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党人特赦令颁布后,第一邀特赦之人物,洪承点也。然洪之所以能特赦者,黑幕内大有人在,且为之出力者,既非与洪有何感情,为之保证者,与洪亦无渊源,质言之,无非金钱之能力而已。自民国光复以来,金钱之能力,大为增加,可以收卖军队,可以收卖议员。如去年国会选举议长时,购卖议员投票,明目张胆,居然每日有行市,营此掮客职业者,实繁有徒。曾忆某政客因用钱未到手,向法庭起诉,以买卖议员之行用,与猪羊行用作为比例,见诸公牍,传为笑柄。不料议院解散,此项政客穷极无聊,又发明一掮客之新事业,即所谓特赦之掮客是也。洪承点实为此业之第一批货物也。

洪之掮客,系前江苏议员张某。张之家乡,乃盐商之产地。民国光复,改革盐务风潮甚烈。张遂利用此机,宣言余得议员,当能保全盐引,盐商遂为之代出运动费。居然不出一钱,而得议员。到京后,每月享盐商数千金之津贴,藉口运动,以为花酒赌博之资。自议院解散,盐商补助亦停止,适值特赦令颁布,彼自知发财之机会到矣,乃赴上海,适值洪承点要求特赦,而又不敢自首。张索五万元为之包办,首向江苏政界运动,未达目的,乃至京日日请客,其同乡朱某等,因议员解散,政党衰落,流落京华,穷无聊赖,彼遂助以金钱,然数不甚大,或一二百元,或数十元,迨至受惠既多,彼乃出一公禀,请朱某等签字具名。而朱等明知受欺,亦已无可如何,禀上政府饬江苏查办,而江苏查复,又系含糊其词,并不加考语,政府乃暂取销通缉,令其来京自首。洪闻信之下大不为然,几与张起交涉。因张允许包办,不必自首也。张不得已,乃再令朱某等进一公禀,谓洪实因有病不能亲来,绅等可以力保其无他,于是遂得邀准。闻朱某系领衔之人,不过向张借得洋七百元,其余不过一二百元,统计张所出之运动费,不满万元,干没者实有四万余元,此等营业,不得不谓之一桩绝好卖买。最怪者,此项公禀,张不列名,其中所有责任,皆系他人代负,而已享其厚利,虽欲名之非掮客不可也。自张某此事开端,于是一般政客,皆生艳羡,争头觅缝,以求货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