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1877—1907),原名闺瑾,乳名玉姑,字璿卿,号旦吾,别署鉴湖女侠;留学日本时易名瑾,字竞雄,又署汉侠女儿和秋千,浙江山阴县(今绍兴市)人。

秋瑾先世 东汉会稽守秋君是其始祖,宋文帝时中书舍人秋当是其始迁祖,一世祖秋连成明朝初年始居山阴城西南二十五里之福船山(今绍兴市五星镇),后移居都泗门内老浒桥;瑾二世祖良德至十二世祖勤和均务农;十三世祖标,赠文林郎;十五世祖汝秀,邑庠生;十六世祖系瑾高祖讳学礼(1744—1819),字立亭,乾隆己酉科(1789)乡试第四名举人,官浙江秀水教谕,著有《补斋文集》、《仪礼节读》;曾祖金,改名家丞,字砚云,嘉庆癸酉科(1813)举人,分发江苏,补奉贤知县,调补华亭知县,历任砀山、东台、兴化、江宁、江阴、上海、元和、吴县等地知县,官至邳州知州,丙午科(1846)江南同考官,著有《八一编》;祖嘉禾(1831—1894),字露轩,别号诲老人,同治乙丑(1865)举人,历任福建云霄、厦门等地知县、知州,鹿港厅同知;祖母山阴俞氏(?—1875),名畴姑,江宁龙港使俞云翔之女;父寿南(1850—1901),原名官谦,字研孙,号益山,又号星侯,生于道光三十年八月十五日(1850年9月20日),卒于光绪二十七年十月十六日(1901年11月26日),同治癸酉科(1873)举人,官至湖南桂阳州知州,辑有《又补斋画册》;母单氏(1845—1906),浙江萧山城内望族,系安徽候补县丞单良翰之长女,国学生单锡麒之胞姊,善诗文,生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卒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享年六十二岁。

瑾兄妹凡四人:长兄誉章(1873—1909),字徕稷(一作来吉、徕绩),号莱子,淑名应奎,附生,候补训导,宣统元年八月二十六日(1909年10月9日)病逝于天津,著有《秋雨一宵恨满楼诗草》;妹闺珵(1879—1942),后易名珵,字珮卿,适钱塘王守廉(字尧生);弟宗章(1896—1952),原名宗祥,生于湘潭,孙氏庶出;瑾行次居二。

1877年(清光绪三年丁丑)一岁

1840年鸦片战争后第三十七年,1851年洪秀全金田村起义后第二十六年,是年夏历十月十一日(11月15日),秋瑾诞生于福建南部某地,时瑾祖父嘉禾在福建、台湾等地做官,瑾父母俱随侍任所。是年瑾祖父四十六岁,父年二十八岁,母三十三岁,兄誉章五岁。按秋瑾生年史书记载不一,徐寄尘《鉴湖女侠秋君墓表》、秋宗章《六六私乘》和《秋女侠史实考证》说瑾卒年三十三,生于1875年;吴芝瑛《秋女侠传》、陶成章《秋瑾传》、冯自由《鉴湖女侠秋瑾传》、王时泽《回忆秋瑾》说瑾卒年三十一,生于1877年;有人又据《浙江办理秋瑾革命全案》中秋瑾供词“年二十九岁”,推生年为1879年[2];此外生年尚有作1876年[3]和1878年者[4]。考以上诸说,除吴芝瑛等人的1877年说外,均缺乏直接史料根据,或为回忆,或为推论。考前人生年,一般当以本人亲笔为据,在这方面,秋瑾恰恰给我们留下了最珍贵的史料,即光绪三十年(1904)正月初七(2月22日)秋瑾写给吴芝瑛的《兰谱》,《兰谱》云:“年二十八岁,十月十一日卯时生”,《兰谱》卷子卷末附有民国元年(1912)夏历六月初四(7月17日)吴芝瑛致秋社主任徐自华的信:“甲辰正月,芝瑛为烈士筹画学费,以便东游,烈士于人日(按:即正月初七日)写兰谱一通以来曰:我欲与姊结为兄弟”云云。据此知瑾1904年二十八岁,则生年当为1877年。我认为此说可信:秋瑾与吴芝瑛拜交,此可征诸瑾诗《赠盟姊吴芝瑛》;瑾弟秋宗章《六六私乘》亦云:“(吴与姊)结金兰之契,女士稍长,妹之。”而这一《兰谱》又系秋瑾亲笔填写,现藏浙江省博物馆,有实物可证。此外与秋诗中“愧我年廿七”(《泛东海歌》)和“供词”(按:据《浙案纪略》云:“口供则由贵福使幕友为之”,是假的,年龄当是真的)中“年二十九岁”并不矛盾。后两处所记年龄,均为瑾留日后事,当是以周岁计。瑾生于1877年11月15日(十月十一日),二次东渡(1905年6月)为二十七周岁,殉难时(1907年6月)为二十九周岁。最近湖南湘乡又发现了1916年太原堂木活字本《上湘城南王氏四修族谱》,谱载:十七世裔孙王廷钧“配秋氏,字瑾,寿南公女。清诰封夫人,光绪三年丁丑十月十一日卯时生,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六月六日辰时殁在浙江山阴县,葬西湖,有碑亭……”(见邹华享《秋瑾生年新考》,载《文汇读书周报》2001年10月6日)据如上史料和考证,拙谱简编定秋瑾生年为1877年。

孙中山十二岁。  唐才常十一岁。

蔡元培十一岁。  吴芝瑛十岁。

章炳麟十岁。   沈荩六岁。

徐锡麟五岁。   徐自华五岁。

梁启超五岁。   黄兴四岁。

陈去病四岁。   敖嘉熊四岁。

陈天华三岁。

李钟岳二十二岁。 汤寿潜二十一岁。

胡道南十五岁。  蒋继云三岁。

1878年(光绪四年戊寅)二岁

瑾居厦门。

八月二十一日(9月17日)祖父露轩公署理云霄厅同知,冬至后家眷自厦门赴云霄,瑾亦随往。

吴樾生。

陶成章生。

1879年(光绪五年己卯)三岁

瑾居云霄。

夏历九月间二妹闺珵生。

王子芳生(1879—1908),是年生于湖南湘潭十八总由义巷十三号,系王黻臣(1853—1908,字大兴,原籍湘乡县,今属双峰县)第三子,字廷钧。

史坚如生。

吕公望生。

1880年(光绪六年庚辰)四岁

瑾居云霄。

1881年(光绪七年辛巳)五岁

四月初十(5月7日)瑾祖嘉禾调任,瑾随之离云霄。

周树人(鲁迅)生。

在圣彼得堡签订《中俄伊犁条约》。

1882年(光绪八年壬午)六岁

瑾居闽。

宋教仁生。

冯自由生。

开平煤矿工人罢工。

法军侵占越南河内。

1883年(光绪九年癸未)七岁

居闽,是年开始读书。“幼与兄妹同读家塾,天资颖慧,过目成诵。”

江亢虎生。

王金发生。

刘永福攻河内,败法军,击毙法将李威利。

法国强迫越南封建统治者屈服,订立《顺化条约》,把越南变为法国保护国。

1884年(光绪十年甲申)八岁

居闽。

刘道一生。

马宗汉生。

清政府对法宣战,中法战争开始。

1885年(光绪十一年乙酉)九岁

居闽。

陈伯平生。

中法战争继续进行,清廷起用老将冯子材、王德榜,多次大败法军,但腐败的清政府与法国签订了屈辱的《中法新约》(又称《天津条约》),承认法国占领越南,并允许其侵略势力伸入华南地区。中法战争结束。

台湾始改为行省,命刘铭传任台湾巡抚。

1886年(光绪十二年丙戌)十岁

居闽。

瑾祖父秋嘉禾本年任福建南平县知县。秋,南平大水入城,水高尺馀,嘉禾捐米煮粥,设法救济灾民[5]。

王时泽生。

重庆居民三千多人,捣毁英、法两国教堂,驱逐教士。

1887年(光绪十三年丁亥)十一岁

居闽。

瑾天资聪慧,十一岁已习作诗,“偶成小诗,清丽可喜。”[6]并时常“捧着杜少陵、辛稼轩等诗词集,吟哦不已。”[7]

柳亚子生。

福建福安县三十馀乡青壮年组成义军,提出“为国复仇”的口号,与传教士及教民展开斗争。

1888年(光绪十四年戊子)十二岁

居闽。

康有为首次进京上书,建议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以图祖国富强,为顽固派所阻,未能上达。

第一次国际妇女大会在华盛顿举行。

1889年(光绪十五年己丑)十三岁

四月,瑾祖嘉禾再度署理云霄厅事,瑾亦随往。

“女士富天才,自幼即好翰墨,流播人间,一时有女才子之目。”[8]

程毅生。

清廷命各省将军、督抚议兴办铁路事。

1890年(光绪十六年庚寅)十四岁

一月 兄誉章于山阴县岁试选取附生。

三月 瑾祖嘉禾卸任,瑾随之离闽返浙,在绍兴南门租和畅堂居住。按:和畅堂原为明朝神宗时大学士朱赓别墅,系明代建筑形式,三间四进,后临龟山,山上耸立一座七层古塔,名为天塔,环境幽雅清净,瑾即住在第二进左边楼下,后成为光复会革命同志秘密会议室。和畅堂东隅,有小楼一角,楼梯下光线黑暗,后来瑾从事革命活动之秘密文件,俱藏于此。和畅堂西面客厅,光复会同志王金发、竺绍康、赵卓经常乘骑而来,在此聚会议事。1957年为纪念烈士就义五十周年,绍兴市人民政府将和畅堂辟为“秋瑾故居”。

不久,瑾随母去萧山外祖家,向四表兄单宝勋学习骑马击剑。这时期的武术锻炼对她后来从事繁重的革命工作,有不少帮助。

哥老会周子意等人计划在石埭起事,被捕杀。

1891年(光绪十七年辛卯)十五岁

正月 兄誉章,年十九,与张淳芝在绍兴城内老浒桥秋氏旧宅结婚。张淳芝(1869—1955),绍兴府山阴县峡山村(后迁至漓渚镇小步村)人,乳名顺姑,通文,喜画,温顺贤淑,与瑾姑嫂情笃,并对秋瑾留学和革命活动多有经济支持。

瑾父寿南应邵友濂(字筱村,官台湾巡抚)之聘为台湾巡抚文案,瑾随往。按:瑾赴台时间,山石《秋瑾年谱》[9]作1885年。然据徐双韵(名蕴华,字小淑)《记秋瑾》[10]云:瑾1890年始随祖父离闽返浙,由此看,瑾赴台必在1890年之后。查秋宗章《六六私乘》云:“光绪十年以后(按:此据上海图书馆手抄资料,疑‘十’字下有夺文,或记载有误),先君膺馀姚邵筱村中丞友濂之聘任台湾巡抚文案。”查《清史稿·疆臣年表》,邵友濂任台湾巡抚是在光绪十七年(1891)四月初二;《福建通纪卷二十·光绪十七年》云:“三月刘铭传(按时为福建台湾巡抚)奏:(臣)病仍未痊,恳请开缺。奉旨准其开缺。”又同上书:“四月以邵友濂为福建台湾巡抚。”据此定秋寿南任台湾巡抚文案必在邵氏任巡抚之后,山石《秋瑾年谱》所记有误,兹姑系于本年,阙疑待考。

尹锐志生。

1890至1891年间,以四川大足、长江中下游和热河三个地区为中心爆发了大规模的反教会斗争,影响所及,遍达全国十九个省区。在长江中下游各省反教会斗争中,哥老会成员是积极参加者,他们焚毁安徽芜湖、江苏丹阳、湖北武穴镇等地耶稣教堂。清政府命严缉哥老会。

1892年(光绪十八年壬辰)十六岁

瑾居台湾。

大侄秋复(原名锡辰,字壬林,1892—1958)生。

郭沫若生。

萍乡芦溪哥老会起事,谋袭袁州、萍乡,事泄失败。

1893年(光绪十九年癸巳)十七岁

冬 瑾自台湾随父来湘。按:瑾赴湘时间,山石《秋瑾年谱》作1890年;而秋宗章《六六私乘》云:“先君膺馀姚邵筱村中丞友濂之聘为台湾巡抚文案,中丞调湘,先君亦以直刺听鼓楚南。”查《清史稿·疆臣年表》、《福建通纪·卷二十》、《台湾省通志》卷首下《大事记》均云:光绪二十年九月,调邵友濂署湖南巡抚。据此知瑾父亦当于此时调湘。考瑾父秋寿南为李维翰《慕莱堂诗文征存》题七言长诗云:“忆我听鼓到湘东,敦州滥厕癸巳冬。”寿南明确说自己癸巳(1893)冬来湘,可知秋宗章所记不确。兹定瑾随父来湘在是年冬。

广州辅仁文社支社成立,孙中山建议改称兴中会。

1894年(光绪二十年甲午)十八岁

春 瑾因祖父逝世(上年夏历十二月十二日)随父奔丧回绍;秋,再来长沙,父寿南仍候补。适值甲午海战起,瑾有诗《赠曾筱石》其四云:“海气苍茫刁斗多,微闻绣幕动吴歌。绿娥蹙损因家国,系表名流竟若何?”诗抒写了她关心祖国危亡的爱国情怀,这是瑾现存诗词中最早的一首爱国诗歌。

编年诗:《赠曾筱石》四章、《题郭诇白(宗熙)〈湘上题襟集〉即用集中杜公亭韵》、《旧游重过有不胜今昔之感》、《吊屈原》。

中日战争爆发。

孙中山在檀香山组织兴中会。这是中国最早的资产阶级革命团体。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乙未)十九岁

春 居长沙,清明携女友踏青,赋《踏青记事》四章,诗见《秋瑾集》中。

春夏间 瑾父签分常德,任厘金局总办,瑾随侍。

夏 寿南调湘乡厘金局,瑾随往。

约于是年冬或翌年春,与湘乡王氏联姻,将瑾许字王子芳。按:王子芳父王黻臣,系湘乡神冲(今属双峰县)人。因经营当铺发家,全家迁至湘潭,系当地豪富三鼎足之一。王氏闻瑾“丰貌英美”,由李润生作伐,厚礼聘之。

编年诗:《踏青记事》四章、《去常德舟中感赋》、《题芝龛记》八章[11]、《咏燕》、《残菊》、《春寒》、《杂兴》二章、《分韵赋柳》、《梅》、《玫瑰》、《秋海棠》、《杜鹃花》、《芍药》、《桃花》、《登宜月楼》、《春日偶占》、《读书口号》、《月夜怀故人》、《春暮》、《惜鸾》、《寄季芝》三章、《白梅》、《送别》、《月》、《咏白梅》、《题潇湘馆集》二章、《重过女伴芷香居》、《送别》(深闺聚散太匆匆)、《秋雁》、《春柳》四章、《白莲》、《水仙花》、《送别》(杨柳中庭月)等。

编年词:《子夜歌》(花朝过了逢寒食)[12]、《清平乐》(花朝序届)、《罗敷媚》(寒梅报道春风至)、《玉交枝》(金针度)、《更漏子》(起严霜)、《相见欢》(因书抛却金针)、《菩萨蛮·寄女伴二阕》、《踏莎行》(将锦遮花)、《金缕曲》(凄唱阳关叠)、《齐天乐》(朔风萧瑟侵帘户)、《唐多令》(肠断雨声秋)、《喝火令》(带月松常健)、《满江红》(客里中秋)、《深院月》(凭伫月)、《南浦月》(喜得蟾光)、《忆萝月》(桂香初揽)等。

中日战争结束,中国败。这次战争的失败更进一步暴露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清政府被迫求和,签订《马关条约》。它标志着外国资本主义对中国的侵略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条约规定将辽东半岛、台湾及澎湖诸岛割让给日本,并赔银二万万两。

孙中山回国,设“兴中会”总部于香港。

康有为联合在京会试的各省举人,发起著名的“公车上书”,请求拒和、迁都、变法图强。

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二十岁

春 瑾居湘乡。

四月五日(5月17日)瑾在湘潭结婚,“以父命,非其本愿”。丈夫王子芳,字廷钧,曾就读于长沙岳麓书院,庚子事变入京捐官,任工部及户部主事、郎中。王子芳为典型的没落阶级的纨绔子弟。瑾秉性端庄凝重,性格又热情豪放,与王氏纨绔气格格不入,因此夫妇不相得。“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知己不逢归俗子,终身长恨咽深闺”,正是她婚姻不幸、所嫁匪人之哀叹。

九月初十(10月16日)弟宗章(1896—1952,又名宗祥)生于湘潭,孙氏庶出。宗章山(阴)会(稽)初级师范学肄业,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曾任浙江省财政厅第一科科员。他曾以“黄华”之笔名在《浙江日报》副刊《吴越春秋》、《人间世》、《越风》等报刊上撰写了有关秋瑾的许多重要史料。

秋瑾在湘潭与唐群英(1871—1937)相识。唐群英,湖南衡山人,后嫁到湘乡荷叶冲,丈夫系曾国藩远房侄儿曾传纲。秋、唐二人相识后互视为知己。

编年诗:《旧游重过不胜今昔之感口号》、《乍别忆家》、《思亲兼柬大兄》二章、《寄柬珵妹》、《秋日感别》二章、《秋菊》、《九日感赋》。

编年词:《念奴娇》(最无聊赖)、《临江仙》(秋风容易中元节)。

《苏报》在上海创刊,始为日人设,继由陈范出资承办,后倾向革命,成为资产阶级革命派的宣传刊物。

李鸿章代表清政府在莫斯科签订《中俄密约》。

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丁酉)二十一岁

瑾居湘潭。

五月二十八日(6月27日)生子元德(后写作沅德),字仲瀛,号艾潭,后易号重民。元德毕业于上海正风大学,曾任报社经理、中学教员等职。解放后任湖南省文史研究馆秘书,1955年在长沙病逝,终年五十九岁。王元德先后娶妻妾四人,生女二,长女王家栋(1918—1936),次女王家梁(1920—1980),适福建人赖敬箴。第四房妾张云卿,婚前有女王玉琳,随母来王家。

秋 妹闺珵适钱塘王守廉(字尧阶),此时王守廉之父王哲夫在湖南做官,故秋珵在湘出嫁。

编年诗:《清明怀友》、《独对次清明韵》。

编年词:《临江仙》(忆昔椿萱同茂日)。

山东曹州巨野毁教堂,民众以积忿杀德教士二人,德国藉此强占胶州湾。

俄舰驶入旅顺湾。占据旅大,于翌年签订《旅大租界条约》。黄遵宪、唐才常等创《湘学新报》于长沙。

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二十二岁

瑾居湘潭。瑾自1893年来湘后,先后住过长沙、常德、湘潭等地,适值新政在湖南大力推广时期。瑾来湘第三年(1895),陈宝箴(1831—1900)署湖南巡抚,与按察使黄遵宪(1848—1905)、学政江标(1860—1899)大力推行新政,三四年内(1895—1898)湖南新学盛行,学会林立,《湘学报》、《湘报》相继刊行,时务学堂、校经学堂、致用学堂(以上长沙)、明达学堂(常德)、算艺学堂(浏阳)、南学会(长沙设总会,县有分会)、任学会(衡州)、不缠足会(长沙)先后成立,这对推行新政、传播维新变法思想起了重大作用,当时的“湖南成为全国最富朝气的一省”。维新变法虽系改良主义性质,有其局限性,但鼓吹救亡爱国、提倡新学、宣传民权,在当时自有它的进步意义,这对秋瑾的思想也当有一定的影响。后来她在《致王时泽书》中还曾提到湖南维新派人士唐才常和沈荩。

三月初三(3月24日)誉章长女慈声出生。慈声,又名慕芬、盼妹,字涵英。

光绪帝诏定国是,宣布变法。百日后,慈禧太后再出训政,幽禁光绪皇帝于瀛台;谭嗣同、林旭、刘光第、杨锐、杨深秀、康广仁被杀,戊戌变法宣告失败。

1899年(光绪二十五年己亥)二十三岁

瑾居湘潭。

山东义和团朱红灯部起义,这是农民群众自发的反帝爱国斗争。

美国政府提出“门户开放政策”,实质上是把中国变为各帝国主义共有的殖民地。

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二十四岁

正月 瑾父寿南调任湖南桂阳直隶州知州。誉章、庶母孙氏、宗章等随父前往。

19世纪末,中国北方兴起了义和团反帝爱国运动。帝国主义为镇压义和团运动,扩大对华侵略,借口清政府“排外”,八个帝国主义国家联合起来进攻中国,这便是八国联军之役。瑾是年身居湘潭,遥隔千里,对战争进展情况不十分清楚,但真挚的爱国热情促使她终日为国事担忧,本年所写《杞人忧》云:“幽燕烽火几时收,闻道中洋战未休。漆室空怀忧国恨,难将巾帼易兜鍪。”诗人迫于封建礼教,难以身披战袍、驰骋疆场、征战杀敌,因而心中感到无限忧虑,其关心国事的爱国热忱洋溢于字里行间。《感事》又云:“竟有危巢燕,应怜故国驼!东侵忧未已,西望计如何?儒士思投笔,闺人欲负戈。谁为济时彦?相与挽颓波。”面对东、西方帝国主义的侵略,“闺人欲负戈”的爱国情感是真挚感人的。从她1894年写的《赠曾筱石》,到本年所写的《杞人忧》、《感事》,说明秋瑾思想中很早就孕育着爱国主义种子,此即她尔后献身革命、成为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流血牺牲的女英雄的思想基础。

十二月十八日(1900年1月18日)誉章次女潭生出生。潭生,又名己湘、吟絮,字慕昭。

编年诗:《杞人忧》、《感事》。

义和团运动在直隶、山西蓬勃发展,清政府改变政策,由镇压转为利用。义和团提出了“扶清灭洋”的口号,严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八国联军进占北京,慈禧太后逃往西安,并派李鸿章为全权代表北上谈判,中外反动派勾结起来镇压义和团运动。翌年订《辛丑条约》,中国赔款四万万五千万两。

唐才常组织自立军,起兵“勤王”,事泄被捕,唐死难。

兴中会领导会党,在惠州三洲田袭击清军,起义队伍曾发展到两万多人,后失败。

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辛丑)二十五岁

瑾居湘潭。

八月二十五日(10月7日)生女桂芬(1901—1967),字灿芝。王灿芝中学毕业后,曾在上海主持“竞雄女校”,后赴美国留学,学习航空,1967年逝世于台湾,终年六十七岁。编有《秋瑾女侠遗集》、《秋瑾革命传》。

十月十六日(11月26日)瑾父秋寿南逝世于湖南省桂阳知州任上,卒年五十二。因路途遥远,瑾未及奔丧,瑾兄誉章、弟宗章扶柩至湘潭,择地安厝,秋氏全家即侨寓湘潭。

清廷严禁仇教集会,地方官不立行惩办者,一概革职,永不叙用。

清廷命各省选派留学生,若学成,分别赏给进士、举人各项出身。

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壬寅)二十六岁

年初 秋家和王家在湘潭城内十三总开设“和济钱庄”,因用人不当,经理陈玉萱利用职权大肆贪污肥己,岁末钱庄倒闭。自此秋家即告破产,瑾在王宅也更受冷遇。

编年诗:《题松鹤图》四章、《季芝姊以诗相慰次韵答之》二章[13]、《重阳志感》、《望乡》、《风雨口号》、《菊》、《剪春罗》、《寄珵妹》、《秋雨》、《梧叶》、《吟琴志感》、《独坐》、《梅》十章、《春草》、《咏琴》、《谢道韫》、《秋声》、《春暮口号》、《喜雨漫赋》、《咏白梅》(淡妆别具好丰神)等。

编年词:《减字木兰花》(又送春去)[14]、《浪淘沙》(窗外落梧声)、《七娘子》(褪红帘外东风晚)、《满江红》(鹈声哀)、《丑奴儿》(困人天气日徘徊)、《贺新凉》(吉日良时卜)、《意难忘》(幽恨无涯)、《东风第一枝》(冻雾初含)等。

梁启超在日本东京创刊《新民丛报》,这是后来与《民报》相对立的资产阶级改良派的主要宣传阵地。

蔡元培、章炳麟等发起成立中国教育会于上海,同年冬又组织爱国学社。

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二十七岁

春 王子芳捐官户部主事,瑾随夫进京。途经沪上稍留,结识琴文。相识后言谈颇投机,琴文旅费告绌,瑾慨助若干,此可见瑾尚侠之一斑。

春末 瑾抵京,居绳匠胡同,此次偕瑾来京者尚有婆母屈氏、子元德等。

四月九日(5月5日)有致琴文书,书末附七律一首(即《赠琴文伯母》),俱见《秋瑾集》。

五月 秋家全眷自湘潭返绍兴。

夏 瑾婆母屈氏不乐北居,元德又为祖母钟爱,瑾因之侍婆母携子南旋。不久,瑾复携女北上,途经上海有诗《重上京华申江题壁》,见《秋瑾集》。

途中经沪返绍省亲,时间甚短,又匆匆北上。

瑾入京后,更加关心国事,阅读新的书报,视野开阔了,思想也日趋先进。在京她结识了吴芝瑛,两人日夕过从,情同姊妹,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互许为知己,后结拜为姊妹。吴芝瑛(1867—1934),字紫英,号万柳,安徽桐城人,吴汝纶之侄女,工书法,善诗文,思想倾向维新,在京中女界亦属凤毛麟角;又在京中结识女友陶荻子(即陶大均妾倪荻漪,?—1918,淮北人)、宋湘妩等。

中秋 瑾和丈夫第一次公开冲突。她愤然离家,住在泰顺客栈,后经王子芳派仆妇甘辞诱回。按:王子芳其人为清末典型的没落阶级纨绔子弟,瑾曾概括他为“无信义、无情谊、嫖赌、虚言、损人利己、凌侮亲戚、夜郎自大、铜臭纨绔之恶习丑态”集于一身。又说,“子芳之人,行为禽兽之不若,人之无良,莫此为甚!”“彼无礼实甚,天良丧尽,其居心直欲置妹于死地也。”“况在彼家相待之情形,直奴仆不如!……一闻此人,令人怒发冲冠……待妹之情义,若有虚言,皇天不佑。”由此可了解秋瑾婚姻之极大不幸,以及在封建家庭中身受的摧残和痛苦,这亦是促其觉醒,毅然与封建家庭决裂,最后献身民族解放和妇女解放运动的动因之一。

同日 瑾填词《满江红》(小住京华)。词抒发了“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的感慨,以及“俗子胸襟谁识我”、“莽红尘、何处觅知音”的苦闷。

瑾居京时期喜读梁启超编的《新民丛报》和《新小说》,对其具有爱国精神和民主思想的作品,如《近世第一女杰罗兰夫人传》、《意大利建国三杰》、《东欧女豪杰》、《新中国未来记》等爱不释手。

十一月十八日(1904年1月5日)兄誉章三子秋高生。秋高,名锡揆,字茆安。

编年文:《致琴文书》。

编年诗:《挽故人陈阕生》、《赤壁怀古》、《红莲》、《兰花》、《杂咏》二章、《赠琴文伯母》、《重上京华申江题壁》、《偶有所感用鱼玄机步光威裒三女子韵》、《上陈先生梅生索书室联》、《见月》、《寄家书》、《秋日独坐》、《黄金台怀古》、《剑歌》、《宝剑歌》。

编年词:《满江红》(小住京华)、《踏莎行》(对影喃喃)、《翠楼怨》(寂寞庭寮)。

陶成章、周树人等在东京发函回绍兴,动员同乡知识青年赴日留学。

邹容革命军》出版,《苏报》为之介绍,章炳麟又在《苏报》上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清廷害怕革命思想的传播,封闭《苏报》,并通过上海租界帝国主义的“会审公廨”,将章、邹逮捕审讯,这就是著名的苏报案。

留日学生创办之革命刊物《浙江潮》、《湖北学生界》、《江苏》等在东京出版。

夏历年底日俄战争爆发,外务部宣布中国严守中立。

是年清廷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史称“癸卯学制”。京师及各地兴起办学堂之风,女学尤引起重视。

1904年(光绪三十年甲辰)二十八岁

正月七日(2月22日)瑾与吴芝瑛订文字之交,写同心兰谱。

八日 瑾作男子装见芝瑛,赋《赠盟姊吴芝瑛》七律一首,并赠自御之补服一,裙一,曰:“此我嫁时物,因改装无用,今以贻姐,为别后相思之资。”

二月 参加由吴芝瑛、欧阳夫人(京师大学堂副教授欧阳弁元的妻子)发起的“妇女谈话会”第二次集会,会上认识日人服部繁子。服部繁子(1872—1952)系京师大学堂日籍教习服部宇之吉(1867—1939)的妻子,随丈夫来中国,1904年夏,秋瑾曾与她一同乘船去日本,抵日后,秋瑾在她家住过一个星期左右。

在京中还认识李希圣、刘少少、陶大均[15]、陶在东等。

在京师作有《宝刀歌》、《剑歌》等篇,一时和者甚众。

春 瑾为寻求救国道路,毅然与封建家庭决裂,准备东渡留学。夏历三月下旬,陶大均妾倪荻漪在陶然亭为瑾饯行,与会者还有吴芝瑛等。时芝瑛将去上海,写对联一幅送瑾:“英雄尚毅力,志士多苦心。”诸女友感叹驹隙光阴,聚无一载;风流云散,天各一方。瑾填词一阕调寄《临江仙》答之,题下小引记之甚详,见《秋瑾集》。

对瑾东渡留学,王子芳极不赞同,试图以经济封锁阻其行,甚至无耻地窃取瑾私蓄首饰。但瑾留日决心已定,不为此动摇,故又托倪荻漪变卖剩馀首饰,筹备学费。

方欲启程,闻王照因戊戌事入狱,正需钱打点,瑾虽不赞成其改良主义的政治主张,但钦佩戊戌党人的爱国热忱,便将学费之一部分托人送入狱中,并嘱勿告己名。后王照会赦出狱,始知此事,王氏登门致谢,时瑾已去日本。王照每与人谈起,辄为涕零。瑾与王照素昧平生,而能如此慷慨助人,在当时社会中实为罕见。[16]

春末 秋瑾随吴芝瑛南下。陶然亭饯别后,瑾并未立即赴日,主要原因是,当时正值日俄战争,海路极不安全,只能待机出发;其次,秋瑾因资助王照,学费告绌,正好芝瑛赴上海,便结伴同行,在上海小住数日,然后回绍兴省亲,并筹集学费。

抵沪后,住吴芝瑛小万柳堂,此时有《申江题壁》诗记当时心情,对当时上海奢侈豪华、醉生梦死的生活极表不满:“马足车尘知己少,繁弦急管正声希;几曾涕泪伤时局?但逐豪华斗舞衣。”旋即离沪,返绍兴省亲,再次筹措学费并告别家人。

四月初,自绍返杭,游西湖,谒水仙祠。旋即回北京。

四月二十七日(6月10日),秋瑾自北京去天津《大公报》社访吕碧城,就女学问题交换意见,四月三十日(6月13日)回京。

五月初九(6月22日)[17]秋瑾乘火车自北京到塘沽,乘日本大阪“独立号”商船,经过仁川、釜山抵日本神户,再改乘火车去东京。在去日船上,日人石井索和,瑾赋诗《日人石井君索和即用原韵》云:“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诗思一帆海空阔,梦魂三岛月玲珑。铜驼已陷悲回首,汗马终惭未有功。如许伤心家国恨,那堪客里度春风?”诗表现了秋瑾作为女中豪杰的英雄气概,以及悲叹祖国危亡,关心国事的爱国主义精神。

五月二十日(7月3日)瑾抵日本东京[18],即入神田区骏河台中国留学生会馆日语讲习所补习日语。日语教师为松本龟次郎[19]。

六月初四(7月16日)[20]日本实践女校举行中国留学生卒业典礼,陈彦安、钱丰保卒业。此后不久,中国留学女生开欢送会,送陈彦安和另一位留学女生孙多琨回国[21]。瑾填词《望海潮》赠别。

秋 瑾由东京至横滨,经李自平介绍,加入冯自由、梁慕光组织的“三合会”;宗旨是“推翻满清、恢复中华”,瑾被封为“白扇”(俗称军师),同时参加的刘道一被封为“草鞋”(俗称将军),刘复权被封为“洪棍”(立坛执家法),是谓“洪门三及第”。与瑾同日加入“三合会”者凡十人:秋瑾、刘道一、刘复权、仇亮、彭竹阳、曾贞、龚宝铨、王时泽八人,其馀二人待考,故或曰瑾还加入过“十人会”,误。

秋 秋瑾又与留日同志组织“演说练习会”。订《演说练习会简章》十三条。每月开会演说一次。瑾著文称赞演说的五大好处:(一)“随便什么地方,都可随时演说”;(二)“不要钱,听的人必多”;(三)“人人都能听得懂,虽是不识字的妇女、小孩子,都可听的”;(四)“只须三寸不烂的舌头,又不要兴师动众,捐什么钱”;(五)“天下的事情,都可以晓得。”并进而指出:“唤醒国民开化知识,就可以算得这个演说会开端的了。”

八月十三日(9月22日)东京中国留学生举行“戊戌六君子”殉难纪念会,瑾到会演说,词意沉痛,闻者泣下。

中秋(9月24日)秋瑾所创刊的《白话》杂志第一期问世。她认为:“欲图光复,非普及知识不可”,乃“仿欧美新闻纸之例,以俚俗语为文,……以为妇人孺子之先导”,故创办此杂志。内容以鼓吹民主革命为主,兼及妇女解放。第一期瑾撰有《演说的好处》,见《秋瑾集》。

九月十五日(10月23日)《白话》第二期在东京出版,瑾撰有《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文章控诉了封建礼教对妇女的摧残,批判了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等传统观念,主张妇女要有志气,要学习文化,求一个谋生的艺业,以为自立的基础。

十月十五日(11月21日)瑾在《白话》杂志上撰《警告我同胞》,刊第三(1904年11月21日)、第四期(1904年12月21日)。文章以资本主义国家的日本重视军人的社会风气,批判了封建的旧中国轻视兵勇,视当兵为贱业的错误观点,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

十月 瑾与留日女生陈撷芬等在留学生会馆召开大会,重组“共爱会”,名之曰“实行共爱会”,“宗旨是联络同志,互换知识,团结团体,振兴女学”。同时通信国内女子,要求推广。众推陈撷芬为会长,潘英为书记,瑾任招待。

冬 瑾致书湖南第一女学堂,对其遭顽固派破坏深表关切,并鼓励全体师生“切勿因此一挫自颓其志,而永永沉埋男子压制之下”。书见《秋瑾集》。

十二月八日(1905年1月13日)宋教仁来瑾寓(东京本乡元町元日馆),谈良久。宋氏提出愿加入演说练习会,瑾同意。

十二月十八日(1905年1月23日)瑾等中国女留学生在中国留学生会馆举行徐毓华追悼会,与会者尚有林宗素、潘英、刘震权等。追悼会由林宗素读祭文,秋瑾演讲,“演说内容主要是要争取女权,妇女也要为救国救民作出贡献”。

十二月 陶成章以事东渡,经陈静斋之子介绍,瑾始与陶成章结识。

二十六日(1905年1月31日)晤宋教仁,坐谈一刻。

本年瑾在日本还与周树人、江亢虎、陈威、欧阳予倩等人相识。

编年文:《演说的好处》、《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警告我同胞》、《致湖南第一女学堂书》。

编年诗:《赠盟姊吴芝瑛》、《宝刀歌》、《题乐天词丈春郊试马图》、《轮船记事》、《日人石井君索和即用原韵》、《有怀》、《寄友书题后》、《日本服部夫人属作日本海军凯歌》等。

编年词:《临江仙》(把酒论文欢正好)、《望海潮》(惜别多思)、《鹧鸪天》(祖国沉沦感不禁)。

歌词:《读〈警钟〉感赋》。

清廷特赦戊戌党人,除康有为、梁启超外,所有通缉、监禁及交地方官管制者一律释放,恢复自由,已革职者并准复原职。

华兴会黄兴、马福益等谋于湖南起义,事泄被捕。

光复会在上海成立,推蔡元培为会长。

《警钟日报》(原名《俄事警闻》)在上海创刊。该报主要刊登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行为,兼抨击清廷外交的失败,作为“警钟”,以唤起国人的注意。翌年春被清政府和帝国主义封闭。

清廷电令驻日公使杨枢密查留日学生设立同仇会事。

日俄开战后,日本陆军即侵入朝鲜汉城,随北占定州,侵入中国,占九连城等处。同时日海军进攻旅顺,又与俄舰战于黄海;另以陆军于翌年春攻陷沈阳城,迫俄军全部退出。

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十九岁

正月初一(2月4日)瑾与湘乡留日同乡合影。

初八(2月11日)午后 宋教仁、刘林生至瑾寓(本乡元町元日馆)议事。

晚饭后 宋教仁复至瑾寓,前来者尚有彭竹阳、沈翀。谈至八时,宋等离去。

十一日(2月14日)午后 宋教仁来,坐良久,留晚餐。

二十一日(2月24日)下午 宋教仁来瑾寓。

本月,瑾在东京与陶成章磋商革命工作。

二月十八日(3月23日)下午 宋教仁来瑾寓。

二、三月间 瑾首次归国省亲,并携一蔡姓女子同归。蔡氏名竞,为夫所弃,瑾悯其遇,在东京为其筹款归国。

抵沪后,瑾致函居京之长兄誉章云:“妹因师范尚未开班,大约四月开学,暑假不放,故于近日归家一行。”

三月上旬 瑾持陶成章绍介函谒蔡元培于上海爱国女学校。

三月中旬 瑾赴南京,运动大资本家之子辛汉资助革命。

十六日(4月20日)瑾在南京大功坊辛汉寓所见周作人,夜至悦生公司会餐,同席者尚有沈翀、封燮臣、顾琪、孙铭等人。瑾运动辛汉未成,复归上海。

初夏 瑾自沪返绍省亲,叙别后之情。瑾母单氏颇以其“孑身漂泊为念”,瑾“强慰解之”。

在绍兴,见徐锡麟于东浦热诚学校,瑾出陶成章绍介函,徐氏以同志视之,后遂结为战友。

夏 在绍兴印《实践女校附属清国女子师范工艺速成科略章启事》,散发江浙诸大城市,号召女子留学,希望祖国姊妹“束轻便之行装,出幽密之闺房,乘快乐之汽船,吸自由之空气,络绎东渡,予备修业。而毕业以后委身教育,或任教师,或任保姆,灿祖国文明之花,为庄严之国民之母,家庭教育之改良,社会精神之演进,无量事业、无量幸福,安知不胚胎于今日少数之女子。此诸君成立速成师范之热心,而秋竞报告姊妹之希望也”。

四月二十五日(5月27日)瑾在绍兴致函居京的兄长誉章云:“近因欲运动一官费及绍中多去几女学生留学,以备学堂师范之用,奈妹多年未回,事事隔膜,亲友又无一人,恐难达望。”

五月十七日(6月19日)瑾在绍致函居京之长兄誉章,谈及婚后苦痛和王子芳人品之恶劣,痛愤已极,云:“怨毒中人者深,以国士待我,以国士报之;以常人待我,以常人报之,非妹不情也。一闻此人,令人怒发冲冠;是可忍,孰不可忍!……待妹之情义,若有虚言,皇天不佑。”信尾云:“日校又复来催促,故定月底动身也。”

五月二十六日(6月28日)瑾离绍兴。

五月底 来上海。会陶成章自日本归,由陶氏介绍见“温台处会馆”执事丁嵘、吕熊祥,是瑾与会党发生关系之始。瑾出绍兴同志公函,促陶氏归绍。

六月上旬 由徐锡麟介绍,瑾在上海加入光复会。时会长为蔡元培。

六月十五日(7月17日)瑾自沪乘三等舱二次东渡。见《致秋誉章书》其四。

途中作《泛东海歌》,诗人以其丰富的想象力,通过一种神奇的境界,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从而联想到历史上的英雄豪杰,青年时代就功勋卓著,名震海内:“不见项羽酣呼钜鹿战,刘秀雷震昆阳鼓。年约二十馀,而能兴汉楚;杀人莫敢当,万世钦英武。”而自己年已廿七周岁,对祖国尚无贡献,思之惭愧。此时的秋瑾,主要活动于知识分子中,她看不到广大人民自发的革命力量,因之感到“其奈势力孤,群才不为助”,这是当时资产阶级革命家共同的认识局限,故“因之泛东海,冀得壮士辅”。于此可见瑾留日旨在联络革命同志,从事推翻清王朝的革命斗争。这种思想在二次东渡时(此时已加入光复会)更加明确。全诗较长,不俱引,见《秋瑾集》。

六月二十一日(7月23日)抵东京,时值盛暑,途中颠簸,病。

下旬 自东京寄函兄誉章,报告已平安抵日,信中提请誉章考虑其女的学习问题云:“父母既误妹,我兄嫂切不可再误侄女。”又述志云:“水激石则鸣,人激志则宏,他日得于书记中留一名,则平生愿足矣。”

六月二十八日(7月30日)同盟会在东京赤坂区桧町三番黑龙会召开筹备会,参加者七十馀人(按:瑾因病未出席),孙中山提议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为会纲。同盟会的成立,使过去分散的地方性组织——兴中会、光复会、华兴会等改建成统一的全国性的近代资产阶级革命政党,提出了比较完整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纲领,标志着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七月五日(8月5日)瑾入青山实践女校附设师范班学习[22]。按:该师范班系中国留学生监督范源廉和日本近代著名女教育家、实践女校校长下田歌子创办,专为中国留学生所设。课程有修身、日语、教育、心理、理科、地理、历史、算术、几何、图画、体操、手艺、英语、家政、唱歌等,修业期限三年。教师除国文教师章士钊外,馀均系日人,用翻译上课。学校学规甚严,每周三十三节课,自习六节。瑾在校学习期间,刻苦顽强,异常用功,经常研读革命书籍,并写作至深夜。她还经常到东京麴町区神乐坂武术会练习体操、剑击和射击技术。此时她已看到国内革命形势的发展,为日后从事武装斗争做必要的准备。

七月十三日(8月13日)留日学生在东京麴町区富士见楼举行盛大集会欢迎孙中山莅日,到会者一千三百馀人,座无虚席,秋瑾也参加。

七月十四日(8月14日)瑾由冯自由介绍在黄兴寓所正式加入同盟会。她是浙江入同盟会的第二人。

初秋,王时泽偕母谭莲生来日,瑾热情接待,并劝谭氏留在日本学习。

七月二十日(8月20日)下午二时 同盟会在东京赤坂区灵南坂坂本金弥邸开正式成立大会,加盟者数百人,籍贯包括全国十七省,惟因甘肃省无留学生暂阙。大会通过《中国同盟会总章》,选孙中山为总理,瑾被推为浙江分会主盟人和评议部评议员。

初秋 瑾在浙江留日同学中募捐,帮助陈范二妾湘芬、信芳脱离其夫范围,并助以学费,使其独立。

陈范将女陈撷芬许婚粤商廖翼朋为妾,瑾召集全体女留日学生大会,鼓励撷芬反抗父命,迫使其父解除婚约。

八月十四日(9月12日)瑾自东京致函长兄誉章,除揭露王子芳恶德外,尚有如下三点值得注意:(一)反对铺张浪费之丧葬:“如父亲冥寿之用度,妹甚不赞成,但须一桌菜祭之,必恭必敬,即尽人子之孺慕,又何必驱使锡木〔箔〕作无益之费用者,反不如将钱为老母食用,反为有益乎?”(二)主张择交宜贫贱之交:“何况富贵中人耶?……如我家稍有势力,彼必趋奉之不暇,故择交尚宜贫贱之交。”“交人不〔必〕于贫贱交以恩谊,则后日必收其效果;若于富贵时交人,及望富贵招顾,素无来往,则难乎其难。”(三)注意体育锻炼及生活之节俭:“妹近在学校,身体甚耐劳,日习体操,能使身躯壮健。每月费用则限止若干,不多用一钱,惟买书参考须多用钱耳。”

八月二十六日(9月24日)吴樾因炸出洋考察宪政五大臣以身殉国。噩耗传至日本,瑾悲痛万分,作《吊吴烈士樾》诗哀之。

秋 曾去横滨学习制造炸药技术,并与刘道一、刘佛船、王慕周、侯菊园、冯焕明、黄人障、于琛、成邦杰、李秉章等十人结成“十人团”。按:“十人团”之宗旨,未详待考,但它与史书所误记之“十人会”并非一事。

九月初八(10月6日)瑾自东京致函长兄誉章云:“吾哥何妨写一函告知清墅叔,能否一年帮四五百金,而吾哥留学日本数年再归,当可扩张势力,不然,恐谋事不易。”又建议“二侄、祥弟明年可进东浦热诚学堂,以造成彼后来自立地步,切不可使其失此读书之年时。官立学堂多腐败,不如私立学堂之佳,况东浦学堂甚办有成效也”。

冬初 徐锡麟偕妻王振汉、友人陈伯平、马宗汉等来日本,瑾热情接待。

十月六日(11月2日)日本文部省颁布《关于清国入学之公私立学校章程》(即《取缔清韩留日学生规则》,留日学生对此非常愤怒。

十月初十(11月6日)瑾自东京致函长兄誉章,问及来日留学办理情况如何,并云:“如今时事,谋事非出洋一回不可也。”信中谈到在日留学,学费每月十六元,买参考书甚贵,外加衣服、零用、纸笔等每月须三十元之谱,“尚不敢奢侈一点,出门行路,并未坐过人力车也”。

十月二十四日(11月20日)瑾自东京致函长兄誉章,仍谈论兄之留学及家中弟、侄进学堂之事。书云:“家中侄等进学堂亦必需款,二弟亦非进学校不可,如许经费,实难筹得。惟有将公款提出,作为诸人学费,不作别用,以期造就人材。因各处卖田求学者甚多,如不自立,坐吃山空,此区区者亦归乌有,不如求学业之为计得。”又云:“祖父等于明年暑假时落葬,死者落土为是,不必好地,风水之话,实不可信。……小姐嫁妆费不如为之求学(入女学堂)。”

十一月初二(11月28日)瑾自东京致函长兄誉章云:“二侄进学堂甚善。……哥宜函劝子序弟设法进学堂学实业。……(吾哥)他日至东可进蚕业或实业学科,以期实事求是耳。”

十一月八日(12月4日)留学生开始罢课,以示抗议。当时在日本的留学生总数约八千馀人,对此事的意见显分两派:一派主张立即退学回国,表示抗议;一派主张暂时妥协,忍辱就学。双方各争一词,互有辩驳,争之至烈,秋瑾属前一派。她在反对《取缔清韩留日学生规则》运动中异常活跃,一度担任女留学生代表。

十一月十二日(12月8日)陈天华为抗议日本政府无理颁布《取缔清韩留日学生规则》,于东京大森海湾蹈海自杀,并遗《绝命词》和《致留日学生总会诸干事书》以激励生者,望留日同学以国事为重,不可忍辱就学。陈天华的蹈海,对秋瑾刺激很大,她决心立即回国,另谋出路。

十一月十三日(12月9日)在陈天华投海之翌日,瑾致兄秋誉章书云:“今留学界因取缔规则,俱发义愤,全体归国,此后请勿来函,大约十二月须归来也。”

十一月上半月 瑾自东京寄函大侄秋复云:“但虽入学堂,中文亦宜通达,断无丢去中文,专学英文之理。但凡爱国之心,人不可不有,若不知本国文字、历史,即不能生爱国心也。”

十一月二十六日(12月22日)瑾又致函长兄誉章云:“近日留学界全体同盟罢课,力争规则之辱,不取销则归国交涉,因公使不为助力,难达第一之目的,故决议全体归国,故纷纷内渡已及二千馀人。妹已定此月归国。”

瑾在日本还与何香凝、张任天、王阴藩等人相识。

十二月初 瑾回国。

行前,赠日人坂寄美都子《白香词谱》一本。

抵沪后,自上海寄留日同学王时泽一信云:“吾归国后,亦当尽力筹划,以期光复旧物,与君相见于中原。成败虽未可知,然苟留此未死之馀生,则吾志不敢一日息也。吾自庚子以来,已置吾生命于不顾,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日本之行,更加提高了她的认识水平,坚定了她的革命信念,她此时已从过去一般的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家庭妇女,发展成为自觉的、坚强的革命战士。至此,她已把全部精力乃至生命,都贡献给了为争取民族解放和妇女解放的伟大事业。信中又说:“且光复之事,不可一日缓,而男子之死于谋光复者,则自唐才常以后,若沈荩、史坚如、吴樾诸君子,不乏其人,而女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愿与诸君交勉之。”很显然,她是想做中国第一个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流血的女英雄。

是年始撰弹词《精卫石》,署名汉侠女儿,成一至三回;翌年成四、五两回;第六回(未完)约写于1907年。它是一部带有自传体性质的作品,主人公黄鞠瑞(后改名黄汉雄)是秋瑾的化身,弹词主题在于宣传男女平权,妇女解放。

编年文:《实践女学校附属清国女子师范工艺速成科略章启事》、《致秋誉章书》其一至其十一,《致秋壬林书》、《致王时泽书》。

编年诗:《泛东海歌》、《红毛刀歌》、《对酒》、《日本铃木文学士宝刀歌》、《吊吴烈士樾》、《感时》二首、《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失题》(自别西湖后)。

编年词:《如此江山》(萧斋谢女吟愁赋)、《满江红》(肮脏尘寰)。

歌词:《支那逐魔歌》、《叹中国》、《我羡欧美人民啊》。

邹容在国内外反动派折磨下病死狱中。

反美华工禁约运动以上海为中心在全国(尤其是南方各省)广泛展开,这是中国人民第一次大规模的群众性的反美斗争。清廷下诏废止科举,推广学堂。

徐锡麟在绍兴创办大通学堂,这是一个暗中训练中下级革命干部的学校。

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在日本东京创刊。

日俄战争结束,俄国败,双方签订《朴茨茅斯条约》。

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三十岁

正月 瑾在绍城赴仓桥街蒋子良照相馆(今绍兴市红旗路284号)摄男装小影并赋《自题小照》(男装)七律一首:“俨然在望此何人?侠骨前生悔寄身。过世形骸原是幻,未来景界却疑真。相逢恨晚情应集,仰屋嗟时气益振。他日见余旧时友,为言今已扫浮尘。”

正、二月间 瑾等人在绍兴建议设立学务公所,以促进绍兴府八县之教育事业,致函沪上催促蔡元培返绍,并公举蔡氏任绍兴府学务公所总理。

二月 以嘉兴褚辅成介绍,应湖州南浔镇浔溪女学之聘为教员,担任日文、理科、卫生等课程。她不仅在教学上诲人不倦,而于学生革命之熏陶、精神之感化,成效尤为显著。

在浔溪识徐自华,互为知己,此时瑾有《赠语溪女士徐寄尘和原韵》、《迟春偕寄尘联句》、《愤时叠前韵》、《戏寄尘再叠前韵》、《赠小淑三叠韵》等,俱见《秋瑾集》。按:徐自华(1873—1935),字寄尘,号忏慧,浙江石门(今桐乡县)崇福镇人,适吴兴南浔梅韵笙,曾任浔溪女校校长,南社女诗人。后在瑾熏陶与帮助下,亦参加光复会与同盟会。

三月上旬 瑾因教学劳累,旧病复发,病中徐氏姊妹关照甚周,不久愈,瑾写诗《病起谢徐寄尘小淑姊妹》谢之,诗云:“朋友天涯胜兄弟,多君姊妹更深情。知音契洽心先慰,身世飘零感又生。劝药每劳亲执盏,加餐常代我调羹。病中忘却身为客,相对芝兰味自清。”

四月八日(5月1日)瑾辞职,离开浔溪[23]。徐自华、蕴华姊妹有诗赠别,瑾赋《寄徐寄尘》作答,诗见《秋瑾集》。

初夏 瑾至上海,于中国公学助力甚多,又荐陈伯平为中国公学教员,居中联络。

五月 孙中山化名高野,乘法国邮轮自日本经上海去南洋,急需一千元,瑾筹款后亲自送去。[24]

夏 在沪,瑾由龚宝铨介绍识陈华,陈华劝瑾赴爪哇兴女学,瑾许之,以告陶成章、龚宝铨,二人力阻之,未行。

瑾又赴浙东,阴求死士,长途跋涉,还至南浔。

六月 瑾偕徐自华同轮抵沪,欢聚半月,自华忽接家书离沪,临行有诗《沪上返里留别璿卿》。

瑾自南浔来沪,徐锡麟此时已先期北上,瑾致函锡麟,望在京加紧活动,并附为锡麟绍介廉泉书,锡麟旋即复信。

七月 瑾在上海虹口厚德里,与陈伯平、张剑崖、姚勇忱等同志,以“蠡城学社”为名,联系会党首领敖嘉熊、吕熊祥等人,进行革命活动。

八月 瑾与陈伯平等在虹口厚德里研制炸药,为起义准备军火。一日,不慎,炸药爆炸,伯平伤目,瑾伤手,为怕敌人发现,忍痛将炸药隐藏起来,事后警察搜查,因无发现佐证脱险。

八月二十二日(10月9日)孙中山自西贡至日本,船泊吴淞口,秋瑾与宁调元、陈其美等人至船上会见孙先生。

九月 因徐自华丧父,瑾专程赴石门慰问徐氏姊妹。返上海,拟赴扬州访友,未果。

初冬 瑾赁庑于上海北四川路厚德里九十一号,筹创《中国女报》。瑾撰《创办〈中国女报〉之草章及意旨广告》,登于上海《中外日报》。招募股金,但响应者寥寥。此时徐自华有诗《问女报入股未见踊跃感而有作》云:“医国谁谋补救方,提倡女报费周章。刬除奴性成团体,此后娥眉当自强。”“明珠翠羽日争妍,公益输财谁肯先,我劝红闺诸姊妹,添妆略省买珠钱。”

十月上旬 徐锡麟纳赀授安徽候补道员,偕陈伯平赴皖,道出杭州,住西湖白云庵,瑾偕吕公望往见锡麟,商议皖浙配合以及大通学校事。徐氏离浙后,秋瑾便成了光复会浙江方面的主要领导人。

十月十九日(12月4日)江西萍乡、湖南浏阳、醴陵爆发了会党、矿工的武装起义,光复会会员集议上海,准备起义响应。瑾以浙事自任,回绍兴住大通学校。

冬 瑾来杭州,住过军桥南首路西荣庆堂客栈,在军界和学界中发展光复会会员,目的在为起义准备军事干部。在军界中她先后吸收为光复会会员者有朱瑞、叶颂清、俞炜、周凤岐、许耀、虞廷、夏超、叶焕华、顾乃斌、徐士镳、傅孟、周亚卫、吕公望、黄凤之、魏励劲、张健、陈钝等数十人。

冬 某星期日下午,瑾至绍兴府中学堂讲演,题为《雪国耻》。

十二月初一(1907年1月14日)《中国女报》创刊号问世,瑾撰《中国女报发刊辞》。

十二月上半月 瑾亲走内地,发动会党,由诸暨经义乌赴金华。

十二月十九日(1907年2月1日)抵金华,寓党人金阿狗家。在金华见徐顺达,知其能,授职参谋,使其专管金华党军。旋即偕王军(即王文庆,台州人)至兰溪见蒋乐山(即蒋鹿珊,1848—1925,秋瑾曾有诗《赠蒋鹿珊先生言志且为他日成功之鸿爪也》),是为运动秘密会党之始。

十二月下旬初 返绍兴。

十二月 瑾母病逝,瑾作《挽母联》云:“树欲宁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奉母百年岂足?哀哉数朝卧病,何意撒手竟长逝?祗享春秋六二;

爱我国矣志未酬,育我身矣恩未报,愧儿七尺微躯,幸也他日流芳,应是慈容无再见,难寻瑶岛三千。”母伤国忧,情深意挚,血泪悲愤,俱溢其间,决非一般失亲之恸、哭母之泪可比。

本年译《看护学教程》。是书为一般看护(即今之所言“护理”)常识介绍,系原著之节译,现仅见发表在《中国女报》一、二期之第一、二两节。

编年文:《创办〈中国女报〉之草章及意旨广告》、《中国女报发刊辞》、《敬告姊妹们》、《致女子世界记者书》。

编年诗:《自题小照》、《赠语溪女士徐寄尘和原韵》二首、《迟春偕寄尘联句》、《愤时叠前韵》二章、《戏寄尘再叠前韵》、《赠小淑三叠韵》、《读徐寄尘小淑诗稿》、《赠女弟子徐小淑和韵》、《寄徐寄尘》、《病起谢徐寄尘小淑姊妹》、《秋风曲》、《寄徐伯荪》、联语《挽母联》。

编年词:《满江红》(尺幅丹青)。

法国传教士王安之行凶,南昌人民毁教堂,毙法教士、英教士多人,发生南昌教案。

革命家章太炎刑满出狱抵日,在数千名中国留学生为他举办的欢迎会上发表长篇演说,对促进留学生中间派倒向革命方面起了积极推动作用。

出国考察宪政大臣载泽归国,清廷颁诏预备立宪,声明俟数年后察看民智,再定实行年限。这是欺骗人民、抵制革命的骗局。

安徽宣城、江苏南翔发生饥民起义。

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丁未)三十一岁

正月 大通学校公举瑾主持校务。

二十日(3月4日)《中国女报》第二期出版。瑾在此期刊出《勉女权歌》云:“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

旧习最堪羞,女子竟同牛马偶。曙光新放文明候,独立占头筹。愿奴隶根除,智识学问历练就。责任上肩头,国民女杰期无负。”它表达了秋瑾妇女解放的正确主张——投身于当前的革命洪流,与男子并肩战斗。秋瑾这一闪烁着时代光辉的卓越见解,对尔后辛亥革命时期女子从军参政有一定的影响。

下旬 瑾二次运动会党,由诸暨经义乌至金华见徐顺达,寓金阿狗家,欲往见张恭,不果而去。

二月初四(3月17日)瑾在杭州偕徐自华泛舟西湖,并登上凤凰山巅,凭吊南宋故宫遗址,感慨往事,指点江山,倾吐抱负。瑾俯瞰杭州全景,将城厢、街道、路口和地形绘成地图,为日后进军杭城做必要的准备;然后和自华一同瞻仰岳坟,留恋不忍去,与徐氏在此订“埋骨湖山之约”。

二月初十(3月23日)大通学校行开学典礼。瑾为掩护大通的革命面貌,尽量联络地方官吏,故于是日邀请绍兴府知府贵福、山阴县知县李钟岳和绍兴府教育会会长王佐莅堂致颂词,贵福赠瑾一对联曰:“竞争世界,雄冠地球。”

二月十三日(3月26日)大通学校正式开课。课程除国文、英文、日语、舆地、历史、教育、伦理、理化、算术、博物、音乐、图画外,非常重视机械体操和兵式体操,旨在为革命培训军事干部。

正、二月间 瑾又以办学为名,屡去沪杭,运动军界和学界(如浙江武备学堂和弁目学堂师生),其目的“不外藉会党之声气,以鼓舞军学界,复以军学界之名义,歆动会党”。瑾在沪之联络点有天保客栈(五马路口)、人和煤号(新闸路仁和里)和浙江旅沪学会等;在杭州联络点有过军桥荣庆堂客栈、西湖岳坟街“刘果敏公(即湖南人刘典)祠”内镜清楼(辛亥后,“秋社”同志改名“秋心楼”)、白云庵、紫阳山顶、将台山顶、悦济衣庄(徐自华家在杭州大井巷口开设的商店)和西湖船中。

二月二十一日(4月3日)瑾自绍兴寄函《女子世界》记者陈志群,谈及妇女报刊情况云:“近日女界之报,已寥寥如晨星,□□之杂志,直可谓之无意识之出版,在东尚不敢放言耶!文明之界中乃出此奴隶卑劣之报,不足以进化中国女界,实足以闭塞中国女界耳,可胜叹息哉!各处虽不时偶有报纸出现,实一无可取者。”前陈志群曾提议将《女子世界》与《中国女报》合并,瑾未允,函中又云:“然鄙人为愤世之人,国事繁多,诸务蝟集,奔走不暇,恐绵力不胜重任,有负女报界之责任;不如分办,则长有君等之一师团,为女同胞决最后之胜负,何如?”后陈志群多次来信要求两报合办,瑾云:“如君实意合办,尚祈三思而后之决定,则瑾亦只可惟命是从,勉力而为之耳。”

春 瑾在绍城内仓桥诸暨册局(今绍兴市红旗路295号一带)设立体育会,瑾任会长。欲令女学生皆习军事体操,编成女国民军,瑾任教练,着黑色制服,骑马率学生赴野外打靶训练,时人赋诗赞秋瑾云:“强权世界女英雄,尚武精神贯浙东。博得儿女都拜倒,热心体育有谁同。”

春 瑾会见杭州弁目学堂来绍野外演习之全体师生,为瑾运动军学界又创造了有利条件。

春 瑾复函徐小淑谈《中国女报》经费之困难。

三月初 瑾第三次赴内地运动会党。出诸暨道东阳过永康,以入缙云,转壶镇,经新昌、嵊县,以归绍兴,时为本月上旬末,至嵊县,过天姥山,谒动石夫人庙。“相传南渡时金兵到此,夫人大显威灵,山巅巨石,滚滚而下。金兵触石而死者无数,馀兵竟不得过。”瑾有感于此,走笔成联云:“如斯巾帼女儿,有志复仇能动石;多少须眉男子,无人倡议敢排金!”按:瑾自去岁冬至今,三四个月中三次赴金华、处州、绍兴三府之诸暨、义乌、兰溪、金华、武义、缙云、永康、新昌、嵊县等十馀县,餐风饮露,不畏险阻,不惧艰苦,其革命之志亦可谓感天动地矣。

三月十一日(4月23日)自绍兴致函陈志群,函云:“吾人处此时世而无坚毅之力,则于一切事皆等于纸上谈兵耳!”又云:“(《中国女报》)三期拟有数题,尚未草就,敢以质之,并希担任一篇,目如下:社说:《论学部之严定女学章程》、《呜呼二十世纪之女子》;演坛:《专制毒焰之澎涨》(馀略)。”

三月中旬 瑾在绍兴复函召各会党首领来绍计议,并令其在仓桥体育会习兵操,前后相继者有百馀人。按:当时浙江会党主要是以沈荣卿、张恭、周华昌为首的龙华会,以竺绍康、王金发为首的平阳党,以敖嘉熊为首的祖宗教,和以王金宝为首的双龙会等。瑾所依赖为大本营者主要是龙华会和平阳党。其间瑾得力于王金发、竺绍康、吴琳谦、徐顺达、周华昌诸人为多。瑾又先后命徐顺达为参谋(已见1906年谱),命倪金为交通部部长,命刘耀勋为参谋,命吕阿荣专任永康党军事务。在此之前,浙江军界干部周凤岐、朱瑞等十馀人也先后加入了光复会(已见1906年谱),至此声势更大。秋瑾也经常在和畅堂西面客厅会见光复会战友,商讨军机要事。因此时瑾有大通学校董事名义的掩护,虽宾客往来如织,邻里亦毫不为怪。

同时 瑾为统一浙江的秘密军事组织,决定组成光复军,并着手拟定“光复军制”,分干部为十六级,铸成金指约,其上分刻文字颁给干部,文字为一首七绝:“黄河源溯浙江潮,卫我中华汉族豪;莫使满胡留片甲,轩辕神胄是天骄。”金指约上所铸字,均系干部代号。如“黄”字为首领,推徐锡麟任之;“河”字为协领,推秋瑾任之;“源”字为分统,推王金发、竺绍康、张恭、吕熊祥分任;“溯”字为参谋等等。自分统以下,一职数人,故在“源”字旁加A、B、C、D……符号,因此分统指约便有“源A”、“源B”、“源C”、“源D”。

光复军其势力所及,上达处州之缙云,亘金华全府,而下及绍兴府之嵊县;金华府之金华、兰溪、武义、永康、浦江五县,实为其中心。

三月二十三日(5月5日)瑾在绍兴寄函陈志群云:“近日志士类多口是心非,稍有风潮,非脱身事外,即变其立志,平时徒慕虚名,毫无实际,互相排挤,互相欺骗,损人以利己者,滔滔皆是;而同心同德,互相扶助,牺牲个人,为大众谋幸福者,则未之闻也。呜呼!吾族其何以兴?予也不求他人之知,惟行吾志;惟臂助少人,见徒论空言以欺世及自私自利宗旨不坚者,又不屑与语,故人以瑾为目空一世者,讆也,实悲中国之无主人也。‘忍言眼内无馀子,大好江山少主人!’君以为然耶?否耶?”

春末 瑾为“光复军”筹饷,购置武器,曾去湖南湘潭一带劝捐,并回王宅看其子女。

四月初 瑾复制各洪门部下为八军,用“光复汉族,大振国权”八字分别表记。每军下又分委统带“光”字军大将、统带“光”字军副将、行军参谋、行军副参谋、“光”字中军、左军、右军、“光”字中佐、左佐、右佐、“光”字中尉、左尉、右尉;“复”字、“汉”字、“族”字同上,馀类推。并对光复军的“服制”、“旗”、“顺旗”、“铃记”、“令”、“文书”(电报密码),均作了详细规定。

同时与各军干部约定:先由金华起义,处州应之,待杭州清兵出攻金华、处州,即以绍兴义军渡江袭击杭州,以杭州军、学界为内应;若攻杭州不克,义军返师绍兴,入金华,经处州,出江西以通安庆,和徐锡麟所统帅的皖部相呼应;随后皖、浙两路起义军即可会师南京。

起义路线既定,约行期为五月二十六日(7月6日),后又改为六月初十(7月19日),皖、浙同时进军。进军时兵分北路、中路、南路三路:北路总元帅统辖第一、第二、第三师团,中路总元帅统辖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师团,南路总元帅统辖第八、第九师团。

秋瑾作为同盟会浙江分会的负责人,她的起兵也是为了响应同盟会组织的黄冈、惠州等地的武装暴动,对此孙中山在《心理建设》中云:“其时慕义之士,闻风兴起,当仁不让,独树一帜以建义者,踵相接也。其最著者,如徐锡麟、熊成基、秋瑾等是也。”

四月十一日(5月22日)瑾为光复军物色人材,在绍兴致函上海陈志群云:“君同志有谙外交、法政者否?有谙东文而热心时局者否?须可靠者,祈示我数人。”

四月 在一切部署就绪之后,瑾开始起草两个重要文件:《普告同胞檄稿》和《光复军起义檄稿》,文俱见《秋瑾集》。

四月二十三日(6月3日)在杭州致函上海陈志群,催志群和他物色之同志速来大通,并说明来者“须牺牲一切而尽义务”云云。

五月七日(6月17日)瑾自绍兴致函陈志群云:“接读手书,悉近日君未行;惟暑假在何时,如迟则恐瑾有事须他行耳,甚盼望君早来,何意未果,其中岂有天为主持乎?”信中语言晦涩吞吐,大约内含举义机密,所称“瑾有事需他行耳”,可能是指五月中旬去沪杭运动事。

同日 有诗《柬志群》三章寄志群,其第三首云:“河山触目尽生哀,太息神州几霸才!牧马久惊侵禹域,蛰龙无术起风雷。头颅肯使闲中老?祖国宁甘劫后灰?无限伤心家国恨,长歌慷慨莫徘徊。”诗抒发了秋瑾对祖国危亡的热切关注和深沉的爱国热情;也表现了诗人至死不渝、坚贞不屈的革命精神。

五月上旬 《中国女报》第三期编辑已就,准备付印。后因皖、浙案发,三期未能问世。

五月十二日(6月22日)夜半[25]瑾自杭州来石门县城(别称语溪)徐自华家,与自华商筹军饷,徐自华倾全部首饰,约值黄金三十两相助,瑾异常感激,赠所佩翠钏留念。临行以“埋骨西泠”旧约相嘱,并赋《临行留别寄尘小淑》七绝五章作别,时在十四日夜。是夜,瑾欲起程,“忽心痛咯血数口”,自华再三劝阻,瑾又留一宿。

十五日拂晓 瑾自语溪乘轮返杭州,途经嘉兴,会褚慧僧于南湖小学,旋去。

五月中旬 瑾赴沪,适陈伯平由安庆来上海购机器,瑾以约定五月二十六日师期相告,并言“危急已露”,伯平即以此事函告锡麟。

同时 在沪赴爱国女学访徐蕴华,蕴华问以起义准备情况,秋瑾奋书两断句“此别不须忧党祸,千秋金石证同盟”作答,别无他语。

光复军五月二十六日起义令既下,武义党人刘耀勋通知龙华会巡风聂李唐作戒备。聂氏保密不严,传至武义县城,此时适谣传革命党“有快枪二千,自绍兴运来藏于聂李唐家中”,武义县令钱宝熔和参将沈棋山闻讯急报浙江巡抚求援,并亲率兵夜赴聂李唐家搜查,掘地殆遍,并无寸铁,仅搜出党人名簿数册,以此牵连大通学校。

五月十九日(6月29日)武义党案发。

二十日 瑾为应付新形势,将仓桥之体育会移入大通学校内。

二十二日 武义党人刘耀勋及其战友二人死难。

二十二、二十四日 金华党案发,倪金、徐顺达死难。

时瑾已自沪返杭,二十四日,在杭州致函陈志群,要陈氏辞掉朱某等三人,虑其“恐难共患难”。在革命失利的情况下,瑾在用人方面异常慎重,反复斟酌,定其取舍。

二十五日 陈伯平偕马宗汉自上海回安庆,伯平即刻将浙江方面“危急已露”和连日失利事告锡麟。徐氏知事已迫在眉睫。

二十六日(7月6日)上午八时 徐锡麟在安庆乘巡警学堂甲班学生毕业典礼之际,枪击安徽巡抚恩铭,宣布起义。不幸,安庆起义失败,锡麟英勇就义。徐锡麟(1873—1907),字伯荪,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光复会首领之一,近代著名的民主革命烈士。经陶成章介绍,与秋瑾相识于1905年,瑾即于此时由锡麟介绍入光复会,结为战友。锡麟蓄谋革命有年,为培养革命干部,曾创建大通学校。又认为“欲革命成功,非握有军权,不能达到目的”。以是曾东渡日本,欲进军事学校,以眼近视不及格未果。后捐道员赴安徽进行革命活动,任安徽巡警学堂监督并兼任安徽巡警处会办,在师生中秘密开展革命宣传和组织工作,与秋瑾相约在皖、浙同时起义。五月二十六日安庆起义失败,不幸殉难。传见陶成章《浙案纪略·徐锡麟传》和章炳麟《徐锡麟陈伯平马宗汉传》。安庆起义,使清廷大为惊慌,起义发生当日,仅两江总督端方为此事向上下级官员发出的电报就达十八次之多。后来袁世凯对其亲信云:“我不怕南军反攻,就怕南军暗杀。”端方亦声称:“令人防不胜防,时局如斯,惟守死生有命一语,坐卧庶可稍安。”按:暗杀手段实不足称,而烈士之革命精神及影响可谓大矣。

同日 瑾在绍致函陈志群云:“君速来(大通)勿迟,因有要事也。”

二十七日(7月7日)绍兴知府贵福(满人)得绍兴劣绅、山阴劝学所所长胡道南等密报云:“大通体育会女教员革命党秋瑾及吕凤樵(即吕熊祥,字凤樵)、竺绍康等,谋于六月初十日起事。……羽党万人,近已往嵊县纠约来郡,请预防。”贵福星夜赴杭面禀浙江巡抚张曾扬,张氏问浙江巨绅汤寿潜,因汤素恶瑾,力怂恿之。

二十九日(7月9日)大通学校教员许则华暑假赴杭州,瑾送别。

六月一日(7月10日)瑾于报上始悉安庆之役和徐锡麟死难消息,悲痛万分,坐泣于室。

同日 大通学校师生相议提前起义,先杀贵福,占领绍城,而后再图其他,瑾坚持六月十日起义令既下,必遵从。并遣学生二三十人往杭州分头埋伏,以为内应。

二日 瑾自绍兴寄徐蕴华信(按:即《致徐小淑绝命词》)云:“痛同胞之醉梦犹昏,悲祖国之陆沉谁挽。日暮穷途,徒下新亭之泪;残山剩水,谁招志士之魂?不须三尺孤坟,中国已无干净土;好持一杯鲁酒,他年共唱摆仑歌。虽死犹生,牺牲尽我责任;即此永别,风潮取彼头颅。壮志犹虚,雄心未渝,中原回首肠堪断!”徐小淑《秋瑾烈士史略》稿云:“此为秋瑾殉国前五日寄给作者之绝笔,缄内并无别简。”由此文知瑾此时已抱定为国牺牲之决心。为掩护浙江数千义军,保存革命实力,她决定挺身暴露。

同日 浙抚张曾扬密令新军星夜渡江前来围剿大通,为怕新军与革命党有联系,出发前曾严密检查士兵,以是造成营中分扰,事为杭州武备学堂学生探知,即赴绍兴密报。

三日 瑾得杭州密报,即指挥大通师生掩藏武器,焚毁名册,疏散学生;然后回家,与吴惠秋将和畅堂西南隅小楼密室所藏文件、信札及革命书籍或烧或转移,处理完毕。

同日 王金发来大通。知情势危急,与瑾协商对策,并劝瑾走,瑾不许,促王金发火速离开。

四日上午 蒋继云、王植槐来大通,蒋氏随即向秋瑾商借银洋,瑾未允,留蒋、王午膳。

午后 侦探密报清兵抵绍,众学生再次劝瑾隐避,仍不许。瑾遣散最后一批同志,而程毅等数人坚不肯走,愿共存亡。正在情况紧急时,叛徒蒋继云向瑾纠缠川费,正交涉中,由常备军第一标第一营管带徐方诏率领三百馀名清兵,突然包围大通学校,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时间为下午四时许。此时学生又劝瑾从后门逃走,瑾神色自若,仍不许。秋瑾、程毅、徐颂扬、钱应仁、吕植松、王植槐、石宝煦和叛徒蒋继云等人被捕,搜去文件、枪支弹药多件,瑾被押送绍兴知府衙门(今绍兴市府山横街258号府山公园东,越王台至北侧后进一带),系于卧龙山女监狱内。

同日 绍兴知府贵福升堂审讯,瑾不语,后讯以同党姓名,瑾答曰:“你也常到大通,并赠我以‘竞争世界,雄冠地球’的对联,同在大通拍过照片。”贵福不敢再问,退堂。

五日 贵福命山阴县知县李钟岳提审,秋瑾“坚不吐供”,只书“秋雨秋风愁煞人”七字。贵福以李氏不肯用刑,又改派其幕友余某严讯,瑾仍只云“论说稿是我所做,日记手摺亦是我物,革命党之事不必多问”,咬牙闭目,忍酷刑。余某等均无计可施,只得伪造供词,强捺指印结案。

同日 绍兴府贵福致电浙抚云:“探得该匪等因徐匪刺皖抚后,谋俟竺匪纠党到,开会追悼,即行起事。知其事者,惊惶万状。现讯秋瑾供,坚不供实。查看该匪亲笔讲义,斥本朝为异族,证据确。馀党程毅等,亦供秋瑾为首,惟尚无起事准期。若竺匪一到,恐有他变。恳请将秋瑾先行正法……”

夜 浙抚张曾扬在其幕僚章介眉参谋下立即复电云:“秋瑾即行正法。速严讯程毅等,各头目姓名踪迹。”

六日(7月15日)晨 贵福令山阴县令李钟岳向监狱提人。就义前瑾向李氏提出三条:一、准其写家书诀别;二、临刑不得脱去衣服;三、不能以首级示众。李氏允其二三条,秋瑾乃于是日晨四时英勇就义于绍兴古轩亭口,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献出了她宝贵的生命,也实践了自己生前的誓言:“且光复之事,不可一日缓,而男子之死于谋光复者,则自唐才常以后,若沈荩、史坚如、吴樾诸君子,不乏其人,而女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有之,自瑾始。

瑾遗有子女各一,子王元德(一作王沅德),时年十一岁;女王灿芝,时年七岁。

编年文:《某宫人传》、《爱华说》、《普告同胞檄稿》、《光复军起义檄稿》、《光复军军制稿》、《致徐小淑书》、《致陈志群书》、《致女子世界记者书》其二至其十一、《致徐小淑绝命词》。

编年诗:《春寒看花》、《登吴山》、《丁未二月四日偕寄尘泛舟西湖复登凤凰山绝顶望江……口占志感》、《柬徐寄尘》二章、《赠蒋鹿珊先生言志且为他日成功之鸿爪也》、《柬志群》三章、《临行留别寄尘小淑》五章、《赠徐小淑》二章、《宝剑诗》、《阙题》(黄河源溯浙江潮)、《失题》(大好时光一刹过)、断句《柬志群》、《别徐小淑女弟》、《绝命词》、联语《题动石夫人庙》。

编年词:《临江仙》(懿范当年传画荻)、《昭君怨》(恨煞回天无力)。

歌词:《勉女权歌》、《同胞苦》。

是年同盟会先后组织发动了潮州黄冈起义、惠州七女湖起义、钦州防城起义和镇南关起义,几次起义虽均告失败,但对鼓舞全国人民的革命精神,起了很大作用。

江苏高邮、阜宁,浙江馀杭、象山、绍兴、萧山、杭州和广东东莞等地居民聚众抢米。

清廷学部拟定女子师范学堂章程三十六条、女子小学堂章程二十六条。

于右任、杨守仁在上海创办《神州日报》。

日本应清使杨枢请,以革命党关系,斥退早稻田、中央等大学中国留学生数十名。

* * *

[1] 本谱纪年用公历,每年纪事均用夏历,并在括号内注明公历。

[2] 此说始见于吴小如《秋瑾烈士生年考》(载《文汇报》1961年10月24日),又见邵雯《秋瑾出生年代初考》(载《历史研究》1978年第11期),又有人说1879年秋,秋嘉禾在云霄县任上生一女孙,即秋瑾,详见吴秀峰、张瑞莹《关于秋瑾烈士出生地的考据》(载《云霄县文史资料》第三辑)。

[3] 见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三、四年级及古典文学教研组教师合编《中国文学史讲稿》近代部分。

[4] 见游国恩等主编《中国文学史》(四),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69页。

[5] 吴栻主修,蔡建贤总纂《南平县志》,民国十七年(1928)印行,第90页。

[6] 秋宗章《六六私乘》,郭延礼编著《解读秋瑾》上册,山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70页。

[7] 徐双韵《记秋瑾》,郭延礼编著《解读秋瑾》上册,山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54页。

[8] 陶在东《秋瑾遗闻》,郭延礼编著《解读秋瑾》上册,山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64页。

[9] 载《史学月刊》1957年第6期。

[10] 载《辛亥革命回忆录》第四集,见郭延礼编《秋瑾研究资料》,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211页。

[11] 《题芝龛记》以下诸作,考其内容均为少女时代作品,惟具体作年难辨,兹一并姑系于嫁年之前。

[12] 《子夜歌》以下词内容同上,均系于是年。

[13] 自《季芝姊以诗相慰次韵答之》以下十九题,约为婚后至入京前所作,惟具体作年难辨,今姑一并系于秋瑾入京之前一年。

[14] 自《减字木兰花》以下八阕,约为婚后至入京前所作,惟具体作年难辨,姑一并系于是年。

[15] 陶大均,字杏南,会稽人,与秋家有点远房亲戚关系。此人系清廷外务部郎中,略具新思想,主张办女学等。

[16] 见吴芝瑛《纪秋女士遗事》,郭延礼编著《解读秋瑾》上册,山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28—29页。

[17] 此据《大公报》1904年7月22日的记载:秋瑾于1904年夏历五月初九(6月22日)自北京启程赴日。日人服部繁子的《回忆秋瑾女士》中说系夏历五月十五日(6月28日)自北京启程,可能有误。因为她的回忆文章写于20世纪50年代,距秋瑾此次赴日已近半个世纪,而天津《大公报》的文字系当时情况的记载,较之服部繁子五十年后的回忆当更为可靠,故以《大公报》的记载为准。

[18] 《秋瑾致吕碧城书》:“(五月)二十日到东京。”见《大公报》1904年7月22日。

[19] 见王向荣《中国近代化与日本·秋瑾和日本人》第146页;另见郭延礼编《秋瑾研究资料》第246页。

[20] 见《严修东游日记》,天津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09页。

[21] 陈彦安,名懋勰,字彦安,江苏上元人,浙江乌程人章宗祥之妻,她是我国留学生在日本实践女学最早毕业的两位女性之一(见《严修年谱》,齐鲁书社1990年版,第156页);孙多琨,安徽桐城人,亦是实践女学的学生。从《严修东游日记》第209页考索,孙多琨当是留学生会馆方监督(方守六,曾任《大公报》首任主笔)之妻子。《日记》云:“卒业者二人,一钱一陈……又方监督之夫人亦与其列得证书,‘闻系领修业证书’”。

[22] 据《实践女子学校清国留学生部分校日志》记载:“明治33年(1905年)8月5日:本日,学生秋瑾入校。”(见周一川《近代中国女性日本留学史》,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第41页。)

[23] 徐自华《秋女士历史》:“四月八日,女士临行,送至江干,莫不流涕。”见郭延礼编著《解读秋瑾》上册,山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7页。

[24] 熊克武《辛亥前我参加的四川几次武装起义》,详见郭延礼著《秋瑾年谱》,齐鲁书社1983年版,第94页。

[25] 关于秋瑾来语溪时间,徐自华在1907年秋瑾殉国后所写的《秋女士历史》中云:“五月中旬,便道语溪,过宿余家,连留三日。……”但未指明秋瑾来语溪为五月何日。1911年她在《悲秋记》(刊《大汉报》1911年11月28日)中明确说秋瑾来语溪是夏历五月十二日,证之徐自华后来写的《返钏记》:“丁未夏至,余方居父忧,在语溪亲舍,忽璇卿自杭州来。”“丁未夏至”,恰为1907年夏历五月十二日。同时也与秋瑾在语溪“连留三天”的记载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