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至23日。

应该设法让船离开这个盆池,事不宜迟!11月这段时间天气对我们有利,但它会说变就变。从昨晚开始,晴雨表显示气压较低,“火腿岛”四周的波浪蠢蠢欲动,大臣号呆的不是地方,它在那儿会撞得粉身碎骨。

这天晚上,趁潮水还低,罗伯特·卡尔蒂斯、法尔斯顿、大块头、达乌拉斯和我一起来到玄武岩石栏地点察看地形。石栏当时露在海水外面,只有一个办法能把它打开,这就是用铁镐凿出一个宽十尺长六尺宽超过大臣号吃水深度的大口子,然后在这条“人工运河”上设置标志,船就可以准确无误地通过这儿随即进入深水海域。

“但玄武岩像花岗岩一样坚硬,”大块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挖掘起来要费很大功夫,况且这项工程只能趁潮水退去时进行,也就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两小时可以用来干活。”“您说的不错,”罗伯特·卡尔蒂斯说,“不能耽搁这么长时间,现在是分秒必争!”“唉!船长,”达乌拉斯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虽然等不了一个月,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炸开嘛,船上就有炸药。”“只有一点点,不够用。”大块头说。

形势危急万分,却无计可施!挖一个月怎么成?要不了一个月船就会被海水彻底毁掉!

“还有比火药更好的一招呢!”这时法尔斯顿开腔了。

“怎么,还有一招?”罗伯特·卡尔蒂斯转过身向工程师问道。

“就是苦味酸盐嘛!”法尔斯顿说。

是啊,还有苦味酸盐呀!就是吕比那个倒霉蛋带上船的那只大肚瓶,里面装的易爆物差点没使咱们的船飞上天,现在却可以为我们扫除障碍了!只要在岩石中打个炮眼,眨眼间那个玄武岩石栏就会化作通途。

我曾经说过,这口大肚瓶被放在小岛上的一个可靠的地方,从船的底舱里把它搬出来,却没有把它扔进海里,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是天意!

水手们找来了铁镐,达乌拉斯在法尔斯顿的指导下开始打炮眼,干这活很有讲究,只有打好炮眼,爆炸才会产生最佳效果。一切条件都已具备,当晚就能把洞凿出来,第二天凌晨苦味酸盐就会如期爆炸,被拦住的小道就会畅通无阻了!

苦味酸盐是一种带苦味的结晶体,是从木煤焦油沥青中提取的化学物质,它与一种黄色盐——苛性钾化合,生成为苛性钾苦味酸盐。这种物质的爆炸力比火棉和硝化甘油炸药要小,但比起普通火药①来又大得多。苛性钾苦味酸盐还具有易燃性,气候过于干燥或遭受撞击,就很容易燃烧起来。我们用雷酸盐雷管就能很容易地把它引爆。

达乌拉斯在其他水手的协助下干劲十足地干起来,但直到天亮,洞还远远没有挖好。因为不可能在一次落潮时就把活干完。也就是说一小时是绝对不够的,要有四次退潮的时间才能把洞挖到必要的深度。

23日早晨,炮眼终于打好了。玄武岩上被凿出了一个斜斜的窟窿,里面①1克苦味酸产生13克普通火药的爆炸力——作者注。

可以容下十二公升的爆炸药。八点钟左右,人们准备往洞里装炸药,正在这时,法尔斯顿说话了:

“我认为应该把苦味酸盐和普通火药混合起来使用,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一条引爆线,而不是用通过撞击才能发生作用的雷管进行引爆,这样做简便易行。另外,根据爆炸原理,同时使用普通火药和苦味酸盐对于坚硬岩石而言,爆炸效果更佳。苦味酸盐是烈性易爆物,它可以先为火药打开道路。火药燃烧慢一些,但爆炸的准确性高,这样顽石就会在两重爆炸力中轰然崩裂。”法尔斯顿工程师不爱说话,但必须承认他一说起话来就让人心悦诚服。

他的建议当即就被采纳了。人们把两种炸药混合起来,先将一根引爆线放在洞里深处,然后往里塞满了炸药。

大臣号离炮眼很远,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炸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船员和乘客还是撤离到小岛的另一头,躲在岩洞里。科尔先生就是不走,百般刁难,但出于无奈他最终还是下了船。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法尔斯顿点燃了导火线,然后跑过来和我们待在一起,导火线烧到头大约要等十分钟时间。轰的一声,火药爆炸了。声音沉沉的,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响,这没什么奇怪,打得很深的炮眼爆炸时就是这种声音。

我们向爆破地点奔过去……成功了!那片玄武岩石栏被炸得无影无踪,眼前见到的是一条小小的运河,正在升起的潮水把河床灌满。障碍已经清除,道路已经打通。

欢呼声响成一片,牢门打开了,囚徒可以逃命了!

海水已成满潮,大臣号在前锚的牵引下,顺着新开辟的通道进入辽阔的海洋。

但是它还得在小岛附近停泊一天,因为当前它还不具备航行条件。它需要装载一些压舱物才能保持船体上下平衡。船员们开始往船上装石头和受火损较轻的棉包,一干就是二十四小时。

这天勒杜拉尔父子、奥尔贝小姐和我又去玄武岩小岛上走了一趟。我们在这块地方度过了三周时间,以后不会再见到它了。安德烈把大臣号的名字、小岛的名字以及船搁浅的时间,用艺术体字刻在岩洞的一块石壁上。我们在这个岩洞中消磨了不少时间,其中有着我们一生中最美好难忘的时光,我们对它说:永别了!

11月24日,大臣号扬起了低帆、二层方帆和顶帆,乘着早潮启航了,两小时后“火腿岛”的身影从地平线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