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疾没世章

余每读南史刘峻传其自序曰余声尘寂寞世不吾知魂魄一去将同秋草何其言之悲也

人无远虑章

京山郝氏曰居安而不虑危危即生于安处治而不虑乱乱即伏于治故曰虑不远忧必近也虑者预备非虚虑也凡造化人事忧乐相循利害相倚日中则昃月盈则亏自然之数能虑则神明常醒灼见消息盈虚之理不敢为贯盈履满之事兢业早图则造化可回虽气数有固然而意外卒至之患无矣

谁毁谁誉

仲尼弟子列传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集注本此

王宫有学

蒙引云王宫王朝之内也大戴记保傅篇注云大学在王宫之东朱子盖本于此

诗云实始翦商

陶元淳紫司交游中亦称有才者亦好诋宋儒来告余曰尔雅释诂明云翦勤也大王翦商即王季之其勤王家耳柰何作断商解害理余曰字固有两义却相反者如翦勤也亦云断也子治毛诗平日读至于牧之野及敦商之旅犹得解作大王勤劳于商乎紫司犹强辩余笑曰子之契交沈秋士尝赠子诗十年以长惭兄事万卷初开羡后生子不记忆乎子方当开卷之时尚未到开口地于是面赤屈服而去

唯诺

集注唯者应之速而无疑者也诺应辞也字书云诺徐应声而刘梦吉集有唯诺说唯恭于诺何也曰各有所施也呼之则其音必内故唯以趋赴之若取物而奉之也命之则其声必外故诺以承受之若与物而纳之也失其所施则文理从而乱矣亦佳

展获字禽

左传僖十五年震夷伯之庙罪之也于是展氏有隐慝焉杜注夷伯鲁大夫展氏之祖父吾意必鲁孝公之子公子展其人不知有何隐慝死犹为天所降罚既如是恶之矣又何以子孙生有栁下惠出计尔时惠且长矣礼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又不知如何恐惧修省以答天谴此皆人所未经拈出者

夫然后之中国

帝尧本纪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是为帝舜刘熙注曰帝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注精絶当补入孟子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当如致为臣章注中国当国之中也以注方与下中国别又中国为诸夏称而中国之义凡有三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

王复礼草堂曰论语止云楚狂其名氏原不传然前云楚狂接舆后云孔子下不特两相照应抑且记事书法之妙正见接舆而歌所以欲下其不复用车字者以有舆字在前也自庄子以接舆为名又称为狂接舆演其歌辞至二十八句多不用韵此何足信而注家从之竟以为名非也若皇甫谧高士传又远出作论语者之后撰其人姓名曰陆通益无足辨矣

惜乎夫子之说三句

黄东发曰集注谓棘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某按上文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故子贡指其说君子恐非其所言别有君子之意也张惟适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二句十三字作一气读君子即上文君子说字即指上二句谓其论君子专主质不合文质不可相无道理总是惜其失言无两层意

文身

留青日札曰某幼时及见会城住房客名孙禄者父子兄弟各于两臂背足刺为花卉葫芦鸟兽之形因国法甚禁皆在隐处不令人见某命解衣歴歴按之亦有五彩填者分明可玩及询其故乃曰业下海为鲜者必须黥体然后能辟蛟龙鲸鲵之害也方知揃髪文身古亦有自按汉地理志于粤已云录此者见今犹信耳

楚狂歌

诗本音曰凡诗中语助之辞皆以上文一字为韵如兮也之只矣而哉止思焉我斯且忌猗之类皆不入韵余谓亦有以兮为韵者如凤兮凤兮与下衰追韵是又曰古无平上去入四声通为一音余谓故下己殆二字与上衰追韵且即谓已而殆而二而字通与上兮衰追已殆为一韵亦无不可此古人韵而又韵之法也或问亦见诸三百篇否余曰齐风南山篇崔绥归归怀为韵即谓归止懐止二止字通与上崔绥等为一韵陈风墓门篇已矣与上斯知韵即谓斧以斯之国人知之二之字通与斯知等为一韵亦无不可顾宁人曰当知古人诗无处无韵不必以后人五言诗两句一韵法求之

女安则为之节

徐方广此节文结尾云噫吾由是而知纵有大无道之事不能胜天下之安之者矣直说到楚大子商臣曰能一辈人上

法外意

晋书陶侃传谢安每言陶公虽用法而恒得法外意最称妙语颜渊问为邦注张子曰礼乐治之法也放郑声远佞人法外意也语尤令人深长思盖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此存乎其先者放郑声远佞人此持乎其后者

子退朝冉子退朝

子退朝是退鲁君所日视之内朝一名治朝在雉门之内路门之外者冉子退朝是退季氏所庀家政之内朝一名私朝在寝门之外者陈用之误会国语之文谓卿以下有二朝不知其一仍属公朝敬姜明言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君之官职岂令议于私家乎为正于此

韶舞

新安陈氏曰韶舞以乐声兼乐容而言也固是而陈氏礼书曰学者之事始乎书立乎礼成乎乐而舞又乐之成焉故大司乐言乐德乐语而终于乐舞乐师言乐成告备而终于皋舞孟子言仁义智礼乐之实而终于不知手之舞之记言诗言志歌咏声而终于舞动容此舞之所以为乐之成也余谓吴公子札之观乐以歌始以舞终即舞亦以文武始以韶箾终

在邦在家

读书札记曰在邦必达矣何以又云在家必达其实在家难达甚于在邦余谓亦即齐家难于治国之说

析羽而注于旗干之首曰旌

交龙为旗析羽为旌周官之文也有铃曰旗注旄首曰旌尔雅之文也集注既用交龙为旗则当注旌曰析羽为五采系之于旌之上尔雅所谓注旄于干[竿同]首也盖有羽又有旄孟子云羽旄之美范宣子假羽毛于齐晋人假羽旄于郑是陈氏礼书贾公彦言大常而下干首皆旄羽盖干首注以旄旄首注以旌则羽毛所以为旗饰也旗皆有羽旄集注混用旗字又脱旄字并非

益烈山泽而焚之

胡朏明曰书言刋木而孟子云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其说不同何也盖刋乃常法间有深林穷谷荟蔚蒙茏斧斤不可胜除者则以炬空之殊省人力此圣人变通之智余按集注烈炽也不如用广韵烈火也为直捷

不多食

不多食诸家俱不承姜说余谓不撤姜食不多食正与惟酒无量不及乱一例语耳通章不食俱专指一物何独此而忽泛及邪亦不伦矣

侍坐侍侍侧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是以齿序颜渊季路侍则以德序论当日坐次自子路第一颜渊第二故夫子问志而由先对而回后对也闵子侍侧一节亦是以德序闵子少子路六岁但长冉有十四岁子贡十六岁耳蔡虚斋以为此盖齿序者非

吾何修十二句

董其昌文讲巡狩云彼其五载而一观有若此者讲述职云彼其三载而一观有若此者讲省耕省敛云彼其春秋而一观有若此者愚谓五载而一观是已三载而一观是何事案今文尧典羣后四朝乃五载之事王制诸侯之于天子也五年一朝古文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周礼大行人六服有岁壹见以至六岁壹见中有三岁一朝者此不得借口惟左传昭十三年叔向言明王之制间朝以讲礼是三年一朝然又是十二年一巡狩所谓再会而盟以显昭明亦不得借口且此非董氏所知意不过见明制外官三年一朝觐遂臆断古诸侯朝于天子制亦如此也

石子岚曰述职为三载一观董或据间朝之说郑康成以为不知何代之礼晏子不当舍周礼而泛举以对也

曲肱而枕之

愚幼读黄淳耀文輙笑其不识字或以为过予曰凡字有体有用如枕字上声体也实也去声用也虚也此字集注明云去声奈何通篇俱作卧而荐首者之物解或曰题虽去声之枕而文以上声之枕伴讲亦自无碍予曰只缘承题云至曲肱以为之枕点题云称此而为枕则枕必以曲肱矣知其通篇俱错认此字耳须改却题句作曲肱以为枕以合此文而后免不识字之诮

君子实玄黄二句

锺伯敬言天启初汤临川之仲子大耆偕朱如容掌垣游长安如容盛谈特蓺称临川文如杜诗无一字无出处坐客有面折之者曰左传阴饴甥曰小人戚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临川君子实玄黄二句文云周师入君子怒可也改恕为怒有何出处岂时文应使别字乎仲子曰尝有人问家先生家先生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吾此文以毛诗左传作对也如容鼓掌曰吾谓无一字无来处岂非诚证乎其人俛首而去如容语余先辈文不可轻易弹驳如此愚谓以恕为怒明系汤氏一时误用而其子代为文过取给于口试思此诗乃君子见谗人而怒责之之词于周师入何渉乎然则若何而可余曰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僖二十六年传小人恐矣君子则否兼此二义改作周师入君子恐可也斯无一字无出处矣

晋文公

史记晋世家重耳奔狄是时年四十三又云重耳出亡凡十九岁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果尔诚可为老然迁多妄说不若左传国语足信左传昭十三年叔向曰我先君文公生十七年亾十九年国语僖负覉曰晋公子生十七年而亾按此则文公入国甫三十六岁即薨亦只四十四耳杜元凯言战城濮文公年四十安得有如陈际泰谲而不正文老而举事故虑日暮而计挺者邪

无求生以害仁二句

屈原懐沙赋曰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洪兴祖补注屈子以为知死之不可让则舍生而取义可也所恶有甚于死者岂复爱此七尺之躯哉朱子谓其言伟然可立懦夫之气

敬忠以劝

韩文考异亦有叹息知其为贤以否下云以与通用之例韩文屡见此为最明白者余因悟论语敬忠以劝盖康子欲使民敬使民忠与使民劝于善也宜补注曰以与也

巽与之言三句

集注以法语巽言作对而与字之神不出惟左萝石文云言也者所以匡救人也人之流于失者或有万端而我之匡救之者止持一法则其势必穷于是法语之言不得不巽以与言之而言者之心亦大非获已矣

必也射乎

南园漫录曰集注以惟于射而后有争解必也射乎盖以决辞为义属上句及必也圣乎则云疑辞属下句二句文气皆同通作疑辞为顺余谓亦非必也决辞乎疑辞一句中具有二义不宁惟是必也使无讼乎必也正名乎必也狂狷乎必也亲丧乎皆然

论语之书独二子以子称

魏华父曰昔栁宗元谓论语所载弟子必以字惟曾子有子不字遂谓是书出于曾门盖字与子皆得兼称如门人之于孔子进而称子不敢氏退而称仲尼不言子其次亦有既子且字如闵子之等不一二人或字或子者又数人然渊弓至游夏最号高弟字而不能子也有子曾子子而不得字也就二者而论则字为尊盖子虽有师道之称系于氏者不过男子之美称耳故孝经字仲尼而子曾子礼运字仲尼而名言偃至于子思字其祖孟子字其师之祖相传至今人之字仲尼者无敢以为疑仲尼作春秋二百四十年间字而不名者仅十有二人而游夏诸子之门人亦各字所师相承至于汉初犹未敢轻以字许之则知字不易于子也此亦妙论足广序说之未备

湍水

后汉列女传孝女叔先雄者其父泥和徃谒巴郡太守乗船堕湍水物故尸丧不归湍为水行疾者此亦一证

桃应问曰章

黄藴生有此全章文后四小比云盖以一夫之命为轻于天子父之命者此三代以下之论非所施于上古以父子之乐为不如有天下之乐者此豪杰以下之情非所出于圣人法申于宫禁则人不可妄杀而海内刑措矣亲重于天下则力无所不竭而大孝锡类矣从此看出以天下养养之至来尤称真经术也

入公门章

汪武曹文讲首节云尝考鲁有三门曰路门曰雉门而其最外者曰库门其制儗于天子之皋门者是也凡库门与雉门路门皆可曰公门而此志夫子入朝之始则所谓公门者盖库门也夫此门也不惟远于治朝之堂抑且未及外朝之位讲三节四节云曰此君之外朝也云云过此则为雉门畧而不书何也与入库门同也入乎雉门而君治朝之堂在焉盖鲁有三门亦有三朝外朝在库门之内治朝在雉门之内燕朝在路门之内而治朝者乃曰所常朝之地也其堂之高凡七尺故其阶为七等诸有位于朝者其位列于中庭之左右而有北面东面西面之别焉夏官司士所为正其位者也夫子于此两手抠衣厯阶以升宻迩至尊在斯时也彼其视过位之时其森严固已有间而况较之入门之始乎讲五节既毕总收云至若所谓燕朝者盖君退自治朝则听政于斯而羣臣不从入焉其在公族则常朝于斯而异姓者不与焉故其事不复书也盖兹之所书者人臣常朝之仪故于治朝之事书之独详而必先之以过位又先之以入门以其为常朝所必歴之地而连类以及之所以见其处之各有其节而不敢苟也其自记云古者天子诸侯皆有三朝以鲁制言之库门之内为外朝雉门之内为治朝路门之内为燕朝治朝与燕朝皆可谓之内朝文王世子公族朝于内朝谓燕朝也玉藻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谓治朝也然以治朝对燕朝言之则亦曰外朝文王世子外朝以官是也库门内之外朝载于周礼三公孤卿以下设位于庭中所谓面三槐而左右九棘者也然非君所常御之朝故曰君之虚位惟国有非常之事然后御于此致万民而询谋之焉而所谓燕朝者玉藻则云君日视朝退适路寝听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适小寝路寝即燕朝也以此见羣臣不从君入也周礼王视燕朝则大仆正位掌摈相注云王图宗人之嘉事则燕朝疏云君燕羣臣则在寝燕亦有朝但因燕而朝燕礼已有成文故郑必以王图宗人嘉事为燕朝以此合之公族朝于内朝之文益知异姓之臣不得常在燕朝也盖羣臣日所常朝之地乃在治朝此章记夫子在朝之容则所谓摄齐升堂者当必在此存疑误以过位为治朝而以升堂为路寝之内朝集注位君之虚位若以此为治朝则羣臣方日朝于此何缘人君乃有虚位何缘不行朝礼而反过之况朱子语类引周礼所谓外朝不引文王世子所谓外朝且言三公九卿以下有三槐九棘云云此非最外之外朝而何既知此为最外之外朝庭有三槐九棘者则过此所升之堂虽先儒无明文可以知为治朝无疑也存疑惟误以文王世子所谓外朝即周礼外朝而以治朝当之故遂以堂为路寝之内朝而不知其非耳余按成六年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此足见韩厥卿也得从景公入至燕朝以兼大仆故

曾子养曾晳两段

黄藴生文中段云盖至请所与而惧可知也惧中馈之不洁而亲以为不必颁至问有余而喜可知也喜馂食之和甘而亲以为有可共则疾应之日有而已不必其果有余也亲以为有余即有余也真入神之语

其待我以横逆

陈几亭曰横逆二字不可轻看前此湏消尽恶机之感若有一毫感召即为自取直是当然岂名横逆试看目前感应作一事到足色妥当便人人惬意出一语到十分的确便个个点头为人到得颜曾方说得横逆大贤以下无横逆

匡章通国章

陈大士文本战国策云章子谏父无杀其母而父卒以杀其妻章子谏父无杀其母而父卒以遂其子责善贴谏杀母上非也余少曾有一作云天下有父责善于子而子不受而父逐之而人絶之可也有子责善于父而父不受而父逐之而人絶之未可也与饶双峰见合

寳珠玉者

此谓以珠玉作耳目之玩者耳若楚语王孙圉曰国之寳六而已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寳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寳之盖一以祀神一以禳灾方获福矣何殃之有物一也顾所用之何如耳

行其所无事也

禹贡锥指曰孔书传言禹之治水或凿山或穿地以通水此不必到处皆然绵亘千百里远其实当时有其地不得不用此法者尸子吕览淮南子水经注众口一辞岂欺我哉贾让曰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析底柱破碣石此凿山之事也孟子曰禹掘地而注之海太史公曰禹厮二渠以引其河北载之高地过降水至于大陆此穿地之事也儒者蔽于一己之意见凡耳目所不曾及皆以为妄开章壶口梁山第一功便说得全无精彩亦由过泥禹之行水行所无事之言谓禹絶无所穿凿殊不知尧之水灾非寻常之水灾禹之行水非寻常之行水审如蔡传所云则后世筑堤置埽开渠减水之人皆得与禹功并垂天壤矣鲧何以绩用弗成禹何以配天无极哉余谓如此读孟子真可谓通人之识矣

以乐侑食

或问以乐侑食古不独卿大夫以上且下逮士得毋太骄乐已乎余按颜氏家训书证篇古乐府歌词先述三子次及三妇妇是对舅姑之称其末章云丈人且安生调弦未遽央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旦夕在侧与儿女无异故有此言夫古乐府出汉代长老犹以乐侑食复何疑于古

射不主皮

陈氏礼书有主皮之射有贯革之射析为二主皮之射四字见仪礼乡射礼记贯革之射四字见礼记乐记各不相蒙而集注以贯革解主皮恐非盖周礼乡大夫以乡射五物询众庶三曰主皮果如集批注则是以军士武射陷坚穿札之才而兴贤能矣岂其然胡不考至此因考乡射礼记曰礼射不主皮主皮之射者胜者又射不胜者降郑注礼射谓以礼乐射也大射宾射燕射是矣不主皮者贵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不待中为隽也言不胜者降则不复升射也主皮者庶人无侯张兽皮而射之主于获也不待中为隽非是要不中即不中亦可但取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便可得与于祭以天生有一等文弱之人力不逮远不能射于百歩外何必定主于获先王盖深为此等虑故纯乎尚德而不尚力陈用之曰主皮之射庶人之礼也乡大夫或用之于泽宫乡大夫或用之以询众庶用之以询众庶在一曰和二曰容之后则主皮之射虽君子之所不废亦非其所尚也晚周之时射尚主皮故孔子讥之曰云云妙在融会二礼而为言不至执此以病彼真通儒也

陈用之又曰自天子至于卿大夫皆有大射宾射燕射士无大射而有宾射燕射庶人无宾射燕射特有主皮之射而已

国无游民

游民二字出王制即游手谓失弃本业者与周礼以九职任万民九曰闲民者殊不同盖闲民第无常职耳实为九职之一转移执事谓佣作于人转徙不定也世岂容无此辈来说周礼此一条者曰养生者无一物之可阙治生者无一夫之可怠先王于民随其所能而任之此国之所以无游民而天下所以富庶也国无游民原不指人尽务农所包者广故归太仆文云率天下之人以生天下之财自三农生九谷以至于闲民转移执事莫非兴事造业之徒而欲为浮民不可得得之矣

王宫有学

学记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郑氏注内则设师保以教使国子学焉外则有大学庠序之官刘芳曰由斯而言国学在内太学在外明矣故洛阳记国子学宫与天子宫对大学在开阳门外此又可为王宫有学及王制大学在郊之切证

虞人

虞人守苑囿之吏也周礼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泽虞每大泽大薮中士四人迹人掌田猎者亦中士四人余皆下士及府史等自不敢上儗乎大夫招以旌宁敢进此守官也而即守道也左氏生六国初孟子之前不知于何闻之所传尹公佗学射于庾公差齐侯田于沛二事与孟子辄驳异

一介不以二句

熊次侯此题文谓上句成物下句成已出比尤佳云人必自忘其廉耻而后谓他人之亷耻不足惜与者无几悔悟之余遂令无以自处非所以成物也惟道与义可以服人留一物而羞恶辞让之良留于人心者无尽虽欲与之而有所不能矣

羣居终日章

通鉴晋纪怀帝永嘉三年初何曾侍武帝宴退谓诸子曰主上开创大业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宴见即羣居惟说平生常事即言不及义后嗣其殆乎即难矣哉也

曲肱而枕之

何屺瞻评黄淳耀文云此句枕字释文集注悉音去声傍搜篇韵俱上声训枕席去声则引论语此句毛晃曰衾枕之枕上声诗角枕粲兮之类是也以首据物曰枕去声论语曲肱而枕之是也徃顾子宁人亦云枕是虚拥非以肱代陶庵不当使别字惜其博辨故曾弃而终录之

阙党阙里

阙党党名亦犹逹巷亦党名也阙里里名亦犹史记孔子世家有孔里亦里名也阙党按兖州府志在府城东北一里有泉亦以此名荀子称仲尼居于关党阙党之子弟以化是也阙里在曲阜县城中至圣庙之东梅福称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是也然阙里亦有二一在鲁城中一在泗水县南五十里以孔子生于此遂以阙里名之见史记索隐正义可讶高明博洽如顾宁人先生亦以阙党即阙里

谓当枨闑之间

陈介睂曰门两扉扉两旁各有木谓之枨当两扉之合处又树一木以当扉常设而不动谓之闑因有闑则凡出入不能当两扉之中只就一扉内取中是在枨闑之间矣君出入则就枨闑之间取中而行臣不敢当中只靠邉行立亦如之也明确之至又曰曲礼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闑右者自外而言门之东扉也出入皆由此却非盖天下东西有定而左右无定当其自外而视内也闑向北则门之东扉为闑右不待言及自内而视外也闑向南则闑右不又在门之西扉乎安得谓出入皆由一处今之属吏谒上官由东角门入谒既毕辄从西角门出犹遗意也朱子言古人常阖左扉所谓中门者谓右扉之中也尤非盖玉藻閠月则阖门左扉立于其中听朔此在国之阳之明堂岂属平常朝门若朝门未有不洞启两扉者观邻国来聘卿大夫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可证余因悟来聘者所谓闑西乃本国大夫士所出之闑右所谓闑东乃本国大夫士所入之闑右哉至宾入不中门不履阈与本国臣子全无异此又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云尔

侍食于君节

礼君赐食以客礼待臣则无膳宰在旁君故先自祭后命臣以祭祭讫品尝食所谓后祭先饭也孔子之异于人在不待君命之祭辄自同于膳宰避客礼云集注不本玉藻而引周礼甚不合

若为君尝食然

集注此句本郑氏最妙盖正尝食则膳宰自取君前之食尝之此臣侍君乃臣自尝已前食非正尝食故曰若也郑氏又云于君祭则先饭矣即余不待君命之祭之意但殊觉浑含谁谓康成学支离哉

见齐衰者见冕者

有齐衰服之人或三年或期年或三月服不暂释于其身此见之是真见其服此者冕孤卿大夫之冠也或希或玄惟朝聘天子及助祭于公始服岂孔子所得燕见哉此见之不必真见其服但当服此者故郉昺以见大夫三字疏见冕者得之矣[孙学翼曰冕字活]

有一言

字作文字解始于秦古谓之言有一言是也亦谓之文史阙文是也亦谓之名中庸集注文书名是也秦汉以来始有句称古谓之言一言以蔽之是也亦谓之辞不以文害辞是也亦谓之章左传宣十二年武王克商又作武其卒章曰是也

其恕乎

此恕字与所藏乎身不恕恕字朱子大学或问分别最精曰一以及人为主一以自治为主二者之间毫厘之异正学者所当深察而明辨也详见本书

漆雕开

读汉艺文志孔子弟子漆雕启则知史列传漆雕开字子开上开本启字避景帝讳也一部论语叙事及门人无直称其名者惟问于有若对君之辞宪问耻疑宪所记南官适或曰本名绦陈亢前后皆称子禽兹独曰子使漆雕开仕则开为其字复何疑盖自安国注论语开名流俗本家语开宇子若者失之

弟子门人

后汉贾逵传始析弟子与门生为二注未备欧阳公孔宙碑阴题名跋云汉世公卿多自教授聚徒尝数百人其亲受业者为弟子转相传授者为门生今宙碑残缺其称弟子者十人门生者四十三人余按郑康成传在马融门下三年不得见乃使高业弟子传授于玄是其证也然论语称门人者八弟子者三门弟子者二孟子称弟子者三门人者二皆正属一人此则古今称谓之不同耳

使民以时

吴亦韩来问时谓农隙之时朱子亦尝云古者四时之田皆于农隙以讲武事是四时皆有农隙也徒杠舆梁成注则云九十月农功已毕可用民力二说不同将孰是余曰隙字不是当改作毕字盖左传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可各于农隙以讲习若力役之事惟自九月农务毕起冬至而止无有于春夏者庄二十九年云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周语单襄公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皆谓秋冬际也叅以郑注王制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云治宫室城郭道渠益征其用民力于农毕时此等处亦系集注偶未检不必过泥也

六尺之孤

周礼乡大夫之职有六尺字贾公彦疏云六尺谓年十五郑康成注论语六尺谓年十五已下增二字妙盖寄托者何必定十五岁即十四十三等亦可然以此解周礼野尚为未成丁者经固各有解与以例孟子适市之童李密应门之童皆曰五尺则谓年十岁者柰何但以幼小混解过至后人动称三尺童子此又不可以升降皆五年者解矣

宗庙之礼二句

陈介睂自记曰昭穆二字昭取其昭明穆取其幽穆本从庙主之左右南北而名此章序昭穆句虽兼祖考言亦无不可而朱子以祭统羣昭羣穆咸在与凡赐爵昭与昭齿穆与穆齿之故集注单属子姓亦未始不是但所云序者不过别其班次耳子姓祼将有宗祝有司之事则各以事序其无事者列在阼阶之下则序以昭穆而世次秩然此以前后为班非如祖考以左右为别也先辈文多不深考如王守溪文云太祖而下有列北牖而南面者其子孙之位亦皆因之以为南有列南牖而北面者其子孙之次亦皆因之而居北殊不知祭在室中太祖之主东向九献之礼王与后各四诸侯为宾者一而众兄弟不与焉九献之后加爵者长宾长兄弟而羣子姓不与焉若子姓凡弟主人之党则位在堂下阼阶之东皆北面而立周礼司士凡祭祀及赐爵呼昭穆而进之则又在两阶之间迭相酬酢故凡在室行礼时子姓之羣昭羣穆不入焉何得如守溪所云因之以为南因之以居北乎艾东乡又曰子姓昭穆似当以西向太祖祭者之左右为昭穆否则子姓无向太祖者矣抑殊不知子姓未尝入室也夫室中之地有限徧列羣庙之尸主已恐不能容况合一姓之子孙昭皆在北穆皆在南杂沓讙哗神人扰杂此成何礼乎先王之制天子之礼各有义例岂如后世家人常祭合族子姓一时共为拜起者耶何相沿而不觉也陶朴庵文又曰昭穆之次非特以治祖考也而实所以治子孙以其南面也故谓之昭使昭与昭齿而不混于穆以其北面也故谓之穆使穆与穆齿而不混于昭则又合讲祖考子孙混而无别皆未明此题之意者也窃以四书中典制因为时文壊尽岂过于此故介睂所作文后半幅云凡以祖考有祖考之昭穆子姓亦有子姓之昭穆而并存于宗庙之中乃定子姓之昭穆无殊于定祖考之昭穆而不出于宗庙之礼之外由其礼以绎其意非所以序昭穆而何盖昭穆者本从祖考以得名在各庙则左昭而右穆在太庙则南穆而北昭幽明之义也故附必以班尸必以孙而使昭不混穆穆不混昭者上下有常固合都宫而咸秩乃序昭穆者更由子姓以起义昭继以穆而穆之后更有昭穆间以昭而昭之后又有穆父子之伦也故就列异其行赐爵分其等而使昭与昭齿穆与穆齿者尊卑不紊尤因入庙而加严武周于此见远近之别焉见长幼之殊焉见亲疏之杀焉盖仰承者七庙之尊崇旁列者天潢之跄济而一以昭穆序之则凡在昭穆者皆得与于祭所为繋姓缀食以聨其情且各为昭穆者无敢越其班所为别嫌明微以定其分余谓定其分联其情亦即傅锦泉文中族繁则易乱世远则易疏之义耳

天下英才

天下英才极言之非广言之犹施伯谓管子曰天下才司马懿谓诸葛武侯曰天下奇才也云尔若集注尽得一世明睿之才便说似王天下矣

今曰举百钧

陈几亭亦有发人所不到处谓孟子忽举百钧人情难推盖言人之不为非不能只宜取喻于徐行后长方与前为长者折枝一例不宜取喻于力人皆可以为尧舜不闻人皆可以为乌获也言辞小失正不必为孟子讳

仁者无不爱二句

顾朗仲曰孟子原以急亲贤为急当务故下节只说不知务可见论仁即是论知无二项也此等须融会章旨始得者何屺瞻曰何待看下节上云当务之为急本题云急亲贤之为务语脉正相承故许獬二句文起讲云善治天下者则莫不有所务矣而当务之急孰急于亲贤此非知者不能知也亦非仁者不能行盖自古称至仁固从大知中出也

汤居亳与葛为邻

太平寰宇记亳城在榖熟县西南三十五里春秋庄公十二年宋公子御说奔亳孟子云汤居亳与葛为邻今宁陵县北十五里有葛城相去八十里

云乎

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此外惟公羊庄公二十四年传然则曷用枣栗云乎腵修云乎何休注曰云乎辞也

周公弟也二句

朱子曰想见武庚日夜去说诱三叔以为周公弟也却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却出监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

或问子产章

艾千子评张元或问子产章云闲闲开说似史三小传汪钝翁驳之云史记两人合传如亷蔺范蔡之类三人合传如田窦灌夫之类甚至十一人合传如酷吏之类无有不穿叙者其它如孟荀如屈贾如刺客滑稽佞幸之类无事可穿则用文章聨络之若一篇中毎人闲闲开说者甚少后进读书当自出手眼万勿随人脚跟也

公孙拔

何屺瞻云公孙拔释文作皮八反王厚斋谓集注盖传写之误明初人不加是正今毛氏所开十三经中并孔注反改为枝矣是可一拊掌也

诵诗

湛园札记曰孔子曰诵诗孟子亦曰诵诗诵之者抑扬高下其声而后可以得其人之性情与其贞滛邪正忧乐之不同然后闻之者亦以其声之抑扬高下也而入于耳而感于心其精微之极至于降鬼神致百物莫不由此而乐之盛衰莫逾焉当时教人诵诗必各有其度数莭奏而今不传矣诗之度数节奏既失则八音之器虽设亦具文耳于是后之说诗者泛泛焉无所主而端求之文字之间其说支离畔散理义多而性情少此诗之所以益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