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穷酸,本就疑是此公,为想看他如何落场,存心听完,上楼再一问那形相,果如所料,忙即赶上。初意动手的人,定必受伤,到后一看,酒伙因为积忿气大,有的还持着木棍。酒客七人,原是两起,我倒认识多半,仅两人随同动手,连伙计七八人,纷纷围打喝骂。

"声势虽恶,木尊者依然端坐,饮食自如。对方枉自人多手众,不是甲打下去,被乙隔住,便是丙的一棍,被丁挡开,妙在谁也不会觉察。挨啐的一个,不特未动手,反率同伴酒友,连拉带劝。只是众人忿怒,分解不开。

"我已得知底细,赶向桌前,先扯开了三四人,大喝此是我杨某老师,在此饮酒等我,为何倚众无礼,跟着向他行礼。众人一听这人竟是我的老师,打人俩酒客,皆市井中人,首先吓跑,余客也相继溜走。伙计知惹乱子,纷纷跪地求饶。

"我明知此老理亏,自免不了斥责几句。本心顾他面子,谁知竟不领情,反说你准知我在这里么,我明是想骗吃的,等空子来还账,你愿做空子,代我会账原好。小小年纪,为何亏心逼这些无知之人,做磕头鬼,这里酒好,本还不曾尽兴,被你这一做假,气得我也吃不下了,少时我再寻你算账。

"越说气越大,将酒杯一甩,起身便走。我几乎无法下台,又怕他滑脱难追,匆匆向酒伙说,他老人家想是酒醉,恕你们无知,明日去往我家取钱,边说边追。

"只姓丁的未走,并还想拦木尊者说话,被他迎面一掌推开,也随在后同追,追到门外,人已不见。姓丁的当是我老师,向我打听,求见一面。问是何故,才知他日前早行山野间,见前路结有一团彩霞,风吹不散。心方奇怪,人已走近,发现二蛇交尾,同时奇腥刺鼻,幸退得快,未被警觉。绕路回家,由此心头烦渴,鼻间老有腥味,今日被友人强约到此,酒后更甚,方犹疑想走,忽遇双方争执,所吃钱多,无力代还,正劝解间,被木尊者啐了一口。当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头脑一清,烦渴全去,只鼻间犹有余腥,觉出奇怪,一面阻住。代抱不平的同伴,正在劝解。姓丁的意欲请问姓名,代会酒账,相机结纳。木尊者行时这一掌,正打向他口鼻间,一点不痛,却似具有吸力,连心脏都被吸动,鼻间余腥立净。他料定是异人,故欲求见。

"我推说本不相识,也看出异处,随即作别到家。

"一看木尊者已先在,见面方始交信,说我狡猾,不过孺子尚还可教。他一身寒素,只在风尘中,随缘遇合,虽然嗜酒,从不轻易扰人,因你好友子侄,本有入道之望,偏以夙世情孽,自误良机。家伯有事在山,又不愿与我再见,值他要那玉符一用,请其自取,并带来函,到后见我人尚聪明恭谨,本意成全,无如他已不再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