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四年三月甲午朔 孝肃太皇太后忌辰 奉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崔元祭 裕陵

○太监温祥传旨以管家将千把总管贴队万全等都司宣府前等卫都指挥指挥千百户等官朱涌等四十七人俱填注锦衣卫带俸舍余朱郭刚等一千人各充御马监家将勇士食粮领马骑操家将之名皆前此所未有也

○丙申荫南京兵部右侍郎黄瓒子襄为国子生

○升南安府知府季敩为广西布政使司左参政

○兵科左给事中徐之鸾等言故太监马永成尊显用事者十有余年且叠受恩荫侄姓以下皆都高爵列美官亦已过矣而太监赵亨复为陈乞升授见任者至九十余人不知永成何功而非分之恩滥无纪极如此且一太监死而官者九十余人臣恐天下闻而解体也伏望 皇上为天下惜名器裁抑幸恩不报

○丁酉补荫兵部右侍郎王宪子汝中为国子生

○命五经博士孔彦绳子承美袭职奉衢州庙祀

○升制敕房大理寺左寺副方英为尚宝司少卿仍支原升俸一级

○升贵州按察司副使李麟为四川布政司左参政云南佥事姚学礼为贵州左参议

○传旨令内官监太监李彬管神机营中军二司并练武营

○建甘肃游击将军署都指挥佥事芮宁祠于死所从其子纪请也

○赏湖广郴桂地方获功官军人等银两彩叚绢布等物有差

○六科都给事中等官邢寰十三道御史王度等言 陛下自去秋西巡及归已喻七月幸毕郊禋之礼然朝仪久辍大政未宣百司庶府无所承式伏望时出御门以受朝参仍将去冬及今春留中未出章奏一一批答以示维新之政使天下臣民晓然皆知陛下深居高拱无复他念而远方之人惊疑未定者皆将欢慰鼓舞戴 圣德于无涯矣俱不报

○户部覆刑科给事中田赋奏漕运把总总运等官自后俱以曾经抚按推举者先之每岁兑运之后奏遣给事中一人会巡按御史沿途督察诸弊从之寻以命给事中傅良弼

○添设江西崇义县及长龙铅厂二巡检司迁上犹县过步巡检司于上保先是提督南赣等都御史王守仁言上犹大廋南康三县相去三百余里贼巢盘据其中无虑八十所大盗虽平逋逃易集其横水大巢原属上犹县崇义里适当三县之冲宜即其地立新县属南安府县治既设其东出长龙抵南康其西出上保抵桂阳其南出铅厂抵大廋路皆险要宜添设长龙铅厂二巡检司而上犹过步巡司路僻无用宜改迁于上保庶几控御得要而地方可安事下户兵二部覆议从之

○戊戌升云南按察使沉恩为四川右布政使

○给事中翟瓒劾奏南京太仆寺少卿曹仿先为御史巡按江西贪淫附势无复廉耻寻托恩府获升京堂今又假进表之便奔走夤缘以图超擢实奸臣之尤也宜亟罢黜吏部以仿去留请有旨仍留之仿在江西以脂韦放达为宸濠所喜每一入见辄盛筵倾倒尽欢至出歌妓令与淫媟丑声外闻是风纪败坏而宸濠得纵所欲为以肆虐一方民皆归怨于仿吏部尚书杨一清陆完皆与仿亲厚瓒所谓恩府盖指一清一清去位每言官劾仿赖完庇之得无恙未几宸濠反仿幸不连及人以为漏网云

○录江西南康县获贼功升赏官吏军民李宪等六百三十四人有差赠赣县死事主簿吴玭为本县知县仍荫其子为国子生

○己亥传旨调分守怀来太监刘宝镇守陕西守备万全左卫太监侯钦分守怀来倒马关太监赵昇守备万全左卫

○传旨谕南北直隶山东河南镇巡等衙门并水路沿途军卫有司官吏军民朕今巡狩而南所过地方凡献新织造粮运及官民诸船只俱令通行勿阻居人各安生业勿得惊疑随侍人员务各守法度勿生事害民有违犯者罪不轻贷

○右春坊右谕德豊熙服阕复除原职

○升太常寺少卿杨一渶为本寺卿提督四夷馆

○补荫故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汪谐曾孙可兴为国子生

○准宛平县商人龚俸等报中两淮运司存积常股残盐三十余万引仍令就便收买不次秤掣前此已准张安报中后又贝林张春萧儒等户科户部执奏皆不从盐法于是尽废矣

○初福建邵武府推官高琏欲夺管粮通判冯希哲事任遂有隙及希哲别差琏代之欲以事陷希哲会邵武卫军士告支月粮琏故为延缓谓出希哲意众军恕因教场会操日王福生等遂拥众三百人入府欲欧希哲不获阖城门穷索希哲为所执又疑教谕洪鼐知县萧泮等为希哲营救亦执而欧之分巡佥事查约等临谕众军始散至是镇巡官捕福生等按问具狱以请且劾约及参议陈炫都指挥周钦等防范弗严宜究治都察院议覆诏福生等首倡乱阶当处死姑从轻各械发边卫永远充军约炫钦俱逮问希哲改别府琏罢黜未几建宁福州悍卒效尤相继煽乱亦指此为口实云

○庚子六科给事中邢寰等言近传旨欲往南北直隶山东泰安神州等处供献祈福惟我 祖宗以艰难创业以忧勤保邦导民以正防民以礼凡师巫邪术一切有禁 陛下自近岁以来多崇幻教既建寺于禁中又取佛于绝域广启伪途日滋民惑故京师之烧香者鸣锣张旗百数成群 陛下亟自反以正之犹恐其晚奈何又欲远去以导民之信从邪泰山秩号仅比诸侯祭告旧有常典

陛下必欲祈祷遣官足矣何必屈万乘之尊亲供香币以自同于民庶哉民之劳佚惟在君上能节财省费则民自享清静之福今驾若远出千艘万驷糜费不赀病织妨耕元元失业虽曰祈福而反致祸矣况南北直隶等处连年重灾民不聊生淮安地方人且相食今闻巡幸远近科扰万一山泽愚民啸聚为变惊犯属车之尘则将何以为处乎京师屯重兵以镇外夷驾出六师必从脱或北狄乘虚而入南河阻塞粮舶后期仓卒之间调发无据百官庶民虽不足惜独不念 圣母之惊忧乎去秋圣驾在边章奏停阁至今有未出 陛下虽降有敕谕然刑赏予夺乃天子之柄臣下于此安敢专擅今若南出则道路往返动经半年壅滞日久必生他变今秋明春又当科举朝觐之年取士课最国之大典亦将废而不举乎至于天子之尊而自列于臣工舍崇高之贵而自署曰威武涣号不经事同戏剧伏望念 祖宗创造之难体臣民倚托之收回前命即止南行则福不待祈而自至矣时南京六科给事中孙懋等十三道御史张翀等亦论之皆不报

○礼部尚书毛澄等言近传旨造镇国公牙牌诰券又传旨往南北直隶山东泰安神州等处公干臣等窃惟上古神圣之君称三皇五帝迨夏商周而称王其尊之至一也秦汉以下则兼三五而称之夫莫尊于天春秋系王于天者并惟天可与之并自公以下皆为臣属其名安可紊而其分安可乱哉今 陛下以天地之宗子缵 祖宗之大业臣妾亿兆富有万方鸿名徽号当与天并而乃欲俯同乎一国之君是无异乎加履于冠也但臣等受命之初惊骇战栗一时愚昧率国奉行不能极言匡正徐而思之若负芒剌 陛下言为世法动为民表恐后世见之文移载之史册播之天下传之四夷人将谓臣等所以尊 陛下者等于人臣而降于古帝王远甚不职之罪将安所逃伏乞量颁涣号收回成命则名实称而政令可行仍将臣等罢黜以为人臣失职之戒不报

○辛丑长乎伯周瑭卒瑭顺天府昌平州人 孝肃太皇太后之侄也父彧以外戚封伯彧卒瑭时为锦衣卫指挥使袭父爵至是卒 上辍视朝一日赐祭葬及丧具等物俱从厚盖笃亲亲之恩云

○壬寅刑科给事中田赋言者有人言神龙不可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轻行故八骏游而周替骊山幸而秦亡夏之太康隋之炀帝皆以弃离宫阙远事巡行卒致祸败兴亡之迹可为殷鉴且古者帝王之出必严扈从备法驾今以万乘之尊杂骑卒之列万一变生御橛虽卫士如云亦将何以施哉国家所赖者东南供应今东南之困穷极矣水涝连年死亡相枕数口之家自相戕食南巡命下所在有司营办督迫继以鞭棰万有一陈胜黄巢者假仗义之名而起当是之时 陛下之于六军能使之亲附乎万姓之心能使之固结而不解乎此皆势之所必至者陛下果何所见而为此行邪臣痛 祖宗万世之业乱于一二奸雄之手此所以不惜而为 陛下切言之也入不报

○甲辰升户部郎中邓相为左参政南京工部郎中丁仁为左参议陕西按察司佥事蔡需王忠云南佥事刘瓒四川左参议张绎卫辉府知府王綖为副使工科给事中翟瓒刑部署员外事主事吴钦南京刑部员外郎颜栐为佥事相忠云南绎瓒贵州需山东綖钦湖广翟瓒河南仁栐广西

○升通政司右通政柴义为左通政左参议张瓒为右通政

○命起左佥都御史甯杲巡抚宣府是缺也吏部奉旨另推者再俱不允未乃及杲遂用之

○虏入鹻场等堡守备都指挥萧云指挥高元佐俱下巡按御史逮问狱上以请云降一级元佐发边远充军

○给事中窦明等以武功坊灾因言近日问刑勘事官多淹禁平人或酷刑致死人命及至奏诉冤枉又不即与申理上干天和实惟其咎请敕法司申明律例禁约从之

○贵州苗贼入都清卫等处杀掠守备都指挥周吉不能捍御因归咎于前守备都指挥邵鉴鉴亦诬吉弃城逃回下巡按御史勘实吉坐守备不设发边卫充军鉴诬告降一级

○乙巳升制敕房办事太常寺少卿刘棨为本寺卿仍支原升俸一级照旧办事

○升刑部郎中欧阳重为四川按察司副使

○修迎翠昭和崇智光霁诸殿先是内官监太监刘养奏请修理得旨令工部措置工直工部执奏乾清坤宁大工未完宜暂停此役弗听

○丙午六科给事中徐之鸾等言南巡旨下臣等屡不可未蒙批答今复宣谕水陆居行之人毋得惊扰各安生理是 圣意未回而行盖有日矣臣等窃惟天下之所以争赴京师而京师之所以壮固充实者皆以一人在内故也今乘舆远出居守无人纵使国赋商贩之来不减于旧而 宗社寄于空城实有意外无穷之忧况百余年来銮舆不闻南幸千乘万骑民间所不习见一旦先声传闻莫不仓皇惊疑加以道路讹言不一行者居者相率远避虽人人耳提而面命之将亦不能禁止即令水陆舟车贸易货物或取间道而他适或至中途而贱售其部解官物人役亦趑趄观望而不敢进商贾渐以不通百物渐以不至久则京师物价必当腾踊居民百万生理日蹙甚非久安之道即如 圣谕使之不致惊扰然水陆舟车一应供张之需从行士马粮饷刍粟之备所在葺治殿庐迎送往来之役内外从官供给应付之烦皆不能不取之民者计括取数年之税不足以办一旦供应之事贫民何以堪之至于毁其屋垣以通牵道拘其身及其子弟以备夫役且复百端皆有司欲禁而不能者虽谕使安生乐业其可得乎况随侍人员疲顿修途畏惧之心或不胜其自便之意未免损人安已虽知法而故犯矣其甚者挟势凌人无所不至 陛下以一人之耳目比其违犯而重治之其能几何而无辜隐忍被害者岂得而悉究之哉此皆 圣虑所未详也伏望 皇上内念根本之重外悯民物之穷勉从中外恳留之请即日停止巡游则京师自实水陆居行自不惊扰而各安其业矣十三道御史杨秉中等亦言天位难保欲心易纵若秦皇之游海上炀帝之幸江都侈心一萌竟不知反以致汉高起豊沛唐祖兴晋阳简册所传足为明鉴今四方多事生民困穷 陛下宵旰忧勤安养休息尚不足以补元气固根本而乃复欲耗损民何以堪且南北风土异宜疾病易生商旅细民犹知自爱况天下之主万乘之尊乎伏愿速收前命寝此逸游 宗社生民幸甚上二日不报于是科道官伏阙俟命自辰至申 上令中官宣谕乃退明日鸿胪寺以月望请升殿视朝得旨朕因气感疾免朝盖 上托以为伏阙者罪也

○丁未大学士梁储蒋冕毛纪等言切见旬日以来风霾大作日色无光道路相传又云 圣驾将有巡狩之举今科道官伏阙陈奏乃其一念忠诚所发伏望皇上俯从其言以安人心回天意不报

○命浙江萧山县宋儒杨时德惠祠增游酢罗从彦并享时尝为萧山令成化间邑人南京吏部尚书魏骥请立祠致祭赐额曰德惠后又以邑人请增骥并享至是有司复言酢亦尝为萧尉从彦从时讲学于萧皆传程氏之道者并祀于庙以时酢南向而以从彦及骥东西配享庶称朝廷崇儒重道之意礼部覆议诏曰时与酢皆程门高第而时传之从彦以及朱熹此伊洛正脉也其许之

○赠福建漳浦县县丞纪镛为本县知县录其子为国子生镛承檄攻象湖山贼与指挥覃桓俱死诏特褒之

○提督巡江右副都御史任鉴为御史石金所劾乞养疾许之

○荫故南京左副都御史陈璚孙贵为国子生璚未满考例不得荫援捕海贼功特荫之

○南京户部尚书邓庠以老病乞休章凡数上诏谓其扬历历中外多效贤劳时允所请赐敕给驿以还仍令有司给食米月三石役夫岁三名以示优礼

○升南京都察院经历邵天和为尚宝司司丞南京刑部郎中江玠为贵州布政司左参议刑部郎中顾正为四川右参议

○太监张淮传旨以御马监太监耿忠守备紫荆关杨金守备倒马关左监丞李厚守备刘家口

○录贵州香炉山获贼功升赏官旗军民严义等一百五十三人有差右参将都指挥佥事洛忠宣慰使彭明辅等各升一级前布政使陈雍等各赏银币

○修浚运河先是都御史臧凤奏近年以来常州一带河流渐微高邮诸湖水溢堤决徐北两岸渰没南旺上下及复淤浅漕舟迟阻职此之由乞令总理河道并巡抚管等官及时挑浚修筑工部覆议从之仍敕都御史龚弘督其事

○巡抚山东右副都御史沈林奏乞致仕许之令乘驿归

○升刑部署员外郎事主事刘秉监为河南按察司佥事

○南京兵部尚书乔宇引疾乞休不允

○太监温祥传旨以御马监太监田春监督勇士四卫营

○山西太原府地震

○己酉文武群臣诣左顺门问安

○大学士杨廷和上言自去岁春初至于秋尽因疾在告屡乞休哀鸣虽切聪听未回勉出供职又复踰岁虚糜廪禄曾无辅导之功以酬高厚之德病与日增职随病发见今郁火上攻痰中咯血耳目昏愤步履艰难志有余而才不逮心欲强而力未能每壹思之愧汗交集切念朝廷之委重于臣必将责其实用人臣之受知于 上必欲尽其常职职业未尽不敢安其居绩用无成即当听其去此君臣之大义出处之大节也况庙堂实具瞻之地孤卿非养病之官若复迁延岁时必至颠沛道路不惟自失进退之宜抑亦上负倚毗之意伏望 皇上察臣再三之奏出于迫切放归田里诏曰卿辅导年深德望隆重朕心简在方切倚毗岂可偶因微疾累求休致宜即出供职再不必辞

○升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讲赵永为国子监祭酒吏科左给事中郑裕为南京尚宝司卿

○升江西按察使林正茂为河南右布政使河南按察司佥事王镗为本司副使兵科给事中周文熙监察御史卢揖为陕西佥事

○添设福建平和县并改小溪巡检司为汀漳巡检司

○庚戌升南京监察御史□□禾潘为云南按察司佥事寻以匿丧居任多受夷赂为抚按官所劾黜之

○辛亥升吏部左侍郎王鸿儒为南京户部尚书升河南左布政使王崇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兼提督紫荆等关

○大学士杨廷和等言今早递出揭帖今臣等撰写凤阳 祖陵 皇陵南京孝陵并各王府坟行礼祝文仪注及各王府称呼字样臣等骇愕不知所谓窃疑 皇上南巡之念犹未息也考之我朝各项礼仪具载 祖训礼制诸书止有各王朝见君上之礼并无天子亲诣各王坟行礼仪注其王府表笺章奏皆称某王某某将将臣某朝廷因事降敕则曰敕某王或写书赐之则随其行辈称曰曾叔祖叔祖叔或曰兄曰弟曰侄别无亲别王国当面称呼字样其凤阳南京 诸陵凡遇每岁节令止遣官祭告亦无亲祭祝文仪注此系 祖宗旧章成宪百余年来孰敢轻易损益以致天下宗藩指而议之乎伏望 皇上谨天道之变异察人心之危疑亟降纶音停止巡幸则 宗社灵长之福端在是矣不报

○先是礼科都给事中邢寰奏岁贡出身者入仕太迟多至衰老乞增其数以之礼部覆奏请如弘治九年例倍增顺天应天二府四年许贡十二名其余府学每年贡二名州学四年贡六名县学卫学每年贡一名以明年为始至十八年而止诏从之

○壬子升贵州布政司左参政林茂达为云南按察使江西赣州兵备副使杨璋为江西按察使

○湖广按察司佥事孟洋以病乞休致许之仍令俟病痊起用初洋有疾抚按官言其才可惜吏部覆奏故有是命

○癸丑下郎中等官黄巩等六人于锦衣卫狱孙凤等一百七人罚跪于午门时 上决意南巡群臣忧惶计无所出兵部武选郎中黄巩具与车驾员外郎陆震上之以为 陛下临驭以来 祖宗之纪纲法度一坏于逆瑾再坏于佞幸又再坏于边帅之手盖荡然无余矣天下知有权臣而不知有 陛下乱本已生祸变将起窃恐

陛下知之晚矣试举图治六事于今最急者为 陛下陈之一曰崇 圣学先儒周敦颐曰吉凶悔吝生乎动吉一而已动可不慎乎盖人本心之善其体甚微而利欲之攻不胜其众是以静常吉而动常凶也故惟圣人为能主静惟君子为能慎动 陛下聪明天纵有古帝王之资然其所以盘游无度流连忘返者无乃动之过乎论思劝讲之臣职在格心于是乎不能辞其责矣伏望高拱九重凝神定虑屏纷华斥异端远小人招延故老咨访忠良则 圣学惟新 圣政日举矣二曰通言路言路者国家之命脉也其通塞关乎治乱近时臣僚奏牍间或言及时政往往匿不以闻其或事关权臣则又留中不出而中伤以他事夫古之明主导人以言用其言而显其身后世则不然不用其言而反罪焉今则又不然不使其以言获罪而以他事获罪由是虽有安民长策谋国至计无因以达于九重之前虽有必乱之事不轨之臣 陛下无由而知之矣天下乌得而不危哉伏望 陛下广开言路以作士气不责以出位不加以好名如此则忠言日进聪明日广虽有乱臣贼子亦有所畏而不敢肆矣三曰正名号孔子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而至于民无所措手足名之所系其重矣哉 陛下近日以来忽然无故自称为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远近传闻莫不惊疑窃叹以为怪事以 陛下聪明智勇上嘉唐虞下乐商周何所不至顾乃自轻如此柰 宗庙社稷何夫 陛下自称为公谁则为 陛下者天下不以 陛下事 陛下而以公事 陛下是天下皆公之臣而非 陛下之臣也臣等窃实耻之伏望俯垂采纳谓戏无所益谓臣等之言有理即日削去镇国公等项名号以昭上下之分庶几体统以正而朝廷自尊矣不然古之天子亦有号为独夫与欲为匹夫而不可得者切为 陛下惧焉四曰戒游幸益戒大禹曰罔游于佚罔淫于乐周公告成王毋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春秋讥观鱼终网目书巡者二十九皆讥也 陛下始时游戏不出大庭驰逐止于南内论者犹谓不可既而幸宣府幸大同幸大原幸陕西榆林延绥诸处所至贵财动众县骚然至使民间一夫一妇不能相保 陛下为民父母何忍使民至此亏损盛德贻讥万世 陛下自视以为何如主也近者复有南巡之命南方之民争先挈妻子以避去者流离奔踣敢怨而不敢言即今江淮之饥父子兄弟相食天时人事如此加以休息爱养犹恐不及况又重困以蹙之其何不流而为盗贼速而为死亡也哉奸雄窥伺待时而发变生在内则欲归无路变生在外则欲捄无及 陛下斯时悔之晚矣彼居位之大臣用事之中官亲眤之群小皆欲 陛下远出而后得以擅权自恣乘机为利也其不然则亦袖手旁观如秦人视越人休戚之不相涉也夫岂有一毫爱 陛下之心哉彼诚爱陛下者独恶使 陛下驰骋蒙尘而莫之救止也伏望 陛下深惟往事之非翻然悔悟下哀痛罪已之诏与民更新罢南巡撤宣府行宫示不复出发内帑以赈江淮之饿散边兵以归卒伍斥不御之女以各还其家雪既往谬举收既失之人心如是则尚可为也五曰去小人易曰开国成家小人勿用自古小人用事未有不亡其国而丧其身者也谨按今之小人簸弄威权贪图富贵者寔繁有徒至于首开边事以兵为戏使 陛下劳天下之力竭四海之财伤百姓之心至今纷纷未已者则江彬之为也彬本行伍庸流凶狠□□敖诞无人臣体臣等但见其有可诛之罪而不见其有可赏之功今乃赐以国姓封以伯爵托以腹心付以提督京营之寄此养乱之道也彬外挟边卒内拥兵权骑虎之势不乱不止天下之人切齿唾骂皆欲食彬之肉彬不诛则天下之乱必自彬始 陛下亦何惜一彬以谢天下耶伏望大奋乾刚寘彬于法以为奸邪小人迷乱之戒但如彬者陛下信之举朝臣工噤不敢言臣等亦知言出而身危矣然使臣等不言则 陛下不知 陛下危矣臣等危则 陛下安臣等亦何惜一身报 陛下哉六曰建储贰汉人有言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夫有本而摇天下犹震况于无本其何以安 陛下春秋渐高前星未耀 祖宗社稷之托悬悬乎无所于寄方且远事观游屡犯不测比必危之道也 陛下徒知收置义子布满左右独不能豫建亲贤以承大业臣等以为 陛下殆倒置也伏望早及是时上告 宗庙之灵并请 母后之命将近侍群臣章检出宣付皇亲勋旧及文武大臣共图大议于宗室中遴择亲贤一人养于宫中使视皇子以系四海之望待他日诞生皇子之后俾其出就外藩如此则继体有人国本以固矣臣等一得之愚以为方今急务莫有出于此六者芹曝愚忠辄敢尽言死生进退不足顾恤伏惟天下安危治乱之机诚不忍使 陛下自取覆亡为后世笑此臣等所以相对痛哭流涕临楮呜咽而不知所裁者也翰林院修撰舒芬编修崔桐庶吉士江晖王廷陈汪应轸马汝骥曹嘉亦上言古帝王所以巡狩者协律度同量衡访遣老问疾苦黜陟幽明式序在位无非事者是以诸侯畏焉百姓安焉近 陛下两巡西北六师不摄四民告病哀号之声上彻于天传播四方人心震动是以今闻南巡衢路之民莫不逃窜则 陛下之出非如古巡狩之举而几于秦皇汉武之游博浪柏谷之祸可不鉴哉事机著明非特臣等数人知之中外之人莫不知也然大臣知之而未言小臣言之而未尽其志非恭顺也盖以 陛下之意不可挽矣天下之事不可为矣人怀冯道之心以禄位为故物以朝署为市廛以 陛下为奕棋以革除年间之事为故事也特左右宠幸者智术短浅不能以此言告 陛下耳使 陛下得闻此言虽禁门之外亦惊跸而出安肯轻亵而慢游哉夫 陛下之雄才大略诛锄凶邪不牵私爱苟有良弼为 陛下责难陈善以扩充之虽尧舜汤武有不难为者矧安 宗社计治乱哉昔唐郇模乃贱丈夫宋陈东乃大学生犹不惜杀身狥国况臣等俱法从之臣且受 陛下国士之遇者哉伏愿怜察臣等愚衷降悔过之诏绝巡幸之念日亲经筵修明治化建立国本戒饬庶官以永太平之治则 陛下真乐岂有过此而复求之汗漫之游哉入不报吏部员外郎夏良胜礼部主事万潮太常博士陈九川亦共言方今东南之祸不独江淮西北之忧近在辇毂庙祀之鬯位不可以久虚 圣母之孝养不可以恒旷宫壸之孕祥尚可以早图机务之繁重未可以尽委镇国之号传闻海内恐生觊觎之阶家将之属纳于禁近讵志戎虏之患巡游不已臣等将不知死所矣医士徐鏊亦以医经养生之理谏曰上古之人起居有常钦食有节不忘作劳故能尽其天年陛下自曩岁来轻万乘之躯重无益之事驰马捕鱼而罹疾操弓玩兽而被伤迩复不惮劳役益事远游阅历寒暑驱驰险阻沽酒市脯之无厌山肴野蔌之不择诚非养生之道全寿之谋也伏望念 祖宗创业之难 先帝付托之重夙兴夜寐起居顺其阴阳饮食按其节序勿触风霜勿事鞍马勿过醉饱勿餐不精喜无伤心怒无伤肝劳无伤脾欲无伤肾凡视听言动之间悉皆留意则 圣体不求安而自安矣 圣寿不求永而自永矣既而兵部郎中孙凤等十六人吏部郎中张衍瑞等十四人礼部郎中姜龙等十六人刑部郎中陆俸等五十五人皆相继抗言之入 上怒甚江彬以巩言及已欲逞其忿有旨朕感疾未宁此辈不闻问安视膳乃出位妄言多方讪谤巩震良胜潮九川鏊执送镇抚司严加掠治凤衍瑞龙俸芬等一百七人俱罚跪阙前五日每日自卯至酉令各堂上官领回仍令官校时常巡视待日足以闻时有金吾卫都指挥佥事张英者亦自跪于端门外卫士诘之答云 至尊若出则京城百万生灵无所依倚且英堂随驾自分遇变必死与其死于外孰与死此遂自刃其胞卫士夺刃得不殊亦下狱鞫治法司承彬指以妄言拟英斩诏杖之八十遂死闻者哀之

○甲寅升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洪远为南京工部尚书大理寺左少卿刘玉为南京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提督操江

○升陕西右布政使李承勋为河南左布政使山东按察司副使曾大有为四川布政司右参政

○大学士杨廷和等言昨郎中黄巩等六员并孙凤等百一十二人出位妄言其罪故不能逭但原其本心实亦无他况各部文书分隶各司今各司官属既尽数跪朝系狱其堂上官岂能自行办理一应政务未免沮滞伏望 皇上体天地之涵容矜各官之狂直曲赐宽宥以彰 圣德不报

○乙卯给事中邢寰等监察御史王潮等各具问安得旨寰等专事虚文恣情弄法相率跪门沽名犯上致朕感疾却乃饬伪问安姑置不问再犯必重治之

○下大理寺寺正等官周叙等十人于锦衣卫狱叙等自以大理寺属官职在平狱因具宽留驾诸臣之罪且欲停止南巡以保 圣躬寿国脉 上怒益甚令系镇抚司严加掠治寻复降旨叙等十人并黄巩陆震夏良胜万潮陈九川徐鏊俱荷桎梏于阙前罚跪至晚仍系俟满五日以闻

○录宁夏靖虏等墩获贼功升赏官旗军舍四百九十二人有差分守凉州副总兵陈珣等各升一级镇宁夏总兵官咸宁侯仇钺等各赏银币

○丙辰下行人司司副等官徐廷瓒等二十人工部主事林大辂等三人于锦衣卫狱廷瓒率诸行人上极陈兴亡利害不可南巡者十事大辂等因见诸臣留驾得罪分不容默亦具恳言之有旨廷瓒大辂持逞强辞触颜冒犯不惧违背令俱系镇抚司严加掠治今后不许各项人员一概泛言抗塞违者重治不贷又有旨廷瓒大辂俱如前旨荷桎梏跪于阙前俟满五日以闻诸臣旦夕出入朝宁如囚人道路观者莫不泣下

○户部尚书石玠上言顷者郎中张衍瑞皆以恳谏得罪窃惟诸臣盖虑 圣躬远出陆走风尘川行险阻暑热之际辛苦难堪譬如人子事父朝夕爱获不离左右尚恐不安况万乘之尊 宗庙社稷所系者哉乞原其情而宥其罪 上怒以玠求悦众犯颜奏扰令首实以闻既而玠服罪 上又曰尔职居大臣闻朕有疾不亟问安及官属妄言奏扰不能禁止且为之回获于义安在姑宥之

○先是给事中李长奏言各巡按御史举劾庶官互相矛盾或数月之间可否顿异使听者无所凭据欲吏部严举主之科申连坐之法于是御史沈灼赵春皆有论奏灼以长之言但务雷同恐彼唱此和有戾激扬欲吏部通为纪录以所言者之皂白为言者之功过春亦谓如长之言则巡按者但巡故彻于庶官恐无所励盖人之节有改移而巡按者之所取有同异前举后劾甲可乙否在理所不能无无欲吏部详加访察及严录科道官举劾功过以为劝惩仍申明宪纲举劾之条以后科道举劾一听吏部覆奏给事中不必互相攻击以坏大体至是吏部议给事中御史为朝廷耳目之寄各陈所见不能尽同今后建言除公同举劾者无议若出于独见务须体访的确秉至公以全大体其举劾当否本部公为纪录以俟考满考察之际分别区处奏上诏挟私弹事律有明禁今后给事中御史有言事不实者许互相纠劾治罪不宥

○丁巳南京礼部右侍郎杨广等言去年秋冬 圣驾北巡人心汹汹莫之所措未几复欲南巡夫南方气候不正暄凉不常较之北边起居服食尤难调摄 陛下何为而欲冒此邪我 太祖高皇帝天生神武筭无遗策天下既平复何所虑然或暂离宸居如南郊斋宫一宿犹且重关复壁深沟高垒至于

皇明祖训谓帝王居宫早起睡迟酒要少饮又谓常怀警备内官及带刀人员不可太远如元朝英宗遇夜被害只为左右内使太远 圣祖访患周密一至于此岂过为是虑哉白龙鱼服困于豫且不可以不戒耳 陛下神武虽同符 圣祖至于经历战阵则未有如 圣祖之多不宜自示疏略如近日之所为也且巡狩之典惟唐虞为可行自夏以后太康有距河之厄昭王有胶舟之变秦皇东游召白浪之击隋帝北巡启突厥之谋今日四郊多垒盗贼遍野连年不稔饿莩塞途 陛下一行千乘万骑所过之处疲于供亿尚可以比唐虞之世乎臣等休戚所同义不容默伏望留神省览 宗社幸甚奏上不报

○戊午杖郎中孙凤等一百七人于午门各三十以凤及陆俸张衍瑞姜龙舒芬为倡首令特调外任戒吏部并科道等官毋得推举录用余各夺俸六月时江彬忿诸臣言其罪恶阴助 上怒故杖之甚重号哭之声彻于禁掖往往舁归私宅几绝复苏刑部主事刘校照磨刘旺死焉凤俸衍瑞龙俱调府同知芬福建市舶副提举

○己未太监韩彬传旨团营内外提督如西官厅例□赐之敕

○庚申升河南布政司右参政王珝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等处

○癸亥陕西宁夏地震

○致仕左佥都御史王纯卒纯子希文浙江慈溪县人弘治癸丑进士授大理寺右评事历左寺正升江西按察司佥事领兵备平瑞州贼升河南按察司副使领頴州兵备兼理淮阳诸府屯田未几改广东以父丧去位逆瑾恶之矫诏罚输边粟千石服阕改云南金齿兵备升大理寺右少卿时有上变告山东归善王谋不轨者纯奉诏往鞫之同事者欲深治其狱纯不诡随平反甚众转左小卿未几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宣府时 上于宣府有所营建纯止之不报会与同事中贵不协遂以疾致仕得请还未几卒纯精于法比性敦朴居官清白众谓用未究其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