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植,字文远,叔业的兄长叔宝的儿子。少小酷好读书,博览经史,尤长于佛教经典,善于谈论佛家义理。跟随裴叔业在寿春任上。叔业病卒,席法友、柳玄达等共同推举裴植监理州事。封锁叔业丧事的消息,下达命令,处理政事,都出于裴植的主张。然后打开城门迎纳前来接管的魏军。宣武帝下诏命裴植为兖州刺史、崇义县侯,又入朝为大鸿胪卿。后来,因为他的长子裴昕叛投南朝,有司给他大辟的处置。昭武帝特意下诏免去他的罪过,以表示不忘他过去的功勋。不久,授他为扬州大中正,又命他为瀛州刺史。再升任为度支尚书,加金紫光禄大夫衔。

  裴植的性情品格并非是柱石人物,所作所为很不稳定。从兖州刺史任上回来后,上表请求解除官职,到嵩山隐居。宣武帝不允许,对他的做法很是奇怪。然而,在各种场合他与人们议论,却说自己并不比先前由南齐归顺的王肃差,从而埋怨朝廷对待他不优厚。等到当上尚书,志得意满,想把政事当作自己的神圣职责,对别人说:“不是我一定要当尚书,尚书也必须由我来当。”言词激扬慷慨,见形于色。等到入朝参与政事的讨论,不断对众官讥讽诋毁。又上表攻击征南将军田益宗,说:华夏人和蛮人不是同类,他的地位不应该在累世为官的人上面。对人的轻慢污辱,都与此相同。侍中于忠、黄门元昭看了他的奏疏十分反感,压下来没有送给宣武帝。韦伯昕告发裴植阴谋废黜明帝,尚书又奏报羊祉告裴植姑母的儿子皇甫仲达,说仲达受裴植的指使,诈称有皇帝诏书,率领部队,想图谋领军于忠。当时于忠擅权,便构成罪状,又假借诏命,将裴植杀害,朝野上下为之称冤。临终时,他神色自若,嘱告子弟:被害之后,剪掉他的头发胡须,给他穿上和尚的衣服,用佛门礼仪将他埋葬在嵩山之阴。

  最初,裴植与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韦俊等人同时遇害,后来,郭祚、韦俊的事情得以昭雪,并加赠职衔,而裴植只是追封原来的封爵而已。他的部下渤海人刁冲上疏辩争,于是,朝廷赠封为尚书仆射、扬州刺史,又重新改葬。

  裴植的母亲是夏侯道迁的姐姐,性情刚毅,对待孩子尤如严父。孩子长大后,如不穿戴整齐,就不见他们。他们如小有过失,也必须穿戴整齐,跪伏在门外,经三五日后才让人引见,用严词督责。惟有小儿子裴衍可以穿寻常衣服见她,早晚侍奉左右。裴植在瀛州时,他的母亲年逾七十,到寺院舍身为婢,每天布衣麻裙,拿着扫帚簸箕到沙门寺洒扫庭院。裴植的弟弟裴瑜、裴粲、裴衍也穿着奴仆的衣服,流着眼泪跟从,僧道凡俗都很受感动。她的儿子们各以布帛数百匹赎回母亲,后来她出家为尼,入嵩山好几年才回来。裴植既为长子,母亲又年纪高迈,他在数处任职,只让妻子跟自己生活。虽然也送禄米奉养母亲及各个兄弟,却家产有别,同居而分炊。一家数灶,也是江南的习俗,但论者多借此讥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