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尔时,百千万亿不可思、不可议、不可量、不可说,无量阿僧祇世界,所有地狱处分身①地藏菩萨,俱来集在忉利天宫。

以如来神力故,各以方面,与诸得解脱,从业道②出者,亦各有千万亿那由他数,共持香华,来供养佛。彼诸同来等辈,皆因地藏菩萨教化,永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③。

是诸众等,久远劫来,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暂无休息。以地藏菩萨广大慈悲深誓愿故,各获果证。既至忉利,心怀踊跃,瞻仰如来,目不暂舍。

尔时,世尊舒金色臂,摩百千万亿不可思、不可议、不可量、不可说,无量阿僧祇世界诸分身地藏菩萨摩诃萨顶。而作是言:“吾于五浊恶世,教化如是刚强众生,令心调伏,舍邪归正。十有一二,尚恶习在。

“吾亦分身千百亿,广设方便。或有利根④,闻即信受;或有善果,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如是等辈众生,各各差别,分身度脱。或现男子身,或现女人身,或现天龙身,或现山林川原、河池泉井,利及于人,悉皆度脱。或现天帝⑤身,或现梵王⑥身,或现转轮王⑦身,或现居士⑧身,或现国王身,或现宰辅⑨身,或现官属⑩身,或现比丘⑾、比丘尼⑿、优婆塞⒀、优婆夷⒁身,乃至声闻、罗汉、辟支佛、菩萨等身而以化度。非但佛身独现其前。

“汝观吾累劫勤苦,度脱如是等,难化刚强罪苦众生。其有未调伏者,随业报应。若堕恶趣受大苦时,汝当忆念吾在忉利天宫,殷勤咐嘱,令娑婆世界,至弥勒⒂出世已来众生,悉使解脱,永离诸苦,遇佛授记⒃。”

尔时,诸世界分身地藏菩萨,共复一形,涕泪哀恋,白其佛言:“我从久远劫来蒙佛接引,使获不可思议神力,具大智慧。我所分身,遍满百千万亿恒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万亿身,每一身度百千万亿人,令归敬三宝,永离生死,至涅槃⒄乐。但于佛法中,所为善事,一毛一渧,一沙一尘,或毫发许,我渐度脱,使获大利。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恶业众生为虑。”如是三白佛言⒅:“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恶业众生为虑。”

尔时,佛赞地藏菩萨言:“善哉,善哉!吾助汝喜,汝能成就久远劫来,发弘誓愿,广度将毕,即证菩提⒆。”

注释

①分身:因前品佛说出地藏菩萨过去种种孝顺的因地修行,所以地藏菩萨就来集会,亲自证明一切。分身,即化身。佛或菩萨为了化导众生,应众生的机缘而化作不同的身体形态。他能将一身化出无穷无尽的分身来,像天上的月亮映入水中一样。现在地藏菩萨就将各处的分身,都会集到忉利天来见佛,虽是为作证,但也特地来顶受如来的嘱咐。

②业道:善恶的业招感苦乐的果报的场所或通路。

③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梵语Anuttara-samyak-sambodhi的音译,意为无上正等正觉。无上,指最高和无与伦比,再不能有超乎其上者;正,即不偏不倚;等,即等同;正觉,指非凡夫的大觉悟。无上正等正觉,指大乘菩萨成佛时所具有的由知诸法实性而对一切事物无不知无不解的智慧。这也就是佛陀的智慧,是修大乘法的圆满果德。

④利根:聪明的素质,殊胜的根器。就佛教来说,特别指易于觉悟得解脱的根器。

⑤天帝:即释提桓因,是三十三天的天主。

⑥梵王:大梵天王的异称。大梵天为初禅天之王,所以叫大梵天王,总管色界诸天。

⑦转轮王:又称转轮圣王、转轮圣帝、轮王,古印度神话中的圣王。此王身具三十二相,即位时,由天感得轮宝,转其轮宝,而降伏四方,故称为转轮王。

⑧居士:居家之佛教徒。梵文原语为grhapati,巴利文为gaha-pati,意译为长者、家主、家长。在印度,是指从事工商业的富豪,或在家有道之士;在中国,则称学德高而未有出仕的人为居士,即处士之意。现代的用法,指在家修行的人,都称为居士。

⑨宰辅:即辅助皇帝、身居要位的官员。

⑩官属:为政府所用的官僚。

⑾比丘:梵语bhiksu的音译,意译为乞士。言行乞而无个人财产,专心修持的出家人。通常只有受过具足戒的男性僧人才算比丘。

⑿比丘尼:巴利语bhikkhuni的音译,女性的出家人。

⒀优婆塞:梵语、巴利语upāsaka的音译,汉译作清信士、近善男、近事男、善宿男。男性的在俗信佛者,在家的男性信徒。

⒁优婆夷:梵语、巴利语upāsika的音译,又作优婆私,汉译作清信女、近善女、近事女、近宿女。女性的信佛者,女性在俗的信者。

⒂弥勒:梵语Maitreya的音译,佛教菩萨名。从佛得预记,将继承释迦牟尼而在未来成佛的菩萨。据《弥勒上生经》和《弥勒下生经》等载,他出生于婆罗门家庭,以后成为佛弟子。先于佛而入灭,上生于兜率天内院,经四千岁(相当于人世的五十六亿七千万岁)而下生到人间。其原形为五代时的契此和尚,他被认为是弥勒的化身。

⒃授记:指佛对发大心之众生,授予将来必定作佛的标记和预言。

⒄涅槃:梵语nirvāna,巴利语nibbāna的音译,又音译作泥曰、泥洹、涅槃那等。汉译为灭、灭度、寂灭、不生、圆寂。这是从一切烦恼的束缚中脱离开来,灭除再生于迷妄世界的种种业因的境地。

⒅三白佛言:指地藏菩萨用同样的话对佛连说三次,表明他下了很坚定的决心。

⒆菩提:梵语、巴利语bodhi的音译,指佛的最高的智慧。能显现菩提智,即得觉悟。这是照见法性、真如的最高真理的智慧。

译文

此时,那些分布在百千万亿无法想象、无法谈论、无法估量、无法说尽的,多得不可思议的、阿僧祇数的世界中的,以及分布在所有地狱中的地藏菩萨的分身,也都一起来到忉利天宫集会。

因为如来具有广大的神通威力的缘故,所以各有千万亿那由他数目之多的从十方八面聚拢来的菩萨们和诸位已得解脱的大德,以及从业道里出来的大众,都手捧名贵的香烛和鲜花,一齐前来供养佛陀。他们数量之众,简直令人难以想象。那些跟着地藏菩萨的分身从地狱业道出来的大众以及其他同来之辈,都因得到了地藏菩萨的教化,永远不会再从无上正等正觉的果位上退转了。

这些大众,自久远的劫数以来,一直都在生死轮回中颠沛流浪,在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里受苦受难,受尽折磨,片刻也得不到安宁、休息。由于靠着地藏菩萨的大慈大悲和宏大誓愿,才使得他们获得了解脱,修成了正果。所以,他们来到忉利天宫,内心十分欢喜激动,雀跃不已。他们恭敬地瞻仰如来,目光集中在如来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这时候,世尊舒展开许许多多金光灿灿的手臂,轻轻地摩挲着这百千万亿,不可想象,不可谈论,不可估量,无法说尽的,多得不可思议的,阿僧祇数的世界中诸位分身地藏菩萨摩诃萨的头顶,然后对他们说了这些话:“我在五浊恶世上教化那些个性顽劣难化的芸芸众生,使他们的心都能够调伏柔顺,让他们舍弃邪门外道,改邪归正,从此皈依、信服佛法。可是他们之中,往往还有十分之一二,依旧恶习不改,难以教化。

“这些众生,不仅需要你地藏菩萨分身救度,就是我如来,也要分身千百亿,广设种种方便法门前去救度。他们中的有些人,本性很好,敏锐而有理解力,只要一讲法给他们听,他们就能够信服接受佛法了;有的人,做过善事,修道也有一定成就,只要加以勤勉的劝说,使他们继续努力,最终也能成就佛道;也有的人,生性比较愚鲁迟钝,痴呆糊涂,就必须经过长期的、耐心细致的、想方设法的感化劝导,才能使他们皈依到正确的佛法上来;还有那些罪业深重的众生,虽然经过劝诱利导,他们仍然不会生出敬仰佛法之心。如此这般众生,他们各有各不同的根性器质,我都要分身前去度脱他们。有时要示现出男人之身;有时则示现出女人之身;或者示现出天、龙之身;甚至于有时示现高山、森林、平川、原野、大河、池塘、泉水、井窖等不同之相,只要能够方便有利于众生,使得他们能够悉数度脱。或者有时要以帝释天之身示现,或者有时要以梵王之身示现,或者化身为转轮王,或者化身为居士,或者示现出国王之身,或者示现出宰辅之身,或者示现出官僚之身,或者示现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之身,以至声闻、罗汉、辟支佛、菩萨等身,以用来教化度脱众生,而并不仅仅只以佛身示现于他们面前。

“地藏菩萨,你看,我历经无数的劫数,非常勤勉辛苦地超脱度化这些个性顽劣难化的、犯罪受苦的芸芸众生。其中还有一部分难以调伏,还没有信奉佛法,那只好随他去受他自己所作罪业的报应。如果他们堕落到地狱等恶趣之中,承受大苦大难的苦果报应时,你应当记着想想我现在在忉利天宫殷勤嘱咐你的话,要你使那些从娑婆世界到弥勒佛出世以来的芸芸众生,都能得到解脱,永远远离诸般苦难,一直到他们遇到佛,接受佛授予他们的未来应当成佛的记别,才算结束。”

这时,各个世界的分身地藏菩萨,听了佛的嘱托,又都合为一身回复地藏菩萨的原形了。他悲伤地流泪涕泣,哀恋地对佛说:“尊敬的佛啊!我自从久远的劫数以来,承蒙您的慈悲来接引我,教导我,使我获得了不可思议的神通和威力,具备了广大圆融的智慧。我所现的分身,遍布于百千万亿的恒河沙一般多的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里,再现化出百千万亿之多的分身。每一个分身,再去度脱百千万亿个众生,使许许多多的众生,都来皈依敬信佛、法、僧三宝,永远脱离生死轮回的苦海,直到他们达到涅槃的快乐。只要有人依照佛法去做善事,他所做的善事,哪怕只有一根毫毛、一滴水滴、一粒细沙、一点微尘那么微不足道,我也要逐渐地将他度脱,使他获得很大的利益。世尊,但愿您不要为后世造恶业的众生忧虑担心。”他对佛陀连说了三遍:“世尊,但愿您不要为后世造恶业的众生忧虑担心。”

那时,佛陀连连地称赞地藏说:“善哉,善哉!我来帮助你,使你欢喜,让你能够完成你从久远劫以来所立下的宏誓大愿。等你普度众生完毕时,你即能证得无上菩提的果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