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

我懊丧极了,怨、恼、苦、气、恨、愁、悲、惨、闷、伤心……为什么?不为什么。

昨天夜半房间里闹水灾,隔壁人家自来水管爆破,水从墙缝里钻了进来,几乎人都淹死(此夸张语也),房间里弄得一塌糊涂,今天那边修好了之后,戽出了几提桶水,你想我怨不怨?

明天下午或后天早上动身回家过年去还未定,要是到家后仍接不到你信,以后永远不待你好,死了之后变恶鬼永远跟你缠绕,拜四十九天梁皇忏给我也没用。

拿他两个月津贴,回家白相半年再说。

信又盼了个空,罩衫臂上又撕破了一块,一切的一切,怨之不尽。昨夜局方开结束会议,大家都有减薪希望,但看今天有没有甚么通知,如果太不情了,我辞职书底稿也已经打好:

“总理先生大鉴:上海居大苦恼,拟回家乡吃黄米饭,请准辞职!”

但现在我仍待你好。

弟弟 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