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的字叫待价,他的祖先来自赵郡,迁居淮阴。他早年失去了父亲,侍奉母亲以行孝出名。才二十岁,考中了明经科。李绛任华州刺史,见了他,说“:你额头饱满,不是一般人的相貌,明经太平常,不适合你。”他就又考中了进士中的高等。河阳节度使乌重胤上表要他到府中任职。他又考中拔萃被任命为渭南县尉,后升任右拾遗。

唐穆宗登基,贪恋美酒女色,景陵才盖土,就把李光颜从..宁、李訫从徐州召来,定于九月九日和百官大摆宴席。李珏和宇文鼎、温余田、韦馞、冯约一起进谏说“:朝外人都说皇上召唤李光颜等人,要和群臣聚会。但年号没改,陵墓才盖土,三年心中悼念,全国都是一样。现各地吊丧使者才走,去外国使臣没回,下禁令和解禁,本是为使人行动一致,奏乐宴会,丧期不能在宫内进行。天子的举动,被全国人效仿,不能不慎重。李光颜、李訫是忠心有功的臣子,正因深秋在边境,防止异族入侵,如果下令征询意见,托付边疆事务,召他们来是可以的,难道把吃喝看得这么重要吗?”皇帝虽然搁置了他们的意见,但优厚地慰劳、打发了他们。

盐铁使王播增收十分之五的茶税来维持开销。李珏上奏说“:专卖本是为接济军需,而且收茶税从贞元年以后才有。

现全国没有战争,却突然增重税来伤害国家根本,这是不行的第一点。茶被人饮用,和盐、粮同为生活必需,如果收高茶税,售价一定高,受害的首先是穷苦人,这是不行的第二步。山野里产量没有一定,按斤收税,以出售多为有利,如价格激增,买的人就少,能收多少税呢?

这是不行的第三点。皇上刚登基,下诏惩罚横征暴敛。现反而增收茶税,一定使人民失望。”皇帝没有采纳。那时候,宫中建造百尺高楼,建筑费很高,因此王播急于征收,私下满足皇帝的欲望。李珏因多次进谏不能留任,被贬出朝廷任下圭阝县令。武昌节度使牛僧孺任命他为掌书记官。后调回朝廷任殿中侍御史。

宰相韦处厚说:“他是治国的人才,哪里是掌监察的人才呢?”任命他为礼部员外郎。牛僧孺重任宰相,任命他以司勋员外郎、知制诰身份任翰林学士,后升任户部侍郎。

当初,郑注靠医术升官,唐文宗有天对李珏说:“你也知道有个叫郑注的吗?

应和他谈谈。”李珏说:“我知道他,是个邪恶的人。”皇帝吃惊地说:“我的病能好,是郑注的功劳,怎能不见一下他呢?”

郑注从此恨李珏。到李宗闵因判罪免相,李珏给他申辩,被贬为江州刺史。后调任河南府尹,又调任户部侍郎。

开成年间,杨嗣复受皇帝宠信,推荐李珏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李固言又都要好。他们三个人在朝中掌权,和郑覃、陈夷行等人观点对立,双方都态度一致,互相呼应,宗派更严重了。李珏多次辞职,没有批准。皇帝曾自言自语地说:“我治理国家十四年,虽然没能治理得极好,但像今天这样太平也少有了!”李珏说“:治理国家像调养身体,趁身体健康,要调整好,使身体健康发展,如仗着健康就大意,疾病就产生了。在国家没有祸乱时,还想到欠缺之处,祸乱会产生吗?”

杜..掌管度支有功劳,皇帝想任命他为户部尚书,为这问宰相们,陈夷行回答说“:衡量奖惩任官免职,希望皇上自己决断。”李珏说:“先帝倚重宰相,国家事务先让他们评价辨别,所以定官名叫平章事。君臣互相依靠,才能使天下太平。如果任命每位官员,处理每件事都由皇帝决定,还要宰相做什么?隋文帝为小事操劳,怀疑臣下,所以两代就亡了国。皇上曾对我说:‘窦易直劝告我,凡是宰相想任命官员,五个只批准三个,二个只批准一个。他应该劝我挑选宰相,不应劝我怀疑宰相。’”皇帝说:“窦易直这话真浅薄。”皇帝又说“:贞元初年政务确实不错。”李珏说“:德宗皇帝晚年喜欢聚敛钱财,藩镇用进贡来邀宠,官吏得以在赋税外勒索,这是他在位时的弊病。”

皇帝说“:国君减轻赋税,节约用度,可以吗?”李珏说:“贞观年间,房玄龄、杜如晦、王王圭、魏征给太宗皇帝献计,也就是这!”皇帝很尊敬地采纳了。提升封他为赞皇县男爵。

当初,庄恪太子去世后,皇帝想立陈王为太子。后来皇帝去世了,宦官召宰相商量该立谁,李珏说:“皇帝已命立陈王了!”后来唐武宗登基,人们都替他担心。他说“:我只知报告皇帝说过的话,哪管宫中的事?”皇帝管理朝政后,他多次称引《尚书·无逸篇》来勉励皇帝。当时潞州刘从谏献高头大马,沧州刘约献白色鹰,李珏请求退还掉向全国表示崇尚节俭。后升任门下侍郎,又担任唐文宗山陵使。遇上秋天下大雨,灵车走到安上门陷到泥里,不能前进,被免职任太常卿。最终因立皇帝时的议论,被贬为江西观察使,后又贬为昭州刺史。

唐宣宗即位,他调任郴、舒两州刺史,后任太子宾客掌管洛阳分署。又升任河阳节度使,免去额外赋税和过去欠债一百多万。后被召进朝廷任吏部尚书,他离开时,仓库储蓄是刚去时的十倍。不久任检校尚书右仆射、淮南节度使。他认为自己是重臣,从道义上不应因在朝廷外任职而不管,上表请求立皇太子维系全国人的心。江淮天旱,他开仓赈救逃荒的,用军队节余和储备的粮食按半价发给人民。后去世了,享年六十九岁,赠官司空,赐谥号叫贞穆。

当初,淮南三位节度使都在任去世,有人劝他换官署住处,他说:“皇帝令我镇守扬州,这就是居住治事处,怎能离开?”到他病重了,部下到卧室看他,他只遗憾州里有酒税钱但神策军却常被大商人盘剥,刚上奏,还没有答复,一句话没提家里的事。他生性很少欲望,妻子早逝,他不买小妾和侍女,也没人上门送东西。据说淮南的人感激他的恩德,他死后,到皇宫请愿,要树碑刻上他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