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王。我告诉你,我的朋友,

 他是挡在我路上的一条毒蛇,

 不论我的脚瑞到哪里,

 他总是在我面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约翰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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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引文见第三幕第三场。

在约克城堡中,约翰亲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凡是他认为可以帮助他实现他的野心计划,篡夺他兄长的王位的人,包括贵族、主教和军事首脑,都在他邀请之列。他那位长袖善舞、足智多谋的助手沃尔德马·菲泽西,在这些人中进行秘密串联,鼓舞大家的勇气,为公开宣布他们的意图作了必要的准备。但是他们的冒险活动,由于这个集团中不多几个主要人物的缺席,不得不推迟了。虽然野蛮、但坚定而骁勇的牛面将军,性情浮躁、行为鲁莽的德布拉西,精明强干、富有作战经验的著名勇士布里恩·布瓦吉贝尔,对这次阴谋的成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他们情况不明的无故缺席,约翰和他的首席大臣只能暗中咒骂,却不敢丢开他们自行起事。犹太人以撒仿佛也消失了,因而断绝了一定的财政来源,本来这是约翰亲王与他那一伙犹太人早已讲定的。在这紧要关头,经费的短缺可能成为致命的打击。

托奎尔斯通城堡陷落的第二天早上,混乱的消息开始在约克城中传播,据说德布拉西和布瓦吉贝尔,以及他们的同伙牛面将军,已被擒住或杀死。沃尔德马把谣言报告了约翰亲王,说他担心这消息是真的,因为他知道,他们曾带了不多几个人,预备对撒克逊人塞德里克和他的随从进行袭击。在别的时候,亲王听到这种暴力活动,会当作有趣的谈笑资料,但现在,它于扰和妨碍了他的计划,他不禁大声责骂这些人胡作非为,还说这触犯了法律,扰乱了社会秩序,侵害了私有财产,那声色俱厉的口气大可与阿尔弗烈德大王相比。

“这些无法无天的强盗!”他说,“我一旦作了英国的国王,非把这些违法分子绞死在他们各自的城堡吊桥上不可。”

“但是要当上英国国王,”他的亚希多弗[注]冷冷地说道,“殿下不仅必须容忍这些无法无天的强盗干的违法勾当,而且得为他们提供庇护,尽管他们常常会破坏您所颂扬和沤歌的法律。如果撒克逊乡巴佬得知殿下想把封建庄园的吊桥变成绞架,他们一定会拥戴我们;那个狂妄自大的塞德里克,也许就是怀有这种幻想的人。殿下完全清楚,没有牛面将军、德布拉西和圣殿骑士,我们的起事便很难成功;然而我们已走得太远,无法安全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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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亚希多弗,《圣经》中以色列王大卫的谋臣,但他背叛了大卫,帮助大卫的儿子沙龙谋反,见《撒母耳记下》第16章。

约翰亲王心烦意乱,连连打着额头,然后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

“这些混蛋,”他说,“背信弃义的卑鄙混蛋,在这节骨眼上抛弃了我!”

“不,应该说这是些轻浮、糊涂的疯子,”沃尔德马说,“他们丢下了这件大事不干,却一心要找娘儿们谈情说爱。”

“现在怎么办?”亲王说,蓦地在沃尔德马面前站住了。

“除了我已经做的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他的大臣答道。“我是在尽力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以后,才来向殿下报告这不幸消息的。”

“你永远是我的得力助手,沃尔德马,”亲王说,“有你这么一位大臣为我出谋划策,约翰王朝一定会名垂史册。那么你已经做了些什么呢?”

“我已下令,由德布拉西的副将路易·温克尔布兰德执掌号令,集合人马,打起旗号,立刻向牛面将军的城堡进发,尽一切可能,救援我们那些朋友。”

约翰亲王的脸色蓦地涨红了,他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自以为受了欺侮,别人没把他放在眼里。

“凭上帝的名义起誓!”他说,“沃尔德马·菲泽西,你怎么这么自作主张!在我坐镇的城里,没有我的命令,也不向我请示,便擅自下令集合人马,打出旗号,这太冒失了。”

“请殿下原谅,”菲泽西说,心里却在咒骂他的上司妄自尊大,“但是时间紧迫,耽误几分钟就可能无法挽救,因此我考虑只得自行承担责任,这件事这么重大,关系到殿下的成败得失呢。”

“我原谅你,菲泽西,”亲王严厉地说,“你的意图抵偿了你的鲁莽冒失。但这是谁来啦?我的天,这是德布拉西啊!他怎么穿得这么奇奇怪怪的跑来见我。”

那真的是德布拉西,他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仿佛长途跋涉,刚跨下马背。他的盔甲似乎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血战,又破又旧,血迹斑斑,从头到脚沾满了污泥和尘土。他摘下头盔,把它放在桌上,站了一会,仿佛要定下伸来,才能报告他的消息。

“德布拉西,”约翰亲王说,“这是怎么回事?讲啊,我命令你讲!是撒克逊人造反了吗?”

“讲呀,德布拉西,”菲泽西几乎与他的主人同时开口道,“你一向是勇敢的啊。圣殿骑士在哪儿?牛面将军在哪儿?”

“圣殿骑士逃走了,”德布拉西说,“牛面将军你们是再也见不到啦。他的城堡烧成了灰烬,他自己也葬身在火窟中了,只有我跑了出来,向你们报告消息。”

“尽管你讲的是燃烧和大火,我们听了却只觉得浑身发冷,”沃尔德马说。

“最坏的消息还没讲呢,”德布拉西答道,于是他走到约翰亲王面前,用轻轻的、十分郑重的声音说道:“理查回到英国了,我亲自看到了他,还与他讲了话。”

约翰亲王的脸色霎时变白了,两腿索索发抖,他只得抓住栎木椅背支撑自己,仿佛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口。

“你在胡诌,德布拉西,”菲泽西说,“这不可能。”

“事情千真万确,”德布拉西说,“我还当了他的俘虏,与他讲话来着。”

“你是说与金雀花王朝的理查讲过话?”菲泽西继续问。

勺},与金雀花王朝的理查,与狮心王理查,与英国的理查王讲过话,”德布拉西答道。

“你还当了他的俘虏?”沃尔德马说,“那么他率领着一支军队?”

“不,他的周围只有一些乡巴佬,一些亡命之徒,他们不知道他的身分。我听他说,他马上就要离开他们。他与他们在一起,只是要帮助他们攻打托奎尔斯通。”

“对,”菲泽西说,“这确实是理查的作风;他是真正的游侠骑士,愿意漂泊各地,凭他的一身武艺扶危济困,就像盖依和贝维斯[注]那类人物,却把国家大事丢在脑后,也不顾自身的安危。德布拉西,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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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英国古代民间传说和歌谣中的英雄和游侠,但不一定实有其人。

“我?我向理查表示,愿意把我的自由团队供他驱策,但他拒绝了。现在我只得把他们带往赫尔,伺机渡海,前往佛兰德,好在目前兵荒马乱,一个人只要肯干,不怕找不到雇佣他的人。至于你,沃尔德马,你愿意抛弃政治,拿起长枪和盾牌跟我一起干,共同分担上帝给我们的命运吗?”

“我太老了,莫里斯,而且我还有一个女儿,”沃尔德马答道。

“把她嫁给我,菲泽西,她不会吃亏,我凭一匹战马和一支枪,便能让她过得舒舒服服的,”德布拉西说。

“这不成,”菲泽西答道,“我要在这里圣彼得教堂中寻求庇护,它的大主教与我是结义弟兄。”

在他们这么谈论时,约翰亲王已逐渐镇静,从那个意外消息引起的震惊中醒来了,他注意听着两个部下的谈话,心里想:“他们打算离开我了,他们与我的关系就像树上的枯叶,只要一缕微风吹过,便会脱离树枝!这些恶鬼应该入地狱!在这些懦夫抛弃我的时候,难道我就束手无策了吗?”他停了一会,怀着恶毒阴险的心情,竭力发出了一阵狂笑,这终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哈哈哈!我的大臣们,凭圣母的光辉起誓,我一直把你们看作明达的人,勇敢的人,足智多谋的人,对来之不易的成就会真心爱护,谁知正当我们高贵的事业,只要再加一把劲,便可大功告成的时候,你们却想临阵脱逃,把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统统抛弃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德布拉西说。“理查回来的消息只要一传开,他马上会拥有一支军队,于是我们便一切都完了。我的殿下,我劝您还是赶紧逃往法国,或者设法取得母后的保护吧。”

“我不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约翰亲王傲慢地说,“我只要跟我的哥哥说一声就没事了。但是你,德布拉西,还有你,沃尔德马·菲泽西,尽管你们随时准备抛弃我,我却不忍心看到你们的头颅挂在克利福德监狱门口示众。沃尔德马,你想,那位诡计多端的大主教,为了与理查国王言归于好,不会让你从他的祭台旁边抓走吗?德布拉西,你难道忘记,在你和赫尔之间,驻扎着罗伯特·埃斯托特维尔的大批军队,而且埃塞克斯伯爵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如果在理查回国以前,我们有理由提防他们的这些活动,那么现在,他们会站在哪一边,难道还有疑问吗?相信我,埃斯托特维尔一个人就有足够的力量,把你的自由团队赶进亨伯河中了。”沃尔德马·菲泽西和德布拉酉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安全的道路只有一条,”亲王继续道,脸色变得像黑夜一样阴沉可怕,“使我们不安的这个人是单身旅行,我们应该主动找他。”

“我不干,”德布拉西马上说,“我是他的俘虏,他宽恕了我。我不愿伤害他的一根毫毛。”

“谁说要害他啦?”约翰亲王说,露出了阴险的冷笑,“说不定哪个无赖还会说我想暗杀他呢!不,还是牢房比较好;它在英国还是在奥地利,这有什么不同?这样,一切便与我们开始这场冒险以前完全一样。我们的前提只是假定理查仍在德国当他的俘虏。我们有一个亲族罗伯特[注]便是给囚禁以后,死在加的夫城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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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指征服者威廉的长子罗伯特,见本书第十五章。

“对,”沃尔德马说,“但是你的祖先亨利的王位很稳定,殿下可不同。我认为最可靠的监牢,还是教堂司事管辖的墓地,没有一间牢房比教堂的墓穴更坚固。我的话完了。”

“不论监牢或坟墓,这件事我决不插手,”德布拉西说。

“混蛋!”约翰亲王说,“你想出卖我们的计划不成?”

“我不想出卖你们,”德布拉西骄傲地说,“但是我也不准别人把混蛋这个称呼加在我的身上!”

“不要争吵,我的骑士!”沃尔德马说。“殿下,我也希望您原谅勇敢的德布拉西,他只是有些顾虑,我相信我会很快说服他的。”

“你的口才在我这里没有用,菲泽西,”骑士答道。

“我的莫里斯爵爷,”狡猾的大臣接口道,“干吗要像一只受惊的马那么逃之夭夭,至少考虑一下啊。这个理查,不过一天以前,你还口口声声说,要跟他在战场上一对一地决一死战;这样的话我已听你讲过一百遍了。”

“对,”德布拉西说,“但正如你讲的,那是一个对一个,是在战场上!我叭没说过,我要趁他单身一人的时候,在森林中袭击他。”

“如果你对这种事有顾虑,你就不是一个出色的骑士,”沃尔德马说。

“朗斯洛和特里斯特拉姆[注]是在战场上赢得荣誉的吗?他们不是也躲在无人知晓的森林中,从暗处袭击强大的武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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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英国中世纪故事亚瑟王传奇中的两个著名骑士,一向被看作骑士的典范。

“对,但我可以告诉你,”德布拉西说,“不论特里斯特拉姆还是朗斯洛,如果一个对一个,都不是金雀花王朝的理查的对手,而且我相信,他们人来不想几个人攻打一个人。”

“你疯了不成,德布拉西?我们要你招募这支自由团队的雇佣兵,还不是要他们用自己的剑,为约翰亲王效力吗?可是现在我们要你对我们的敌人采取行动,你却迟疑不决,尽管你的保护人,你的朋友和你自己的命运,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和荣誉,都面临着千钧一发的危险!”

“我告诉你,”德布拉西绷着脸说,“他给了我一条生路。确实,他不要我跟随他,拒绝我为他效力,因此我不欠他的情,也不必对他效忠;但是我不能用我的手害他。”

“这用不到,你可以派路易·温克尔布兰德带二十个部下去干。”

“你们手下有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德布拉酉说。“我一个也不派,不想让我的部下介入这事。”

“德布拉西,你怎么这么固执?”约翰亲王说。“你讲过不少要为我出生入死的话,可现在却袖手旁观吗?”

“不能这么说,”德布拉西答道,“只要是适合一个骑士干的,不论在比武场上还是在战场上,我都乐意为您效劳,但那种盗匪行为不在我的誓言之内。”

“到这儿来,沃尔德马,”约翰亲王说,“我是一个不幸的亲王。我的父亲亨利国王身边的人都忠心耿耿,他只要说一声,那个闹独立的教士弄得他寝食不安,托马斯·贝克特[注1]尽管是个圣徒,他的血马上流在自己的祭台脚下了。除了特拉西、莫维尔、布里托[注2]这些忠诚而英勇的人,其中也有你的家族,可是现在这种精神在你身上消失了!雷金纳德·菲泽西虽然留下了一个儿子,但他已失去了他父亲的忠诚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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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托马斯·贝克特(ill一1170),英国教士,曾任亨利二世的枢密大臣,后又被任命为坎特伯雷大主教。但在任大主教期间,他站在罗马教皇一边,主张君主不得干预教会的事务,因而被亨利二世派人杀死。

[注2]雷金纳德·菲泽西,威廉·特拉西,休·莫维尔,以及理查·布里托,都是亨利二世的卫士,由于国王对托马斯·贝克特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们便把那位著名的大主教杀死了。——原注

“他什么也没失去,”沃尔德马·菲泽西说。“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愿意亲自承担这项危险的任务。不过,虽然我的父亲付出了很高代价,才博得一位亲切的朋友的赞美,他为证明他对亨利的忠诚所作的事,比起我要做的,还是差得很远,因为我宁可举起枪来进攻所有的圣徒,也不愿与狮心王对抗。德布拉酉,我只能要求你提高警惕,保护约翰亲王的安全了。我相信我会给你们带来好消息,到那时我们的事业便万无一失了。侍从,”他又道,“赶快回我的住宅去,告诉我的军械师作好一切准备;同时传我的话,叫斯蒂芬·韦瑟拉尔和布罗德·托雷斯比,还有斯派豪的三名长枪手,马上前来见我;让侦察队长休·巴登也等着我。再见,亲王,我们会面的时候情况就会好转了。”这么说完,他便走出了屋子。

“他要去把我的哥哥关进牢房,”约翰亲王对德布拉酉说,“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良心有愧,好像这涉及的仅仅是一个撒克逊庄主的自由。我希望他能按照我的指示行事,用应有的礼貌对待我亲爱的理查哥哥。”

德布拉西的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凭圣母的荣光起誓,”约翰亲王说,“我给他的命令十分明确,不过你可能没有听到,当时我们是一起站在那扇凸肚窗前谈的。我给他的任务非常清晰和精确,那就是必须保证理查的安全;如果沃尔德马越出这条界线,我便得要他的脑袋!”

“我想我还是到他的寓所走一次,”德布拉西说,“把殿下的意思再明确叮嘱他一下,因为我既然没有听到这话,沃尔德马可能也没有听到。”

“不,不,”约翰亲王不耐烦地说,“我保证他听到了,再说,我还有别的任务交代你,莫里斯,到这儿来,让我靠在你的肩上。”

他们在大厅里绕了一圈,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姿势;约翰亲王操起十分机密的口气,开始说道:“我的德布拉西,你觉得这个沃尔德马·菲泽西怎么样?他是指望担任首相呢。可是在我任命一个人担当这么高的职务时,我自然得郑重考虑一下,你想,这个人居然毫不犹豫便自告奋勇,要去拘捕理查,可见他对我们王族是缺乏必要的尊敬的。我敢说你一定以为,你这么大胆拒绝了这个不愉快的任务,必然会失去我的宠信。其实不然,莫里斯!我倒是对你的坚贞操守十分钦佩。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做的人不一定能得到我们的尊敬和喜爱;可是拒绝这么做的人却会得到我们的器重,尽管他不愿照我们的要求行事。逮捕我不幸的兄长这件事,对任命首相这样的高级职务,不能构成有利的条件,可是你的拒绝却表现了英勇的骑士风度,使你完全有资格接受大元帅的权杖。记住这点,德布拉西,去办你的事吧。”

“阴险多变的暴君!”德布拉西一边向亲王告辞,一边在心里嘀咕,“谁相信你,便活该倒霉。首相,确实不错!但是,谁当你的心腹大臣,恐怕非吃苦头不可。不过英国的大元帅!这……”他说,伸出了胳臂,仿佛在接受那根权杖,一边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前室,“这倒确实不坏,值得争取!”

德布拉西刚离开屋子,约翰亲王立刻召来他的侍卫。

“命令我的侦察队长休·巴登与沃尔德马·菲泽西谈完以后,马上前来见我。”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显得心绪不宁,脚步趔趔趄趄的,但隔不多久,侦察队长便进屋来了。

“巴登,”亲王说,“沃尔德马要你干什么啦?”

“要我派两名得力的人给他,必须熟悉这一带北方荒野,善于辨认人和马的踪迹的。”

“你提供了合适的人没有?”

“这种事殿下放心好了,”侦察队长答道。“我派的人,一个是从赫克瑟姆郡来的,一向在泰恩河谷和蒂维厄特河谷侦查盗贼,行动像猎狗跟踪受伤的鹿那么灵敏。另一个是在约克郡长大的,时常在快活的谢尔伍德森林中打猎,熟悉从这里到里士满之间每一片森林的地理形势和树木位置。”

“这很好,”亲王说,“沃尔德马跟他们动身没有?”

“马上动身,”巴登说。

“随行的有谁?”约翰漫不经心似的问。

“布罗德·托雷斯比与他一起去,还有韦瑟拉尔,这人心狠手辣涸此大家称他铁石心肠的斯蒂芬,还有原来属于拉尔夫·米德尔顿一伙的三名北方士兵,人称斯派豪的长枪手的。”

“很好,”约翰亲王说,停了一会又道,“巴登,有一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密切注意莫里斯·德布拉西的行动,但不能让他发觉。你得把他的行踪随时向我报告,他与什么人谈话,谈了些什么等等。这事不能疏忽,否则你得负责。”

休·巴登鞠躬告退了。

“如果莫里斯出卖我……”约翰亲王在心中说,“他的行动使我不得不担忧,但是如果他出卖我,哪怕理查已攻到约克的城门口,我也非处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