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既宣告独立,决议与英开战。是时英将倪祉守波士顿,知殖民已作战备,欲先发兵击之,以败其谋。殖民知之,守御益力。然以众寡不敌,终莫能支,独立军之辎重尽失,死者七人。此时千七百七十五年(乾隆四十年)四月十九日事也。

英兵由波士顿进据康科德,破坏民兵辎重粮食,颇极暴虐。民兵袭之,兵少不克而退。适援至,因再进击。英兵见民兵之数骤加,急退波士顿。民兵遮道袭击,毙英兵三百余人。

战报传于全殖民地,全殖民地人心大振。农夫弃锄犁,职工闭工场,无老无幼咸荷兵器来集,爱妻饰剑于夫之腰,慈母呼上天降福,遣其子赴敌。有一老妇闻独立事,大感奋,使二子皆从军。以鸟铳及所毁钥匙作丸,与其长子。次子年十六,不得兵器,家中止有一剑,已钝矣。其母挥泪而授之曰:“儿暂保此剑,徐从行间乞其良者。即得,待战时第视敌兵有弃铳而逃者,儿可迳拾之而向敌也。”有一农夫,生一子名曰章,年未满十五,亦命入伍。军队出发,过农夫之门,望见其子,乃呼而告之曰:“唉,勇猛将士,愿卿等健在。吾子章乎,汝在军宜努力,不然而翁不愿见若颜。”殖民地人士,意气如此,相送相励。于是波士顿城外之独立军,不期而集者二万余人。

殖民既宣告独立,于是十三州无一人奉知事之命者。知事大恐,脱身远遁。各州委员开大会,议决此后必赌生命以求自由。时民兵骁将奥莲,率民兵数百进攻英人之坚塞。此塞在斜布莲湖前,奥莲设奇策,乘夜渡湖,达塞下,呐喊而上,守兵仓皇无策,不知所为,遂弃塞而走。民兵悉收其铳弹火药,虏英军数百人,民兵不失一人。时千七百七十五年十月也。越二日,又陷苦拉文地。

殖民初意在遏英国之强暴,以保美洲之治安,固无利其土地之心。今既屡战屡胜,谓从此可与英国和平议约矣。故再开第二次议会,议更选委员,募集民兵,整理军实,以备再战。别公举一人为使者,航海至英,上书陈情。时华盛顿为委员长,议发行纸币,以济军用。部署既定,待使者之报为进止。州会议员,以为英国虽暴,顾殖民若与母国分离,于情未忍。正犹豫间,而行人适至,具言英人无意罢兵,非尽毁殖民地之生命不止也。

未几,英廷果又大发兵舰入波士顿府,于是殖民战志大定。议会选举殖民军总督,苦无其人,众咸举华盛顿当其任,乃由议长传命华盛顿。华盛顿辞谢再三,议会不许,不得已而诺之。乃对于州会演说曰:“余接此命令,深感谢同胞,赐予以至大之光荣。然退思吾责任之大,与吾之才力及兵学上之学识相较,则又不胜其惭愧也。顾今当国家存亡危急之秋,议会既信任余,委以重大之责任,余决当粉骨碎身,尽此职任而后已。”

于是佩总督印绶,率兵直向波士顿府。时千七百七十六年(乾隆四十一年)之正月也。先英军欲袭波士顿,图先进据仓丘。仓丘为波士顿府中之险要,直立百十英尺,再进为布里特山,较仓丘更高六十二英尺。英军若据此地,可俯瞰波士顿府。独立军乃率死士百人,乘夜先登其岭。明日,英军见之,悉锐来攻。民兵数不相抵,乃潜伏不发一炮,俟英军进至十步以内,乃发炮应之,弹皆命中,英军无不应声而倒。然仍增兵来攻,民兵弹药皆尽,乃持短剑奋斗,突围而下,遂弃仓丘,而波士顿为英军所夺。及华盛顿驰至,则已不及。

华盛顿既为总督,十三州之人闻之,皆大喜。以为彼固昔年英法战争时,曾建殊勋者也;今为独立军总督,其奏效可逆睹也。因是投袂而起,隶其麾下者日多。顾兵皆新募,而衣服兵器又皆不备,若以此当英兵,无异驱羊与虎斗也。华盛顿自计欲着手军事,必先从训练新兵始,而欲施训练,必资粮饷。然殖民地施政不能统一,号令难以及远。其人皆奋于一时之意气,投身戎行,既见军队之苦,则皆有知难而退之意。华盛顿乃驰书告议会曰:“余立现今之地位,不能不表余心之苦痛于诸君。军中供给训练之事,既难着手。如此百事欠缺,适与作战计画相左。夫以新募之兵,未习行伍,此时练且不暇,而又安能使之临敌。然而敌兵袭击,则又不能不防御;防御不已,则又不能不交绥。余乃不得不饰其外形,而隐其弱点,以示敌兵与我国民,冀彼之不我轻,而我之勿自馁也。”

兵备既稍整,华盛顿乃谋炮击波士顿之英军,及港内敌舰,先占领波士顿湾内之一小岛。此岛险如仓丘,实出波士顿府右侧,去府仅一千码。自其后下瞰,全府历历在目。英军图袭击不得,以兵舰济师,欲乘夜夺其岛。而海风大作,师不得济;华盛顿亦盛为之备,英军无隙可乘,不得已乃退出波士顿。时千七百七十六年三月十七日也,世称为“波士顿之捷”。

英军既退,华盛顿乃分兵守波士顿府,而以一军突进纽约,四月十四日(千七百七十六年)入纽约。华盛顿知敌必来袭,乃先期为防御之计。是时英将率军舰,载大炮五十门,及精兵三千,欲征服南部。守兵迎击之,英兵又大败。水师提督,仅以身免。南部民气,于是大振。英兵初起,势张甚,自叠次败衂,兵气沮丧。统兵者乃与华盛顿约为平和谈判。华盛顿阅其公文,语多傲慢,遂不允其求。

殖民地人得波士顿及南部之捷报,意气益盛。七月二日(千七百七十六年)开议会,提出殖民地独立案,而决议曰:“殖民地联邦既自由独立矣,宜当有自由不羁独立国之权利。今吾等对于英国王不认有忠实之义务,因吾与英国政治上之关系,已无毫末之存也。”议员以斯会决议大意,布告全国,复明言之曰:“亚美利加未曾有之大问题,既已决议。吾恐今后,亦无再有愉快之事如此问题者。”殖民地联邦遂宣言独立,发表“亚美利加合众国”之称号。

议会更选委员,草《独立宣言书》,布之殖民各部,及欧洲诸国。起草委员为富兰克林,书名《亚美利加合众国议会代议士之独立宣言书》。其首章先论母国分离为自然之理势,其言曰:从人类之进步,人事复杂以来,乃知连结一国民之相互之政治的连锁,而为数个国民者,为自然之理。吾人所无待证明,而可以断认之者也。大凡人类者,无不由于自然附与以平等不可让于他人之权利,如生命、如自由、如幸福,皆此权利之一部。欲此权利之安全,乃于人民间设政府,附与权利之一部,而许政府以设施之权。若政府谬其目的,蔑视人民之权利,滥用人民贷与之权利,于斯时也,人民欲自脱其生命、自由、幸福于危险之中,别建新政府者,此至当之事也。次乃论英政府之不足赖,及英王施政目的之谬,罗列其种种罪恶。又论分离母国之不得已。其最后乃诉于世界曰:“以故吾等亚美利加合众国之代议士相聚于此,为正义公道,而诉于公明社会之判官;代全殖民地人民,为殖民地联邦自由不羁独立之宣言。不宁惟是,更宣言当自由不羁独立之权利,且宣言对于英国国王,不存毫末忠实之义务。宣言与英国政治不相关系,宣言殖民联邦为自由独立国,具有公布宣战、终结战局、缔约同盟,一切独立国所得行权利之力。殖民地人民者,依赖皇天之保佑,誓牺牲殖民地人民之生命、幸福与名誉以维持此宣言。”宣言书末幅,列议长及书记官之名。千七百七十六年四月四日布之各州。所至市街,人民如堵,争欲读之。纽约州故有英王铜像,州民既读宣言,自由独立之思想,涌沸于脑,乃群仆英王铜像以泄愤。波士顿市民集数千于市,读宣言,且读且狂叫,继之以泣。

英将闻殖民布告宣言,益愤。请于本国政府,求遣大军,及强力舰队,以图袭纽约。华盛顿豫知之,乃沉船材于海峡,使英国舰队不得入港;复以兵九千,与苦林将军,守各处要害。纽约对岸,有地曰布鲁克林者,左右皆大川。英军若袭纽约,必经是道。苦林将军置营守之,又设防于前面山麓,防击甚固。英军精锐三万人上陆,分道而进,又以坚船破坏防材,将炮击布鲁克林右侧。英军至布鲁克林者,本有三道,一通前山间,二绕山之左右两端侧,皆峡路也。苦林将军遣将守此甚力。适苦林病,不能起,将军沙里代其任。沙氏以右侧与中央之间道为要,仅遣别将守左侧。敌兵知之,乃故以兵猛击前塞及山之右侧,潜以锐卒趋左侧,间道直进。守将不知其计,方尽力守御前塞,而左侧间道已为英军占领。比得信,已不及,狼狈而走。英军疾走出前塞之背,前后夹击。又以一队进围布鲁克林。北河英舰,复为之援,民兵死者,不可胜算。欲图入布鲁克林,为敌所遮,不能进。是役也,民兵仅九千人,而四分之一无良器械,以敌英国三万精兵,其数已相悬绝,又以守将不用苦林将军计,其致败也宜矣。时实千七百七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日,世称为“伦古哀兰之苦战”是也。

战正酣,华盛顿至自纽约。望见布鲁克林战场,惊骇不知所措。更视城卒,兵器不完,而敌兵已迫城下。美舰复自北河炮击,华盛顿乃决计舍弃布鲁克林,于二十八日夜乘大雨潜引军去,退保纽约。时雨甚,道路泥泞,华盛顿命兵士搬运器械、粮食与炮门等,缓缓而退,一无所遗。二十九日侵晓,全军渡东河。是时英军锐气方张,勇悍无匹。民兵既不熟练,而复新遭败亡,华盛顿乃能率残兵,过精锐敌兵与有力舰队之前,得以安全,无有所失,非绝大之兵学家,安能有此才识?华盛顿于此次退军,历数日夜不寐,常跨马背之上,以为警备。

波士顿之役,英之军气大沮。今得“伦古哀兰之捷”,英人欲乘机提出和议。英水师提督乃遣使来请盟。殖民地议会遣使者三人,与之协议。顾英人执意以殖民地为英属邦,不许独立。使者报命,议会拒之,于是和议又不成。而纽约港及伦古哀兰诸地,悉为英军所据。

时英军来自本国者,号称十万,益以强力军舰,封锁港湾。而殖民之兵,为数不过二万。敌兵每攻一处,往往厚集其兵力,而民兵之数既少,又须分布各地,其力益单。且英军娴规律,精训练,粮食充足,兵器精良。而民兵大半新募,一一与之相反,服役期满皆相率引去。自伦古哀兰一败,民兵视英军如天神,望风引避,逃伍者,日有所闻,华盛顿不能制止。其种种困难,较之英法战争时,且十倍也。然华盛顿当此境遇,不怖战败,不辞困苦,不避非难,不耻屈辱,决不失望,决不挫屈,毅然支之数年,卒成独立之功。如彼之富于忍耐性者,诚为古今之所罕有,令人可惊叹者也。

今请观其失败之历史。

英军在伦古哀兰,民兵在纽约,隔东河而阵。纽约府在纽约岛东,地近伦古哀兰。其北有北河,河广二里,为殖民要港。英军占领其中部,殖民地人行动失其自由。英将因攻布鲁克林,久不克,乃欲一举而陷纽约。九月十五日(千七百七十六年),英将率兵四千,渡东河,舰队掩护之,乃于去纽约东北五里地上陆,而据其高阜。民兵受舰队炮击,力不能支,相率遁去。英兵悉由布鲁克林来集,步步迫入纽约。民兵遂退出纽约府,阵于九里之外。英军入纽约府,筑炮垒于府之前面。九月十六日(千七百七十六年),两军前锋交绥。民兵战颇力,军气为之稍振。华盛顿欲死守纽约城,其所部谏之,以为此绝地也,不可以守。乃于十月二十六日退军,全队兵士,不过一万七千人耳。

华盛顿既退军,英兵从后追袭之。华盛顿分二军为左右翼,据高丘上,大战良久,右翼败,左翼距英军远,未交战。居三日,英军援至,谋再袭,适大雨,道路不通而止。华盛顿闻英军大集,自知阵地不利,又退守别处。英军乃进击前面二炮垒,二垒俱陷。守将苦林走华盛顿军,华盛顿分兵七千,使守要地,自引兵西向。

是时英军战无不胜,势如破竹,连陷伦古哀兰、纽约及二炮垒。民兵步步退却,因此勇气全失,惟袖手任敌所为。适兵役期限将至,民兵相率解队而去。华盛顿所部,仅余三千人,而兵器多窳败不能用,衣服布幕尤不完全,并饮食、釜甑之类亦不足用。而英兵追之甚急,华盛顿不得已乃退。

当华盛顿退军时,军皆沿河而下,见河中有舟,悉引而集之一处,炮兵辎重乃得渡河。适有援至,因与之合。是时华盛顿兵犹不满五千,英军追已近。欲渡河无舟,军中一裨将,奔避不及,为英兵掳去,兵气益沮丧,将士多自杀者。

先是华盛顿去纽约,叠次退兵,州民闻之大恐,募兵无应者。英人乘机施抚辑之策。于是富民渐谋英,仰其保护,仅中流以下诸人,犹怀独立之志,祝民兵战捷。当此时也,外则敌兵追袭,内则将士叛离,而在军者又以器械缺乏,粮食断绝,时思逃亡。华盛顿之忧虑,盖可知矣。然在军中言笑如常,不露愁色,兵士多恃而无恐。

华盛顿以军队组织不完全,终不可以当敌,乃驰书议会,请计各州人口征兵,服役之期以三年为限。且改定军制,令应募者不得自由解队而去。又劝议会,当遣使欧洲,求他国之援。议会允之,乃命富兰克林等为委员,陈说于欧洲各国;一面调查全殖民地人口,以行征兵之令,共得七十八大队。

征兵之令虽行,而仓卒之间不能遽集。华盛顿计不得一胜,终不足以鼓舞人心,而扬兵气。时英兵三万,追蹑华盛顿,欲渡无舟,徘徊河上,暂阵于岸。华盛顿乘英兵散处,谋袭击之。乃分军队为三,自将中军,别遣二将分兵为两翼。夜窃渡,分三面俱进。天未明,军已悉济,突击英军。英军仓卒遇袭,决斗数时,不能支而溃。自是英人不敢再谋渡河,而民兵渐振。议会闻之,人人大喜,乃急派十六联队之师来会。

先是英将哈根率精兵,自加拿大直进,所向无敌,连陷数寨。民兵尽力抵御,几不支矣。值援至,乃奋战,败英军。英军既败之后,复谋再举。越数日,悉锐来攻。民兵将官名斯他克者,慷慨誓曰:“吾不胜敌,不复再见十三州之同胞矣!”乃麾其军,殊死战。卒却敌,得铳炮弹药无算。北部殖民大振,来投军者甚众,悉以所得军器授之,使之入伍。

千七百七十七年九月十九,两军又会战,至日暮始休兵,英复大败。十月七日,又战而败,英军死伤之外,只余九千人。民兵一万三千,围之数重。英将哈根乃以数千之卒乞降,北部殖民兵威大振,欧洲各国,闻者莫不人人惊叹。是为“沙拉托之战捷”,民兵将帅名倪特。

时华盛顿方守河岸,距英军才六十里。英军既不能渡河袭击,乃退出伦古哀兰。华盛顿恐其进迫北部殖民地,急遣将分守要地。自以兵四千,进扼庇拉乌亚州之南部。八月二十四日(千七百七十七年),英军击破庇拉乌亚州,转而北向,华盛顿御之。九月十一日,两军大战。时英军一万六千,华盛顿军只四千,遂败退。十六日,又欲迎击,会大雷雨,火药尽湿,不能战。

自八月二十五日至九月二十六日,华盛顿仅以数千之兵,扼守河岸,御数万英军于六十里间,支持三十日;又转战数百里,屡败复起,而华盛顿从容补救。从军之人,事后谈之犹为色变,谓非华盛顿,无有能耐此劳苦者。

自是之后,华盛顿又屡败屡退。其时适值北部沙拉托大捷,振动全国,倪特将军之名,为人所称。殖民颇有议华盛顿之不能胜任者。华盛顿既败,乃屯军于某地。时方严冬,士卒衣服不给,而外有强敌,军中人人怨言。华盛顿竭其诚意,抚慰三军。议会咸以倪特建功多,谋举之以代华盛顿为总督。

先是欧洲诸国,闻北美宣告独立,颇赞其事。盖英国势力之扩张,久为欧洲诸国所忌。今美苟独立,则英之势力可以少杀,故甚望其事之有成。然终以惮英故,不能公然助美。自沙拉托捷报,遍布诸国,于是诸国知英之无能为,望美独立益切。时富兰克林适使法国,因乘机说法政府发兵助己。法政府允之,乃遣舰队选锐卒来援。

法国援兵与战舰续续而至,英军闻报大惊,乃退保纽约府。华盛顿率兵追之,千七百七十八年(乾隆四十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大破英军。

英军既败,民兵复得外援,军气益张。法人且以精锐兵器授民兵,民兵遂与法军相合,谋抵御。时英军方击南部,民兵与法军合力防之。千七百七十九年(乾隆四十四年),议会欲令华盛顿远征加拿大,华盛顿以为非计,乃止。

自是以后,华盛顿屯兵于纽约近旁,监视敌军,防护国境,厚养兵力,图乘机大举。是时殖民地施政极纷乱,滥用纸币,纸币价贱,购靴一双,须纸币六百元(每圆合中国二元)。而中部之兵,每因转运不便,供给缺乏,至有因饥寒而毙者。军中怨言繁兴,众皆怠于职务。黠者谋叛,懦者愤而告归。华盛顿竭其志诚,以抚辑之。论者谓独立军之不至于哗溃者,不赖有华盛顿,实赖有华盛顿之诚而已。

千七百八十一年(乾隆四十六年),华盛顿谋攻纽约,而先注力于南方。盖南方多要镇。英军之在纽约者,皆赖以为声援。南方破,则纽约援绝,英之孤军,必不能支。于是先分军一枝,向纽约炮击,以欺其守将,而潜引大军趋南方。先与法国舰队司令长官约,共击约克敦。围十余日,约克敦陷,同时英兵舰亦悉为法舰所捕,南方诸镇皆破。

【批评】

当殖民宣告独立时,人人乐于从军。至后来经数次败衂,便满口怨叹,纷纷解队。夫独立建国,此何等事!而殖民乃始锐终馁如此。若非华盛顿竭血诚相与维持,其哗溃也必矣。可见天下之事,全靠少数之英杰,不在多数之凡民。盖彼凡民,皆逞一时高兴,非有澈始澈终之志,故一遇倾跌,便尔灰心。若少数人自己没有把握,而欲利用一时的之民气,轻举妄动,其失败将至不可收拾。虽然吾之为此论也,非以沮创业君子之心,实欲使世之有志者,知成事之难,而时存戒惧耳。

成败论人,古今同慨。观波士顿之捷,议会对于华盛顿,何等欢迎。其后稍有挫败,至欲使倪特代之为总督。华盛顿却不以为意,一面抚辑落胆丧魄之民兵,一面修葺不整不齐之军备,内释议会之疑,外防英军之袭。世人莫道他做大统领时好荣耀好快活,须知道他所吃的苦要比你们多几千倍啊!

殖民者已经宣告独立了,便决定与英国开战。当时英国将领倪祉驻守在波士顿,他知道殖民者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因此想要率军先发动攻击,来破坏殖民者的计划。殖民者知道了他的计划,防守就更加严密了。但是寡不敌众,殖民者最终撑不住了,独立军的军事装备尽失,死了七人。这是发生于1775年(乾隆四十年)4月19日的事情。

英军从波士顿进驻到了康科德,破坏了民兵的军事装备与粮食,极为暴虐。民兵袭击了英军,但因兵少无法取胜而退了回来。正好当时援军到了,因而他们再次发起反击。英军看见民兵的数量突然增加,急忙退回了波士顿。民兵在路上拦截进行袭击,打死英军300多人。

战报传到所有的殖民地,整个殖民地人心大振。农夫扔掉了锄头和犁,职工关闭了工厂,无论老幼都拿着兵器前来集合;爱妻将佩剑挂在丈夫的腰间,慈母祈求上天赐福,让她的孩子前赴战场。有一位老妇人听说了独立的事情,非常兴奋,她让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加入了军队。她用鸟铳和毁坏了的钥匙做成子弹,给了她的长子。她的次子当时才16岁,没有兵器,只有一把已经锈钝了的剑。这个母亲流着泪对儿子说:“儿子,请暂时先拿着这把剑,到行军路上再向别人要把好的吧。得到好武器后,等战争时如敌军有弃铳而逃的,你可以过去捡来用它杀敌。”有一个农夫,生了一个孩子叫做章,当时还未满十五岁,也被他命令入伍了。军队出发的时候,经过农夫的门口,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大声对士兵们说:“喂,勇猛的将士,希望你们都能安全归来。儿子章啊,你在军队里要努力呀,不然你父亲我可不愿意再看到你的脸啦。”殖民地的人们,都是如此意气风发,相互送行,互相鼓励。于是波士顿城外的独立军,未经要求而主动聚集的达到了两万多人。

殖民地的人民宣告独立后,于是十三州再没有一人接受知事的命令。知事因此很是恐慌,借故脱身远逃了。各州的委员召开了大会,决定以后哪怕就是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求得自由。当时民兵中的悍将奥莲,正率领着数百民兵进攻英军的坚固要塞。这个要塞位于斜布莲湖的前面,奥莲设下了妙计,乘着深夜渡过湖水到达要塞下,呐喊着冲向前去。驻守的士兵仓惶应对,没有什么良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弃塞而逃。民兵将他们的铳弹、火药都收走了,俘虏了数百英军,民兵没有损失一个人。当时是1775年1月。过了两天,民兵又攻陷了苦拉文地。

殖民者最初的意思只是想遏制英国的暴行,以保护美洲的治安,本来就没有占领土地的心思。现在既然是屡战屡胜,因此认为从此可以与英国和平商议相关条约了。所以他们又召开了第二次会议,商议更选委员,募集民兵,整理军备,以准备再次作战。另外公选了一人作为使者,通过海上到达英国,上书陈述情况。当时华盛顿为委员长,他们商议决定发行纸币,用以周济军用。部署确定,只等使者的情况报告来决定进退。州会的议员,他们认为英国虽然残暴,但想到殖民者们若是与母国脱离,于情不忍。正在犹豫的时候,出使英国的人也正好回来了,他详细地说明了英国人没有罢兵的意思,非得要摧毁了殖民地上所有的生命才罢休。

没过多久,英国政府果然又派出了大量的军队与舰船,进驻波士顿府。于是殖民者们反抗英国政府的斗志更坚定了。议会选举殖民军的总督,却苦于找不到这样的人选,最后大家都推举华盛顿来担任这一职务,由议长来传达这一任命给华盛顿。华盛顿再三推辞,但议会没有接受,不得已他只得答应了。于是他在州会上说道:“我接到这个命令,非常感谢同胞,赐给我无上的光荣。但是事后我想,我的责任之重大,与我的才能和兵学知识相比较,便又觉得非常惭愧。但是现在正是国家存亡危急的时候,议会既然信任我,委任给我这样重大的责任,我定当粉身碎骨,来完成自己的职责。”

于是华盛顿戴上了总督印绶,率兵直接向波士顿府开去。当时正是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的正月。原先英军想要袭击波士顿,打算先进军占据仓丘,仓丘是波士顿府邸最险要的位置,地势高一百一十多英尺。再往前一点便是布里特山,相比仓丘,这地势更是高了六十二英尺。英军如果占领了这个地方,就可以俯瞰波士顿府了。独立军于是派出了一百名死士,趁着晚上首先登上山巅。第二天,英军发现后,派出了所有精锐部队前来攻打。民兵的数量与英军相距太大,便潜伏下来没有发射一炮,等到英军前进到十步以内的距离时,才开始发炮回应,每发炮弹都命中目标,英军没有不应声而倒的。但是他们仍然增兵来攻,民兵的弹药都用没了,于是手持短剑与敌奋战,突围而下,最终放弃了仓丘,而波士顿也被英军夺取了。等华盛顿赶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华盛顿出任总督之后,十三州的人们听了,都非常高兴。他们认为以前英法战争的时候,华盛顿曾经建立了了不起的功勋;今天作为独立军的总督,他的成功也是可以预见的。于是大家振作精神,立刻行动起来,投奔他旗下的人日益增多。但是士兵大多是新招募的,且衣服、兵器又都不齐整,要是想以这样的军队来抵挡英军,无异于驱赶羊群与老虎作战。华盛顿自己知道,想要管好军中事务,一定要先从训练新兵开始,而想要实施训练,就必须要先有粮食军饷做支撑。但是由于殖民地的施政未能统一,号令难以传达到各地。这些人虽然都因一时的意气,投身到军队,但当看到了军队的苦处后,就都起了知难而退的心思。华盛顿于是上书给议会说:“我处在现在的位置,不得不将心中的痛苦告诉各位。军中供给、训练的事情,已经很难着手,像这样各种物资短缺不齐,正好与作战计划相违背。这些新招募的士兵,没有经过军队的历练,此时训练都已经来不及了,又怎么能让他们上阵杀敌呢?然而敌军的袭击,又不能不防备;防御不了,又不能不应战。我于是不得不掩饰我们营地的外形,从而隐藏我们的弱点,以蒙蔽敌军和我们的国民,希望他们不要轻视我们,而我们自己也不要气馁。”

兵备稍微有所整顿,华盛顿便谋划炮击波士顿的英军,以用港口内的敌军舰船,抢先占领了波士顿海湾内的一座小岛。这座小岛的险要就像仓丘,就在波士顿府的右侧,距离波士顿府只有一千码。从这后面往下看,整座府邸历历在目。英军想突袭却没有成功,便用舰船帮助军队,想趁夜晚夺取这座岛。然而当时海风大作,英军没能渡过海水;加之华盛顿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使得英军无隙可乘,不得已而退出了波士顿。当时是1776年3月17日,世界史上称之为“波士顿之捷”。

英军退兵后,华盛顿便分兵驻守波士顿府,而另外派出一队士兵突击纽约,并于4月14日(1776年)进入纽约。华盛顿预料到敌军一定会来袭击,便预先做好了防御计划。当时英军将领率领军舰,载着五十门大炮和三千精兵,想要征服南部。驻守的士兵进行了还击,英兵又大败。英军的水师提督,只身逃出了险境。南部人民的气势,于是大振。英国士兵刚开始的时候,气势嚣张,自从多次失败之后,士气开始沮丧了。于是英军统帅向华盛顿发出进行和平谈判的请求。华盛顿看了他们的和谈公文后,觉得他们的语气太过于傲慢,就没有答应。

殖民地的人民得知波士顿和南部胜利的消息后,气势更加强盛。他们于7月2日(1776年)举行了议会,提出了殖民地独立的方案。决议中说:“殖民地联邦已经自由独立了,就应当享有不受约束的自由独立国的权利。现在我们对英国国王已经没有效忠的义务了,因为我们与英国在政治关系上,已经没有半点关系。”议员们将这次大会决议的大意,布告全国,更是明确地表示:“亚美利加未曾有过的大问题,现在已经有了决议。我想今后再也不会有像这样让人愉快的事情了。”殖民地联邦便宣告独立,宣布了“亚美利加合众国”的称号。

议会更选了委员,草拟《独立宣言书》,布告殖民地各个部落和欧洲各国。起草委员是富兰克林,书名为《亚美利加合众国议会代议士之独立宣言书》。该宣言书首章先论述了和母国分离是自然趋势,宣言说:从人类的进步,人事关系变得复杂以来,便可以得知连结一个国家民众相互之间的政治纽带,只是几个国民,这是自然的道理。我们不需要等待证明,就可以下这样的判断。只要是人类,没有不是由于上天自然赋予的平等的、不可以让给他人的权利,比如生命,比如自由,比如幸福,都是这种权利的一部分。若想要这样的权利安全,就需要在人民之间设立政府,并赋予部分权利,允许政府设置机构、实施管理的权利。如果政府错误地理解这样的目的,蔑视人民的权利,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利,那么这时候,人民便会想着让自己的生命、自由、幸福都脱离危险之中,而另外建立新政府,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其次,宣言书中又论述了英国政府不值得人民依赖的地方,以及英国国王施政目的的荒谬,罗列了他们的种种罪恶。宣言书又论说了与母国分离的迫不得已。宣言书的最后更是对世界诉说:“因为这样,我们亚美利加合众国的代表议员相聚在这里,为了正义公道,向公正文明的社会判官倾诉;代表所有殖民地的人民,为殖民地联邦的自由独立而发表宣言。不仅如此,更是宣告获得自由不受约束的权利,并且宣告对于英国国王,不存在丝毫忠实的义务。宣言与英国政治没有关系,宣言表示殖民联邦是自由独立的国家,具有公布宣战、终结战局、缔约同盟等一切独立国所能够行使权利的能力。殖民地的人民,依赖上天的保佑,发誓将牺牲殖民地人民的生命、幸福和名誉来维持这个宣言。”宣言书的最后,列出了议长和书记官的姓名,1776年4月4日布告到全国各州。宣言所张贴的城市、街道,人潮拥堵,争着想要先睹为快。纽约州原来立有英王的铜像。州民们读了《独立宣言书》后,自由独立的思想,在大脑中沸腾。于是他们一起将英王的铜像推倒在地以发泄心中愤怒。波士顿广场上聚集了数千名市民,宣读宣言书,一边大声读一边狂叫,继而都哭了。

英国将领听说了殖民者颁布的宣言后,更加气愤了。他们向本国政府请命,请求派遣大军和强大的舰队,准备袭击纽约。华盛顿预料到了,便在海峡处下沉船材,使英国舰队进入不了港口;又派九千士兵和苦林将军,防守了纽约的各处要害之地。纽约的对岸,有个地方叫布鲁克林,左右两边都是大川。英军如果想要袭击纽约,必定要经过这条道路。苦林将军在这里设置了营地防守,又在前面的山麓设了防,防御工事更加坚固。英军的三万精锐士兵上了岸,分道前进;又以坚固的舰船破坏了防备舰船入港的材料,准备炮击布鲁克林的右侧。到达布鲁克林的英军,又分成三路,一路向前面的山间进发,另外两路则从山的左右两边绕道前进,都是峡谷小路。苦林将军派遣将士驻守此地,很是严密。当时正赶上苦林将军生病了,不能起床,由沙里将军代行职权。沙里将军认为右侧和中间的道路非常重要,便只派遣了一个别将驻守左侧。敌军知道后,就故意派兵猛击前塞和山的右侧,而悄悄派遣精锐士兵急速赶往左侧,从小道长驱直进。驻守的将领不知道这是敌方之计,刚调兵全力防守前方要塞,而左侧的间道便已经被英军占领。当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狼狈逃走。英军快速从前塞的背面攻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又派出一队士兵围攻布鲁克林,加上北河上英舰的支援,使得民兵死伤者不可胜数。民兵打算退入布鲁克林,却被敌军所阻,不能前进。这场战役,参战的民兵仅九千人,而且有四分之一的人没有良好的武器,让他们来阻挡英国的三万精兵,光在数量上就已经很悬殊了,又因为守将没有采用苦林将军的计策,战役失败也就不奇怪了。当时是1776年8月27日,世人称之为“伦古哀兰之苦战”。

战争正激烈时,华盛顿从纽约来到了前线,看见布鲁克林的战场,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守城的士卒,兵器也不完备,而敌军却已经快到城下了。美舰又从北面开始炮击,于是华盛顿便决定放弃布鲁克林,在28日晚上,趁着大雨带领着军队悄悄离去,退守纽约。当时的雨特别大,道路非常泥泞,华盛顿命令士兵搬运器械、粮食和大炮等,慢慢撤退,没有留下一样东西。29日天刚刚放亮,全军便渡过了东河。那时英军的士气刚刚上涨,无比勇猛凶悍。民兵本来就对行军打仗不熟练,而又刚刚遭受败亡,华盛顿能够率领残兵,从精锐的敌军和强力的舰队之前通过,得以安全,没有任何损失,如果不是大兵学家,怎么会有如此才识呢?华盛顿在这次退军中,好几天都没能休息,常常骑在马背上,时刻警备着。

波士顿战役,使得英军士气大减。现在取得了伦古哀兰大捷,英国人想趁机提出和议。英国水师提督于是派遣使者前来请求结盟。殖民地议会,派遣了三位使者与他们协商,但英国人执意要让殖民地作为英国的属邦,不允许独立。使者向议会汇报情况,议会拒绝了。于是没有达成和约,而纽约港和伦古哀兰等地,都被英军占领了。

当时英军来自本国的号称有十万人,更是以强力军舰来封锁港湾,而殖民地的士兵,为数不过两万人,敌军每攻打一处,往往是大量聚集兵力,而民兵的数量本来就少,还必须分布到各个地方,力量更加单薄。而且英军熟悉军事规律,受过精良的训练,粮食充足,兵器精良。然而民兵大半都是新招募的,样样都和英军相反,兵役期满后士兵们便都相继离开了。自从伦古哀兰一战失败后,民兵就视英军为天神,闻风丧胆,逃离队伍的,天天都有,华盛顿无法制止。这种种困难,与英法战争的时候相比较,要困难十倍也不止。但华盛顿遇到这种境况,没有害怕失败,没有害怕困苦,没有逃避困难,不耻屈辱,没有一点失望,没有一点因挫折而屈服,毅然决然地坚持了好几年,最终成就了独立的功绩。像华盛顿如此可以忍耐的人,确实为古今中外所罕见,让人值得惊叹啊。现在请看看他失败的历史吧。

英军驻扎在伦古哀兰,民兵退守在纽约,两军隔着东河对阵。纽约府在纽约岛的东面,靠近伦古哀兰;在它北面是北河,河面宽二里,是殖民地的重要港口。英军占领了这个港口的中部,殖民地的人民因此在行动上失去了自由。英国将领因为长时间攻打不下布鲁克林,于是打算一举攻陷纽约。9月15日(1776年),英国将领率领四千士兵,渡过东河,在舰队的掩护下,在距离纽约东北五里地的地方登陆,并占据了此处的一处高地。民兵遭受到了舰队的猛烈炮轰,抵挡不住,便相继逃走了。英军都从布鲁克林赶了过来,在这里聚集,步步逼近纽约。民兵便退出了纽约府,在九里之外列阵对敌。英军进入纽约府后,在府第前面安装了炮垒。9月1日(1776年),两军前锋交战。民兵战斗很是英勇,士气稍微有所振作。华盛顿打算死守纽约城,他的部下劝他,认为这里已成了绝地,不可以再防守了。于是就在10月26日全军撤退,全军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万七千人而已。

华盛顿率军撤退后,英军一直在后面追击。华盛顿将军队分成两队,为左右两翼,占据一高丘抵抗英军。双方激战良久,右翼被打败,左翼因为距离英军比较远,没有作战。三日之后,英军的援军到了,准备再次发起攻击,但正好赶上大雨,道路不通而被迫停止。华盛顿听说英军士兵大量聚集,知道自己的阵地已经十分不利,便又退守到其它的地方。英军继续攻打前面的两座炮垒,二座炮垒都沦陷了。驻守的苦林将军回到华盛顿的军队,华盛顿分出七千士兵,让他们留下驻守要地,自己引兵向西。

当时英军战无不胜,势如破竹,接连攻陷伦古哀兰、纽约和二座炮垒。民兵步步退却,因此勇气全失,只有袖手旁观,任敌人攻打。这时正好士兵的服役期限快要结束,民兵都相继解散而去。华盛顿的所属部队,仅仅剩下三千人,而且兵器大都已陈旧破烂,不能再使用,衣服、营帐更是不完全,并且饮食、炊具也都不够用。然而英兵却在后面紧追不舍,华盛顿不得已之下只得撤退。

华盛顿退军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沿河而下,只要看见河中有船,便都集到一处,炮兵辎重这才得以渡河。当时正好有援兵赶来,因此华盛顿便将两军合为一军。当时,华盛顿的士兵人数还不够五千,而英军已经追得很近。华盛顿他们想要渡河,却没有船,军中的一名副将,逃避不及,被英军抓去了,士气更加沮丧,很多将士都自杀而死。

之前华盛顿放弃纽约,多次退兵,州民听说之后都很害怕,所以招募士兵时没有人响应。英国人趁机对州民实施安抚政策。于是一些富民渐渐地投向了英国人,希望获得他们的保护;仅仅留下中、低层的众人,依然心怀独立的志向,希望民兵能够打大胜仗。这个时候,独立军外有敌军的追击,内有将士的叛离,而且军中又缺乏器械,粮食也断绝了,民兵们时时想着逃走。华盛顿的忧虑,可想而知。然而他在军中依旧谈笑如常,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士兵们大多也因此得到心理依靠而没有害怕。

华盛顿因为军队组织不完全,最终无法抵挡敌人,于是给议会写信,请求计算各州的人口,按一定比例进行征兵,服役期以三年为限。他要求改变军队制度,让应征的士兵不得自由解散队伍离开,又劝议会,应该派遣使者出使欧洲,请求其它国家支援。议会同意了他的要求,一面让富兰克林等委员前往欧洲,游说欧洲各国;一面调查全部殖民地的人口数量,实行征兵的命令,共征得了七十八个大队的士兵。

征兵的命令虽然颁布了,但仓猝之间不能聚集起那么多人来。华盛顿估计如果不能够打个大胜仗,最终不足以鼓舞人心,激扬士气。当时英军三万大军,追击华盛顿,想要渡河却没有船,只得徘徊于河边,暂时在岸边驻扎。华盛顿趁英兵分散在各处,准备偷袭他们。于是他将军队分成三队,自己率领中军,派出两位将军分别率领其它两队列于左右两翼。晚上,他们偷偷渡过河,分三路同时前进。天还没有亮时,军队便全部渡过了河,突击英军。英军仓猝遇袭,决战了几小时,因支撑不住而溃败。从这之后英军不敢再谋求渡河,而民兵士气渐渐振奋。议会听说后,人人大喜,便急忙派出了十六联队来与部队会合。

这之前英国将领哈根率领精兵,从加拿大出发直进,所向无敌,接连攻陷了好几个要塞。民兵尽力抵抗,几乎支撑不住了。这时正值援兵到了,于是大家浴血奋战打败了英军。英军失败之后,又谋划再次进攻。过了好几日,所有精锐全部发起了猛烈攻击。名叫斯他克的民兵将领,慷慨发誓道:“我如果不战胜敌人,就不再见十三州的同胞了。”说罢便率领他的军队,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战斗,最终打退了敌军,得到的敌军铳炮、弹药无数。北部殖民地的人民士气大振,来投奔军队的非常多,于是便将所缴获的军备武器给了他们,让他们加入队伍。

1777年9月19日,两军再次交战,到日落时方才停战,英军再次战败。10月7日,两军又战,英军再次失败。英军除去死伤外,只剩下九千人了。民兵一万三千人,将敌军包围了好几圈,英国将领哈根于是带领数千士兵,向民兵投降。北部殖民兵军威因此大振,欧洲各国,凡是听说的人没有不惊叹的。这就是“沙拉托战役”,民兵的将帅名叫做倪特。

当时华盛顿的军队驻守在河岸,距离英军才六十里。英军无法渡河袭击,于是便退出了伦古哀兰。华盛顿担心他们进军北部,威胁北部殖民地,于是急忙派遣将领分别驻守各要地,自己则率领四千士兵,进守庇拉乌亚州的南部。8月24日(1777年),英军攻破了庇拉乌亚州防线,转战向北,华盛顿率军抵御。9月11日,两军大战。

当时英军有一万六千人,华盛顿军队只有四千人,最终败退。16日,华盛顿又想迎战敌军,刚好赶上大雷雨,火药都被雨淋湿了,无法作战。

自8月25日到9月26日,华盛顿仅用几千士兵,扼守河岸,将数万的英军阻拦在六十里的区域之间,支撑了30天;接着又转战数百里,每次战败后又起兵再战,而华盛顿能够从容补救。跟随他参加了这次战争的人,事后还是谈之色变,说除了华盛顿,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劳苦。

从那以后,华盛顿又是屡败屡退。当时正赶上北部沙拉托大捷,震动了全国。倪特将军的名字,也被人们所称颂。殖民中有很多人议论,认为华盛顿不能胜任他的职位。华盛顿失败后,就屯军于某地。当时正值严冬,士兵的衣服供给不上,而外面又有强敌,军中的将士都有怨言。华盛顿只得竭尽所能,真诚抚慰三军将士。议会中的人都认为倪特建功多,准备推举他替代华盛顿为总督。

之前欧洲各国,听说北美宣告独立了,都很赞成这件事。因为英国势力的不断扩张,早已为欧洲各国所担忧。现在如果美州独立,那么可以稍稍削弱英国的势力,所以很期望北美能够成功独立。但是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英国,所以不敢公开帮助北美。自从沙拉托的捷报传遍各国,欧洲各国知道英国将再也不会有所作为,所以盼望美州独立的心情更是急切。当时富兰克林正好出使法国,因此趁机游说法国政府派兵帮助自己。法国政府答应了,于是派遣了舰队、挑选了精兵前来援助。

法国的援兵和战舰,相继而到,英军听说后大惊,于是便退守到纽约府。华盛顿因此率兵追击,于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6月2日,大败英军。

英军被打败了,民兵又得到了国外援军,士气日益高涨。法国人将精锐兵器交给民兵使用,民兵于是和法军会合,一起谋划抵御之策。当时英军袭击南部,民兵和法军一起合力防御。1779年(乾隆四十四年),议会想让华盛顿远征加拿大,华盛顿认为不合适,便拒绝了。

从此以后,华盛顿便驻兵于纽约旁边,监视敌军,防护国境,厚养兵力,想找机会大举进攻。这时的殖民地施政非常混乱,滥发纸币,纸币的价值非常低廉,购买一双靴子,就需要纸币600元。而中部的士兵,总是因为物资运转不便,供给缺乏,导致有人因为饥寒而死。军中士兵怨言渐渐变多,众人都消极怠工。不老实的人想着谋反,老实的人便愤而离队回家。华盛顿用自己的真诚,安抚宽慰大家。后来有人议论说,独立军之所以没有哗变溃散,不是仰赖华盛顿的人,实际是仰赖华盛顿的真诚啊。

1781年(乾隆四十六年),华盛顿准备进攻纽约,但在这之前,得先从南方入手。因为南方有许多重要的城镇,英军之所以能占着纽约,都是因为有南方城镇的声援。如果南方城镇失守,那么纽约的支援便会断绝,英军便会成为孤军,必定不能长久支撑。于是华盛顿先分出一队士兵,向纽约进行炮击,以欺瞒其守将,而自己则悄悄率领大军南下。先与法国的舰队司令长官约定,一起围攻约克敦。围了十多天后,约克敦被攻陷,同时英军的兵舰也全被法国军舰所捕,英军所占的南方诸镇都被攻破。

【评论】

当殖民地宣告独立的时候,人人都愿意从军。然而到后来经过了几次挫败之后,大家便满口怨叹,纷纷解散了队伍离开。独立建国,这是何等的难事啊!然而殖民者开始时气势大盛,但最后却如此气馁。如果不是华盛顿竭尽全力,呕心沥血地维持,军队的哗变溃散是必然的。可见天下的事,全靠少数的英雄豪杰,而不是大多数的凡人。因为像这样的凡人,都只是逞一时高兴,没有贯彻始终的志向,所以一旦遇到挫折,便会心灰意冷。如果少数人自己没有把握,而只是想利用一时的民气,轻举妄动,那么失败将是不可收拾的事。虽然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是想阻止那些创业君子的心,实在是想让世界上的那些有志之人,知道成事的艰难,并且时时存有戒惧之心罢了。

成败论人,古今一样。你看波士顿大捷时,议会对于华盛顿是何等的欢迎,后来稍有挫败,议会便打算让倪特替代他的总督职位。然而华盛顿不以为意,一面抚慰失魄丧胆的民兵,一面修整不齐全的军备;对内消除了议会的怀疑,对外防止了英军的袭击。世人不要认为他做大总统时多么荣耀,多么快活,一定要知道他所吃的苦比你们多好几千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