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国内文坛最可喜的现象是自动的文艺刊物之增多。

    据我们所知,新文学的定期刊物凡有十七八种,其中有十五种是自动的刊物。在此十五种内,旬刊有三类:

    一、《文学旬刊》(上海《时事新报》附刊)已出至第七十九期,文学研究会编辑。

    二、《文学旬刊》(北京《晨报》附刊)已出至第五期,文学研究会编辑。

    三、《文艺旬刊》(上海《民国日报》附刊)已出至第二期,浅草社编辑。

    周刊有二种:

    四、《创造周报》已出至第十七,创造社编辑。

    五、《文学周刊》(北京《京报》附送)已出至第五期,星星文学社编辑。

    月刊有二种:

    六、《诗》(文学研究会定期刊之一)已出至第二卷第二号,中国新诗社编辑。

    七、《弥洒》现出至第四期,弥洒社编辑。

    季刊有四种:

    八、《虹纹季刊》已出一期,虹纹社编辑。

    九、《浅草季刊》已出二期,浅草社编辑。

    十、《创造季刊》已出六期,创造社编辑。

    十一、《绿湖季刊》将出,由民智书局发行。

    半月或不定期刊物有四种:

    十二、《草堂》已出三期,成都草堂文学研究会编辑。

    十三、《心潮》已出一期,南京玫瑰社编辑。

    十四、《诗学》已出七期,北京平民大学出版。

    十五、《诗坛》(天津《民意报》附刊)绿波社出版。

    以上十五种内,一二三四五多登评论,六以下多登创作;惟《弥洒》、《草堂》、《浅草》等数种则全为创作,不登论文。

    半年的短时期内竟增加了十几种的文艺定期刊物,实在是新文学日益发展的证据。有人诟病"量虽多而质不佳",因以为新文学前途的隐忧;可是在我看来,这种话可称为"杞忧"。文艺的花园,如今正在百卉发芽时代,还不曾到异花挺秀的时期,故此时没有伟大的杰作出现,乃当然之事,我们所希望于目前的文艺花园者,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百花的嫩芽。我们相信只要假之以时日,这一大片绿油油的嫩芽自然会各自发荣滋长,成为各色的花卉。从那许多花中间,自然会挺出色香双绝的奇花。如果我们的文艺的园里,多是些黄渗渗的泥土,只有少数的几茎嫩芽儿,那么,我们怎么敢相信将来这花园里会成为锦绣的世界呢?所以"量"多是可喜的事,“质"不佳是不必忧虑的。中国有句俗语:“多中取长"。我们眼前应做的事体就是自由地努力地多产!

    一年多前,国内文学定期刊物还只有《小说月报》一种;那时的《小说月报》孤独地在那里攻击中国旧有的"文以载道"思想,提倡创作,想其它微弱的力量,在广大的沙漠似的中国,播一些种子,在那时候,文艺界真不胜寂寞之感。而且《小说月报》又因为是商务印书馆办的,要受营业上的拘束,篇幅有定,不能多登作品,——因此被人骂为"包办"。把那时的文坛情形,和现在一比,我想谁亦不能说现在的气象不算是好的气象罢。

    有人诟骂近来创作的多产,本"否定一切"的精神,抹煞一切的作品——这种论调也有专对新诗发的,这也未免太“理想的"了。我们所有的新诗、小说、戏剧,或者诚如其者所称,都算不得十二分伟大;但是十二分伟大的作品又何尝别有在呢!我们自然不说眼前所有的文学作品就是合于我们理想的作品,但是我们承认他们是嫩芽,是好花异草的前身。因为一时看不见理想中的好花,而遂要举斧斫去一切嫩芽:这怕不是有理性的人所肯做的。批评家自然不能仅仅替天才作赞,抨击也是他的任务;但是可惜我们的批评家的抨击却不免于乱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