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按照相同的时间来到海边,又遇见了先生。那天同样的情况反复了一遍。但会死两人之间没有找到谈话的机会,也没有相互问候。先生肯定是不善交际的,他按照一定的时间,超然地来了有超然地离去,无论周围怎样热闹。简直看不出他稍加分神的样子。最初同他一起来的那个外国人,以后也再也没有看见,先生总是一个人。

有一次,先生照例迅速地从海里上来,正要穿放在老地方地浴衣,不知怎么回事,浴衣上沾满了沙子。他为了把沙子抖掉,就向后抖了两三下。这时放在衣物底下地眼镜从板缝里掉了下去。先生系好白地蓝花衣服上地腰带之后,大概发现眼镜丢了,便急忙在近边找起来。我赶紧把头钻进凳子底下,用手拾起了眼镜。先生说了声谢谢,就从我手里接了过去。

过一天,我跟在先生后面跳进了大海,同先生一起向远方游去。刚游出二百米远地海面,先生就回过头开始同我说话了。漂浮在广阔,苍茫地海面上,这附近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人。一眼望去,强烈的阳光照耀着远山近水。我活动着充满自由,欢欣的肌肉在大海中狂舞起来。先生突然停住手脚仰身躺在波浪上,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碧蓝的天空把耀眼的光色投在我的脸上,“太愉快了!”我禁不住大喊起来。

过了一会儿,先生像是要字海里站起身似的变了个姿势,催促着我说:“还不回去么?”我体质还算强壮,很想在海里再玩玩。可是给先生一邀,我便马上高兴地答应道:“好,回去吧。”于是我们又顺原路游回海边。

从此我跟先生有了交往。可是还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以后又过了两天,大概正好是第三天的下午,我再茶馆同先生相遇的时候,先生突然问我:“你还打算再这里住很久么?”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也没有回答的准备,所以就答道:“我也说不上。”可是看到先生正在笑时,我突然不好意思了,不由得反问道:“先生呢?”这时我第一次叫先生。

那天晚上我到先生得宿店去了。虽说宿店却跟一般旅馆不同,仿佛时宽阔寺院内得一座别墅。我也知道先生得家眷并没住在这里。因为我口口声声叫先生,他苦笑了,我忙辩解说,那是我对长辈人得习惯。当我问到前几天见过的外国人时,先生讲那人脾气古怪,说他已经不在镰仓了。闲聊一阵之后,先生又说,奇怪的时自己连同日本人也不大来往,却交上了这样一个外国人。最后我对先生说,好像在哪儿见过先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年轻的我,暗中疑惑对方也有同我一样的感觉,而且心里期待着先生的回答。但是,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实在是没有见过你呀。不会是认错了人么?”于是,我感到一阵意外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