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坛

辽建都燕京,而祭天地于木叶山,坛制不备。 金初因辽俗,行拜天之礼,设位而祭。 至海陵天德间,始于城南丰宜门外立南郊圜丘坛,圆坛三成,成十二陛,各按辰位。 壝墙三匝,四面各三门,斋宫东北厨库,南坛壝,皆以赤土圬之。 常以冬至日合祀昊天上帝、皇地只于圜丘。

(世宗大定十一年,始郊,命宰臣议配享之礼。左丞石琚奏曰:按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盖配之者,侑神作主也。自外至者无主不止,故推祖考配天,尊之也。两汉魏晋以来,皆配—祖,至唐高宗始以高祖、太宗并配。垂拱初,又加以高宗,遂有三祖同配之礼。至宋亦尝以三帝配,后礼院上议,以为对越天地,神无二主,由是止以太祖配。臣谓冬至亲郊,宜从古体。上曰:唐宋以私亲不合,不足为法,今止当以太祖配。乃诏以今年十—月十七日有事于南郊??,于前一日偏见祖宗,告以郊祀之礼事,其日备法驾卤簿,躬诣郊坛行礼。)

元之初,祀礼皆因国俗。 世祖十二年十二月,以受尊号,遣使谕告天地,下太常检讨唐宋金旧仪,于国阳丽正门东南七里建祭坛,设昊天上帝、皇地只位二,行一献礼。 三十一年,成宗即位。 夏四月壬寅,始于都城丽正门外南七里建坛壝,凡三百八步有奇,坛三成,每成高八尺一寸,上成纵横五丈,中成十丈,下成十五丈。 四陛,阶贯地子午卯酉四位。 陛十有二级,外设二壝,内壝去坛二十五步,外壝去内壝五十四步,壝各四门。 外垣南棂星门三,东西棂星门各一。 圆坛周围上下俱护以甓,内门壝各高五尺,壝四面各有门三,俱涂以赤。 至大三年冬至,以三成不足以容从祀版位,以青绳代一成,绳二百各长二十五尺,以足四成之制。 燎坛在外壝内丙巳之位,高一丈二尺,四方各一丈,周围亦护以甓。 东西南三出陛,开上南出户上方六尺,深可容柴。 香殿三间在外壝南门之外少西,南向。 馔幕殿五门,在外壝南门之外少东,南向。 省馔殿一间,在外壝东门之外少北,南向。 外壝之东南为别院,内神厨五间南向,祠祭局三间北向,酒库三间西向。 献官斋房二十间,在神厨南垣之外,西向。 外壝南门之外为中神门五间,诸执事斋房六十间以翼之,皆北向,两翼端皆有垣,以抵东西周垣,各为门以便出入。 齐班厅五间在献官斋房之前,西向。 仪驾局三间,法物库三间,都监库五间,在外垣内之西北隅,皆西向。 雅乐库十间,在外垣西门之内少南,东向。 演乐堂七间,在外垣内之西南隅,东向。 献官厨三间在外垣内之东南隅,西向。 涤养牺牲所在外垣南门之外少东,西向,内牺牲房三间南向。

(大德初,合祀五方帝于南郊。翰林国史院检阅官袁桷进十议曰:天无二日,日既不得有二,五帝不得谓之天,作昊天五帝议。祭天岁或为九,或为二,作祭天各数议。圜丘不见于五经,郊不见于周官,作圜丘非郊议。后土社也,作后土即社议。三岁一郊非古也,作祭天无间岁议。燔柴见于古经,周官以禋祀为大,其议各有旨,作燔柴泰坛议。祭天之牛角茧栗,用牲于郊牛二,合配而言之,增群祀而合祠,非周公之制矣,作郊不当立从祀议。郊质而尊之义也,明堂文而亲之义也,作郊明堂礼仪异制议。郊用辛,鲁礼也,卜不得常为辛,作郊非辛日议。北郊见于三礼,尊地而遵北郊,郑玄之说也,作北郊议。礼官推其博,多采用之。)

明太宗永乐十八年,于京师正阳门南之左建坛,缭以垣墙,周围九里三十步。 初遵洪武合祀天地之制,称为天地坛,后既分祀,乃始专称天坛。 按吴元年建圜丘,以冬至祀昊天上帝;建方丘,以夏至祀皇地只;及即位,犹分祀如故。 至洪武十年,因风雨不时,灾异时见,览京房灾异对,始定合祀礼,采古明堂遗制,即圜丘旧壝作大祀殿,坛而屋之,罢方丘,而是岁即奉天殿行焉。 十二年殿成,祀昊天上帝、皇地只位,南向。 仁祖配,西向。 从祀丹墀四坛:曰大明,曰夜明,曰星辰,又曰星辰。 内壝外二十坛:曰五岳坛五,中岳坛以钟山附,曰五镇坛五,曰四海坛四,曰四渎,曰风云雷雨,曰山川,曰太岁,曰天下神祇,曰历代帝王,各坛一,凡二十四坛,大臣分献。 因命太常每岁祭天地于首春三阳交泰之时。 二十一年,增修坛壝,殿丹墀中叠石为台,东西相向为坛,内壝外为坛二十,亦东西相向。 罢朝日夕月营宗星之祭,并罢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月将、城隍、历代帝王之春祭。 建文元年,撤仁祖位,奉太祖配。 永乐十八年,京师大祀殿成,规制如南,行礼如前仪,增附天寿山于北岳坛。 洪熙元年,增文皇帝配位太祖下。 嘉靖九年,从给事中夏言之议,遂于大祀殿之南建圜丘,为制三成。 祭时上帝南向,太祖西向,俱一成上。 其从祀四坛:东一坛大明,西一坛夜明,东二坛二十八宿,西二坛风云雷雨,俱二成上。 别建地只坛,坛制一成面径五丈九尺,二成面径九丈,高八尺一寸,三成面径十二丈,高八尺一寸。 各成面砖用一九七五阳数,及周围栏板柱子皆青色琉璃,四出陛各九级,白石为之,内壝圆墙九十七丈七尺五寸,高八尺一寸,厚二尺七寸五分。 棂星石门六,正南三,东西北各一。 外壝方墙二百四丈八尺五寸,高九尺一寸,厚二尺七寸,棂星门如前。 又外围方墙为门四:南曰昭亨,东曰泰元,西曰广利,北曰成贞。 内棂星门南门外东南砌绿瓷燎炉,旁毛血池,西南望灯台,长竿悬大灯。 外棂星门南门外左设具服台,东门外建神库、神厨、祭器库、??宰牲亭。 北门外正北建奉神殿,后改为皇穹宇,藏上帝太祖之神版,翼以两庑,藏从祀之神牌。 又西为銮驾库,又西为牺牲所,北为神乐观,北曰成贞门,外为斋宫,迤西为坛门。 坛稍北有旧天地坛在焉,即大祀殿也。 嘉靖二十二年,改为大享殿。 殿后为皇干殿,以藏神版,以岁孟春上辛日祀上帝于大享殿,举祈谷礼,季秋行大享礼,以二祖并配,至郊祀专奉太祖配。 十年,改以启蛰日行祈谷礼于圜丘,仍止奉太祖配。 十七年,改昊天上帝称皇天上帝,是年欲仿明堂之制,宗祀皇考以配上帝,诏举大享礼于玄极宝殿,奉睿宗献皇帝配。 玄极宝殿者,大内钦安殿也,殿在干清宫垣后。 隆庆元年,罢大享祈谷礼,玄极殿仍改为钦安殿。 圜丘泰元门东有崇雩坛,为制一成,东为神库。 嘉靖中,以孟夏后祭天祷雨,祈谷坛成,未行而罢。

(洪武元年二月,敕礼官太常曰:昔圣帝明王严于祭祀,内致诚敬,外致仪文。朕膺天命,首崇祀事,顾草创之初,典礼未备,何以交神明致灵贶?其博考郊礼以闻。丞相李善长、学士陶安、太常卿胡惟庸等奏:国有大祀,曰圜丘,曰方泽,曰宗庙,曰社稷,若他诸中祀、小祀,各具沿革以进。于是祀天圜丘,以大明、夜明、星辰、太岁诸神从享。祭地方丘,以岳、镇、海、渎诸神从享,而前代太乙感生五帝诸不经之祀俱罢。撰二丘乐章。安等又言:古者天子五冕,祭天地宗庙社稷诸神各有所用。上以五冕礼太繁,惟天地宗庙服兖冕,社稷等祀服通天冠、绛纱袍,余不用。二年,奉仁祖配。时中都亦有南北丘焉。五年,上亲郊,皇太子居守,亲王戎服从。七年,以大祀献终乃分献未安,学士詹同、宋濂言:请初献奠玉帛已,分献官即初献,亚献亦如之。上曰善。八年,从学士乐韶凤之请,定大祀登坛脱舄礼。九年,令郊社大事,国有三年丧不废。十年春,且郊,感斋居阴雨,览京房灾异对,始定合祀礼。二十三年,合祀礼成,上作大祀文,并歌。文略言:朕闻太极之化,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位极既定,虚其中为寰中,而人生于寅。人生滋多,非圣莫驭。天生君主,为民立命。洪荒之时,莫知谁始。今戴于书,开天立极,首兴彝伦者,伏羲、神农、黄帝是也。法三皇而守行者,少昊、颛顼、高辛、唐虞,其损益礼乐大备其文者,夏、商、周也。下至秦汉,以及于唐宋元。呜呼!天性自然而常者三纲五??常也,圣人度人情而措彝伦,不逆其性,务从于善。每闻昔君,钦若昊天,莫敢有怠。朕即位以来,祀天享地,奉宗庙社稷,当斋期必有风雨,临祭乃敛,每以为忧。京房有言,郊祀鬼神必天道雍和,神乃答,若有飘风骤雨,是为未善。于是命三公度土,工部役梓人于南郊,创大祀殿合享。朕度古人南郊祭天以阳生之月,北郊祭地以阴生之月,独以义起,不知至阳祭之至阴之月,至阴祭之至阳之月,于理可疑。且扫地而祭,其来甚远,尚质不华,令天地之享与人大异,将人之享亦执古不变乎?古则污尊杯饮,茹毛饮血,巢居穴处,今可行乎?殆必不然。因定岁祭天地于首春三阳交泰之时,合祭天地,前期致斋五日,内二日以告仁祖,三日正斋,风和日暖,及夜升坛,山川草木不摇,江海不波,太阴中天,神恍临降,故合祀宜也。万历三年十一月,内阁臣张居正进郊礼图册曰:谨按天地分祀,至洪武千年,圣祖乃定为合祀之制。每岁正月上辛日行礼于南郊大祀殿。列圣遵行,百六十余年。至世宗皇帝,始按周礼古文,复分建南北郊,俱坛而不屋,南郊以冬至,北郊以夏至行礼,而二至之外复有孟春祈谷、季秋大享,岁凡四焉。隆庆改元,诏廷臣议郊祀之礼。时议者并请罢祈谷大享,复合祀天地于南郊,先帝深惟三年无改之义,独以祈谷大享在大内行礼不便,从礼官议罢之,而分祀姑仍其旧,盖亦有待云尔。夫礼因时宜,本乎人情者也。高皇帝初制郊礼,分祀十年矣,而竟定于合享者,良以古今异宜,适时为顺,故举以岁首,人之始也,卜以春初,时之和也,岁惟一出,事之节也,为屋而祭,行之便也。百六十余年,列圣相承,莫之或易者,岂非以其至当允协经久而可守乎?今以冬至极寒而裸献于星露之下,夏至盛暑而骏奔于炎之中,一岁之间,六飞再驾,以时以义,斯为戾矣。且成祖文皇帝再造宇宙,功同开创,配享百余年,一朝而罢之,于人情亦有大不安者。故世宗虽分建圜方之制,而中世以后竟不亲行,虽肇举大享之体,而岁时禋祀止于内殿。是斯礼之在当时已窒碍而难行矣。况后世乎?臣等愚昧,窃以为宜遵高皇帝之定制,率循列圣之攸行,岁惟一举合祀之礼,而奉二祖并配,斯于时义允协,于人情为顺。顾郊禋重典,今且未敢轻议,谨稽新旧规制礼仪而略述其概,以俟圣明从容裁断焉。)

(礼之大在祀,而祀之大在郊。自古礼残缺,后儒穿凿,而五帝六天合祀之说迄无定论,则以不深考于经折衷于圣以准之也。书曰: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偏于群神。又曰:柴望秩于山种。又曰:柴望大告武成。曰类曰柴,皆祀天之礼也。然必及于六宗山川群神而不及后土,则郊必兼社之谓也。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又曰:圣人烹以享上帝。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记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皆举郊以见社也。家语:孔子曰:天子卜郊则受命于祖庙,而作龟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王亲立于泽宫以听誓命,受教谏之义也。既卜献命库门之内,所以戒百官也。言郊之必卜也,而不及社,兼社也。此唐虞三代之制也。儒者但见周礼有冬至祭园丘,夏至祭方泽之文,遂主分祀之说,不知周礼一岁之间祭天凡几,正月祈谷,孟月大雩,季秋明堂,至日圜丘,此外有四时之祭,则固合祭者矣。前期十日,太宰帅执事而卜,掌百官之誓戒,太史与执事卜曰戒,大宗伯诏相王之大礼。祭之日,大宗伯奉玉,太宰赞玉币爵之事,诗歌昊天有成命之章,此其证也。惟是周朔建子冬至,圆丘适当献岁,不妨迎阳报天而后命及于地,故其礼比合祭稍加崇重。此惟行周之时则可耳,乃其合祀之礼则未尝废,散见诸经及孔子之言可据也。使祭而必冬至也,则何用卜之为?故曰至敬不坛,扫地而祭,则又不必于圜丘方泽也。以是而知周之未尝不合祭也。)

(由汉历唐千余年,分祀者唯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德,隋高祖之开皇,唐玄宗之开元,四祭而已。至宋郊祀皆合祭,其不合祭者,唯元丰六年一郊。元佑诏议北郊,苏轼主合祭,从之者五人,刘安世主分祭,从之者四十人。轼曰:舜之受禅,自上帝六宗山川群神莫不毕告,而独不告地只。武王克商,柴上帝,望山川,而独略地只。昊天有成命之诗,郊祀天地,终篇言天而不及地,以是知祀上帝而地只在焉。彼时群臣方议台祀之非,上以问辅臣,章惇曰:北郊止可谓之社。君子当不以人废言。夫国之大事莫过于郊。明太祖以开天之圣,改分祀而为合祀,此千古卓见,故行之百五十年,风雨调顺,民物康阜,至嘉靖一改而明遂衰。建议者夏言也,卒死于法。抑太祖之灵弗歆乎!)

◎祈谷坛

祈谷坛大享殿即大祀殿也。 永乐十八年建,合祀天地于此。 其制十二楹,中四楹饰以金,余施三采。 正中作石台,设上帝皇只神座于其上。 殿前为东西庑三十二楹,正南为大祀门六楹,接以步廊,与殿庑通。 殿后为库六楹,以贮神御之物,名曰天库。 皆覆以黄琉璃。 其后大祀殿易以青琉璃瓦。 坛之后树以松柏,外壝东南凿池凡二十区。 冬月伐冰,藏凌阴,以供夏秋祭祀之用。 悉如太祖旧制。 至嘉靖二十一年,撤大祀殿,拟古明堂,名曰大享,每春行祈谷礼。 隆庆元年,礼官言先农之祭即祈谷遗意,宜罢祈谷,于先农坛行事,大事礼亦宜罢。 诏可。

(按月令:孟春天子以元日祈縠于上帝。注谓以上辛郊祭天。春秋传曰:启蛰而郊,郊而后耕。郊特牲曰:郊用辛。注:凡为人君当斋戒自新。卢植、蔡邕曰:郊天是阳,故用日,耕耤是阴,故用辰。孔颖达曰:甲乙丙丁等谓之日,子丑寅卯等谓之辰。元者善也,元日郊用辛,元辰耕用亥。黄道周曰:春日甲乙则未知其果上辛也。明初以冬至祀天圜丘,夏至祀地方泽,洪武十年罢之,而止以正月上辛合祀天地于大祀殿,并日月星辰山川等神俱在焉,其礼甚省,其敬甚专。嘉靖九年罢之,而分为圜丘、方泽、朝日、夕月四郊,其大祀殿则以孟春上辛祈谷。十年,又改启蛰曰祈谷,二十四年,又改大祀殿为大享殿,然祈谷礼不复行。崇祯十四年,复行祈谷礼,用上辛,十五年用中辛云。)

◎斋宫

斋宫在园丘之西,前正殿,后寝殿,旁有浴室。 四围墙垣,以深池环之。 皇帝亲祀,散斋四日,致斋三日于斋宫。 驾至南郊昭享门降舆,至内壝恭视坛位,又入神库视笾豆,至神厨视牲毕,出昭享门,至斋宫。 各官早朝午朝俱赐饭。 临祭由斋宫入坛门外大次脱舄升;其升坛执事、导驾、赞礼、读祝并分献、陪祭官皆脱舄于外,以次升坛供事;协律郎、乐舞生依前跣袜就位;祭毕降坛纳舄。 斋宫东北悬太和钟,每郊祀,候驾起则钟声作,登坛则止。 礼毕升驾又声之。

◎神乐观

神乐观在天坛内之西,设提点知观,教习乐舞生。 内有太和殿,遇祭则先期演乐于此。 洪武初,御制圜丘方泽分祀乐章,后定合祀,更撰合祀乐章,礼成歌九章。 已病音乐之未复古也,诏尚书詹同、尚书陶凯与协律郎冷谦定雅乐,而学士宋濂为乐章。 着令凡祀有乐,乐四等:曰九奏,曰八奏,曰七奏,曰六奏。 乐有歌有舞,歌堂上,舞堂下,舞皆八佾,有文有武。 郊庙皆奏中和韶乐,太常领之,协律郎司乐考协之。 凡乐,淫声、过声、闪声、慢声若舞失节者,皆有纠禁。 凡乐器不徒。 凡园陵之祭无乐。

(洪武十二年十二月,谕神乐观云:开基守业,必勤政为先;趋事赴公,非信诚必责。传不云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曩古哲王,谨斯二事。而上帝皇只,悦赐安和,生民康泰。朕起寒微而君宇内,法古之道,依时以奉上下神祇,其于祀神之道,若或不洁,则非为生民以祈福而保己命也。昔刘康公成肃公会晋侯伐秦,祭于社稷之神,然后兴师。当祭之时,毕则有受胙之礼,其受之时,必思洋洋乎其在上而穆穆然或左而或右,委心慎敬而受之,则祥。故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所以成肃公受胙之时起慢神不恭之貌,因伐秦而卒。是以知敬慎必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于是祀神之道,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之以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朕观古人之敬神也若是,其验祸福亦若是,斯可谓无神而不信乎?可谓佞神而祈福乎?二者皆不可,惟敬之以礼而已。朕设神乐观,备乐以享上下神祇,所以拨钱粮若干以供乐舞生,非佼前代帝王求长生之法而施之。然长生之道世有之,不过修心清净,脱离幻化,速疾去来,使无难阻,是其机也。于戏!昔殷周之父老何存,汉唐之耆宿安在?果长生之道乎?朕设神乐观以备乐,碑之于观,以示后世。其观主不洁,乐生不精,赡生不足,以此观之,不但君不勤于祀事,其朝臣观主必也亦然。若君勤于祀事,朝臣观主无—体之敬,则国有常宪。故兹勒石,想宜知悉。)

(洪武六年,上以祭祀还宫,宜用乐舞生前导,命翰林儒臣:撰乐章以致敬慎鉴戒之意,后世乐章惟闻颂美,无古意矣。尝谓讽谏则使人惕然有警,若颂美之词,使人闻之意怠而自恃之心生。盖自恃者日骄,自警者日强,朕意如此,卿等其撰述毋有所避。于是儒臣承旨撰神降祥、神祝、酣酒、色荒、禽荒诸曲,凡三十九章,曰回銮乐歌舞,其词皆存规戒。其乐舞分为八队,皆八人。礼部因其制以上,命工肄习之。)

(洪武二年,有旨:教胡太常做个牌子,漆的如法,将圜丘、方泽、社稷、宗庙、先农、风雨、雷师、马祖,凡一应祭祀时月日期明白开写于牌上,挂在这东耳房前,我时常看,都要知道。钦此。又铜人制亦创自高皇也。洪武十二年,上命礼部尚书陶凯等曰:经言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人谨方寸于此而能格神明于彼,由至诚也。然人心操舍无常,必有所警而后无所放耳。乃命礼部铸铜人高一尺有五寸,手执简,书曰斋戒三日。凡致斋之期则致朕前,庶朕心有所警省而不敢放也。又令各衙门置木斋牌,刻其文曰各有常宪,神有监焉。遇祭祀必设。)

(洪武中谕曰:石音固难和,然以人声为主。神人悦和,即八音谐和。时起居注熊鼎进曰:乐音不在外求,在人君一心。心和则天地之气和,乐无不和矣。嘉靖既更定祀典,中允廖道南请稽古乐音以裨盛典。上曰:考定律吕,必真知者乃可。诏发内府所藏金玉铜石钟磬于神观,考正音律,仍令科道官各举所知谙晓音律之人以闻。夏言荐行太仆丞张鹗晓畅律吕。鹗,临清人,时在告。应诏至,欲定元声,复古乐,并进所著乐书二部:一曰大成乐舞图谱,白琴瑟以下诸乐逐一作谱;一曰古雅心谈,以十二图象十二律,律图各有说。乃下礼部议覆。上曰:音乐即为更定,勿误享祀之用。乃谱定帝社稷乐歌以进。辽州同知姚文察进所著乐书四圣图解二卷,乐记补说二卷,律吕新书补注一卷、兴乐要论三卷,因请兴正乐以荐上帝,祀祖考,教皇太子。章下礼部,覆言文察所进乐书,其于古今原委类多前人所末发者。且于人声中考定五音以为制律候气之本,法似径截,深合虞书言志永言依永和声之旨。宜令文察及太常知音律者选能歌乐舞生百余人协同肄习,本部及该寺正官以时按试,候声律协谐,吹律候气咸有应验,方授官与张鹗同事。从之。)

(按周礼大司乐云: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凡乐函钟为宫,太簇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灵鼓丝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若乐八变,则地只皆出,可得而礼矣。元儒吴澄驳之曰:此文不惟不经,仍自相背戾。既曰大合乐以致鬼神只,而其下则止用黄钟、大吕、云门祀天,止用太簇、应钟、咸池祭地,如是则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各自为用,不得为之大合乐矣。况周家祭祀已行之迹,莫详于诗之颂。今考昊天有成命之诗,郊祀天地,是天地无分祀之文。考般之诗,望祀四岳河海,是四望与山川无异祭之文。考之诗禘祖,而其末则曰既右烈考,亦右父母,是妣兴祖亦无各祭之文,周颂之诗尽是祭祀之词,其言作乐,未闻有分乐,而祀之之说亦未闻用历代之乐以分祀之礼,此甚不足信。又曰:既言六乐者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是六乐之作,五声八音并用之矣。而其下则礼天神地只人鬼于五声皆止用其四,于八音用其三,使其果如此,则声音不备,乐何自而作?况考之于诗,有瞽而乐而合乎祖,其间用鼗、磬、、考、箫管等乐,于祭宗庙之际,固亦兼用竹革木石之音矣。孰谓去此而不用乎?既曰凡六乐者一变至六变,合六乐而言之,至于九变八变,九变则余三变又不与焉。况乐所以象德,而六乐之致鬼神祇,不知何分而象德耶?)

(唐杨收曰:乐亡久矣,上古祀天地宗庙皆不用商。周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歌太簇、舞咸池以祀地只,大吕黄钟之合,阳声之首,而云门黄帝乐也,咸池尧乐也,不敢用黄钟而以太簇次之。然则祭天神者,圜钟为吕,黄钟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祭地者,函钟为宫,太簇为角,姑洗为征,南宫为羽,讫不用商及二少。汉祭天则用商,而宗庙不用,谓鬼神畏商之刚。西京诸儒惑圜钟函钟之说,故其自受命郊祀宗庙唯用黄钟一均。章帝时太常丞鲍业始旋十二宫。夫旋宫以七声为均,均言韵也,古无韵字,犹言一韵声也。始以某律为宫,某律为商,某律为征,为角,为羽,某律少宫少征,亦曰变,曰比一均成则五声为之节旋,比旋宫也。盖乐本于五音,能从五音而求之,则乐之理思过半矣。)

(宋沈括云:宗庙之乐,宫先,其次角,又次征,又次羽。宫征角羽相次者,人乐之叙也,故以之求人鬼。圜丘方泽之乐皆以角为先,其次征,又次宫,又次羽,始于角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水。木火土水相次者,天地之叙,故以之礼天地。声之不用商,先儒以为恶杀,黄钟之太簇,函钟之南宫,皆商也,是未尝不用,特不用商中声耳。天之气始于子,故先以黄钟,天之功毕于三月,故终之以姑洗。地之功见于正月,故先之以太簇,毕于八月,故终之以南吕。幽阴之气钟于北方,人之所归,鬼之所藏也,故先之以黄钟,终之以应钟。明初议乐者以唐人赵慎之言,谓周礼天神地只人鬼俱不用商者,周以木德王,避其所克也。故慎于唐请加商调,去角调,且言宋与明俱以火德王,当去羽,不当去商。相克之说近于术数,终以杨收之言为正。且郑康成曰:祭尚柔而商坚刚,故不用焉。其言固不始于收也。)

◎牺牲所

牺牲所建于神乐观之南。 初为神牲所,设千户并军人专管牧养其牲。 正房十一间,中五间为大祀牲房,即正中房,左三间为太庙牲房,右三间为社稷牲房。 前为仪门,又前为大门,门西南遇视牲之日设小次。 大门东连房十二间,西连房十二间,前为晾牲亭三间,东西有角门,东角门北为北羊房五间,山羊房五间,又北为暖屋,涤牲房五间,仓五间,大库一间,西角门北为北羊房五间,山羊房五间,谷仓二间,看牲房一间,黄豆仓一间,官厅三间。 正牛房之北为官廨十二间,东为兔房三间,又东为鹿房七间,鹿房前亦为晒晾亭三间,又前为石栅栏。 官廨西为便门,门西又为官廨四间,又西为小仓三间。 东羊房后为新牛房后牛房十间,喂中祀小祀牛,正北为神祠。 西羊房后正南房五间为大祀猪圈,西房十间为中祀小祀猪圈,北有井。 又草厂东北为司牲祠。 神牲所设官下人,牧养神牲,祀前三月付廪牺令涤治如法,其中祀涤三十日,小祀涤十日者亦如之。

(周礼:充人,掌系祭祀之牲栓牷,系于牢,刍之三月。封人,凡祭祀饰其牛牲,设其福衡,置其絼,共其水槁。饰谓刷治洁清之也,福楅衡所以持牛令不得触,楅设于角,衡设于鼻,絼绳也,所以系牛者。公羊传曰:养牲必有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惟具涤牛宫也。谓之涤者,荡涤牢中,使洁清也。三牢各主一月,其一月在外牢,一月在中牢,一月在明牢。必三月者,取一时气成以充其天性也。牢闲也,系而饲之,所以防其损伤也。历代以来,并廪牺局涤洁。唐令:凡大祀养牲,在涤九旬,不得箠扑伤损,死则痉之,病则易之。凡牲,方色难备则代以纯色。凡养牲必有副,省牲而犊鸣,则免之而用副。宋元大祀牲牢入涤别养,一依唐制。)

凡郊庙牺牲已在涤者,或有伤则出之,死则埋之,其有疾者,亦养于别所,待其肥腯,以备小祀中祀之用。 若未及涤或有伤疾者,归所司别用。 景泰四年,令礼部铸造牲字、牢字火印各一,会同太常寺及御史印记各处解到大祀牛羊。 旧制:岁以十二月朔旦驾亲临阅,以后每夕轮一大臣继视之。 盖自五府及吏户礼兵工五部、通政翰林堂上官之不司刑者皆与焉。 凡兔房、鹿槛、羊栈、牛枋、猪圈,周行历视,出入皆骑卒火甲人等护卫。 每夕钟定人静乃出,至中宵始回,城门启钥以入,次早复命。 用骑卒自宣德年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