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委员长在庐山谈话会中演讲曾说过:『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这就是指明我国此次抗战必须动员全国民众,来保障弱小民族战争的胜利。阿比西尼亚抗战失败的教训,诚如军事家刘志坚所说:『阿比西尼亚政府没有发动整个阿国民族起来抗战,而只是阿国政府与意大利的作战,阿皇虽曾号召全国人民起来抗战,但他没有将整个阿国民众组织起来,予以政治上的武装,而只是各部落间的个别行动,容易被意帝国主义各个击破……』因此,我们不仅要将全国民众加以铁一般的组织,同时还应该武装民众。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虽然是凭借优越的武器,不是依靠民众的拥护,但是它对于民众的动员并不曾放松,比方民间的募捐,献金运动,种种欺骗的宣传,军队出发时的送行,伤兵归来时的迎接,在华侨民的武装,种种措施,使全国人民卷入热狂的战争氛围里,就可以证明日本当局是怎样地重视民众力量,把他们尽可能的动员起来。虽然这种力量是蒙蔽的,暂时的,但是多数的总力量是不可忽视。这样看来,以有优越的武器的敌人,尚且尽量地动员民众,难道我们这武器落后的被侵略国,还不应该动员民众,补助军事力量的缺陷吗?敌人发动与民众利益相背的侵略战争,明知道是暂时的,而仍不犹豫地去动员,难道我们为民族生存的抗战,民众自动要求与拥护的抗战,还不应该广泛地动员起来,使得巨大的忠诚卫国的民众力量来作无限制的发挥吗?

可是,事实上,当我们抗战爆发以后,民众运动和军事动态并不曾平行地进展。换句话说,在军事上,我们确实是一鸣惊人,我们将士的勇敢和战斗技术都不弱于敌人,甚且比他们优越,我们对于敌人的进攻,的确已经给以奋力的打击;可是民众运动的表现,就明显地赶不上抗战的精彩了。这原因,主要就是抗战的领导者对于民众运动的重要性还没有明确的认识,或多或少的受了唯武力论的抗战思想的影响。同时民众运动的方式太狭隘了,少数人包办一切的结果,不但不能动员多数的领导人才到民众中去,而且因为包办不了,形成包而不办的现象。事实上,由下面自发的民众运动是很可能蓬蓬勃勃生长起来的,可惜受了上面的限制,竟至不能动。

首光,我们要纠正唯武力的抗战观。自然我们不否认武力的重要,我们没有武力就根本谈不上抗战,我们没有飞机大炮,也不能减弱敌人炮火的凶焰。可是我们的抗战,并不要等飞机大炮的数量超过敌人的或与敌人相等的时候才发动,也不要把全部抗战的责任摆在军队的肩膀上。因为我们的抗战力量,除了飞机大炮外,还有将士的敌忾同仇心来运用胜算的战术与战略,除了军队,还有无数的民众,但是唯武器论者看不见这些,看不见那蕴藏着的伟大力量。

一个月来的抗战,已经粉碎了唯武器论了。曾有英人某君说:『日人拥有强大的海军,附以大队飞机,自信战事可以速决,初不料遭遇华军强烈抵抗,华军以血肉之体,当犀利的炮火,损失固大,而日军之损失亦几与华军损失相等。』(九日申报)这是第三者的观察,可以证明敌人炮火并不足怕,因为敌人师出无名,兵不愿战,虽有优越的武器,决不能抵当我迎弹抗战的雄师。同时也证明了全靠军队决不能保证最后的胜利。我们因为民众缺乏组织,形成散漫的,混乱吣,汉奸也就乘机而四处猖獗。正好给予敌人以收买来捣乱后方的机会。这决不下于用飞机大炮来掀动我后方民众的恐惧心,或甚至于会磨折抗战的坚决性和持久性,因而有中敌人诡计的可能。

我们目前在军事上看,虽然抵住了敌人的进攻,但决不能轻敌。我们唯一的力量,只有持久抗战的决心,因此不能不积极地广泛地开展民众运动,和军事行动配合起来。我们不但要使每个人民都组织在抗战运动中,而且要使每个人民了解抗战的意义。

民众运动应该怎样开展起来昵?在目前应该采取的步骤,大致有如下的两点:

第一,民众领导机关应该积极地推动下层的组织,号召民众自动地起来组织,对于由下而上自发的民众运动,不加以限制,而给以领导。充分地把由上而下与由下而上的行动适当地配合起来。不过领导者要信任民众,才能这样做。换句话说:我们不要过于怕民众,或以为民众有阴谋;也不要因为怕民众中藏有汉奸而怀疑民众,不许民众自动组织起来。这种消极的关门主义防止不了汉奸,只有民众运动才可以有效的制裁汉奸,消灭汉奸。且看一九二六年某地的农民协会吧!它曾把鸦片禁绝,其效力超过任何严厉的国家法令。即此一端,也可见民众组织力量的有效与伟大。领导民众运动者只要有这一信念,便可以免掉一切顾虑,放胆地让民众广泛地组织起来,并给以普通的政治教育。

第二,民众运动必须从多方面开展起来,才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就是说,一方面在城市上继续充实各色各样的救亡团体。另方面在乡村里创立民众运动的新规模,开展内地的救亡工作。尤其是战区一带,不论是我军范围以内,或敌人的后方,都应该赶快把民众组织得非常严密。武装民众的工作,也首先要在这些地带实行起来,以便在敌人的周围发动游击战争。有些附近战区的地点,现在虽然不和敌人接触,但万一因阵地变动也有给敌人侵占的可能,如果马上能够把民众组织好,并武装好,则敌人占领的时候,可以出其不意地骚动起来,扰乱他们的军心,破坏他们的阵线。

总之,我们的工作,要好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广泛又周密的干下去,民众运动才会有迅速的发展。我们抗战的最后胜利,也就毫无疑义地可以获得保证。

九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