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傳自序

甘泉子曰春秋聖人之刑書也刑與禮一出禮則入刑出刑則入禮禮也者理也天理也天理也者天之道也得天之道然後知春秋春秋者聖人之心天之道也而可以易言乎哉然則聖人之心則固不可見乎夫子曰吾志在春秋聖人之心存乎義聖心之義存乎事春秋之事存乎傳夫經識其大者也夫傳識其小者也夫經竊取乎得失之義則孔子之事也夫傳明載乎得失之迹則左氏之事也夫春秋者魯史之文而列國之報也乃謂聖人拘拘焉某字褒某字貶非聖人之心也然則所謂筆則筆削則削者非歟曰筆以言乎其所書也削以言乎其所去也昔夫子沒而微言湮其道在子思孟子親受業於子思之門人得天之道而契聖人之心者莫如孟子故後之知春秋者亦莫如孟子孟子曰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夫其文則史經之謂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傳之謂也合文與事而義存乎其中矣竊取之謂也義取於聖人之心事詳乎魯史之文夫春秋魯史之文與晉之乘楚之檮杌等耳然而後世之言春秋者謂字字而筆之字字而削之若然烏在其為魯史之文哉若是聖人之心亦淺矣曰然則所謂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子於春秋果不作乎曰非是之謂也夫所謂作者筆而書之之謂也其謂知我罪我者我謂我衆人也以言乎天下後世之善惡者讀春秋之所善所惡若美我刺我然也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懼也者知我罪我之謂也若如後儒之說則孟子自與其文則史之言前後相矛盾矣不亦異乎或曰經為斷案然歟曰亦非也竊取之意存乎經傳以傳實經而斷案見矣譬之今之理獄者其事其斷一一存乎案矣聖人之經特如其案之標題云某年某月某人某事云爾其或間有本文見是非者如案標題云某是非勝負云爾然亦希矣而其是非之詳自見於案也故觀經以知聖人之取義觀傳以知聖人所以取義之指夫然後聖人之心可得也紫陽朱子曰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此其幾矣惜也魯史之文世遠而久湮左氏之傳事實而未純其餘皆多臆說耳自三氏百家以及胡氏之傳多相沿襲于義例之蔽而不知義例非聖人立也公穀穿鑿之厲階也其於聖人之心魯史之舊其有合乎是故治春秋者不必泥之於經而考之於事不必鑿之於文而求之於心大其心以觀之事得而後聖人之心春秋之義可得矣予生千載之下痛斯經之無傳諸儒又從而紛紛各以已見臆說而汩之聖人竊取之心之義遂隐而不可見故象山陸氏曰後世之論春秋者多如法令非聖人之指也又曰諸儒說春秋之謬尤甚於諸經盖有以見此矣後之學者欲治春秋明王道正人心遏讒邪禁亂賊以泝大道之源必於紀事之傳焉核實而訂正之可也水也從事於斯有年矣求春秋之指聖人之心若有神明通之粗有得焉而未敢自信嘆其傳之不全獨遺憾於千載之下取諸家之說而正焉去其穿鑿而反諸渾淪芟其繁蕪以不汩其本根不泥夫經之舊文而一証諸傳之實事聖人竊取之心似若洞然復明如披雲霧而覩青天也幸與天下後世學者共商之名曰春秋正傳夫正傳云者正諸傳之謬而歸之正也甘泉湛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