西彦同志:大函并大作均已收到,谢谢。去秋以来,先为出国忙,后又为病忙,迄今仍未痊愈,每日用脑二、三小时而已,过此即头晕,夜间一定失眠,服药亦无效。说这些废话,无非想向您解释,您的小说没有读,至于评《子夜》的长文,在杂志上发表时读过,只因近来记忆力大不如前,读后强半忘却,仅留这样一个印象:您把《子夜》太恭维了。出版社要出作家的“文集”,把我算一个,我本来不赞成,可是他们说,不全印,不能看到我是怎样发展来的,因此,只好同意了,但总觉得这是浪费。为了校订旧作,我是三十年来第一次重读“推出去算了”的东西,真是一读一把汗。所有的长篇,都写坏了,都是小醇不掩大疵的;短篇只有一、二篇还无瑕可击。

    散文中亦仅有三数篇可说是意境笔调还过得去而已。偶然谈到这些,非以文过,盖亦自忏也。

    匆复,顺颂健康!

    茅盾〔一九五八年〕三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