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于贝尔、朗加和卡米只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跑了1500米回到了小山丘。他们甚至没敢回过一次头,那些当地土著在熄灭火把之后是否仍然想追赶他们。不,没有。他们这边寂静无声,而小丘那边却充满了混乱的躁动与响亮的声音。

当他们3个跑回营地时,车队已经慌作一团,大家惊恐万状,唯恐受到袭击,此时人的勇气与理智都奈何不得这种情绪。面对这次袭击吗?不可能!逃跑?……还有时间吗?……

马克斯·于贝尔和卡米马上跑回到驻扎在山丘前面50步处的约翰·科特和于尔达克斯那里。

“有一群大象!……”卡米说。

“是的,”于尔达克斯应道,“用不了一刻钟,它们就会袭击我们……”

“我们去森林吧,”约翰·科特说。

“森林也不能阻挡它们……”卡米反对。

“那些土著是什么样的?……”约翰·科特询问。

“我们没能看到他们……”马克斯·于贝尔答道。

“可是,他们还不可能离开森林边缘……”

“肯定不会!”

在大约半古里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看清有一波浪似的阴影正在百余托瓦兹宽的平原上移动,好像一个恣意翻腾呼啸的巨浪。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柔软的土地上蔓延开来,甚至在罗望子树的根部都能感到这种颤动。同时,低吼声也越来越强。从这一百多头象鼻中发出的尖叫声、哄吼声就好像人们用力吹出的喇叭声一样。

这些中非的旅行者完全可以将这种声音比作一队正行驶在战场上的炮兵辎重队所发出的声音。就算是吧!当然,这些号手吹奏的是些令人撕心裂肺的音符。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车队人员的惊恐程度——大家都害怕被这样一个象群踩死。

要想围猎这样的庞然大物是相当危险的。当我们恰好遇到几头离群的大象时!如果我们仅用一颗子弹就能命中大象眼睛与耳朵之间的部位,并且将它立即打死,那么,猎捕的危险就小得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象群最多也不能超六头,而且猎手仍需极为小心谨慎才行。在10到12头发怒的大象面前,任何抵抗都是不可能的,那时——一位数学家也许会这样说——它们的质量将乘以它们速度的平方。

如果百余头这样的庞然大物冲向一个营地,那么,人们是无力阻挡它们的攻势的,就好像我们无力阻挡一场泥石流或是一片足以将航船推到离海滨数公里远的陆地上的怒潮一样。

不管怎么说,由于象群的数量过多,人肯定是会被踩死的。可是,因为每头大象的象牙都大约能值100法郎,所以,人们还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围猎它们。

根据佛阿先生的计算,在非洲大陆,人们每年都要猎杀不下4万头大象,以获得可以运往英国的75万千克象牙。照此速度,尽管大象的寿命很长,可是不出半个世纪,这里将再也剩不下一头大象了。一头大象能够负载32个人才能提起的重量,能够比人多走4倍的路程,那么,通驯养的方式利用这种珍惜动物不是更加明智吗?另外,一旦被驯服之后,每头大象就可以像在印度那样价值1500到2000法郎,而将大象猎杀后,人们却只能得到价值几百法郎的象牙。

世界上现在仅存有非洲象和亚洲象两种大象。它们之间有一些区别。非洲象比它们的亚洲同类个头稍小,肤色更棕,额头更为凸出,它们的耳朵更宽,象牙也更长,它们的性情更加凶猛,它们几乎是不可的。

在这次探险中,葡萄牙人于尔达克斯和他的两个伙伴一直都觉得非常庆幸。我们需要重申一下,在利比亚领土上,大象的数量非常多,乌班吉地区有的森林以及多沼泽的平原,这些都是大象这种厚皮动物所喜欢的生活环境。大象在这里通常是在一头老象的带令下着群居的生活。在围猎过程中,于尔达克斯和他的同伴们将大象引入围有栅栏的地带,在它们离开群体的情况下猎杀它们。于尔达克斯他们干得很漂亮,他们没出过一点儿事故,既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因此而过度疲劳。可是,在这返回的途中,难道他们碰到的不是一群出离愤怒的象群吗?它们的尖叫声充斥着空间,仿佛要踏平整个车队似的。

刚才,于尔达克斯以为他们要面临的是一些驻扎在森林边缘的土著所发起的进攻,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时间组织反击的话,那么现在,面对这蜂拥而至的象群,他又该怎么办呢?……宿营地可能在顷刻之间便化为碎屑与灰尘!……现在的问题是:车队的全体人员能否通过疏散到平原上的方法躲过象群?……有一点我们不要忘记:大象的行进速度是可观的,连一匹小跑的马可能都追不上它们。

“得逃……赶快逃!……”卡米肯定地对于尔达克斯说。

“逃跑?……”于尔达克斯喊了起来。

这个不幸的商人深知,这次探险的所有收获及其物资装备都将化为乌有。

可是,如果留在营地,难道就能保住这些物资吗?而且,既然明知抵御是不可能的,却仍要顽固坚持,这岂非不明智之举?……

无论最后如何决定,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都会接受、服从的。

此时,象群越来越近,它所发出的嘈杂声大得几乎使人们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

卡米再次提醒说,他们必须尽早离开。

“往哪儿跑?”马克斯·于贝尔问。

“向森林跑。”

“万一碰到土著呢?……”

“那儿的危险不如眼前的这个紧急,”卡米回答。

怎样证实这是千真万确的呢?……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能留在此地。为了避免被踩死而所能做出的唯一决定便是:躲到森林里去。

然而,时间是否有点儿来不及了?……这里距离森林有2公里,可是象群距此最多只有1公里了!……

每个人都等待着于尔达克斯的命令,可是他却迟迟不做决定。

最后,他终于嚷了起来:

“牛车!……牛车!……把牛车藏到山丘后面……也许在那儿安全些……”

“太晚了,”卡米说。

“照我说的去做!……”于尔达克斯命令道。

“什么?……”卡米反问道。

事实上,拉车的牛在挣脱束缚双腿的绊索之后,是很难再让它们停下的。那几头惊慌失措的牛甚至跑到了象群前面,而象群是可以像踩死几只苍蝇那样将它们踏平的。

看到此情此景,于尔达克斯希望求助于车队的雇工:

“搬运工,到这儿!……”他叫道。

“搬运工?……”卡米说,“快他们叫回来,他们都逃跑了……”

“胆小鬼们!”约翰·科特嚷道。

是的,这些黑人纷纷冲到宿营地的两边,有的人抢走了包裹,有的人扛走了象牙。他们这些抛弃主人的胆小鬼竟还干起了小偷的勾当!

不能再指望这些黑人了。他们不会回来的。他们会在土著的村落中找到藏身之处的。整个车队就剩下葡萄牙人于尔达克斯、赶车人卡米、法国人马克斯·于贝尔、美国人约翰·科特和少年朗加了。

“牛车……牛车!……”于尔达克斯重复着。他仍然固执地坚持要将牛车藏到山丘后面去。

卡米耸耸肩,但他还是服从了。在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的帮助之下,他们将牛车推到了树下。当象群冲到罗望子树下而分散开时,也许牛车能幸免于难?……

推牛车费了些功夫。当于尔达克斯和同伴们将牛车藏好之后,显然,已经太晚了,他们不可能逃到森林去了。

卡米算计了一下,只说了几个字:

“上树!”

这是唯一的办法:爬到罗望子树的枝杈间,他们至少能够躲过前面几头大象的冲击。

在这之前,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钻到牛车里将剩下的所有子弹盒均带到了身上,以保证在用卡宾枪对付大象时能有足够的子弹,也为了在归途中,能即时配合于尔达克斯和不忘带着自己的斧子和葫芦的卡米进行还击。在穿越乌班吉下游地区时,卡米又怎么能够想到,他自己和同伴们都可能回不去海滨的办事处了呢?……

“现在几点了?……11点17分——约翰·科特划亮了一根火柴,看了看表。约翰·科特仍然很冷静,这使得他能够判断当前的局势。在他看来,现在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而且,如果象群不继续往平原东部或西部走,而是停在小山丘,那他们就完了。

马克斯·于贝尔更为紧张,他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危险。他在牛车旁来回踱着步,观察到波状起伏的庞大象群正黑压压地奔驰在地平线上。

“这可真是一队炮后辎重队啊!……”他喃喃地说道。

卡米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自己的感情。他具有非洲人那种惊人的冷静,他的血像阿拉伯人的那样,比白人的血液更浓,但颜色更浅,这使得他的感觉有些迟钝,对肉体的痛苦不是很敏感。他将两支手枪别在腰间,并把步枪扛在肩上静心等待着。

至于葡萄牙人于尔达克斯,他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绝望,他更多想到的不是眼前象群的袭击,而是他遭到的无法挽回的损失。他也在,也在咒骂,用他的母语骂着最难听的话。

朗加站在约翰·科特旁边看着马克斯·于贝尔,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也不害怕,因为他的两个朋友都在他身边。

随着庞大象群的靠近,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来势凶猛地散播开来。从象群的大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强。人们好像感到一阵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在400至500步的距离之内,这些夜色中的大象看上去就像庞大无比的畸形动物一般。我们甚至可以这是一些可怕的怪兽,它们的长鼻好像无数条蛇一样疯狂地扭动着。

剩下的时间只够用来藏身到罗望子树的枝杈间了,也许象群在经过此处时不会发现于尔达克斯和他的同伴们……

罗望子树的树冠离地面约60法尺。这种树与胡桃树很相像,属于椰枣树种,其最大的特点便是枝繁叶茂。罗望子树在非洲的不同地区分布极广。非洲黑人不仅将罗望子树的果实那粘粘的部分削成清凉饮用,而且,他们还习惯将这种树的果实拌到米饭中一起食用。尤其是海滨各省份的人更喜欢这种吃法。

由于几棵罗望子树相距很近,它们的叶子相互交织在一起,因而人们可以从一棵树攀到另一棵树上。树干在底部的周长约为6到8法尺,在上部快到分叉处约为4至5法尺。这样粗壮的罗望子树能够挡得住冲击小山丘的象群吗?

罗望子树在离地面30法尺的地方才开始长枝杈,这一段的树干都很光滑。由于树干很粗,因此,若是卡米没带那几条“尚鲍克斯”,那他是很难攀到树杈上的。这几条“尚鲍克斯”是用犀皮做成的非常柔软的皮带。赶车人常用它来拴住拉车的牛。

幸亏有这样一条皮带。于尔达克斯和卡米将它抛向一棵罗望子树的枝杈系牢,然后攀了上去。学着他俩的样子,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也借着一条这样的皮带上了树。然后,他俩将皮带的另一端抛给朗加,一下子将他拉了上来。

象群此时离他们只有300米了。在两、三分钟之内,它们就能到达小山丘上。

“亲爱的朋友,你该满意了吧?……”约翰·科特揶揄地问他的伙伴。

“这只不过仅仅是出人意料的事,约翰!”

“也许吧,马克斯,可是,如果我们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地脱险,那可够非比寻常了吧!”

“是的……总之,还是不要受到象群的猛烈袭击为好……”

“这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亲爱的朋友,这次我们竟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约翰·科特满意地说。

至于下面马克斯·于贝尔又反驳了些什么,约翰是听不到了。因为就在此时,爆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吼声,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吓得颤抖的。

拔开枝叶,于尔达克斯和卡米看到了发生在小山丘百步以外的情况。

在挣脱绳索之后,那几头拉车的牛也只能向森林那边逃去。可是,迈着缓慢,稳重步子的它们能够在被踩死之前到达那里吗?……不能,它们很快就被追上了……它们徒劳地用蹄子,用犄角反抗、抵御,它们倒下了。在所有拉车的牛当中,只有一头刚才不幸躲在罗望子树下的牛幸存了下来。

是的,它的确是不幸的。因为出于本能,象群在罗望子树下停了下来并开始追逐它。仅仅几秒钟功夫,这头牛就被象群那长着铁一般坚硬脚趾的厚皮大脚踩成了一堆烂泥、碎骨与血浆。

就这样,小山丘被象群包围了起来。要想让这些发怒的家伙走开,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顷刻之间,牛车就被冲向山丘的象群那沉重的身体挤倒、撞翻、踏平了。牛车好似一件儿童玩具一样被轻易摧毁了,再也没有了轮子,再也没有了车厢。

无疑,于尔达克斯又开始咒骂了起来。可这咒骂既不能阻止这百余头大象,也没能阻止于尔达克斯向离他最近的大象开枪射击,这头大象已经用长鼻卷住了于尔达克斯躲的那棵大树。可是子弹没能射进大象的身体,却弹了回来。

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明白:如果象群的数量很少,那他们也只有在百发百中的情况下,才能坚持到最后,直到最终摆脱这些可怕的进攻者。即使这样,罗望子树下这堆庞然大物的尸体可能也会遮天蔽月的。可是,现在竟有300头、500头、1000头这样的家伙!……在赤道非洲这片地区,碰到如此众多的象群难道不是非常罕见吗?那些旅行者和商人难道没有谈起过这片生活有无数头不同种类的反刍动物的广阔平原吗?……

“事情很复杂……”约翰·科特说。

“甚至可以说是越越有趣!”马克斯·于贝尔补充道。

随后,马克斯问呆在自己身边的朗加:

“你不害怕吗?……”

“不,我的朋友马克斯……和您在一起……不怕!”朗加回答。

而此时的情景,不要说一个孩子,即使是大人也会感到恐惧无比的。

实际上,象群根本没有发现躲在树上的这几个人。

可是,在后面,同类的推动之下,前面的大象缩小了包围小山丘的圈子。大约有12头大象直立着后腿,试图用它们的长鼻卷住靠近地面的枝杈。好险,由于树杈离地面有30多法尺,因而它们没能够到。

四支卡宾枪同时响了起来——他们只是朝估计的方向射击,因为在罗望子树那阴暗的枝叶间是无法瞄准的。

更尖锐的叫声、更愤怒的吼声响了起来。看起来,大象被打中了。然而,即使少了4头大象,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象群不再尝试用鼻子钩住低处的树枝,它们用鼻子卷住树干,同时用身体有力地撞击大树。虽然这些罗望子树粗大的树根深深植入土壤之中,可是,它们仍有可能抵不过这剧烈的晃动。

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两下——是于尔达克斯和卡米开的枪。他俩所在的大树剧烈地晃动着,他们几乎要掉下来了。

马克斯和他的同伴虽然也做好了开枪的准备,但他们还是没有射击。

“这有什么用呢?……”约翰·科特说。

“是啊。咱们还是留些子弹吧,”马克斯·于贝尔说,“否则,过一会儿,我们会后悔在这里把子弹都用光的!”

在他们说话时,于尔达克斯和卡米攀的那株罗望子树摇动得非常厉害,他们甚至都能听到大树的断裂声了。

显然,这棵树如果不是被连根拔出的话,那它也会被折断的。象群用象牙顶它,用象鼻卷它,树干和树根剧烈地晃动不已。

在这棵树上,再多呆一分钟,都有可能面临摔到小山丘脚下的危险。

“快走”卡米一边向于尔达克斯喊,一边试图爬到另一棵树上去。

而于尔达克斯却吓昏了头脑,他继续徒劳地用卡宾枪和手枪射击。子弹从像群粗糙的皮肤上划过,就好像打在扬子鳄那带鳞甲的背上一样。

“快走!”卡米又说了一遍。

就在这棵罗望子树受到更加猛烈的攻击时,卡米终于得以抓住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和朗加所在的那棵树的一枝树杈。他们这棵树所受到的攻击和破坏要小一些。

“于尔达克斯呢?……”约翰·科特嚷道。

“他不愿跟我过来,”卡米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个不幸的家伙要摔下去的……”

“我们不能让他呆在那儿……”马克斯·于贝尔说。

“不管他愿不愿意,得把他拽……”

约翰·科特补充了一句。

“太晚了!”卡米说。

的确,太晚了。在最后一下撞击中,那棵罗望子树终于折断了,它倒在了小山丘下面。

于尔达克斯的同伴们没能看到他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他的叫喊声说明他正在象群脚下挣扎,叫喊声马上就停止了,一切都完了。

“可怜的人……可怜的人!”约翰·科特喃喃自语道。

“快轮到我们了……”卡米说。

“真遗憾!”马克斯·于贝尔冷静地说。

“亲爱的朋友,我们再一次意见一致,”约翰·科特说。

该怎么办呢?……象群一边用脚跺着山丘,一边摇着其他大树,就好像是一阵狂风将大树吹得摇摆不定。于尔达克斯那可怕的下场是否该落到这几个仅仅比他“长寿”几分钟的人身上了?……他们是否有可能在罗望子树倒下之前离开大树?……可是,如果他们冒险下来,他们是否能够摆脱象群的追逐到达平原呢?……他们是否有时间抵达森林呢?……另外,森林里是否安全呢?……即使象群不追赶他们,他们是否也会落入那些并不比象群温和多少的土著手中呢?……

然而,既然现在有这样一个逃到森林那边的机会,那么,他们就应该毫不迟疑地抓住这个机会。理智告诉人们:一个还不确定的危险总比一个既定危险要好。

大树继续在晃动,有几头大象已经可以用象鼻够到低处的树枝了。树枝摇动得如此剧烈,卡米和他的同伴们几乎都要抓不住了。马克斯担心朗加掉下去,他一边同左手紧紧抓住朗加,一边用右手抓住树枝。用不了几秒钟,或者大树会被连根拔起,或者树干会被折断……只要罗望子树一倒,藏在树杈间的几个人就会像于尔达克斯那样被可怕地踩死!……

在越发猛烈、越发频繁的撞击之下,树根终于坚持不住了,土壤开始松动,大树没有沿着小山丘倒下去,而是横躺了下来。“快去森林……快去森林!……”卡米喊道。

在罗望子树倒下之时,象群往后退了几步,留下了些许空地。卡米刚喊完,他便迅速地跳到了地上。其他3个人也飞快地跟着他逃跑了。

起初,象群还只顾撞击其他大树,它们没有注意到这几个逃跑的人。马克斯·于贝尔抱着朗加竭尽全力地跑着。约翰·科特跑在他旁边,随时准备朗加,也准备着向第一头追过来的大象开枪射击。

当卡米、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刚刚跑了不到半公里的距离时,大约有12头大象便离开象群,开始追赶他们。“加油……加油!……”卡米嚷道,“快跑!……我们会到的!是的,也许吧,最重要的是不要耽搁。朗加很明显地感觉到马克斯·于贝尔已经累了。

“放下我……放下我……我的朋友马克斯!……我的腿很棒……放下我吧!……”

马克斯·于贝尔没听朗加的,他只是尽量不让自己落在后面。他们已经跑了一公里,象群还没能很快地追上他们。可不幸的是,此时卡米和同伴们开始减速了,跑了这么一大段路,他们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

现在离森林边缘只有几百步远了,那里难道不是一个可能的或是可靠的藏身之处吗?因为在那茂密的树丛里,这些庞然大物是无法施展它们的威力的……

“快……快!”卡米不断地说,“马克斯先生,把朗加给我……”

“不用,卡米……我能跑到那儿!”

有一头大象离他们只有10来米远了。他们甚至都可以听到它那长鼻发出的声音,可以感到它那长鼻呼出的热气了。土地在它那飞奔的大脚下颤抖着。一分钟之后,它可能就会追上马克斯·于贝尔了。马克斯吃力地跟在同伴们后面。

于是,约翰·科特停了下来,他身,举起卡宾枪,瞄准之后放了一枪,看来子弹打得正是地方,它穿过了大象的心脏。大象马上倒在了地上。

“好险!”约翰·科特嘟哝了一句,继续逃命。

几秒钟之后,其他大象赶过来围住了它们这个倒在地上的同伴。卡米和同伴们趁此机会继续快跑。

事实的确如此:当象群将小山丘上的最后几棵大树撞倒之后,它们便马上冲向森林这边。

在平原和树梢处都没有再出现火光。阴暗的天边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这几个跑得精疲力尽,喊得声嘶力竭的人能到达目的地吗?

“快……快点儿!……”卡米叫着。

如果他们还需要再跑上100步的话,那么,象群只需跑上40步就行了……

本着活命的本能,卡米、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他们冲入了森林最前排的几棵大树。之后,他们便倒在了地上,几乎昏了过去。

象群想要穿过森林边缘是徒劳的。林中的大树很密,象群不能从中走过,而大树又如此高大,象群也不能将它们都推倒。不仅象鼻从大树缝隙中穿过是徒劳之举,即使后面的象群用力推动前面的同伴也是无济于事的……

几个逃亡者再也不用害怕象群了,因为对于象群而言,乌班吉地区的这片大森林是不可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