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君,我的爱妻:

我好久不曾接到你的信:这我知道,是因为以前我告诉你我要回家,所以你怕我已经动身了,不曾写信给我。我当时告诉你说要回家,是阳历年底的事情。从长沙到美国的信要四十天左右可以到。一个来回是八十天。如今是阳历二月底了。我是阳历正月初到芝加哥的,所以我算算还要等二十天或者半个月才能接到你的信。过了这半个月就好了,以后就能每礼拜有你的信看了。我总共算一算,我寄给你的信总共至少有三十封,你的信我只收到八封。这就外面看来,好像你对我不起,写得太少了;其实不然。第一,你当时不知道我的住址。第二,你当时怀着小东。并且你以后的许多封信都是用的挂号,可见得你是极其小心,怕的它们掉了。其实信寄到美国来,是决定掉不了的。不过信虽掉不了,你用挂号寄来,可见得你是极其小心,怕我万一接不到,岂不心里难受?你这样的替我想,我应当怎样的爱你敬你。我写给你的信都没有挂号,因为我知道信是决失落不了的。你以后的信,也不要挂号了罢。以前憩轩四兄替你打的信封千妥万妥,决不会失落的。我再等个半年,等手头松动点,很想买一架打字机,钱可以分一年交完,第一个月交十块,以后每月交五块,总共一年交给他们六十五块。平常一次交钱是六十,那样我是再也买不起的。我再等半个月就搬家,总要搬个长久的地方住,省得以后再麻烦了。这是第四封。

沅二月廿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