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女真和金室的起源

女真,就是现在的满族。它的起源,是很古的。它的名称,考据起来,也很有趣味。

这一族人在最古的时候,称为肃慎(亦作息慎、稷慎)。两汉时谓之挹娄。从南北朝到唐,谓之靺鞨(亦作勿吉)。辽以后,称为女真(避兴宗讳作女真。《大金国志》:“金国,本名珠里真,后讹为女真,亦作虑真。”宋刘忠恕说金朝姓朱里真)。到明末,才称为满洲。而据清朝人所说:则谓旧称所属曰珠申。近来日本稻叶君山著《清朝全史》,说:清朝改号称清以前,实曾自号其国曰金。至于“满洲”二字,则明人和朝鲜人,都书作“满柱”,乃最大酋长之称,既非国名,并非部族之名。我国人有自署心史的,著了一本《史料》,把这件事情,考核得很详细,实在已无可疑(参看这两部书,和本书第四篇第三章第一节)。我才悟到《魏书》称靺羯的酋长,号“大莫弗瞒咄”,“瞒咄”两字,就是满柱的异译,“靺鞨”两字,又是瞒咄的异译。至于挹娄,则是满洲语“叶噜”(亦作懿路)的转音,乃是岩穴之义。是因其所居而名之,并非种族的本号(见《满洲源流考》)。至于其种族的称号,则索慎、女真、珠申,原是一音的异译,几千年来,并没有改变(现在东三省的索伦人,也就是这种人,把珠申又写作索伦了)。

这一族人,当三代以前,曾到中国来,贡其楛矢石砮(见《史记·孔子世家》)。两汉时代,臣服夫余,所以不和中国交通(据《后汉书》及《晋书》)。到南北朝时,分为七部。便是:

《唐书》没有号室部,其余都同。又有思慕(黑水西北,当在今黑龙江境)、郡利(从思慕北行十日,当在今嫩江境)、窟说(从郡利东北行十日,当在今瑷珲附近)、莫曳皆(从窟说东南行十日,当在今同江附近)、虞娄(无考)、越喜(在如今开原铁岭之北,北接宁安)、铁利(在图们江北岸)等部(靺鞨,渤海的释地,《韩国小史》最为可据。《满洲源流考》,亦可参看)。拂湼、铁利、虞娄、越喜,时时通中国,而郡利、窟说、莫曳皆,都不能自通。粟末、黑水,都是如今的松花江(上源称粟末,稍远便称黑水),所以《唐书》说:粟末等六部,“部间远者三四百里,近者二百里”。《金史》说“女真之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者也”,尤其说得清楚。清朝人误把鄂嫩、克鲁伦两河,算做黑龙江的上源,于是《唐书》、《金史》之说都不可通。不自知其考古之粗疏,反疑心前史是错误,真是荒谬绝伦。

满族的开化,都是得高丽的力(参看第四篇第三章第一、第二节)。所以粟末靺鞨和高丽最近,就最先开化。当唐朝时候,建立了一个渤海国,地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上京龙泉府,在如今宁安附近。中京显德府,在如今吉林东南。东京龙原府,在如今海参崴附近。南京南海府,在如今朝鲜的咸兴。西京鸭淥府,在如今集安市附近。其余诸府州,不尽可考)。核其疆域,实在包括如今的吉、黑两省,朝鲜的咸镜道和平安道的大部分,俄国的阿穆尔沿海两州。一切制度文化,都以唐朝为模范,真不愧为海东文明之国。到五代时候,才给契丹太祖灭掉(关于渤海的事情,可参看《唐书》本传和《韩国小史》)。前述靺鞨诸部落,《唐书》说:“白山本臣高丽,唐取平壤,其众多入唐。伯咄、安车骨等浸微,无闻焉。唯黑水盛强,分十六落,跨水,称南北部。”从渤海盛强以后,这许多部落,都变做它国家的一部。渤海灭亡以后,依旧是黑水部出来反抗契丹,这便是金朝人。

金朝的部族,就是黑水女真。从渤海亡后,服属契丹。《金史》说:在南者系辽籍,谓之熟女真;在北者不系籍,谓之生女真。《大金国志》则说明熟女真在混同江之南,生女真在混同江之北。朝鲜史籍,则称熟女真为西女真,说它在白头山(就是长白山)大幹长岭之西,鸭绿江之北;生女真为东女真,在长岭之东,豆满江(图们江)之西(据《韩国小史》)。地位都相符合。

至于金朝的王室,则实在系出高丽。据《金史》说:金朝的始祖,名唤函普。来自高丽,年已六十余矣,居完颜部布尔罕水之涯。这时候,完颜部方与他部争斗,函普替他排难解纷;部人感激他,把部里一位六十多岁还没出嫁的姑娘嫁给他;生了两男一女,从此以后,就做了完颜部人(可见前此还无意于久住)。朝鲜的史家,则说彼围的平州(如今的成兴)有个僧人,唤做金俊,逃入生女真。娶妻生子,为金之始祖。又有说平州有个僧人,唤做金幸。金幸的儿子,名唤克守。克守娶生女真之女为妻,生了个儿子,唤做古乙太师(太师是辽朝人所加的爵号。生女真虽不系辽籍,也有受辽命,称太师的。见《大金国志》),是金朝的始祖的。我说金朝的始祖,名字唤做什么,自然该以金朝人自述的话为准。然而函普究竟姓什么,《金史》不曾说出来。《金史》述金人所以称金的原因,共有两说:一说“国言金曰‘安出虎’,以安出虎水源于此,故名金源。”一说是太祖建国时候的诏书说:“契丹名国,义取镔铁。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遂号国为大金。两说自相矛盾。我看“太祖下诏书的时候,金朝必久已称金,诏书上的话,不过是就固有的名称,加之以一种解释。安出虎水的名目,前此亦没有听见;怕函普本来姓金,安出虎水,正是因高丽的金氏,迁居于此,所以得名的(乃水以部族名,非部族以水名)。至于《金史》上说金朝的王室为完颜氏,乃是从生女真之俗,用的女系”。这种推测,倘使不谬,则金朝的王室,简直是汉族的血胤了。为什么呢?因为朝鲜半岛的金氏,实在系出中国(见第二篇第十三章第六节。以上兼据《韩国小史》。《韩国小史》载宋徽宗崇宁八年,金使褭弗失请和于高丽说:“昔我太师盈歌,尝言我祖宗出自大国,至于子孙,义当归附:今太师乌雅束,亦以大邦为父母之国。”政和时,金使如高丽修好,亦称高丽为父母之邦)。

金世系图

第二节 辽朝的灭亡

金朝的开化,起于献祖(安帝、德帝两代,无事迹可见)。前此是穴居的,到献祖徙居海姑水(《金史·本纪》下文又说“自此遂定居于安出虎水之侧矣”。《始祖以下诸子传赞》则说:“再徙安出虎水。”安出虎水,是如今的阿勒楚喀河。海姑水当在其附近),才知道“筑室”、“树艺”。至昭祖,乃渐以“条教为治”。辽人以为惕隐。“昭祖耀武,至于青岭白山(长白山)入于苏滨耶懒之地,所至克捷”(《韩国小史》说:苏滨,就是渤海的率宾府,金朝的恤品路;其地,从如今的兴京向西南,跨过鸭绿江。耶懒,就是金朝的曷懒路;其地,从朝鲜吉州向南,直至成州)。景祖之时,“自白山、耶悔(未详)、统门(图们的转音)、耶懒、土鲁伦(未详)之属,至于五国之长,皆听命”。按所谓五国,就是《辽史》所谓五国部,有一个城,在朝鲜的会宁府(徽宗所迁的五国城,就是这个城)。乃辽朝属境最远的地方。景祖替辽人讨平五国中的蒲聂部,受辽命,为生女真部族节度使。“始有官属,纪纲渐立。”景祖、世祖、肃宗、穆宗四世,皆尽力平定东方诸部族,一面借用辽朝的声威,一面又用外交政策,阻止辽兵入境,拒绝辽人要它“系籍”。到太祖手里,就和辽人交涉起来了。

契丹的国势,以圣宗时为最盛;兴宗时,亦尚可蒙业而安;道宗时,用佞臣耶律乙辛,自杀其子耶鲁斡,忠良多遭陷害,国势遂衰。天祚帝立,荒于游畋,委政于妃兄萧奉先,国事更坏。这时候,辽朝年年遣使到女真去求海东青(一种名鹰的名目),骚扰得极其厉害。金太祖就借此激怒诸部族;又有个星显水纥石烈部的阿疏,和金朝构兵,逃到辽朝去,金朝要索还,辽朝不肯;太祖也以为口实。公元1123年,起兵攻辽,陷宁江州(在如今吉林东北)。辽遣都统萧嗣先讨之,大败于出河店(在如今扶余县附近)。金遂取咸州(在如今铁岭之东)。公元1115年,金太祖称帝,定国号曰金。

女真初起,部族很小,初起时,甲兵未尝满千。太祖攻辽,诸路兵皆会来流水(如今的拉林阿),只有二千五百人。出河店之战,兵始满万。然护步答冈之役,辽兵号称七十万,金兵仍不过二万。以后两路伐宋,每路也不过三万人。说它就有取辽而代之之心,是决无之理。它所以起兵,大概因辽朝对于女真,控制颇为严密(《大金国志》说:契丹于宾州混同江之北八十里筑寨,以控制生女真。又说:“契丹恐女真为患,诱豪右数千家,处之辽阳之南,使不得与中国往来,谓之曷苏馆。自咸州东北分界,入山谷,至涑末江〈粟末〉,中间所居之女真,隶咸州兵马司,谓之回霸。极东而野居者,谓之黄头女真。居涑末江之北,宁江州之东……”所以当时辽朝控制女真,咸州、宁江州,是两个要地。这两处既破,就轮到黄龙府了);而所谓求海东青等的辽使,又一定十分骚扰。金朝从景祖做生女真部族节度使后,累代都和辽朝打交涉,辽朝的无能为,已经给它看穿(当时女真有叛乱的,辽朝都不能定,都靠生女真部族节度使替它打定)。于是姑且起兵。想脱辽朝的羁轭。所以咸州、宁江州既下之后,就遣使与辽议和(因他本来所求,不过如此)。以还阿疏和迁黄龙府于别地为条件(黄龙府如迁去,女真的自由,就算完全恢复了)。辽人不答应。金太祖就自行用兵,攻破黄龙府(公元1115年9月)。天祚帝闻之,自将兵七十万至门(七十万自系虚数,然而为数必不少)。不意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谋反,想立兴宗次子耶鲁斡之子秦晋国王淳。天祚帝闻之,皇遽西归,给金兵追到护步答冈,杀得大败(门和护步答冈,都该离黄龙府不远。大概在如今艮岭县附近)。明年,渤海人高永昌据东京,又给金太祖打破。于是东京郡县,多降于金。金朝的疆域,差不多有如今的奉、吉两省了。黄龙府既破,金朝已经心满意足;更加意外得了一个东京,自然更无进取之意。公元1117年,又差人到辽朝去议和。所要求的条件是:

1.辽主册金主为皇帝。

2.辽主以兄礼事金主。

3.割让上京、中京、兴中府三路之地。

4.纳岁币。

5.以亲王、公主、驸马、大臣子孙为质。

磋磨了许多时候。第3、5两条,都不要了。第4条也肯减少数目,只求册用汉礼,和第2条而已。然而辽人争执条文,议终不就。至公元1120年,兵衅再开,金兵就攻破上京(在如今内蒙古开鲁县境)。

辽朝是一个泱泱大国,如何亡得十分快,而且极容易?这件事,读史的人,都有点疑心。原来辽朝的国家,是合三种分子组织成功的。便是:一、契丹、奚,二、诸部族,三、汉人。诸部族的瓦解,是很容易的;南边既然拥立了秦晋国王,就把所得到的中国地方都失去;再加以契丹诸部族,也未必都归心天祚,就弄得众叛亲离的了。公元1121年,辽朝的耶律余睹叛降金(天祚的元妃,生秦王定。文妃生晋王敖鲁斡。敖鲁斡颇贤,为国人所归心。耶律余睹,是文妃的妹夫。元妃怕秦王不得立,诬文妃和耶律余睹谋立晋王,天祚赐文妃死,耶律余睹惧而降金),金人因此尽知天祚的虚实。于是命世祖的儿子辽王杲做都统以伐辽。明年,克中京(如今辽宁的凌源县)。天祚帝这时候,还在鸳鸯泺打猎(在如今河北赤城县境),为金兵所袭,逃到夹山(在如今五原西北)。于是南京的人,拥立了秦晋国王淳,尽有燕云、平州、辽西、上京之地;天祚帝所有,不过沙漠以北,西南、西北两招讨使而已。金人就进取西京。漏屋更遭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辽人正弄得七零八落,宋人却又想恢复燕云了。原来宋徽宗本是个好大喜功之主,蔡京、童贯一班人,又是全不晓得轻重的,听得金朝打破辽人,就想借金人之力,以恢复失地。于是差燕人马政到金朝去,求“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公元1118年。马政是燕人,童贯使辽时,自言有灭辽之策。童贯就把他带归,引见徽宗,赐姓名为赵良嗣。《宋史》说:马政的使金,是约夹攻辽国的。然而《金史本纪》说:“……马政以书来,曰:克辽之后,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愿畀下邑。”并无夹攻之说。果使宋本约夹攻,金朝的复书,就不必再提起与宋夹攻之说了。大概童贯等本想不烦一兵,而得燕云的,这并不是有外交手段,不过是小人侥幸之心而已)。金太祖复书,约宋朝夹攻,谁得到的地方,就算谁的。于是约宋朝攻南京,金取中京及上京。公元1122年,童贯派兵攻辽,大败。这一年六月,辽秦晋国王死了,辽人立天祚帝的次子秦王定为帝,尊秦晋国王的妻萧氏为太后,同听政。童贯听得,又派刘延禧和辽国的降将郭药师去攻辽,又不胜。童贯大窘,就差人到金朝去,请金朝代攻燕京。这时候,金太祖正以西京郡县反侧,应辽王杲的请,亲自出师。就从蔚州攻破居庸关,直薄南京。萧太后和秦王定都逃掉,于是南京攻破,辽人五京皆破。天祚帝辗转山后,弄得无家可归。到公元1126年,给金朝人捉获,辽朝就此灭亡。金朝和宋朝的交涉,就此起了。

第三节 北宋的灭亡

金朝当初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土地思想(它的灭辽,其实是辽人自己土崩瓦解,并不是金人真有多大的能力)。以区区东方一个小部落,一旦灭辽而有之,不但喜出望外,再求扩充,一时也有些难于消化了。所以南京虽系金朝所取,也不过敲几个钱的竹杠,就肯把来还宋。原来宋朝和金朝,是约夹攻契丹的。辽朝的南京、西京两道,本应当宋人自己去取。然而后来,全仗金人的力量攻下。于是金人一方面,只肯还宋燕京和蓟、景、檀、顺、涿、易六州;而宋朝则山后诸州外,还要要求营、平、泺三州。原来燕云十六州,自入契丹之后,颇有废置。这时候,在辽朝的南京道,除析津府外,有蓟、景、檀、顺、涿、易六州(景州辽所置,在如今河北的遵化县);西京一道,除大同府外,有应、蔚、儒、妫、奉圣、归化六州,和武、朔二州(归化州,就是旧时的武州。辽朝的武州,治如今山西的神池县。奉圣州,也是辽朝所置,在如今河北的保安县),都是五代时让给契丹的旧地。至于营、平二州(见第三章第二节),则系后唐时,契丹所攻陷,滦州(如今河北的滦县)系辽人所置,都和石晋所割的地无涉。宋朝起初和金立约,也只说“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并没提起营、平、滦;南京既破之后,宰相王黼,就想兼得此三州,差马政到金朝去要求。金朝一定不答应。这时候,涿、易二州,是辽将郭药师带来投降的,已经是宋朝的地方,其余诸州,却都在金人手里。于是金人也提出强硬的抗议。说:

1.若宋朝定要营、平、滦三州,则并燕京而不与。

2.就使宋朝不要营、平、滦三州,单要燕京和六州,燕京的租税,也是要给金朝的;因为这地方是金朝所攻下。燕京的租税额,是每年六百万缗;现在金朝肯减取,只要一百万缗。

3.倘若宋朝不肯照此办法,就要把涿、易二州,都还金朝。

于是磋议的结果,宋朝答应:

1.岁输银绢各二十万两匹,又别输“燕京代税钱”一百万缗。

2.遣使贺金主生辰及正旦。

3.置榷场贸易。

公元1123年,五月,金人就把燕京和蓟、景、檀、顺之地来归。不多时,又还了应、蔚、儒、妫、奉圣、归化六州。这一年八月里,金太祖死了,太宗立。十一月,又以武朔二州来归。宋朝置为燕山府和云中府两路。

平州地方,金朝既不还宋,就建为南京,以辽降将张觉留守。就是这一年六月里,张觉据城叛降宋。宋人受之。十一月,给金朝打破,张觉又逃到燕山。金朝人来索取,宋朝无奈,只得杀掉张觉,“函首以畀金”。然金朝人仍以此为口实。公元1125年,十月,宗翰、宗望(都是辽王杲的儿子)分两道伐宋。

宗望从平州入燕山,宗翰从云中攻太原。这时候,童贯方驻兵太原,听得金朝人来,先拔步跑掉。幸得知太原府事张孝纯固守,所以河东一路,还可暂时支持。而河北一路,宋人以郭药师守燕山,又派内侍梁方平,带着卫士,拒守黎阳。郭药师既望风投降。明年正月,梁方平的兵也大溃,宗望遂渡河。这时候,徽宗业已传位钦宗(隔年十二月),金兵围汴京,由主战的李纲固守。虽然未必一时就破;然而四方来援的兵很少(因为这时候已没有什么兵,参看第九章第三节),偶有来的,也遇敌辄败。于是只得和金朝讲和。其条件是:

1.宋朝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表段百万匹,牛马万头。

2.尊金主为伯父(《宋史·钦宗纪》作叔父,是错的。《高宗纪》也作伯父)。

3.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

4.以亲王宰相为质。

于是括京城里的金二十万两,银四十万两,先行交给金人,并以肃王枢为质。五月,宗望遂解围北还。这时候,宗翰还在太原,听得宗望讲和,也差人来“求赂”。大概金朝人的意思,以为每一支兵,都要得些利益,才算罢兵的。宋朝人的意思,则说业已讲和,如何又来需索。于是把它的使者捉起来。宗翰大怒,分兵攻破威胜军(如今山西的沁县)、隆德府(如今山西的长治市),进取泽州(如今山西的凤台县)。宋朝人说:这是背盟了。就诏三镇固守,而且派兵往援。这时候,辽朝的国戚萧仲恭,做了金朝的使臣,来到宋朝,也给宋朝人拘留住。萧仲恭的母亲,本是辽道宗的女儿。就骗宋朝人,说能替宋朝招耶律余睹,叫他叛金。宋人信了他,写了封信给余睹,封在蜡丸里,托萧仲恭带回。萧仲恭走到燕山,就把这蜡书献给宗望。金人以这两件事为名,八月,宗翰、宗望再举兵南下。九月,宗翰陷太原,从孟津渡河。宗望也渡河,替他会合。十一月,合围京城。闰十一月,城陷。钦宗自到金营请和。先是京城未被围时,金人差人来,要尽得两河之地。宋朝没法,只得答应它。叫聂昌使宗翰军,耿南仲使宗望军。聂昌到绛州(如今山西的绛县),给钤辖赵子清所杀。南仲走到卫州(如今河南的汲县),卫州人不纳,而且要杀掉他。南仲逃到相州(如今河南的安阳市)。于是和议不成。京城既破之后,仍以割两河地成和。再差耿南仲和陈过庭出去割地,各地方的人,都不奉诏。公元1127年,二月,金人就掳徽、钦二宗,和钦宗的太子谌,以及后妃宗室等皆北去,而立宋臣张邦昌为楚帝。金人既去之后,张邦昌虽不敢做皇帝;然而宋朝人在北方,也始终站不住,就成了南渡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