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里充满了Rosalind和Touchstone,给他们搅得昏头昏脑的。

每天走来走去的路上,那些破屋子上的春联都给我记熟了,一副似通非通的“不须著急求佳景,自有奇逢应早春”,不知作何解释;一副“中山世泽远,天禄家声长”,本该是“天禄家声远,中山世泽长”的,倒了一倒过,却变成拗体的律句了;一副是“新潮新雨财源涨,春草春花生意多”,上截风雅,下截俗气,但生意却是一个pun,叫莎士比亚译起来,不知怎样译法。其余的“物华天宝日,人杰地灵时”一类可不用提了;有一家卖薄皮棺材的小店门板上贴着“诗书门第”,下句不知是什么。从前我母亲的房门上贴着一付“惜花春起早,爱月夜眠迟”,小时候非常欢喜。

前天听见一个人瞧着南京路上橱窗里的英皇肖像,赞叹着说,“凸格人嘢同蒋介石格赤老一样”,不知是褒是贬。赤老虽是骂人话,有时也用以表亲密之意,故未可便科以侮辱领袖之罪。

你还有五年好活,我还有十二年好活,假如不自杀的话。

二房东的小女儿吃她晚娘打,当然打也总有打的理由,不是说晚娘一定不可以打前妻的儿女,因此我睡在床上,心里并不作左右袒。可是你想那小鬼头儿怎样哭法?她一叠声地喊着“烂污bi,好哩啊!(即‘莫打了吧!’是请求的口气)烂污bi,好哩啊!”其不通世故,有如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