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有史,邑有志。彰善殚恶,公典也。考今时志,大都称善似过于详,恶则略而弗录,曷故哉?太史公云:“孔子著《春秋》,隐、桓之间则彰,至定、哀之际则微。志之意有由然哉!”虽然,称美而不称恶,固为雅道,或过于饰而失其实,亦岂公道乎?明有一定之公论,幽有不可欺之鬼神。滥竽斯役,慎哉!慎哉!

一自创邑一百四十年间,闻见不及者多矣。然自正德以前则林孜有手录,自嘉靖以后则李杏有志草,详略不同,典故稍备,今日岂敢妄意去取于其间哉?兹以往又三十年矣,凡所见闻,昭在心目。仍考郡之近志,博取耆耇之见闻,庶几备省览之一资也。

一天所以始事,悬象于天下,示于人吉凶,悔吝不能掩者。至其炎乡之气候不能无偏,荒徼之节序不尽淳美。若夫观天象以致修省之道,因气候以达节宣之宜,矫其俗尚之不合于礼以□之,正则存乎其人哉。

一地承天施者也,山峙川流,故形胜具而风俗成。今永以蕞尔之地,不改辟矣;一百四十年生养休息之民,不改聚矣。所恃以安静不扰,各遂其生,其惟良守牧哉。兹志地里意也。

一天地定位,圣人成能。古之圣人,曷尝不敷土便民兴事哉!兹建置所当详也。乃划其封疆,时为沿革;制乡里都市,以奠厥居;设官守分职以总政治,以揆文奋武。则师儒以隆教化,兵守以明威严。又慎其城守,险其走集,谨其堤防。或通往来,或以崇报祀。其大为庙坛、为署舍、为仓库、仪器;其细,为桥渡、为铺舍、为亭场。建置之意,盖其详哉。备录而不遗,要皆王道之大务也。

一任土作贡,从古为然。若其方物之毕陈,丁口之毕作。固上所以任乎下,下所以奉乎上,皆是物也。至于屯田、水利,亦系于土田;徭役、差使,咸趋事之大义。然人情不古,法立弊生,奸猾宿胥缘以为市,巧取巧避,上下相遁,蠹毒滋矣。因考据典则,详著颠末于篇,庶几存心民物,君子省览而知所向往。

一宦历于兹土,皆民上也。上以子视民,民亦宜以父母以报上。故有名宦祀以报功,宦绩纪以昭美。其馀皆列其名籍及任之年月。

一选举有正科,有杂科。甲科、岁贡为正,例贡、掾史为杂。籍在别省者,亦书其名。例贡未授官,止书其名,掾则必授官,始入矣。至于貤移、恩典、坊表,毕录志荣也。

一人物或以耆德硕行而祀瞽宗,或以文雅奇卓而树表范,皆后人所景仰者。其或淫雅并奏,贤不肖混淆,虽徼虚美于一时,而有愧心于百世,亦何益哉,徒滋訾议矣。至于贞烈行谊,有关于人心风俗者,何可遗也。武功贵戚皆出于地方者,何可泯也,因毕书以见谊。

一名宦祀提学熊□,出于上司之檄,郡不祀也,而县祀之。提学宗□,亦由按院檄也,郡已祀而县不祀。意者,宗尝分守延平,有惠政于地方,祀之宜也。而熊□犹祀之于县,非尊崇之,实卑亵之矣。余有疑未安焉,敢俟议礼君子改正。

一乡贤祠祀于嘉靖中年。初祀时,木主陈公瓘、邓公肃、邓公文铿。而陈公世卿,乃瓘之祖也,昔在宋,固沙之人,今其所居,则为今永安二十六都,故址存焉,丘墓在焉,子孙奉祭扫者存焉,其馀子孙居县、居乡者,何啻千百。陈公瓘不知何时去其祀,固以流寓他方,不祀亦宜,而世卿岂宜遗落?况邓公肃、邓公文铿,其出身时皆沙县人。邓公肃读书于永之栟榈山,因号焉,居址尚沙县地方也。邓公文铿所居今割永安,既祀之,而世卿独不祀,可乎?余谓乡贤宜祀陈公世卿;其邓公肃,栟榈有专祀矣,乡贤不宜又祀,以免重复。

一祥异示惩,人所创见。丘墓埋玉,设为贤淑,乃人所景仰,欲起九原而不可得者。仙释者,自是方外一等人。寺观创久亦难尽废;若养济、漏泽,亦王政之务,皆不可阙。依例书之,以备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