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罗什开始了工作了,他长时间地是在左岸的一间仓库中,它变成了他的实验室。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进去。难道他想独自进行制造,不让人知道制造方法?……很可能是这样的。我认为使用“罗什闪电,所要求的准备工作非常简单。实际上,这种导弹既不需要大炮,迫击炮,也不需像扎兰茨基圆炮弹那样需要发射管。由于它是自动推进的,可能本身具有抛射的力量,它引起大气层的剧烈震动,仅此一点。便可摧毁在一定范围内经过的船只。如果阿蒂卡斯伯爵有朝一日拥有了这样一种毁灭性导弹,我们还有办法对付他吗?……——

8月11日到17日——这个星期内,托马斯-罗什毫不间断地继续工作着。每天早晨,他去实验室工作,直到天黑了才回来。我甚至没有机会与他接近,同他说话。尽管他仍然对与他的工作无关的事物漠不关心,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为什么他不能享有完完全全的理智呢?……难道他不能完全满足于他的天才吗?他长期酝酿的计划难道不正在实施吗?——

8月17日到18日。凌晨一点钟,外面的爆炸声将我们突然惊醒。

“难道有人进攻‘覆杯’岛了?……”我暗中想道。难道阿蒂卡斯伯爵的“爱巴”号帆船上行为引起了怀疑,它在进入航道时受到了追击……难道人们企图用大炮摧毁小岛?……难道在托马斯-罗什制成炸药之前,在导弹被运到“覆杯”岛之前,这群歹徒终于受到正义的制裁……?

这些剧烈的爆炸声定期响了好几次。我想,如果“爱巴”号帆船被摧毁了。那么,便不可能与大陆建立任何联系,小岛再也不能进行补给……

的确,拖船可以将阿蒂卡斯伯爵运到美国海湾地区的某个地方,他有足够的钱再造一艘游艇……这点无关紧要!……只要“覆杯”岛在盖尔-卡拉日拥有“罗什闪电”之前被毁灭就应感谢上天!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奔出了屋子……

在比海伏周围没有发生新鲜的事。

海盗们忙着他们日常的工作。拖船呆在停泊地。我看见托马斯-罗什向实验室走去。盖尔-卡拉日和工程师索科尔在安闲地散着步。昨天夜里根本没有人进攻小岛……可是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确实将我从梦中惊醒……

正在这时,盖尔-卡拉日向他的住处走去,工程师索科尔向我走过来。面带笑容,像往常一样,神情中含着嘲弄之色。

“西蒙-哈特先生,”他对我说,“您是否不习惯了这个宁静的地方的生活了吗?……您是否恰如其分地开始欣赏我们这个充满魔力的岩洞的优越之处?……您是否不再奢望有一天会获得自由……会逃出这座奇妙的山洞……离开。他哼起了一段法国古老的浪漫曲:

……这个可爱的地方。

在这里,我欣悦的灵魂。

欣喜地凝视着西尔维亚……

跟这个天生喜欢作弄别人的人生气有什么用呢?……因此,我心平气和地说:

“不,先生,我没有放弃,我仍然寄希望于你们还我自由……”

“什么!哈特先生,让我们离开一位我们大家都尊敬的男士吗,——而我的这位同行很可能从托马斯、罗什支离破碎的话语中,窥悉了他的一部分秘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啊!就是这个原因促使他们将我监禁在“覆杯”岛。

他们猜侧我知晓了托马斯-罗什的一部分发明……如果托马斯-罗什拒绝吐露的话他们便会迫使我讲出来……因此我和他一起被绑走了……因此他们没有在我脖子上挂一块石头将我扔入泻湖湖底!……这些是很好推知的!

那么,我便这样回答了工程师索科尔最后一句话。

“我是非常认真的。”我坚定地说。

“那么,”他接着说,“如果我有幸成为西蒙-哈特工程师的话,我会这样推理:一方面鉴于盖尔-卡拉日身份,迫使他选择这样一座秘密的岩洞作为隐居之所的原因和这座山洞不能被任何人得知的需要,不仅是为了阿蒂卡斯伯爵的利益,也是为了他的同伴的利益……”

“是从犯,如果您同意的话……”

“就算是从犯!……另一方面,鉴于您知道阿蒂卡斯伯爵的真实姓名和我们的财富埋藏的神秘地点……”

“抢劫而来的沾满血腥的财富,索科尔先生!”

“就算是吧!……您应该明白这个简单的问题永远不会按照您的意愿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争论下去。因此,我把谈话引到了另一条路上。

“我是否能知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监护盖尔是西蒙-哈特工程师的……”

“告诉您没有什么不便,我亲爱的同行……这事有点偶然……我们和您工作过的那个工厂有联系,有一天,您以奇怪的方式离开了这家工厂……可是,在阿蒂卡斯伯爵访问疗养院的几个月之前,我参观了疗养院,见到了您……并且认识了您……”

“你?……”

“是我,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请您也参与‘爱巴’号的旅行……”

我想不起来在疗养院见过这位索科尔,但是他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我希望,”我想道,“这种异想天开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后,我突然说: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已经使托马斯-罗什决定将‘闪电’的秘密卖给你们了?……”

“没错,哈特先生,价钱是数百万……噢!这些钱只不过在取的时候让我们费了点力气罢了!……我们将他的口袋塞得满满的!”

“这几百万对他有什么用呢,如果他不能自由地将它们带走,在外面享用它们?……”

“他根本不躁心这个,哈特先生!……未来根本不会使这位天才人物忧虑!……难道他不是完全活在现在吗?……我们让人在那边,在美国根据他的设计制造导弹,而让他在这里配制大量的化学物质。嘿,嘿!这种有名的自动推进式导弹,能够自动保护速度和加快速度直至击中目标,因为它装有一种能够逐渐燃烧的火药!……这是一项能够从根本上改变战争艺术的发明……”

“是为了防御吗,索科尔先生?……”

“还有进攻,哈特先生。”

“当然。”我说。

我走近工程师索科尔,又说道:

“那么……别人没有从罗什那里得到的东西……”

“我们没费多大力气便得到了……”

“也付出了代价……”

“难以置信的价格……并且,挑动了这个人内心深处某根敏感的心弦……”

“什么心弦呢?……”

“复仇的心弦!”

“复仇?……向谁,……”

“向所有那些与他作对的人、打击他的人、拒绝他的人、驱逐他的人、迫使他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为这项真有无可置疑的优越性的发明乞求一个合理价格的人!他只有一个想法,一个残酷的愿望:向低估他的人报复……甚至向全人类!……的确,哈特先生,你们英明和美丽的这些政府不愿意按照它的价值购买‘罗什闪电’是一个无法辩解的错误!”

工程师索科尔满怀激情地向我描述新式导弹的种种优点,他说它无可辩驳地领先于用硝甲炮的导弹,这种导弹是用一个钠原子代替三个氢原子制造出来,在当时,大家对它津津乐道。

“它的毁伤力多么大啊!”他继续说,“它类似于扎林茨基圆炮弹了,但是比它的威力大一百倍,不需要发射器,因为它可以说是用自己的翅膀在空间中飞行!”

我听着他的话,希望能从中窥探到一点秘密。不行……工程师索科尔没有说出他不愿说出的东西……

“托马斯-罗什将炸药的成分告诉你们了吧?”我问。

“是的,哈特先生,——不要不高兴,——不久我们就会拥有大量的炸药了,它们将放在可靠的地方。”

“将这种物质大量地堆在一起,难道没有危险……随时随刻都有的危险吗?……如果发生事故,它的爆炸会使……小岛毁灭的。”

我又一次差点儿将“覆杯”脱口说出来。既知道盖尔-卡拉日的身份,又晓得岩洞的位置,也许他们会觉得西蒙-哈特知道的事情比他应该知道的要多。

幸亏,工程师索科尔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突然缄默,他对我说:

“我们根本不必担心。托马斯-罗什的炸药只有借助了一个特殊的爆燃物质才会点燃。碰撞或火都不能使它爆炸。”

“托马斯-罗什也将爆燃物的秘密卖给你们了吗?……”

“还没有,哈恃先生,”索科尔工程师回答“但是不久就会成交的!因此,我再跟您说一遍,没有任何危险,你尽可以高枕无忧,安安静静地睡觉!……见鬼!我们丝毫不想和山洞及财富一起被炸掉!再做几年好生意,我们将分配财富,那时会有庞大的财富以致每人分到的那一份都能构成一笔巨大的财产,供他尽情享用……在岛上,卡拉日集团散伙后!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我们不受爆炸的威胁,那么我们也不会更害怕告发……只有您一个人能这样做,我亲爱的哈特先生!因此,我奉劝您,识时务者为俊杰,死了这份心,耐心等到团伙解散……那时,我们会根据我们安全的需要处置您的!”

必须承认,这番话使我放了心。的确,我们走着瞧吧。从这次谈话中我知道了虽然托马斯-罗什将他的炸药卖给了盖尔-卡拉日这伙人,但是至少他保留了爆燃物的秘密,没有它,炸药只不过是大路上的一堆灰尘而已。

但是,在结束谈话之前,我认为必须问索科尔工程师一个非常自然的问题:

“先生,”我说,“您现在非常了解‘罗什闪电’的炸药的成份。那么,它真的具有其发明者宣称的那种摧毁力量吗?……你们试验过吗?……你们难道不会购买了一种像烟草那样毫无效力的化合物吗?……

“哈特先生,没准您比表面上更深信这一点。但是,我很感谢您对我们事业的关心,请放一千个心。昨天晚上,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决定性的试验。仅仅是几克这种物质,便使海岸上几块巨大的岩石区化为了齑粉。”

他的解释显然是指我曾经听到的爆炸声。

“因此,亲爱的同伴,”工程师索科尔继续说道,“我可以向您肯定我们没有感到任何失望。这种炸药的威力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几千吨这种强大无比的炸药便足以毁灭我们的星球,使它像在火星和木星之间爆炸的行星那样在空间裂为碎片,请相信它能够摧毁一定距离内的任何船只,其距离远可以藐视目前弹道最长的导弹,危险区范围足有一海里……这项发明的唯一弱点便是发射时的调节,变换发射方向需要很长时间……”

索科尔工程师止住了,似乎不愿再说得更多。他又说:

“因此,最后我要说,还是我刚开始的话,哈特先生,顺从命运吧!……接受这种无忧无虑的新生活!……加入到这种地下生活的平静的快乐中来!……在这里健康的身体可以保持健康,受到损伤的身体也可以恢复健康……就像您的同胞一样!……顺从命运……这是您能采取的最明智的态度!”

说完,这位出了个好主意的人便像所有认为其好意理应得到感激的人那样冲我友好地致了一礼,然后就走开了。但是,他的话语、他的目光、他的举止之中充满了讥讽,我会不会有复仇的那一天呢?……

无论如何,从这场谈话中,我知道了发射的调节工作相当复杂!在一海里宽的地区内“罗什闪电”威力巨大无比,但是改变发射方向是不太容易的。因此,在这个区域之外,船只不会受到威胁……我要是能将此点告诉有关人士就好了!……——

8月20日,——这两天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每天散步直走到“覆杯”岛的尽头。晚上,当电灯照亮山洞的景物时,我在凝视洞内神奇的自然景观时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宗教般的感觉。此外,我从来没有失去在岩壁上我到某个不为海盗们所知的可以让我逃走的缝隙的希望!……的确,到了洞上,我还必须等待某个路过此处的船只……比海伏的人会立即发觉我的逃跑……我会马上被重新抓起来……除非……我想……一艘小艇……停在海湾深处的。“爱巴”号的一艘小艇,如果我能找到一艘小艇……带我驶出航道……将我带到圣乔治哈密尔顿。……

晚上,——大约九点钟,——我躺在了一个石柱底下的沙地上,它在泻湖东岸一百米的地方。过了一会儿,首先传来脚步声,然后便听到近旁有人在说话。

我尽可能地蜷缩在石柱的岩石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听出了他们的声音。这是盖尔-卡拉日和索科尔工程师。这两个人停住脚步用英语交谈,——在“覆杯”岛上通常用英语对话。因此,我能听懂他们说些什么。

恰好,他们谈的是托马斯-罗什和他的“闪电”。

“八天后,”盖尔-卡拉日说,“我打算乘坐‘爱巴’号出海,我会带来在弗吉尼亚的那家工厂购买的各种物品……”

“当它们交付给我们时,”索科尔工程师说,“我负责在此地安装,并设立发射架,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进行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

“什么工作?……”盖尔-卡拉日问。

“在小岛的岩壁上凿一条隧道。”

“开凿岩壁?……”

“噢!只是一条非常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行的走廊,一条容易阻塞的羊肠小道,它的出口外部将被岩石遮挡住。”

“作什么用,索科尔?……”

“我经常考虑除海底隧道外使用另外一条与外界相通的道路……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这些岩壁很厚,石头又很坚硬……”盖尔-卡拉日说。

“用一点儿罗什炸药,”工程师索科尔说,“我来负责将岩石炸成齑粉,那时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无疑这个话题对我的意义非常重大。

他们要开凿一条除了隧道之外的勾通“覆杯”岛内外的通道……谁知道这会不会为我提供某种机会呢?……

我正在沉思之时,盖尔-卡拉日说:

“就这样说定了,索科尔,如果有一天需要保卫‘覆杯’岛,阻止任何船只靠近……,我们的藏身之地也许是偶然被发现,也许是由于某人告发……”

“我们无需担心,”索科尔工程师说,“既不会有偶然也不会有人告发……”

“也许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但是这个西蒙-哈特也许会……”

“他!”索科尔工程师大声说,“除非他能逃走……但是没有人能从‘覆杯’岛逃走!……此外,我得承认,我对这位正直的人很感兴趣。……总之,他是我的同行,我一直怀疑他对托马斯-罗什的发明知道得比他说的多……我申斥他是为了我们能友好相处,能像朋友那样一起谈论物理、机械、弹道……”

“无关紧要!”宽宏而敏感的阿蒂卡斯伯爵说,“当我们掌握全部秘密时,最好干掉……”

“我们有的是时间,盖尔-卡拉日……”

“让上帝惩罚你们,恶棍!”我心中说,控制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然而,如果上天不帮忙的话,我能抱什么希望呢?……

谈话转了个方向,盖尔-卡拉日说:

“既然我们知道了炸药的成分,索科尔,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让托马斯-罗什将爆燃物的秘密告诉我们……”

“这是必不可少的,”索科尔工程师说,“为此我做了许多努力。不幸得很,托马斯-罗什拒绝谈论这一点。并且,他已经制出了几筒这种燃物,可以用于炸药的试验中,当我们在岩壁上开凿通道的时候,他会把它提供给我们……”

“但是……对我们的海上之行……”盖尔-卡拉日。

“耐心一点……我们终归会拥有全部‘闪电’的……”

“你肯定,索科尔?”

“是的……只要往里添钱,盖尔-卡拉日。”

“这句话结束了谈话,然后俩人走远了,幸亏他们没有看见我。虽然工程师索科尔为一位同事说了几句话,但是阿蒂卡斯伯爵看来对我居心不善。只要引起些微怀疑,他们便会把我扔进泻湖,如果我想越过隧道,只能作为一具尸体被退潮时的海水冲走——

8月21日,——第二天,工程师索科尔未确认通道会开凿在哪个地方,以便在外面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仔细研究之后,他决定通道开凿在岩壁的北端,在距离比海伏的前几座小屋十米的地方。

我盼着这项工程快点完成。谁知道它会不会对我的逃跑有帮助呢?……啊!如果我会游泳,我早已试着从隧道逃走了。既然我知道它的确切位置。的确,在湖中发生那场争斗的,鲸鱼的最后一击使海水下陷了许多,隧道口的一部分曾经暴露出来过一小会儿……我看见了它,那么……难道它不会在潮汐中露出来吗?……在满月和新月时,海水口水位最低,低于平均水平,也许可能……我会弄清楚的。

我不知道这次观察到的东西对我有何用处,但是为了逃出“覆杯”岛,我不能忽视任何事情——

8月29日——今天早晨,我看见拖船离开了。也许这次要去美国的某一港口取走已经造就的导弹。

阿蒂卡斯伯爵与工程师索科尔谈了一会儿,看来,索科尔不会和他一起走,阿蒂卡斯伯爵好像就我的问题对他交待了几句。然后,他踏上潜水艇的平台,进入舱内,后面跟着船长斯巴德和全体船员。舱盖一盖上,拖船便潜入水中,水面上涌起一阵水涡。

几个小时过去了。白天结束了。因为拖船没有返回,我推测它将拖着“爱巴”号航行。……也许也会击毁附近驶过的船只。

但是,帆船离开的时间很可能非常短,因为来回行程八天的时间便足够了。

并且,就岩洞内平稳气层来判断,天气对“爱巴”号的航行会有利。此外,根据百慕大群岛的纬度,目前这段时期天气非常好。啊!如果我能在岩壁上找到逃出这座牢笼的出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