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古論先生令軍民服元氣

  乙卯,妖人烏古論先生因閹豎白上,乞在城軍民皆服元氣,不費官糧,可以經久抗敵。右丞仲德知其妄,乃奏:「昔田單守即墨,以一賤卒充天命,師動靜必咨。至於退燕軍而復齊七十餘城,事固有以權詐成功者,況用兵乎?願陛下賜以真人之號,華其供帳,每事假之,敵人好巫,知必駭異,旋出奇計,或可立功。」上頗然之。參政天綱力辨以為不可,遂止。

 誅移剌瑗子侄

  戊午,前鄧州元帥移剌瑗密遣人誘其子侄出降。事覺,並誅之。弟粘古適臥病,聞之,亦以憂悸卒。

 宰臣論石抹虎兒破敵計

  癸亥,軍吏石抹虎兒者求見右丞仲德,自謂有奇計退敵。及見,出馬面具,如獅子狀而惡,別制足尾,皆麻布為之,飾以青,因言:「敵人之所恃者馬而已,欲制其人,先制其馬。如我軍先以常騎迎之,少戰尋少卻,彼必來追。我以馴騎百餘,皆此狀,仍系大鈴於頸,選壯士乘之,以逆彼騎,必驚逸。我軍鼓噪繼其後,此田單所以破燕也。」仲德見上言。上以問參政天綱。天綱曰:「敵眾我寡,此不足恃。縱使驚去,安保其不復來乎?恐枉費工物,只為識者笑耳。」上從天綱議。

 徐州降敵,丞相賽不死之

  丙寅,徐州降敵、右丞相賽不死之。賽不狀貌魁偉,沉厚有大略,初補親軍。章宗即位,選充護衛,本姓完顏氏。宣宗朝,自陳元出始祖懿憲景元皇帝之後,乃附屬籍,賽不嘗為樞密副使、平章政事,皆以醇謹得大體見稱。正大初,進拜尚書右丞相,雅與參知政事李蹊相得。及蹊以罪出尹京洛,賽不數薦於上,至比唐王、魏不可令去朝廷以覆命。三年,宣宗廟成,將禘。禘祭議功臣配享,朝士紛紛,莫有定論。時賽不充大禮使,因奏故丞相福興死於王事,七斤謹守河南,以迎大駕,余皆不足道也。興定四年,吏部郎中楊居仁上封事言:「宰執皆具僚,不足以倚大事,乞擇人授之。」辭甚切至,上以語大臣曰:「相府不得其人,此自御史、諫官所當言者,彼吏曹、郎官,職在銓衡、常調而已,何與此哉?」神色甚厲,尚書右丞世魯素嫉居仁,希旨以為僭從其言,而以居仁使北。賽不徐進曰:「天下有道,雖芻蕘得盡其言,況郎官乎?陛下寬宏容下,有來諫之德,故不應言者猶言之,則應言者可知矣。其言可用,陛下當致用,不可用則置之。不必臣等知也。」上多之。五年,行尚書省事於京兆,數上表求致仕。許之。天興二年,復拜前職。車駕北征,自願從行。至睢陽,詔徐州行尚書省事。聞上遷蔡,上書乞赴行在。不從。蔡既受圍,徐州節副郭野驢與敵境沛縣主帥鹿琮通謀內應,破之。賽不遂越城投河,不死被執,自縊。

 恆山公仙軍潰,兗王用安叛降

  是月,敵兵千餘敗恆山公仙軍於淅川,仙僅以身免,與數十騎沿山北遁,兗王用安亦以海、沂、漣、邳數州降敵。西山帥臣完顏嫩忒等多叛降焉。

 敵人決練江、宋人決柴潭入汝

  丁丑,敵人決練江、宋人決柴潭以入汝,西南二面不復固矣。

 婁室胡土權參政

  辛巳,以總帥孛術魯婁室、殿前都點檢兀林答胡土皆權參政,婁室與尚書右丞仲德同事,胡土防守如故。復以都尉內族承麟為東、西元帥。先是,敵人攻東城,婁室隨機備御。二日,敵不能前,移攻南城。權參政烏古論易之,炮擊城樓幾僕。右丞仲德率軍救援,經畫有法,敵乃罷攻。尋四面受敵,仲德艱於獨援,遂薦承麟代婁室守東面,而己與婁室同救應。胡土失外城,頗慚惡,聲言力小不能令眾。仲德亦薦之,故有是命。

 敵人克西城

  己丑,敵人復大至,克其西城。城中前期築柵浚壕為備,敵雖克之,不能入,但於城上立柵自蔽,仍南北相拒。凡敵所佔百余步,敵帥墳盞復令軍中毋速攻,意欲蔡人自變生致上也,然軍士踴躍,視死如歸,人以不得出戰為愧。

 以御用器皿賞戰士

  庚寅,上欲賞戰士,而府庫空竭,乃悉出御用器皿,然後總百官進獻,不足則斂於民。又慮將士衣甲其有不完者,盡括民衣襖賜之,謂之「軟纏」。詔軍民都彈壓阿勒根移失剌辦其事,移失剌素苛暴,有犯必誅,血流於市。

 殺妖人烏古論先生

  壬辰,殺妖人烏古論先生。本貫人家奴婢,喜學道,為全真師,大得房中之術。居汴梁,佯為狂態,被頭露足,綴麻為衣,自謂麻帔先生,豪門大族率皆敬奉。宣宗嘗召入宮,由是益無畏懼,常出入大長公主家,殊有穢跡。上微聞之,敕有司掩捕,則已逃去。上恐惡彰,使勿追。正大末,從烏古論鎬來官汝南。鎬館於其家,人皆知與鎬妻通,而鎬不知。生聞之不自安,求出。鎬為營建道宇,率在城官吏、僧道、耆老親為出送。生既居外,飲酒食肉,靡所不為。上幸蔡,生欲走避,會敵兵梗路,不能出。蔡既受圍,因閹豎求見,賴參政天綱言乃止。至是,復求入見,謂有詭計可以退敵。乃見上,但揖不拜,且多大言,無君臣禮,其言大略妄自尊誇,欲出說墳盞,自為脫身計。生出,上問左右司官:「識此人否?」郎中移剌克忠、員外郎王某素丑生行,具以向者麻帔為奏。上怒甚,命縊殺之。

 殺上廄馬分犒將士

  乙未,殺上廄馬五十匹、官馬百五十匹,分犒將士。尚廄飼馬止十匹,百官唯執政四五人與都彈壓移失剌乘馬,余皆徒行矣。

 撤民屋

  時西城上下增置堡樓硬柵,公私材木俱罄,大小雜樹斬伐亦盡,乃撤民屋用之,自城及市,幾四五里,相望空牆而已。

 仲德禮覡僧以安人心

  己亥,有狂僧號菩薩,自言能退敵。有司聞之,但唅笑不答。數日忽不見。又有女覡亦作鬼語,稱有救兵自西南來。右丞仲德皆遣人致禮,以安人心。

 議誅忠孝軍之為劫者

  自敵人攻城,晝夜相持幾月餘,軍士皆喜戰,而忠孝軍尤致死力。宣差鎮撫軍民都彈壓移失剌嘗奉密旨,忠孝軍罪應死者當具奏。俄城中有巨劫七八人,屠人之家而奪其食。事覺連系,有忠孝軍提控都統二人,移失剌以聞。上欲曲宥之,其帥王山兒奏曰:「法,天下之公共,非人君所得以私,況謀故劫殺,罪在不赦。國家畜養若輩,用在一日,身死鋒鏑,理固其宜。豈可以一軍之私,而傷天下之公乎?雖陛下自以為恩,臣愚以為過矣。」因泣下固請,乃命誅之。是月,四城將士戰歿者,總帥一、元帥三、都尉二,總領提控以下不可勝紀。

 祭柴潭神仍賜號

  壬寅,詔參政天綱祭柴潭神,仍賜號曰「護國靈應」。潭在城南,水深長數丈。宋人分攻南面,決之,潭幾涸。一日,雲霧障潭,潭水暴漲,至是及丈餘。上神之,後有是命。

 出宮中官承應人等守城

  甲辰,上以將士多戰歿,盡出宮中官承應人等分守四面,至令舍人牌印及省部令史拽炮,上之使令數人而已。有奉御轉奴、護衛紮魯等,皆疏俊年少,不任執役,乘夜縋出投降,上亦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