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何以法?注之者,志幸也,异也,又从勉强而成之。

昔吾里查东山先生,一世龙门,束修远数千里;为儒,为侠,为理学,为游艺,当世莫得窥其藩篱。著书满家,蚕丛独辟,五丁气索,惜世少镌本流传,知希则贵矣,恐久久湮没。涛遇书籍中有事属先生,必捃摭随手钞录,将核其事迹,系以岁月,汇年谱一书,以志向往,媿才蹙韈线,急理乱丝,千头万绪,猝难措手,藏锢箧中,寒暑屡更。丁巳秋,附夜航之禾鬻贩,甫就枕,梦古衣冠伟丈夫捉予臂,连呼起起,豁然惊醒,无甚异焉。晨抵郡,会计麤毕,舟子速乘,忽遘同乡友遇行,拉予茗谈,纡道经角里街,瞥见东山先生年谱厕古董摊乱书堆中,是及门沈子墨庵所著学园集原稿之第七卷也,亟购获,奚啻球璧!恍悟昨夜梦中起予者,得非沈子耶?沈为先生入室弟子,久侍讲席,赞饬诸草,于先生伟行奇节,审之甚详。度所编最可信。弗秘弗弃,阅今一百八十年,奇逢巧值,留以赠予,若有冥契。呜呼异哉!几年来若吞鱼鲠,横贮胸中,格格不能吐,一旦涣然冰释,岂非大幸乎哉!前此箧中物,概当焚如弃如,奚用日孳孳为;但恐好古之心懈,懈则不振,后无复从事于斯,遂将夙所捃摭钞录,或补、或注、或附,真所谓碌碌因人成事者。将伧父目我,我无辞。昔先生之教人曰:『此心置之则浅。如登山然,已踰半空,释去,必从山麓起步,不逮昨日矣』。又曰:『学贵勉强』。涛习懒性成,恐始勇终懈,故勉强踵成之。倘敬修堂尚在,或许我焉。

咸丰九年,岁次己未,孟冬下澣,同里后学张涛铁庵书于篝镫补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