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张某者,皖建德人也。娶同邑某氏宿儒之女为妻,生三子。长十八,次十六,俱已教读。未几又生一子,年七岁,不能语,众疑其哑。一日张拟一题,课二子。已则有事外出,二子难其题,构思不就,相与商论作法。其幼子在旁,谓二兄曰:是题扼要在某处,当如何则制胜矣。二兄互相惊叱,幼子曰:“予非妖异,特知前生耳。请赐笔楮,代为成之。”二兄如其言,文思泉涌,颇称佳构。父归读其文而奇之,谓二子曰:“文笔颇锐,类尔外祖某公之作。尔辈之蓝本,果从何处得来?”二子不能隐,以实对。父益奇之,乃呼其幼子,苦诘之。幼子泣曰:“予隐忍数年,兹不得不言矣。予本汝岳,素无疾病。午后倦卧,魂离于壳,自不知其死。信步到汝家看女,不图入门而踬。即便呼人,觉肢体寒噤,自顾已成婴儿。然心目了了,口不能言,莫解其故。及见女临蓐,始恍然悟其转生,不觉失声。自思生老病死,人之常理,无足为怪。所难堪者女而母父而子也,是天作孽耶,自作孽耶?”言毕大痛。张告其妻,妻回思父没之日,即此儿生之日,不觉亦悲。一堂为之怆然,不忍以为子,送入某寺削发为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