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大藏经 蔗庵范禅师语录

蔗庵范禅师语录卷六

侍者智璋录

住越州云门显圣寺语录

唯岑嶾和尚木主入祖堂上堂鼓无生桌于五浊湍流逆顺皆为方便御大宝车于四衢广路高低等示宗途使个个证得妙乐妙常人人洞明正知正见须是尊贵之人不处尊贵之位乃可去来无碍雁过长空宛转偏圆船归古岸所以有时转位就功四溟腾春水之波有时转功就位万壑锁晴峦之翠有时功位齐施脱珍持粪器挂獘惜金瓯有时功位俱隐苍龙阁上闲云合彩凤楼头晓雾攒大众此是慧花和尚末后为人一段本怀向山僧舌尖上尽情吐露了知恩报恩固已森稠祇如尊贵底人毕竟向甚么处行履良久桂花飘馥丹墀暖蟾影入帘白日长。

上堂举云居膺和尚因僧问僧家毕竟如何居曰居山好僧礼拜居曰你作么生会曰僧家毕竟于善恶生死逆顺境界其心如山不动居打曰孤负先圣丧我儿孙又问傍僧你作么生会僧礼拜曰僧家毕竟眼不观青黄之色耳不听丝竹之声居曰孤负先圣丧我儿孙师曰我显圣门下英贤济济有藉出来下一语免得孤负先圣丧我儿孙良久困来高枕石头眠不管三更日卓午。

南山天愚和尚至上堂天愚和尚白椎曰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顾左右曰大众南山和尚已为诸人说法了教山僧说个甚么良久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便下座。

上堂热处尽爱乘凉寒时俱愿向火嚼饭个个充饥吃茶人人止渴从上佛祖递代相承究竟到极则处莫不是日用寻常活计祇如雪峰将三个木毬辊出又作么生井畔梧桐飘一叶山头数片是秋云。

百愚和尚讣至上堂为法王者如日普照是处非处咸被光临有情无情皆承辉焕朗长夜昏衢破千年暗室况复挺拔俗高标有绝尘步骤总化权于掌上患难不移蕴祖道于胸中是非莫顾矢心偕铁石齐坚惠利与春风共仰明月洲前斜飞玉鹭珊瑚树下惯唱金鸡何期善庆和尚忽将无孔铁笛吹出广陵古调二十四桥分疏不下大千世界震动靡宁云门得个消息也忍俊不禁特为举似大众哀哀红树雨余多惨澹青山云重转馍糊。

上堂世尊睹明星而成正觉洞山涉流水乃证真常显圣寺里曾不究妙穷玄亦不粗言细语连日刈禾割稻与诸人的的提持个事了也且那里是为人彻困处一声天暖教停手个个欢然点首行。

上堂举长庆示众曰净洁打叠了近前就我索劈脊与你一棒有者一棒到你你须具大惭愧若无者一棒到你你向甚么处会师曰长庆只要将人淹杀齑瓮里不顾自己堕在尿坑云门者里虽无长处似不如此孟秋小尽蚤禾已登大小执事内外禅流身心泰然得无挂碍粗茶淡饭率意忘怀曲肱高枕伸脚打眠莫管孰是孰非不起佛见法见山河不离大地自己不是别人虽然若是头脑清楚惭愧道人无一事只此随缘过便休其或皂白未分边方尚有令未是太平年他时行旅愁叹莫嫌山僧不曾与你道破喝一喝。

上堂说玄说妙分大分小大似朝三暮四暮四朝三致使众狙喜怒纷纭无有了期云门有个一味平等法门上中下根皆可证入今日说与诸人良久顾视大众曰饭后普请上山挑柴。

先师盂和尚讣至上堂昔年出去游化称尊今日归来砥浇为念一向人皆谓我老人出现于世也为大事因缘故所以船横古渡运载群迷泽布阳春恩覃万汇道谐而唱草木俱吼狮子音时蹇而休烟云尽合主宾调鸿慈溥被刀尺均施器就方圆根随利钝玉线暗穿金针密度得无碍轮三昧而游行自在非小心浅见可能思议忽焉示灭也慧日潜辉真风绝响佛祖心中怀隐隐之忧人天眼里堕潸潸之泪耶溪实云流恸刹海亦叹凄凉是则固是也只说得万牛身中一毛头许诸仁若要悉知悉见当随我烧香作礼再听耳提面命。

上堂云起龙吟风从虎啸拈拄杖画一画曰前释迦后弥勒从上祖师天下知识尽向者里归降纳款了也衲僧家别有趣向试出来道看乃顾左右曰但知李广封侯事谁识张良辟谷心。

结制小参三春不换一冬寸金不易丈铁潜心矢志如斯大事何愁不彻所以云门殷勤祷告于现前大众愿为出类超群之丈夫须是旋乾转坤之手段更听约法三章第一不得聚缘内摇趣外奔逸第二不得将心待悟怠玩因循第三共住不许知名相逢不容相识然后将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曰我在青州做领布衫重七斤细审参详毫无差错山僧与汝证据且道证据个什么以拂子画一画括囊无咎。

结制上堂就谢车智望斋人人有此一片田地虽是寒暑推迁历来无敢侵损何待重分疆界竖拂子曰明见斯事无有错谬无一处不是汝诸人放舍身命处无一时不是汝诸人出离生死时云门关里横身而入任意而为杀活纵夺一切自由世胤道胤争繁食轮法轮并转异日儿孙遍天下其起根发脉莫不从者里去盖为未是其人望之如天阔远穷之似海洪深欲进惧临大敌欲退恐蹈轻冰不进不退正是滞寂沉空终非究竟。山僧与汝诸人说个捷径法门。屈指曰今朝十月十五五五二十五九九八十一。数到正月半。恰好是长安路上春光媚。司马桥边看旧题。击拂子。

上堂。云门有一句标的无向背。若作主宾论有无俱不是。如何即是。和罗饭骨董羹。随家丰俭何忧何虑。铺个破席日里睡。喝一喝。

上堂。郢上阳春遇诗人方堪合调。匣中宝剑逢烈士乃可赠贻。只如广额屠儿才放下刀便成正觉。黄梅行者未曾脱曰即擅传灯。莫非尊卑倒置耶。还是授受滥觞耶。为复别有道理耶。良久。击拂子。知恩须是报恩人。

萧山谢门智利等。请上堂。如来大智慧希有无等伦。一切诸世间思惟莫能及。胜慧大士如此语话。在释迦老子分上为尽美矣。衲僧根前则未尽善也。殊不知如来智慧无一尘不包。无一刹不遍。无一人不具。无一物不彰。说甚希有难伦思惟莫及。即今萧山檀越一舟直泛。修途万境尽归眼底。明明更不生疑。念念无非真实。岂非有大智慧人能行大智慧事。拈拂子曰。而今拂子但唤作拂子。僧但唤作僧俗但唤作俗。且道如来智慧在甚么处。乃掷拂子。

上堂。少室门风广大。曹溪路径宽舒。果是个真英雄便好一脚跨入。拈拄杖曰。识得云门拄杖子。变化如龙威狞似虎。揭贫女藏中之宝。取力士镜里之珠。迷悟生死圣凡异同。一切平等。其或庸愚根器留系强生。卓拄杖济涉赖伊人。及时应努力。

上堂。黄花篱畔开金盏。红树岩前列锦屏。野老畅忘忧之饮逸兴飞扬。牧童高无味之谈偏圆宛转。一切人都作景致商量。未审衲僧如何领会。良久。顾左右夹山面目犹在。

上堂。诸佛心印文彩非关。历祖宪章条目何与。柏树子豁开赵州眼睛。乾矢橛露出云门心胆。不必辨他孰是孰非。惟要当人自信自肯。从胸襟流出一言半句。自然惊天动地。千差万别似空合空。到此个境界了子细检点。将来正是无边无岸险僻之途。大众要知究竟安隐底事么。昔年去今复来。敲我衡门两扇。开主宾好话无人。省夜炉拨尽寒灰。其中事莫疑猜。拈拂子掷下。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

上堂。举金峰志和尚。因僧侍立次。乃谓曰。举一则因缘汝等一不得乱会。僧曰请和尚举。峰竖起拂子。僧良久。峰曰知道阇黎乱会。僧以目视东西。峰曰雪上更加霜。师曰金峰以先王之道轻施于民。者僧不量能度德窃位苟荣。岂止雪上加霜。而事将有不胜其弊者。云门举一则因缘。汝等要会便会。或曰请和尚举但向他道。且缓缓着。何故。乃掷拂子。服食求神仙都为药所误。

上堂。人行印窄径霜踪。见者不生余惑。犬吠排深村夜色。听而永绝狐疑。及至问着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十人有九个不识端倪。盖矢志不蹈于妙门。倾心自甘于秽术。所以应缘而错。触事尤乖。大众而今要识本来面目么。问取东村王廿八。

上堂。山僧因先师愚庵老人示寂一月途路奔忙。心以痛身以倦。佛法无得商量。世谛岂容计较。盖有个现成句子。昼明夜暗斯无晦冥。暑往寒来此不变易。只在诸人脚跟下。有信得及者么。许由洗耳成多事。巢父饮牛赚杀人。

上堂。若论此事。何待劳苦多生辛勤累劫。而能成办。云门今日要诸仁一时悟去。汝等还肯么。良久。曰屈屈。遂打趁下座。

王启甫求嗣。请上堂。竖拂子曰。如是之法觉王祖胤。亲传先圣。后贤同禀。若要自心明妙受用。须是当人信得悟得。便好十方刹海任意经游。一切法门无不深入。重重智境悉共庄严。种种愿轮随心运转。复竖拂子曰。观世音菩萨。在拂子头上现大人相发海潮音。普告大众曰。设欲求男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然遇见明眼衲僧未免笑他捏怪。何故但看家园春日暖。新篁随地长儿孙。

上堂。酒楼下既可明心。肉案头亦能悟道。诸仁在僧堂里三七日了。自己底主人公认他不得。过在甚么处。顾左右。曰个个是盲人。

上堂。举香林远和尚。普请锄地次一僧曰。看俗家失火。远曰那里。僧曰不见那。远曰不见。僧曰瞎汉。是时一众皆谓远上座败缺。后明教宽曰。须是我远兄始得。师曰。大哉香林之心。包括天地。陶冶古今。惟务其实。不顾其迹。者僧道个瞎汉可谓依日月之光以行其志。自遵其度。未免但逐其迹不究其实。然则明教曰。须是我远兄始得。其意如何慷慨千秋见孟尝。

上堂。拈起拄杖曰。真俗万缘无不于中显现。今日有人从明州来。却道憨布袋在长汀市上横行直撞。贸易所需。不买山珍非求海错。毕竟图个甚么。没柄笊篱无底木杓。

章叔懋请上堂。竖拂子曰千机万机莫若识此一机。击拂子曰千句万句莫若识此一句。或者道和尚放下拂子别通个消息来。我也知你逐境驰求循声流转。殊不知云门者里。偏圆宛转变化无穷。有时出现于时桂艳秋深播庭前之馥馥兰芳春暖朗砌下之英英麟趾。是以歌繁宗猷斯焉弥永。有时退藏于密纵。使汝诸根颖脱。不与万法为侣者亦不能窥见一斑。若是全身出现时丝毫不露。退藏于密处文彩全彰固已罔测端倪。只如今日檀越办供入山。且道何所饶益。蓝田产玉非凡种。堪作圭璋捧至尊。

上堂。佛法甚多。只因连日事烦。身子劳倦。无暇说得。今则乘片刻之间。身子略已泰然。无甚佛法可说。忽有个灵利衲子出来道。云门长老说话太煞。不顾傍观。若论佛法。遍在一切处。岂在闲忙。说时有不说时无耶。山僧既受禅士一段深心。借五峰各位檀越物事。精治盛斋请吃饱后。更献日铸兰雪香茗一杯。为何如斯。但得人人自信得自肯承当。省却山僧多少气力。不然隙驹疾霜风急颜貌。看看非旧日。大事茫茫无了毕。堪笑嵩山缺齿翁。九年面壁。竖拂子曰。究竟者个不识。

上虞何檀越请上堂。极简极易之道。无相无作之门。惟要步骤不差。当人金刚眼正。师子随时哮吼。不顾惊群骇众。动容则尽扬古路。敛念而不堕悄然。化日是以舒长慧命。从兹绵亘。何待云山漠漠烟水茫茫。积年累月冒暑经寒。若迷方者一唤回头。始道个从此不被天下老和尚舌头谩了。子细看来。犹如梦中人遍历无边刹境。醒来原在床上。蓦顾左右曰。我所得智慧微妙最第一。

至日上堂。寻常总道正法眼藏。转求转生遥远。转说转不相应。认着个圣谛不为一物不中底。以当生平。不肯移易丝毫。要为诸佛之师群贤之首也大难。在以拂子画一画曰。能向者里识得根元。信知一阳才动葭灰万卉俱开生面。瑞霭天扉祥符祖苑。尘尘显妙刹刹圆融。个个凛维新榜样。人人弘起弊规模。既逢此个时节。云门拂子岂可不倾诚祝赞。复以拂子击一下曰。云书鲁史千秋事。歌永尧风万国心。问如何是正中偏。师曰龙楼高揭翠华帘。如何是偏中正。师曰樵子宅中传号令。如何是正中来。师曰玉人踏月下瑶台。如何是兼中至。师曰钟鸣长乐千门曙。如何是兼中到。师曰横趋直步看圆妙。

杨悾庵居士请上堂。拈拄杖曰此个见得彻底无疑。等闲露一机垂一句。自然权实双彰。杀活全备。终不肯坐在死水里与蚌蛤鱼虾同一趣向。是故知有底人。随缘宛转妙用无方。有时佛心儒雅皆依真实而现相。有时摧魔殄异悉从示应以立名。知一切人根性。解一切人黏缚。俾一人安隐则人人安隐。使一处清净则处处清净。大众只如维摩榻上尘埃。东厮壁边杂秽。且道又从何处得来。良久曰。今日重添上一堆。

开炉上堂。地炉深掘榾柮高堆。闲时向火好事相商。可中冷暖唯自能知。世上纷哗由他莫管。只如火炉头有个无宾主话。从老赵州撩乱激扬。以至诸方互相抛掷。岂谓逗到今日依旧清白不分。云门缄口要且不甘。乃高声唤侍者曰。将帘子垂下。不可漏泄了暖气。拍禅床下座。

真如文法师扫塔请上堂。先师翁道不尽底句子。处空满空在壑盈壑。无底船盛载不漏。断贯索系缚有余。舒之光逾日月。卷之包括乾坤。自长水而溯耶溪腾遍地波澜。任先哲以及后贤行石头正路。三草二木皆在里许含英育秀。诸佛列祖尽向此中出世利生。有智无智并触慈光。先心后心咸归陶冶。况复现大人相垂格外机弘赞宗猷。光扬祖道者哉。范上座到者里钻仰无门。计较无路。敢问大众。先师翁道不尽底句子。毕竟阿谁担荷。有指陈得出。不妨随缘自在到处称尊。若明辨不来问取真如文老人。

请能仁启和尚继席发专使上堂。雍容阐悟本真宗。雪曲响云门古调。峨峨为浊世幢王。切切作迷生导主。须得其人威音那边。移步必有其位。夜明帘外转机。如是则身云与法云共彩。本自无心。化日与慧日同辉。何尝有意。竦听鸾音彻天积玉桥跃然起舞将见妙吼震地香炉峰却也快心。但是移山门入佛殿里。将灯笼来山门上。佛祖莫测其端。人天孰窥其际。蓦召专使曰。去问能仁和尚自然定当。何故。欲明家里事须是个中人。

王檀越诞辰请上堂。举教中道菩萨。以一音一切皆能演决定分别说一切诸佛法。老瞿昙固是富而且骄。争奈事无实据。拈起拄杖曰。不若云门拄杖子。打开福德藏门。运出无价至宝。碗大碗小盛来。随丰随俭受用。一饱既已忘饥。诸念自然销落。指南山作寿。掬东海为卮。有者道山僧将常住物私做人情。连忙想得个父母未生前面目。老也如是少也如是。往古也如是来今也如是。只有一处不如是。释迦老子敷演不出。且道甚么人可能定当得来。卓拄杖。铁笛吹瑶岛。金灯照绮筵。

上堂。举黄檗一日捏拳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者里。我若放一线道。从伊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捏。僧便问。放一线道时如何。檗曰七纵八横。曰不放过不消一捏时如何。檗曰普。师曰黄檗既能人境俱夺。亦解敲唱双行。其奈捏聚放开未免太伤心力。者僧虽然变通有道。却也朕兆难明。皆为不了。山僧不用捏拳舒掌。可以移风易俗。竖拂子曰。从上大老天下英灵尽向者里。正去偏来明投暗合。如宝丝网重重涉入。如有人出来道。云门与么太煞简略。固许汝是个出格英俊。也须再参三十年。

请上堂。白椎竟。师随声一喝。曰若是第一义。但向己求莫从他觅。岂待山僧鼓两片皮掉三寸舌。竖捏乌藤横摇白尘。然后为得。所以鉴湖远棹水月交光。徐入云门烟霞斗彩。过积玉桥听潺湲之响。知洞水流长。到芙蓉岸望叠嶂之高。识门风浩大。从浅至深次第循历。由大佛殿登宝镜堂。致礼雍雍发言穆穆。始解道觉悟生死如梦。一切求心自息。时时奉重无违。事事报恩有据。本末须要归宗。尊卑当用其语。顾众曰。且道是甚么语。门头严饰儿孙力。室内悠悠总不知。复喝一喝。

开山澄祖四十忌上堂。腊月四日乃先师翁示方便门。说最实事。时节盖有威德自在如彼山王。安忍不动利益含生。舌相等刹尘遍覆。身光与日月恒明。赤白青黄混之不得。方圆长短类之莫齐。不惟利根钝根正见邪见。求个入头愈加深远。寻个出路转见壅淤。即使四十年来儿孙遍地。各各现三头六臂。个个张马嘴驴唇。以种种因缘譬喻言辞。纷纭指注究竟摸他头脑不着。竖拂子曰。此是师翁杀人活人底杷柄。今朝恰好落在孙子手里。竖抹横该皆吾常分。遂顾众曰。还有构得者么。黄阁昼帘垂紫气。不彰宝印自然尊。

解制小参。上来道个不审。尽是古人唾余。甚为不必。下去道个珍重。莫非时流。恒事可以勿提。人人本来具足一段大事。头头显露物物彰明。悟不加增。迷亦不减。聚时不有。散时不无。惟桶底不曾脱落。正眼不曾洞开。不从父母未生前青天白日下披襟一笑。未免被苦乐逆顺转移。暑往寒来拘绊。生死海里风吹浪荡。不得自在。纵使道得个静则同源。动无异致。犹是憎爱不忘。情封未启。举意乖违触途成滞。要得独步大方游行自在。山僧与你画一策。以拂子画相曰。者里知得落处。唤释迦达磨挈钵提瓶未尝不可。或甄别不来且游遍云山千重万重。捱过春光一度两度再来与你说破。

腊八解制上堂。见明谓昼遇暗为夜。山本嵯峨水自流动。东西南北不移一丝。上下高低莫错一点。一向立定脚跟。最怕辊入异类。子细检点来。正是偏枯见解不达权变之笨汉。忽若月明昼午。日彩夜央。山头滚浪。海底飞尘。十个有五双不知头绪。唯有雪岭老瞿昙。多年卧冰啮檗忘形于冻馁。到此便得转身活路。以快平生。果是本分衲僧。气概逸群。若休歇其心放下便稳。能勇猛其志撩起便行。折腰匾担尊贵一时。断鼻草鞋威雄百倍。垂手横身自由自在。谁能拘束得你。但前途去与故人相见。细说生平。切莫道在云门者里。何故。惟恐传事不真。将作世谛流布。

上堂。举金峰因僧问。金杯满酌时如何。峰曰金峰不胜酩酊。师曰展演宗猷提持祖印。和光顺物与世同尘。浑融彼此包括始终。金峰有宽洪之量。洵不可及。正眼观来未免一场败阙。如有僧问云门金杯满酌时如何。但向道酒中不语真君子。

先和尚木主入祖堂上堂。不重先师道德。秪贵先师不为我说破。古人恁么道。虽谓情封不立其如分别犹存。既曰道德无可为重更有何事不曾说破。我先师非身现身身满域中。无说示说说遍天下。奋自在慈力犹淳旭丽天。若愚若智尽睹其光。畅无畏玄音如迅雷骇地。是圣是凡悉聆其响。绍洞山尊贵之宗。斩断群邪蔓刺。荷玉笥大成之业。弘开一味妙门。横身空劫已前跨脚。今时路上不许月白夜行。唯要鸡鸣晓到。奉重固不必违背则不可故我亲近他承嗣他三十年间一切时中。厉色时多和颜日少。其道大德备实情不知说破不说破也不拣择甘为情忘义断不孝阐提。争奈拄杖子当仁不让。蓦拈拄杖曰。一不做二不休。莫道纵横无忌讳。只要推爷向里头。卓拄杖下座。

谢两序勤旧上堂。提振纲宗传持慧命。印印当风机机圆应。显万法总一根源。融十方归一刹境。盖知正色持衡深赖祖庭元老输诚赞弼实资法苑祥麟和同水乳以标奇节比松筠而播美。千圣有口无说处底同一音演。万人有力无作处底同一心行。如斯主伴交罗乃见始终贯彻。所以山僧自来五位旗枪高县壁上。三玄甲胄弃置路傍。到今日只好唱个自来腔清平乐。谓我福轻有愧累君忍垢无涯大事既已了毕一齐归堂吃茶。

觉初庆悟禅本师寿请上堂。云门倒腹倾肠说个最初方便。休将禅道商量。莫作迷悟判断。为从僧祇劫来。随汝所求无厌好看大梦觉时始快平生志愿。拈拄杖曰。百千三昧无量义门皆从者里流出。无量寿如来竭尽神机思也不可思算也不可算。岭梅腊后最先开。吹动春风香满院。卓拄杖一下。

除夜小参。静地筹思闹丛观。望锅边分饭。碗上添羹冬残岁暮无非丰俭随家。事绝理融总要函盖相应。盖循途守辙底自谓生铁铸成脊梁。纯钢炼就骨力。彼此不敢是非。今昔莫能移易。事事仍旧规。法法住本位。各各不相知。彼彼不相到。殊不知到得者般境界。正恐诸事煎逼不得安闲。惟有奔逸绝尘底汉。腊月三十日到来。一切人说不来者好肆县河之辨。一切人行不去者独跨通霄之步。不妨拿三道五一味竖抹横该。欲知达磨于普通年间十万里来心上为着何事。是人眼里有珠。那个口中无舌。喝。

复举香林因僧问。如何是衲衣下事。林曰腊月火烧山。师曰香林惟将寻常活计任意施为。大似推车撞壁将无作有。以致天下尊宿互相激扬。纷纭酬醋简点将来。譬如饮大海中水随量而止。衲衣下事何曾梦见。今夜如有僧问云门。如何是衲衣下事。但向他道火炉边坐成佳话。玉烛歌清听野樵。

元旦上堂。威音那畔嘉猷古佛堂前景致。冠古冠今无异。彻头彻尾常新。乃击拂子一下曰。山僧今日尽情托出了也。有力大人能担荷得去。将旧时窠臼一脚趯翻。别转机轮全体作用。熙然布劫外祥光。廓尔转域中泰运。国治邦宁民安物阜。祖园春燠法海冰融。万汇俱遂欣荣四生。均陶化日世界一时平等。圣凡曾不异同。衲僧家己事未得发明。他缘不能凑合。不必深忧重虑。何谓。皇风一片浑无畛。春色千奇在绣楹。

肃众上堂。细吹无孔笛。乱打宽皮鼓。酽茶八九杯。戏笑三五日。观音大士从傍破颜拊掌大声喝彩道。佛之心兮不覆藏。祖之髓兮都挤出。境界风所高。般若力愈大。文殊普贤正言厉色曰。汝等以思惟心测度如来大圆觉海。如人以手撮摩虚空。只益自劳无济于事。三个老古锥互相争论不已。拄杖子听见乃以直判断曰。观音大士固然和以优贤不应以冬瓜印子妄搭。文殊普贤虽是肃以莅众未免法令过严。各与三十棒趁出。且道利害在甚么处。不见道执之失度。必入邪路。

退院小参。钝牯轮耕祖父田。茫茫业识已三年。苔路滑蹄恒自忖。芒绳缠鼻任人牵。盘旋泥水真堪笑。憔悴风霜孰可怜。上下人情慵浃洽。纷纭毁誉理当然。利生接物同春梦。救弊扶危叹力绵。正法凋残心耿耿。祖园仍复草芊芊。定策筹时勤旧智。搪风抵露股肱贤。梵宫雍肃帡幪德。龙象饱参檀信缘。惟我羞惭深细想。曾无一得好流传。庆快犁耙离项背。轻身至乐胜三禅。此去优游无变异。垂杨芳草看云眠。更问渠侬端的处。月在青天水在川。

复举金峰和尚上堂曰。事存函盖合理应箭锋拄还有人道得么。若有出来道得相应金峰分半院与他住。时有僧才出。峰曰相见易得好共住难为人。便下。座师曰。稽功必以事为的。论赏必以言为符。者僧不谅才度能将强据而骤夺之。金峰不考功审绩。既许与而复吝惜。从古到今不能清楚。山僧不似金峰有口无心。有一句子千圣莫分彼此。万人难辨去留。有人道得恰好。云门院子尽情分付。设有人出但曰且缓缓着。今日天晚总到明朝交代。

退院上堂。僧问久亲猊座。未敢轻扣玄音。末后当阳要闻法王狮奏。师曰仙子持金碗。佳人罢锦梭。曰果然涂山鉴水非同调。别有惊天动地声。师曰上座固乐矣。山僧也快哉。曰只如双凤凌巢一龙出海又作么生。师曰日后再来有人与你道乃曰三载滥竽惭色既多面上。寸功匪立恢崇徒切心中。一言有乖于度。大违上祖典谟。一行不蹈于常。知辱先师化轨。所以高低普应莫非合水和泥。毁誉不移正是将南作北。田头也到地上也到。闲时也说忙处也说。可谓彻骨彻髓尽心尽力了也。若据明眼证验将来。却道怠玩过时陶铸洪规弛废。不以佛法为事。有失龙象所望。不觉抓着山僧痛处。只得向法堂前高声唱道。大众大众如是如是。要识他家全意气。飞鸿踏雪思优游。(叙谢不录)。

复举长庆棱和尚拈拄杖示众曰。识得者个一生参学事毕。云门偃曰识得者个为甚不肯住。师曰一个得少为足。一个贪多无厌。二大老终非大人作略。山僧则不然。蓦拈拄杖曰。识得者个青山养拙不为晚。绿水盟心未是迟。

蔗庵范禅师语录卷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