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今日是星期日。计到巴黎后已过五个星期日了(二十六日到,即为星期日)。而一点成绩也没有,愧甚!连法语也还不会说呢!再不学,将奈何?上午,都在钞前数日的日记。午餐与元同吃,吃到李子,皮色虽青而极甜熟。下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独自到名人殿(Pantheon)走了一遍。名人殿初为礼拜堂;一七九一年时,改为名人殿,为葬埋伟大人物之所在。大演说家美拉蒲(Mirabeau)第一个葬于此,同年,福禄特尔(Voltaire)的棺,也移埋于此。一八〇六年,又改为礼拜堂。自一八三〇年七月革命后,乃复为名人殿。雨果(Victor Hugo),左拉(E.Zola),卢骚都葬于此。但他们的墓,都在地穴中。我今天没有下去看。闻每隔半点钟,殿役便领导游人下去看一次。我只在大殿中看了一周。四周的墙上,都是壁画。画不出于一手,画题亦甚复杂;其中有关于贞德(Joan of Are)的故事画四幅,乃是J.E.Lenepveu所作,尤以第一幅,贞德受圣感,为最著名。其他不能细述,因看得太匆忙了。雕刻亦不少,也只能叙我所知者。四支大石柱旁有大群的雕刻。在右边是卢骚纪念碑,雕着名誉,天然,哲学,真理及音乐;在左边是狄特洛(Diderot)的纪念碑。对面,在右边是革命时代的一群将官;在左边是王政复古时代的九个演说家及政论作家。殿之正中的高坛,是一所国民会议的大纪念碑,石像下大写着“Convention National”,又写着“不自由毋宁死”(Vivre libre on Mourir);左边是一群代议士,在将革命时,立誓不服从国王之解散会议之命者(The Oath in the Jeu de Panme),右边是一群爱国者在前进。

晚饭在萌日饭店吃。饭后,又坐了一会咖啡馆,吃了一杯咖啡。夜间,把前几天未钞好的日记,都钞完了。预备寄回去给箴看。自到马赛之后,一天天因循下去,近一个月没有钞日记了,虽然天天曾简略的记在小簿子上——好容易费了这几天的工夫,一口气把它写完了。在此,是巴黎生活四个星期的记载,是一部分工作的记载,一部分游览的记载。巴黎的四个星期,不过是如此草草的过去,时间不嫌得太浪费了么?!工作固然不多,即游览亦何曾有一次畅快的,从容的,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