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自先殿院占籍中吳,距今幾二百祀,相傳已及雲仍矣。明之幼嘗逮事王父,每聞講論鄉之先進所以誨化當世者,未嘗不注意高仰云[1]。少長從父黨游,皆名人魁士。及又獲識典刑於親炙之人[2],乃從事於進取,虞庠魯泮,餘三十年,同舍亦多文人行士,揭德振華,咸有可紀。厥後世異事變,利門名路,絕不復往。由是聲迹益晦陋,瓜疇芋區,不過老農相爾汝,所與談笑者,無復有鴻儒矣。竊嘗端居而念焉,凡疇昔飫聞而厭見者,往往後輩所未喻。今年九十有二,西山之日已薄,恐其說之無傳也,口授小子昱,俾抄其大端,藏之篋衍。不惟可以稽考往跡,資助談柄,其間有裨王化、關士風者頗多,皆新舊《圖經》及《吳地志》所不載者[3]。至于鬼神夢卜,雜置其間,蓋效范忠文《東齋紀事》體;談諧嘲謔,亦錄而弗棄,蓋效蘇文忠公《志林》體,皆取其有戒於人耳。昱,新學小生,屬意不倫,措辭無法,不可以為書。予意為是不滿,必得老於文者櫽括之,庶幾不為撫掌之資,而使後之人誦其所聞,以代莊舄之吟爾。淳熙九年中和日,宣教郎賜緋魚袋致仕龔明之期頤堂書。

 

  注釋

  [1] 「高仰」,正德陸敕先校本(下稱正德陸校本)、墨海金壺本(下稱墨本)、學海類編本(下稱學本)、粵雅堂叢書本(下稱粵本)、槐廬叢書本(下稱槐本)、彙刻太倉舊志五種繆荃蓀校本(下稱太倉繆校本)均作「景仰」。

  [2] 「親炙之人」,「人」原作「久」,據《四庫提要辨證》卷八《中吳紀聞》條所引龔明之《自序》改。

  [3] 「吳地志」,弘治嚴春刻本(下稱弘本)、正德本、若墅堂刊本(下稱若本)、汲古閣本(下稱汲古本)、墨本、學本、太倉繆校本均作「夫地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