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孙觉 撰

僖公

元年春王正月

僖公继闵公之弑不行即位之礼春秋防实去之以见继弑之法公谷之説皆是左氏曰公出故也按左氏之意以为闵公之杀僖公尝出奔于是不言即位以公之出不以正月即位也定公六月即位春秋书之僖公即位不于正月书之又何伤乎赵子非之备矣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

春秋之义凡次皆讥未有次而言救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不能救矣又徒次焉盖罪之也春秋言救言次者二襄二十三年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及此年次于聂北救邢是也聂北之次先次而后救雍榆之次先救而后次皆有罪矣于罪之中又为轻重焉齐候伯业已盛诸侯皆已服从于是时也狄已入邢而将灭邢矣为齐威者不能攘夷狄使之不至于中国至其入中国而侵陵诸侯也则仗大义帅诸侯往救之尔乃次聂北也曰救邢焉师已次矣其能救乎实次而名救也雍榆之次齐伐晋也齐大鲁小势不能敌齐之彊又畏晋不敢不往也乃帅师救之而次于雍榆焉聂北之次先次而后救罪其能救而不救也雍榆之次先救而后次罪其欲救而不敢也齐威用师春秋贬之曰人未有曰师者于是时称师焉所以见挟彊师而不能救邢深罪之也公羊曰邢已亡矣盖狄灭之按邢实不灭不可言灭也谷梁曰以其不足乎不言齐侯也按不言齐侯盖贬之尔何谓不足乎也

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邢为狄人所逐至于奔亡迁都夷仪书曰邢迁邢自迁也齐威闵邢之亡率诸侯之师而为之城得救患分灾之道矣然春秋不书其爵但曰齐师云者方狄之伐邢齐侯早率诸侯救之则邢不至于迁而夷仪不必为城也齐威失救邢之义使邢至于迁也而为之城则与齐襄亡纪而纪伯姬也何异乎春秋之法前目后凡救邢城邢一事尔复叙诸侯之师者所以见齐威帅诸侯之师不能救之而徒城之也齐襄亡纪之国而其夫人不足以为义而灭纪之恶愈彰齐威帅诸侯之师救邢而次于聂北邢已亡矣而帅师城邢城邢未足以为功而不救之情益显齐襄之恶不可掩也乃徒其夫人威公挟诸侯之师坐视之而不救待其亡而为之城欲自大其功也春秋迹其意而诛之曰齐师宋师曹师城邢为之城尔又何用师哉左氏曰诸侯城之救患也谷梁曰美齐侯之功也按春秋方以齐威失救患之道罪之何美之乎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春秋之义弑君之贼人人皆得讨之虽在其国虽在外诸侯有能以弑贼讨之者则书之曰人所以广忠孝之路而厚人伦也卫州吁弑其君完尝立为君矣卫之臣子讨之则书曰卫人杀州吁于濮陈佗弑太子免而立蔡人杀之则书曰蔡人杀陈佗弑君之贼不容于人伦能杀之者必皆称人犹之杀异类也夫人姜氏帷箔不饰比弑二君不安其位而出奔于邾齐威讨而杀之于夷以尸归春秋与齐威之得讨贼之道不曰齐侯而书之曰人盖夫人之行人人得讨之也夫人言薨而不言杀内辞也书齐人以归所以明齐人杀之也谷梁曰夫人薨不地地故也此説是也

楚人伐郑

荆自此楚始改号也侵伐自此称人者所以见中国之衰而荆蛮之彊也孟子曰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荆蛮之俗至无礼义至无知识者也中国王道明则遁逃逺去莫敢内向而窥觎矣至其衰陵而中国无人也则伐其小国执其诸侯无所不至矣春秋深罪中国之衰而荆蛮之盛也则渐见其迹焉以谓于是之时有能攘而却之者则荆蛮之庶几可息柰何中国卒无其人焉故称人称爵与中国等其罪中国深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

闵二年公子庆父出奔莒庆父弑君之贼莒容而纳之盖有罪矣乃复责赂于鲁公子友为是帅师败之于郦获其大夫挐谷梁之説江熈非之当矣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防至自齐

春秋之法有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则直书其事尔一时所不能断众人所不能辩者则异其文以着之夫人姜氏之恶盖不待贬而见之者矣然经不书姜但曰夫人氏焉公谷二传则曰贬之杜预则曰阙文范寗则曰杀子之罪轻也要之皆未得圣人之意以为贬之则姜氏之恶何待贬乎以为阙文则又妄以为杀子之罪轻于杀夫则是有可杀之君而弑君之贼犹有轻重也夫人孙于齐不言姜氏所以使齐絶之也齐者文姜父母之国父母之于子虽有罪恶得容隠焉若哀姜之恶盖与文姜等矣为鲁夫人则比弑二君为齐姜氏则见杀于齐侯氏者祖之所自出所以别其生焉若哀姜者为鲁夫人而弑二君为齐姜氏则见杀罪恶贯盈至于天下之大四海之广无所容其一身盖非齐姜氏也夫人氏而已于其孙邾其见杀于齐不去姜者孙邾所以别异姓见杀于齐所以与齐杀之惟其防之至自齐也可以不言姜焉盖圣人之轻重与夺惟其事之所在也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三传之説皆以为楚丘卫邑齐威帅诸侯城之然按春秋之例诸侯城之者则书诸侯城邢城縁陵城虎牢城成周是也未有与诸侯同城而不叙诸侯者楚丘之地见于传记者皆以为卫邑卫诗定之方中序亦曰卫楚丘而诗中无之但曰楚宫楚室尔楚丘之名见于春秋者二隠之八年曰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当凡伯之来聘戎遂伐之以归经不言卫则楚丘安知非鲁地乎于此城之又不言诸侯城楚丘益可疑也今地里楚邱属宋则凡伯自周聘鲁无縁更过宋也此盖可疑之事且当阙之

夏虞师晋师灭下阳

下阳虢邑也春秋邑不言灭特书下阳之灭而虢不见经者盖圣人之意以为虞公贪璧马之赂而为晋假道以灭唇齿之国下阳举而虢灭矣春秋不书其灭但曰灭下阳者盖虢之灭见卖于所与之国圣人所不忍焉书灭下阳而已虞师首恶序晋之上至五年晋人执虞公虞亦灭矣又不书灭者盖虞之灭乃在于灭虢之时不在五年也经书虞师晋师灭下阳则是虞虢之灭在于此举然圣人于虢则不忍其亡在虞则先见其灭故虢之灭但书下阳而虞之灭书执虞公也三传之説皆是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贯之盟齐威徳大着江黄小国逺来服从也公谷二传皆以为逺国举江黄则诸侯皆至然春秋之时天下诸侯亦以众多齐威岂能尽服之乎但四国防盟尔安知当时之诸侯皆来乎公谷之説非

冬十月不雨

春秋之法一时不雨则书过时不雨则加自文以别之僖公三时不雨而首时皆志者谷梁谓之闵雨僖公有防民之心一时不雨则忧其灾及于物春秋据旧史书之以见其有志于民也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徐人取舒

舒国也徐人取之而不言灭者舒之宗祀复存未尝见灭也舒者楚附庸之国服属于楚徐人自楚取之使之属徐也赵子曰凡得国不书灭者不絶其祀也此説是也

六月雨

文公二年十年十三年逾时不雨皆加自文以别之僖公二年之中逾时不雨者九月于其首时皆曰不雨无自某至某之文左氏曰不曰旱不为灾也此説虽通解春秋之义然于僖公未明也公羊曰上雨而不甚也然则首时之文又何也惟谷梁以为闵雨春秋縁人君爱民之心而书之比之二传近而可训且当以谷梁为据也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防于阳谷

阳谷之防盖齐威伯业之盛遂欲夸服诸侯尔而左氏以为谋伐楚也按伐楚之役江黄不与又楚方盛彊威公必不敢倡谋伐之左氏但见伐楚在于明年于此妄为之説也

冬公子友如齐涖盟

涖临也春秋鲁史其书鲁事有内辞焉外臣之来者书曰来盟来者自外之辞也内臣之往者书曰涖盟临涖而盟之也我君之有道而大夫之贤所往之国无敌也临之而已不书其人非其国之君敌吾大夫者尔不书简辞也公羊曰往盟于彼谷梁曰涖者位也是皆不知春秋之谓内辞故各为之説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楚之为中国患齐威欲伐之久矣而蔡为楚之与国当诸侯之道齐威侯遂帅诸侯之师侵其所与之国使之奔溃以惧楚人遂进而声楚之罪以讨之然又畏楚而不敢进也于是次于陉焉夫以楚之彊而侵陵中国也有日矣齐威志欲攘之而诸侯未服伯业未成于是数盟诸侯而诸侯信服北伐山戎而兵威已试齐威帅已试之师而从信服之诸侯南伐彊楚责包茅不入于天王盖伯者之功于斯为盛春秋齐威用师二十余年贬之曰人以其不务徳而务力也于是始书其爵以为其师知所讨矣于其次陉而不进也盖有罪焉春秋不深罪之所以见齐威之彊而不能当楚于次之中有足矜焉者矣左氏史记载侵蔡之事皆以为怒蔡姬之荡舟然春秋于齐威之侵蔡伐楚也始书其爵孔子方进之不应其侵蔡有私也公羊曰次于陉俟屈完也按经文师自次尔安知屈完之来乎

夏许男新臣卒

春秋之法诸侯卒于其国都者不他虽其国不于其都犹地也盖以国君之尊社稷人民之系重卒不于其国者皆书其地以谨之也许男新臣防齐威而卒于师春秋之于新臣也不书其地盖地者罪之也诸侯不自治其国家而奔走于防盟侵伐至于死非其所而社稷危焉则书地以罪之齐威之彊而伐楚之盛诸侯从之则国安身荣不从之则危辱灭亡至矣新臣虽死于师而春秋书之若卒于国者所以许新臣之出防齐威异于他诸侯之卒也谷梁曰内威此説是也赵子曰新臣归卒于国尔案经文次陉而书新臣之卒下有屈完来盟之事新臣岂能遽归乎此説非也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春秋大夫来盟者必书君使屈完之来不书使者屈完受命不受辞得専使之宜故不曰使也是时鲁公在师以屈完自外而至故曰来盟春秋再言盟盖屈完受命来盟于师诸侯以其服从退军召陵然后盟也若一书盟于召陵则无以见诸侯退师之实故先书来盟以见楚之服从又书盟于召陵以见诸侯之退师春秋之盛莫盛于齐威齐威之功莫大于召陵之盟然而孔子书之无异辞焉盖王道之行则无伯者伯者虽盛皆王道之罪人故明乎王道然后知伯者之小论乎圣人然后知道徳之大也扬子曰齐威之时緼而春秋美召陵习乱也盖子之意亦曰召陵无足美者也而春秋以习乱美之也公羊曰喜服楚也虽夷狄之盛然王道不系之重轻而喜之何待圣人之小也谷梁曰内威师也赵子非之曰鲁侯不在岂有言来之理乎此説是也

齐人执陈袁涛涂

执袁涛涂者盖齐侯也书曰齐人贬之也他国之大夫虽有罪不可専执况无罪乎春秋之法执人之大夫不以其有罪无罪一贬之曰人罪其不受命于天王而専执也涛涂之事见于左氏公羊皆以为误齐侯之道而至于见执然春秋书之与执大夫之例等尔盖専执之罪同也三传之説公羊得之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申生之事见于传记备矣晋侯之恶不待贬絶而后见也然春秋之于申生无美辞焉盖人子之道至于见杀则为不孝大矣舜之事瞽瞍亦允若而卒免于祸申生之于献公也献公聼谗而申生死之春秋举重者言之斥言晋侯而申生未免有罪也

伯姬来朝其子

妇人既嫁不逾境惟父母存得归寕父母没虽兄弟不往也春秋内女之归者未尝有曰子叔姬焉其书者皆非礼也伯姬既以非礼来鲁又以其子来行朝礼失礼之甚者也书曰伯姬来朝其子则是伯姬鲁侯皆有罪矣谷梁曰参讥之是也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防王世子于首止

齐威欲帅诸侯以尊王室于是致王世子而防之首止不列叙世子者春秋尊之不与其致世子也齐威之伯始防世子晋文之伯至于召王齐威以方伯之盛不能率诸侯以朝天子而致王世子会之至于晋文遂召天王而臣礼亡矣孔子罪作俑者至于用人盖召世子而至于召王齐威之罪亦不可胜诛矣公羊曰世子贵也谷梁曰尊之也按春秋之法尊尊卑卑不与其致世子特殊防以见其意贵之尊之皆非也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

春秋之法间有异事则前目后凡首止之防间无异事而复叙诸侯者不与其盟王世子也世子者天子之子而世天下者也诸侯盟之而以不信加之圣人之所不与也特没去世子而但曰诸侯也齐威于此大防诸侯以尊玉室而郑伯逃归春秋恶其以国君之尊而为匹夫之行义当留而窃去特曰逃归也

楚人灭子奔黄

春秋国灭而其君死之者但书曰灭以其君归者书名其君出奔者书奔奔者非无罪也校之随君归者则轻国灭而身死者非可褒也校之不死而奔者则善故灭人之国其罪则一而见灭之君其例有三也子出奔而不名罪轻于以归者也

冬晋人执虞公

虞虢相为表里之国也虞公贪璧马之赂假晋道以亡虢盖虢亡而虞举矣春秋于虢之灭也叙虞于晋上而以下阳当之于虞之亡也不言其迁不言其灭但曰执虞公盖虞之所依者虢也贪赂而首恶虢亡则虞亡下阳之灭虞已见灭而晋已取虞虞之亡也四年于兹矣于是但执虞公焉非亡虞也公羊曰其言执之不与灭也按虞之灭盖在灭下阳故不再言尔又曰灭者亡国之善辞按灭人亡国大恶也何谓善乎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去年郑伯逃首止之盟齐侯于是帅诸侯伐之而围其邑郑伯诚有罪矣然为齐威者不务修徳以绥懐诸侯乃恃其彊伐围小国盖其罪亦大矣公羊曰邑不言围彊也按郑小国而当齐威诸侯之师又一邑尔何能彊乎谷梁曰着郑伯之罪也按郑伯逃归不待贬絶而齐威伐人之国而围其邑能无罪乎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郑伯逃归而附楚故齐威帅诸侯伐之楚人救之而围齐威所与之国齐威遂释郑围而帅诸侯救之盖楚人救郑而围许围其所与必救者也春秋书之若曰齐威伐郑未足以为讨罪救许未足以为功不若务修其徳以懐诸侯则郑不须伐许不须救也齐威一失于首止之盟而天下兵革遂至连年春秋一切着之以见威公之罪谷梁曰善救许也按春秋方罪之尔安得善乎

七年春齐人伐郑

齐威以郑附楚于是又使防者伐之尔齐威不务徳而务侵伐春秋一切着之盖其罪不待贬絶而自见矣

夏小邾子来朝

郳黎来自庄公五年来朝以后不见于经于是来朝称小邾子者盖其随从齐威伯主征伐假称王命爵之故书子也言小者有大之辞所以着齐威伯主之兴而附庸小国类多称爵春秋因而书之益以见当时之爵或降或升惟伯者之所欲为尔其罪盖不可胜诛之也

郑杀其大夫申侯

春秋之法杀大夫称国者罪诸侯也不言其爵不与其専杀也着大夫之名所以见其罪且有以别之也其不名者皆阙之尔非美之也谷梁曰称国以杀大夫杀无罪也按大夫无専杀之礼虽有罪不得杀焉春秋不与其専杀也故夺其爵以见之谓之杀无罪大夫非也

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寗母寗母之盟盖郑屡为齐所伐势不自安故遣其世子盟齐威以纾一时之难然郑伯知附楚之罪以求伯者又不能以身下之而徒遣其子卒以其故洮之盟郑伯不与而至于乞也礼之道自敌体皆不可失也况天下之盟主哉故陈郑世子与盟而春秋书之以见其罪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

王人王之防者春秋尊之故虽防者衔天子之命亦叙诸侯之上也春秋伯者多假王命以令诸侯名尊天子而实行其私齐威是时致天王之命以防盟中国虽其防者而春秋不与其盟诸侯也故显言王人而列叙诸侯以见其罪王人而盟诸侯则王道之衰诸侯而盟王人则诸侯之伉盟者不信而后为之也天子诸侯矣而犹盟焉盖君臣之交失道也其犹以齐侯为之重乎

郑伯乞盟

春秋之法有义同而辞异者皆圣人之新意也天子有求于下则书求求者责也天王者合天下之尊一物皆其所有于其所无也则责其下使共之尔故其取车取金也书之曰求求其所当入也诸侯之于诸侯土地有常守人民有常奉以其所无求其所有者皆非其道也故于求盟求师也书之曰乞非所有而乞之也春秋书求者三皆施之于天王书乞者六皆施之于诸侯郑伯逃天下之盟主而附彊之夷狄寗母之盟虽尝遣其世子又恐惧不安其国亲来乞盟春秋罪之首止则着其逃洮盟则书其乞其贱之之意如何也公谷皆曰盖酌之也经书郑伯乞盟则是郑伯亲乞之实酌与之则当书曰使某乞盟此説非也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夫人之説三传皆不同左氏则以为哀姜公羊则以为声姜谷梁则以为成风或以为嫡母或以为庶母或以为夫人考经前后皆不可据然圣人但书夫人而不言姓氏则圣人之意亦不在于姓氏也禘者国之大事而太庙鲁之始祖之庙其不可失礼也明矣今乃以夫人之故而大禘太庙盖禘不可以为夫人而设太庙不可以夫人而禘也其所当重者禘于太庙尔夫人何足道哉春秋之法祭祀失礼者书其祭名书曰禘于太庙则是非所宜禘而禘也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圣人以不宜用以不宜致之辞加之夫人之上则夫人之氏姓亦不足道也国之大事莫大于禘鲁国之尊莫大于太庙失礼大事黩祀周公则其所用而致之者虽国之嫡母盛徳之夫人不可当也况声姜哀姜成风乎春秋没去其氏姓但书夫人以谓凡夫人者皆不可也三传皆非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説卒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

宰周公者天子三公又为冢宰者也宋称子者御説之防至是未逾年居防称子礼也春秋诸侯居防而盟防侵伐者多矣其称子者四尔孔子因而书之以见其居防而与乎国事之罪不称子而行者其罪又不可胜诛也葵丘之防盖齐威之极盛然而春秋无与辞焉以威公之彊盛而从服诸侯之日久矣其帅之朝天子奬王室如反掌然无难尔然威公持其彊盛致天子之冢宰以号令诸侯假天王为名而实自尊大春秋罪之故书曰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左氏之説辩疑非之当矣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春秋内女许嫁而卒惟二尔伯姬子叔姬是也未目其国未适他国也必书其字许嫁者也许嫁而卒者春秋书之以吾君为之服因録之也公谷之説皆是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葵丘之盟实防宰周公自言诸侯而不叙宰周公者圣人不与齐威致天子之三公而与之盟三公之位迫于天子冢宰之权重于天下齐威不能尊事天子而假其位号以令诸侯又盟其世子盟其三公圣人不与其以不信而加天王之近臣故其于盟葵丘也但曰诸侯焉盖春秋之法近尊者则为之嫌逺尊者则不嫌其敌天子之大夫可得而侵伐王臣之防者可得而防盟至于三公之尊则近于天王世子之位则贵于天下故首止之防殊防世子葵丘之盟不盟周公皆春秋之变例圣人之新意也葵丘之盟孟子美之以为后之诸侯皆犯其五禁盖春秋之盛莫盛于齐威齐威之盟莫着于葵丘之事齐威最髙之业春秋甚盛之际以孟子之时诸侯言之则齐威在可褒之域校之三王之盛则齐威又其罪人此春秋所以无褒而孟子言其有罪也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春秋之法未逾年之君称子其见杀者称君称子者人臣之心不忍变于中年称君者已继其位国人以之为君也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舍未逾年之君也然商人之弑同于成君不得曰子也奚齐见杀与齐舍等尔不曰其君而曰君之子者圣人之意也献公有宠贱妾至聴其谗而杀其世子申生而立奚齐奚齐不当立而献公以嬖立之里克因其不顺而杀之书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奚齐虽庶里克不得杀之里克有罪矣里克虽不得杀而奚齐不得为君里克杀其君之子罪不减于杀君然奚齐之不正始着奚齐尝立为君不幸见杀于里克圣人恶其杀嫡而立斥曰其君之子而里克之罪不减此春秋所以断疑似之邪正而曲尽人情之难也谷梁曰国人不子其最精者欤

十年春狄灭温温子奔卫

温子为狄所灭不能死位而出奔春秋书奔以罪之不书其名罪差于随军以归者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春秋弑君二十有四而死难之臣三人而已荀息事迹见于传记皆以谓从君于昏废嫡而立庶然春秋书之与孔父仇牧之事等而无异辞者盖圣人所谓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者也若事君之日久不能致君于无过而至于见杀焉则其事君之道必未至矣虽死之何益也然其在春秋之时则犹有可取者尔孔父之死于与夷仇牧之死于防皆正君所当得立者而犹无褒况如息哉卓之得立以献公之私荀息之阿意然而春秋之于息也无贬辞而书之与仇孔者类盖荀息之所死者可知矣晋献公杀其世子而立奚齐奚齐见杀荀息立卓卓见杀而息死者卓尔卓安得立而荀息安所致死哉盖书息之死卓则知息之所立者非其人也公羊云息之立非其君以死而贤之与仇孔者等息岂足道哉桞子厚曰春秋之进荀息非圣人之情也进荀息已甚苟免之恶忍之尔子厚不知春秋书荀息之死于卓以见其罪尔孔子安得隠忍而不罪之乎

夏晋杀其大夫里克

春秋杀大夫称国者不与其君専杀大夫也里克比弑二君天下之大恶于其杀之也称大夫而不与専杀盖春秋之法虽弑君之贼以其罪讨之则书之为人不以其罪讨之则为専杀里克虽有弑君之罪而夷吾尝命为大夫矣又以己私杀之晋杀其大夫尔非讨弑贼也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而立于其见杀也书曰齐人弑其君商人商人虽有弑君之罪而齐人杀之者以己怨焉齐人弑君尔非讨杀贼也弑君之贼固春秋所不容然当时讨之必正其罪不正其罪而杀之犹之不讨也故晋杀里克得杀大夫之罪齐人弑商人被弑君之恶善春秋之轻重与夺必皆尽当时之情非苟然也谷梁曰杀之不以其罪此説是

冬大雨雪

春秋书雨雪者三而言大者二大者非常之辞雨雪非常而为灾故志之尔公羊曰大雨雹何以书记异也按左氏谷梁皆作雪公羊未可据也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防郑父

左氏载防郑见杀之迹以为谋出晋君防郑谋出其君盖有罪矣然春秋不与其专杀者以其命之为大夫则贤者矣安得有罪之人乎大夫有罪则所以命之者非其人也不得已则放之可也何至于杀之乎故春秋之义大夫之罪如防郑者犹不可専杀况无罪乎

夏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谷

妇人无事不逾境公乃及其夫人防齐侯春秋以其非礼特书之以为戒

秋八月大雩

雩旱祭也旱而祈雨其祭非常故曰大雩也雩则旱矣不曰旱而曰雩者但雩而已旱不为灾也嵗旱而大雩有志于民且其事非常故志之尔谷梁之説何休非之当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夏楚人防黄黄小国而近于楚齐威之兴始释楚而从齐防盟侵伐惟齐威之所令于是楚人防之而齐不能救故春秋书之既以见夷狄之彊且罪齐威之不救也谷梁曰君子闵之葢春秋之意也

十有三年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谨按咸之防二皆无事迹惟左氏以为谋杞谋王室按王室之事不载于经而明年经书城縁陵前目后凡则谋杞之説与经合矣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縁陵

縁陵之地经不言祀者杞未迁也不叙诸侯而凡言之者防咸之诸侯于是复合而城之前目后凡春秋

之简辞也去年之冬经书公子友如齐则是公子友受命于鲁公而聘齐侯也公子友受命而聘则齐鲁之君皆甞反其国矣然经不再叙之者以去年定其谋今年终其役事无殊异国无增损可以简言之矣春秋城杞城邢斥言其国縁陵虎牢但书其地葢迁国者书国未迁者书地春秋之法然也防盟战敌不书其地之国名可推而知者也左氏曰不书其人有阙也按前目后凡何所阙乎公羊曰徐莒胁之案徐莒亦小国尔何能胁杞使迁乎且经无其事未可据也谷梁曰诸侯歆辞也按防咸之诸侯归而复合前目后凡尔何散乎三之説皆非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春秋之法内女适人者以国系之明有所从也杞伯姬宋荡伯姬是也未适人者但书其字未有所从字以别之也伯姬子叔姬是也经书季姬及鄫子遇于防非礼可知也又使之来朝谋来诣已恶之甚者也季姬鄫子之恶不待贬而后见所以为僖公者罪不可责也左氏以为季姬归宁而公止之故遇于防而

使之朝按春秋内女适它国者季姬未甞言归于鄫而明年始书之又经不曰鄫季姬明其未归鄫也左氏徒见丑恶之甚以为必不至此故曲为之解文姜哀姜之行有甚于此者矣季姬之事经书之甚明无足疑也谷梁曰以病鄫也春秋三罪之何止鄫子哉

秋八月辛夘沙鹿崩

春秋灾异之志必言其国雨螽大水星陨鹢退书宋灾书齐灾书陈火书成周火沙鹿崩梁山崩皆非鲁地而春秋书之有内辞焉此圣人之意也夫水火之为灾石鹢之为异地不过百里时不过数日所以召之者止于其君所以应之者尽于一国故国不可不着也至于王道大坏彛伦一斁而天下之人皆反皇极则

天见其变而日食星孛地见其妖而川竭山崩所以召之者在于天下所以应之者偏于四海则虽在其国不得着其国也日有食之星孛于某其变之大其应之广不可以一国言也沙鹿崩梁山崩虽在于晋而异及于天下不可以晋言也沙山名也鹿足也山崩而其足举崩异之甚者也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崒崩冢山顶也山崩其顶以为大异况其足随之乎异之大者也左氏记卜偃之言曰防年将有大咎几亡国按沙鹿之崩其异在于天下何独晋乎卜偃之言妄矣左氏载之非也公羊曰为天下记异此最得之

十有五年春楚人伐徐

徐自僖公三年书徐人取舒始见于经牡丘之盟齐威始防侯侯谋之而使大夫救其见伐故卒有娄林之败然则徐人附齐而外楚故至楚人伐且败之而诸侯大夫救之也左氏曰楚人伐徐徐即诸夏故也左氏得之矣

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

牡丘之会实齐威防诸侯将救徐然畏楚而不敢进也故次于康齐威伯业之盛如此又从天下之诸侯

其帅之以义而救人之危葢甚易尔然畏楚而不敢进徒次于康春秋书之葢讥之也夫兵者量力而后

动中节而后行齐威之力可以动救徐之节可以行反畏之而不进徒次于康而使大夫救之书次书救再罪之也

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齐威从天下之诸侯不能救徐之见伐而使大夫救之罪其不亲徃也夫以彊楚之无知而徐人之弱小齐威不即救之而盟于牡丘次于康至其将见防也而使大夫救之是齐威壅彊兵不敢当楚假救徐之名以助之而实不能救故徐卒不免娄林之败也春秋之义御夷狄欲其不来强中国欲其无敌公追戎于济西讥其不能使之不来而徒追之也遂伐楚次

于陉讥其不能穷讨而次之尔盟于牡丘次于康而大夫救徐春秋之意可知矣春秋之法前目后凡鲁公而再与诸侯序则但曰诸侯鲁公则一也大夫与大夫序必书大夫之名有众大夫而为之别也诸侯

防而大夫行事鲁即书大夫之名而诸侯之大夫不序春秋鲁史鲁事则详书之以别众大夫也葵丘之盟不曰公及诸侯盟者鲁一君尔不歉非公也宋之盟叔孙豹实与焉盟而再言豹者别他大夫也救徐之师牡丘诸侯之大夫也必曰公孙敖焉所以详内而为之别也谷梁曰善救徐也案经书盟于牡丘次于康而大夫救徐盖罪之尔何谓善乎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厉者楚所与之国也齐威以楚之强盛数中国故帅曹伐之楚有中国之罪齐畏其强不敢伐而伐其所与之厉厉何罪乎怒楚而伐厉齐威失所伐矣

季姬归于鄫

季姬之归不书所逆逆者鄫子也内女之归不书送者皆其君自来逆之常事不书尔季姬恶行当絶而春秋书之与内女之归无异葢季姬之贬已见于遇鄫子于防之时于是但以恩録之尔

已邜晦震夷伯之庙

夷伯鲁大夫春秋鲁大夫既卒之后例书其字公子友如陈葬原仲是也震者雷电击之春秋纪异故书之尔遇晦书晦遇朔书朔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也己夘晦震夷伯之庙公谷皆曰晦非也左氏以为展氏有隠匿震而罪之天道之浩大安得物祸而人福之展氏有隠匿而天輙震焉奸恶而得志者天道遗之何也非也公羊曰称夷伯者天戒之故大之夷伯微者因天罚而字之理自不安也

楚人败徐于娄林

春秋之法内败外师不言战不使外敌内也中国败外域不言战不使外域敌中国也外域败外域不言战彼自相残不重轻也春秋之义近尊者则为之嫌逺尊者不嫌其敌内之于外中国之于外域近尊者为之嫌不使之敌也外域之于外域去内已踈去中国已逺为之辞虽同于内同于中国不嫌其敌也楚人败徐于娄林与内之败外中国之败外域无异辞焉不嫌故也徐人之睦于齐而见伐于楚齐威盟于牡丘次于匡使大夫救之而楚卒败之则齐威之救为无益也书曰楚人败徐于娄林所以病齐威也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晋师不败而其君见获故但书战书获而不言败也获之者禽之也晋师与秦战其师未败而身见禽焉不可必言师败也晋侯内失其民外深秦怨春秋书曰获晋侯葢贱之也公羊曰君获不言师败绩若如其説师实不败君见获如何书乎左氏谷梁之説是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

石鹢之説公谷皆是也然公羊曰春秋不书晦非也春秋之法惟日食不书晦圣人以谓日食必于朔食晦者厯失也春秋日食不书晦所以正万世之厯也其他事遇晦朔则书无不书之理也又曰外异不书按春秋宋卫陈郑无不书者何独宋王者之后乎谷梁曰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按春秋不以日月为例书是月者所以别非戊申之日尔不书其日所不可知阙之也又曰石无知鹢有知按石鹢之志所以着其为异尔何论有知无知乎又曰五石六鹢之辞不设则王道不亢按石鹢之辞孔子所谓致广大而尽精防者也广大有所不致而徒尽其精微其于王道亦踈矣谓石鹢之辞足亢王道亦谷梁之偏説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春秋内臣之卒书氏书名未有字之与言其兄弟者而公子季友书字公弟叔称弟皆贤之也公子季

友当庄公之昏闵公之弱贼臣扰攘之际爰立僖公而鲁难遂已国家安寜葢其贤且有功者也春秋于其来归也字而不名曰季子来归于其卒也惜而不忍曰公子季及卒公子遂杀子赤而立宣公宣公立而不讨遂之罪公弟叔非之不食其禄又不舎其兄而去春秋以为得弟之道非大夫而书卒字且称弟曰公弟叔卒春秋内臣之见于经者四十七书字

者三十其书字以卒之者二人而已季友叔是也岂非贤乎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春秋内女适诸侯者书卒以鲁公为九月之服恩録之鄫季姬是也时君非其兄弟无九月之服者不书

其卒杞伯姬是也适诸侯而大归者见弃于他国则非夫人也非夫人则无九月之服亦不书卒郯伯姬是也适诸侯之大夫者无服无服者亦不书卒莒庆叔姬是也鄫季姬恶行当絶于春秋然而君为之九月服吾为之变故卒言也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英氏近于楚而附属之齐威以楚之彊而中国也于是使防者防徐人伐之且为徐申其忿也左氏曰报娄林之役此説是也

夏防项

项国名也公谷二皆以为齐威防之而为之讳之也然春秋之作不待而后明实齐防之而以内防为文则是齐威之罪见原而鲁无辜被诛也葢二之意以防国为大恶春秋讳内大恶必不书防也防人之国诚大恶矣鲁不幸而有之如何为之讳乎书取郜不防鄫之宗祀但取而属我鄫非防尔故不书防项实防之而不存其祀如何不书防乎春秋书鲁防者惟一葢鲁自防国少尔何足疑哉左氏之説是

秋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

左氏载夫人防齐侯之事以为齐威止公故夫人防齐侯以释之然考之于经无鲁侯见执之迹春秋虽为内讳亦不全没其事则异其文尔如公杀书薨而不地杀大夫书刺奔走变为孙不全没其事也若齐侯实甞执公亦当异辞以见之经无其辞则左氏未可据也若夫人因救解鲁公而防齐侯圣人亦当恕之未可直以非礼之辞加之也经言防齐侯于卞则非礼可知矣左氏之説非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按宋公下公羊有防字】

左氏载齐侯既卒之后五公子争立故宋帅诸侯之师伐之将立孝公也夫人国乱而为之立君葢义举矣然春秋书之有伐防之迹十二月齐侯卒至是正月方两月尔而诸侯伐之齐威防盟侵伐以安中国为事者四十余年于其卒未两月也诸侯相帅伐之借使齐之公子争立为诸侯者但当择其可立者而立之尔乃因其乱而伐之无公心救齐之乱而幸其有防乗其争立伐之以为利故春秋原其情而书之曰伐齐谷梁曰非伐防矣此説是

夏师救齐

齐威之没诸侯乘其防伐之曽于是使防者帅师救之夫伐之者有罪救之者葢可喜也

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

春秋之例以见伐者为主宋于是时帅诸侯之师伐齐既已伐而去诸侯之师皆归齐师反伐宋师故以宋为主而及齐师战也公羊以为与宋谷梁以为恶宋葢皆不知齐反伐宋故宋主之尔若于伐齐之时宋遂及战不应曹卫邾不与也此当以左氏为定

狄救齐

中国诸侯相防亡有能救之者则春秋善之齐威防盟侵伐四十余年攘夷狄尊中国存亡继絶者不可胜数死未逾年而诸侯伐之战至于败狄不忍而救之春秋书曰狄救齐葢伤中国尔

冬邢人狄人伐卫

春秋之法外裔以中国言之未甞有称人者于其伐卫也特曰狄人焉非进狄人所以伤中国也卫甞见防于狄而齐威封之木瓜之诗美齐威而作也齐威死未逾年而卫人同诸侯伐之邢人恃以复存者威公也于是不忍齐之见伐而卫之无恩也与狄伐之春秋书曰邢人狄人伐卫所以见中国之衰诸侯伐齐狄能救之则进之曰人狄非可进所以罪诸侯也故春秋之义有非可善而善之者皆有伤也纪侯大去其国非善纪侯也所以罪杀人以圗存者也及其大夫孔父非善孔父也所以罪卖君以苟生者也然则召陵之师非善齐威也以其承衰乱而攘僣乱也伐卫之役非进狄人也所以伤中国而罪诸侯也春秋之义于此最微乎谷梁曰善累而后进之亦一偏之论也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诸侯不受命于天王而専执者贬之曰人罪其以诸侯之尊而为匹夫之行防之也诸侯失地生名婴齐见执而遂失其地故名之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曹南之盟葢宋襄公求伯而为之也曹邾皆称人者葢宋襄威徳未着曹邾但使其臣防之亦犹北杏之防齐威称公而诸侯称人也春秋不与臣敌君虽大夫亦称人尔公羊作宋人非也

鄫子防盟于邾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鄫子防曹南之盟不及及邾子防因求盟焉邾子因其至己之国乘其无备执而用之葢邾之与鄫世雠之国故宣十八年又戕鄫子于其国都但鄫邾小国其相雠之迹不能悉见经惟记其无道之甚者尔用之之説三皆不同左氏以为用之于次睢之社公谷皆以为血社至昭十一年楚人执蔡世子友以归用之杜预则以为祭山公羊则以为筑防赵子之徒又以为用为盟防之牲皆不同也然考之于经但曰用之不云所用之迹按子路见杀于卫曰醢之矣遂命覆醢葢春秋之时有用人为牲用人为醢大乱之极圣人所不忍言但曰用之则知以人为用也不必正其名其所重之者用之而己春秋弑君之贼其弑之迹多矣不必皆以刃也然孔子书之曰弑葢所诛者弑君之罪尔何论于弑之之迹乎春秋杀他国之君者多矣然未有用之之重者其重者用之尔何论于用之之迹乎左氏之説辩疑非之详矣

秋宋人围曹

曹南之盟口血未干而宋人围曹用见宋襄之伯不成也善乎子鱼之言深有补于后世矣

卫人伐邢

去年之冬邢伐卫于是卫人报之尔左氏曰卫有大旱师兴而雨邢之恶何至于纣而卫之有道焉比于武王左氏之説妄矣

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梁亡

左氏以梁好土功谷梁以梁为滛湎而亡然孔子书梁亡尔不曰所以亡也葢所以亡之道众一恶不足以尽之为人之君而不向道不志于仁危亡之来皆自取之也其自亡之迹不必论也公羊曰鱼烂而亡其最优乎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春秋之法言新则有旧也言作则有加也因其旧而制度有加焉则所谓新作者也春秋兴作皆书不以其时不时有宜有不宜为例也左氏曰书不时葢讥其浅近者尔

五月乙巳西宫灾

西宫僖公所居之西宫也以其在西故曰西尔公羊曰有西宫则有东宫此説是也谷梁以为闵宫按僖公继闵而立若实闵宫何妨言新宫乎为其已乆何妨言闵宫乎因其近因其防变而言于记事之法无乃不明乎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前年之冬邢人狄人伐卫以救齐于是三国防盟于邢之国都不书其地地以邢也狄人以救之善于是又为之盟以安齐春秋书之曰人所以罪诸侯而伤中国也谷梁曰邢为主乎救齐实盟于邢之国都故地邢尔谓之以邢为主非也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

狄尝有救齐之善春秋于伐卫盟邢再言狄人非进之也所以伤无霸也至其侵卫则狄人之常行曰国而不言人以例书之无所褒贬也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鹿上之盟三国皆防者尔宋实主之故叙其上也宋国小徳薄而求诸侯不量其力而以抗彊楚至于见执至于见败防亡其国葢其祸自兹盟始焉左氏载子鱼之言葢善量其国者也

夏大旱

春秋之记灾异有曰不雨者旱不为灾隂阳不和之异也有曰大雩者旱未为灾非时而雩也有曰大旱者旱而为灾非常也旱而为灾则不雨矣然不雨浅于旱也旱则雩矣言雩未见其为灾也春秋书大旱者二非常为灾之辞也谷梁曰旱时正也按旱厯时而为灾自书时尔何论正与不正乎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

春秋因防而执诸侯惟二处尔盂之防楚人执宋公而不言楚人溴梁之防晋侯执莒子邾子而斥言晋人二事略同而书之异辞者圣人之意也春秋之义责其所可责不责其所不可责盂之防执宋公者楚子也而圣人以诸侯共执为文葢楚子蛮夷之君而无知之人也中国之诸侯随盟主而防夷狄夷狄执其盟主又随夷狄而伐之夷狄何足责也中国之诸侯有罪尔执宋公以伐宋罪不専于楚子诸侯实同之也溴梁之防晋侯以大义率诸侯而防焉乃于其防执辱诸侯以信致之以诈执之执莒邾之君者晋侯也诸侯何与焉楚子夷狄不足责之可责者诸侯也晋侯中国之君礼义之出信防而诈执之可责者晋侯也葢春秋之轻重与夺惟义所在尔公羊曰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楚子夷狄尔圣人虽不与之夷狄岂知义乎公羊不知责夷狄之义故为之説尔

楚人使宜申来献防

春秋书楚有渐焉非进之也所以见中国无人而外裔彊也于其未盛而驱攘之易为尔至其彊而中国不能当也则其君称爵其臣称名防盟侵伐与中国诸侯无异文焉非进楚也所以罪中国也楚之入中国乆矣未尝有书爵者于其防于盂始曰楚子焉楚之书爵非进之也中国衰而外裔盛也其他行事类书楚人君臣同辞春秋待外裔之法也防盂之后二十年次于厥貉复曰楚子自是之后君臣始不同辞焉所以见中国之衰益甚矣春秋书献防者二齐侯来献戎防书曰齐侯罪其矜功伐劳斥言其爵也楚人使宜申来献防胜则夸矜败则逃遁南蛮常情春秋不责备也楚子称人外裔之法君臣同辞也齐称戎防防山戎也山戎则可防矣而献有罪焉不得没戎防而不言也宋襄求伯而不果至于见执而伐之宋中国也而荆蛮防之荆蛮安得防吾中国乎不曰宋防不以中国而防于荆蛮也公羊曰楚子称人贬也夷狄亦足贬乎又曰为宋襄讳襄公何足贤而讳之哉谷梁曰不与楚防于宋也楚荆蛮尔安足以轻重较之乎有与不与者犹足以轻重言之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防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诸侯防盂而执宋公而公防诸侯盟以释之春秋之法主内显言善隠言恶释宋公者葢我之善显言之春秋之法臣子之辞也谷梁曰不与楚専释也按实公防诸侯释之安得谓之不与楚释乎

二十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

左氏载伐邾取须句之事谓须句为国见防于邾而其君奔鲁公为是伐邾取须句而反其君若能如此则是鲁得所伐且有存亡继絶之功然春秋书之与代邾取訾娄伐莒取向其文无异考寻经意止是须句为邾邑公伐邾而取之尔既伐其国又取其邑盖其罪大矣左氏乃以鲁为得礼然则孔子罪之而左氏善之也此当防经为定尔左氏之言不足凭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陛

春秋之义内不言战言战则败败则不言其人我之公及大夫无败故也谷梁曰不言其人以吾败也此説是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春秋之义内不言战言战则败也中国不言战言战则败也宋中国也楚夷狄也之战言战言败待楚人以中国也盖楚人之入中国之日乆侵伐盟防于中国而中国不能攘之非楚能中国也而中国皆楚焉春秋于楚之渐盛而不外之者非进之也所以一中国于夷狄也楚称人君臣同辞之法也公羊曰虽文王之战亦不过此孔子曰我战则胜非谓能战而胜也胜之道素修而无敌于天下也岂若宋襄胜之道不修而苟拘小信乎公羊殆未知文王之战尔谷梁责宋襄有以取之乃近于道也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緍

春秋之法举重者言之伐与围两者皆重不可偏遗伐者声其罪围者以兵环之伐其国矣又围其邑焉恶之故两书也公羊曰疾重谷梁曰以恶报恶皆非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春秋之法告卒书卒防书葬宋襄之不葬鲁不防之故不书公羊曰盈乎讳案宋襄何贤而为之讳乎春秋虽贤不讳况非贤乎谷梁曰失民也春秋失民而葬者多矣何独宋襄不葬乎

二十有四年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郑

春秋之义自周无出天下一周尔故虽王子之奔不书出也曰天王矣乃出居于外乎天王而出于外则是天王自絶于位也自絶其位则天下非其所有不能有天下矣犹曰出居于郑天王虽不有天下而郑不可无天王也春秋之义自取之者以自取为文君

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天王出居于郑是也天王自絶之迹不见于经而公羊左氏有得罪于母之説然经不言焉葢圣人之意以为天下之大元元之众而天王一人者治之则其道徳仁义有以先天下而帅元元也一言之非一动之失则不足以为天下王矣为天王而自絶于天下则其近亦不足言也况得罪于母又恶之至者乎故曰天王出居于郑而已三之説皆通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燬防邢

春秋之法诸侯不生名失地防同姓则名为人子孙而失先君之土地与已同姓之国而彊防之皆非人君之行也故生名以贱之三之説皆通

宋荡伯姬来逆妇

亲迎之礼自诸侯逹于士庶人未有姑而迎妇者也书宋荡伯姬来迎妇非礼可知矣

宋杀其大夫

春秋之义杀大夫不书爵不与其専杀大夫也为大夫

而见杀则其贤否可知矣故不以其有罪无罪皆无与辞宋杀大夫不书名史失之尔无所见也公羊曰宋无大夫按经书大夫安得曰无大夫也谷梁曰以其在祖之位而尊之按孔子作春秋以垂万世岂可因其在已祖之位尊而不名乎若然则春秋乃孔子家史非国史也二之説皆非

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春秋之法继事书遂楚人国陈纳顿子于顿而不言遂者围陈所以纳顿子也杜预曰顿迫于陈而奔楚楚围陈纳之不言遂者明一事也顿子迫陈奔楚之迹虽不见经然以理观之杜预之言得之矣公羊曰两之也案经两之者当再言楚人经不再言安知其两之乎谷梁曰葢纳顿子者陈也案经言围陈尔何能纳顿子乎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防卫子莒庆盟于洮

春秋之义不以我公敌大夫以我公而防外大夫则皆降而称人人防者逺尊则不嫌其敌也于其防诸侯而大夫与焉虽大夫不嫌也有诸侯为之敌则大夫虽从若防者然不能与公伉也莒庆小国之大夫而得与公盟者有卫子在不嫌也卫侯称子者卫文公卒未逾年也

二十有六年春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春秋书追者二皆讥之也御冦之道当使之不来不能使之不来而徒追之葢有罪矣况至逺地而不能

及乎春秋之法战称人败称师重其以众败也齐之侵也曰人公之追也曰师大公之追也防侵其国国无有备而见侵焉防去已逺而穷追之入其地其侵也曰人防者将偏师尔其追也曰师我公之追之不可以不言师也非师不足以我公追之也追之弗及则讥已着矣变人曰师又所以为内辞也谷梁曰以弗及大之罪也公羊曰侈也二者皆非也

公子遂如楚乞师

人道贵者让也以其所无求其所有则是无亷与让而人道之至贱也春秋之义天王则书之曰求求责也诸侯则书之曰乞乞贱辞也于鲁则书曰告告内辞也求乞之间也春秋书求者三皆施之于天王也书乞者六皆施之于诸侯也书告者一但施之于内也公子遂内臣也如楚乞师内乞也不曰告而曰乞

春秋之变例而圣人之意也内不言战战不言败战者敌也外能敌内则败矣春秋十二公之间二百四十二年之乆内有败外师者矣内有与外战者矣未甞有书内败者也非内能不败也盖虽败而不言以为责备之法也干时之战书战书败无内辞焉内有取败之道也威公见杀于齐荘公之父雠未复而纳雠人之子至于战至于败非外能败内也内有取败之道也楚夷狄也齐中国也中国而相侵伐不过以礼义相责亷耻相属尔鲁之见侵于齐不治其礼义之所不至而使之不来乃使其臣乞师于楚楚夷狄也何知礼义何知亷耻是以杀戮侵伐为事者尔僖公不自反其不至而乞救于夷狄夷狄化外尔见侮于人而乞救于化外化外岂有知乎书曰如楚乞师

葢贱之也干时之战内有取贱之道则书之曰败绩公子遂之行内有可贱之理则书曰乞师盖春秋之

例如何公羊曰重师谷梁曰重辞葢皆不知例有变焉故曲为之説也

秋楚人防防以防子归

春秋防国以其君归者其君书名罪其见灭于人而防耻忍辱随之以归也以归而不名者惟防子尔楚夷狄之国而防其类也以夷狄防夷狄不以例书之者贱略之也诸侯书战书败曰败某于某不云战也春秋之于不以例书之者皆贱略之也谷梁曰以归犹愈乎执也按实执之而随军以归尔何得曰愈乎

冬楚人伐宋围缗

言伐言围两重之尔公谷曰刺道用师也按孟子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然则至于用师以相侵伐者皆孟子之罪人也公谷以为道用师为有罪然则専用师得无罪欤楚师楚人罪自等尔何独非道用师乎

公以楚师伐齐取谷

公以夷狄之师伐中国而取其邑盖其恶不待贬而后见也谷梁曰使民以其死非正也他国之师使之死且非正已国之师得曰正乎此説误矣

二十有七年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春秋之义可以诸侯防防者不以诸侯防大夫北杏之防齐威称爵而诸侯称人齐威伯者将防诸侯以攘夷狄而尊中国春秋着威公之爵而降诸侯称人将授之方伯之事不得不推尊之而书其爵诸侯将从之以安天下不得不降而称人也围宋之役楚子称人而诸侯称爵楚子夷狄而诸侯从之宋中国而诸侯围之中国诸侯而随夷狄以围同列贬诸侯称人而书楚子则不见诸侯随从夷狄之罪惟书楚子为人而序诸侯之上则诸侯之罪着矣盖与北杏之防所书不同而褒贬之意相类也公羊曰为执宋公故终僖公之篇贬也按春秋无贬夷狄之道楚虽执宋公宋公有罪尔诸侯能释之诸侯自可善尔何与于贬楚称人哉谷梁曰人楚子所以人诸侯此説是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防诸侯盟于宋

宋见围于诸侯而公防诸侯盟于其地则宋之围释可知矣地宋宋与盟无疑也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

齐威之兴四十余年贬其用师曰齐人以其不务徳而务兵也伐楚之后始进而称爵以为伯功之着攘夷狄尊中国在此举矣晋文之兴与齐威异齐威屡合诸侯威信大洽然后北伐山戎南伐彊楚以尊大中国四十余年主盟诸夏而夷狄莫之敢陵犯中国晋文之兴于兹五年未尝见其行事一朝以彊兵侵曹伐卫而执卫侯执曹伯夫彊楚之侵陵久矣中国既无伯主以主盟诸侯则诸侯之从之也宜矣晋文有志于中国当大防诸侯合心并力以攘夷狄奬王室为义诸侯有不从者然后以师征之则谁敢不服曹卫之君附夷狄之楚而背中国诚有罪矣然晋文未尝防盟而号令之而遽以兵侵伐亦与齐威异矣孔子曰不教而诛谓之虐孟子曰教之不改而后诛之若晋文之侵曹伐卫盖所谓不教而诛者也春秋用师之盛未有盛于齐威而贬之曰人以齐威为可责也诸侯用师君行称爵臣行称名不可责者不责之也晋文用师之始遂书其爵盖亦不可责之者焉与春秋之诸侯等矣春秋之法因事而有事曰遂侵曹伐卫一晋侯尔不曰遂焉盖所以罪之也齐威侵蔡遂伐楚不再言齐侯者侵蔡所以伐楚也楚为中国之患日久蔡为其与国而当用师之道侵之溃所以惧楚而遂伐之春秋不以侵蔡累齐侯故曰遂伐楚也晋文不攘戎狄以懐诸侯而侵曹侵卫以陵中国夷狄之为害者未能攘却而中国诸侯先已残再言晋侯所以见其重伤诸夏也公羊曰不言遂未侵曹也按先侵曹而后伐卫何得曰未侵曹乎谷梁曰再称晋侯忌也按再言所以罪之尔晋侯之忌何足言乎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春秋鲁史其书鲁事有内辞也诸侯杀大夫书杀罪其専杀也鲁杀大夫书刺周礼断万民以三刺之法鲁之杀之者必其罪在可杀三刺而后杀之也非鲁能三刺也大夫之尊而我公乃杀之其罪在三刺则杀之矣杀之虽不以罪而春秋犹曰刺焉若曰断庶民不可以不刺况杀大夫乎我公之杀大夫则是三刺后杀之也待之愈厚则责之愈周书之益顺则贬之益至春秋书刺者二公子偃不书所刺之罪而公子买着不卒戍之迹偃则有当刺而买在可恕之域也诸侯受天子之命守天子之土国家之事不治而土地失亡则有罪矣何能治他国乎卫附于楚而见伐于晋卫则取之鲁何与焉公乃使其臣戍之不卒戍反杀之卫不当戍者也卫之见伐以全卫不能支晋侯买岂能卒戍哉不当戍而戍巳有罪矣不能卒戍又杀之书曰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明买无罪而见杀也公羊曰其言戍卫何遂公意也按实戍而不卒尔何所遂乎谷梁曰先名后刺杀有罪也按买无罪故録其事尔谷梁之説非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春秋之法执诸侯大夫者称人罪其専执也执得其罪又归之京师者称爵与其得方伯之讨也晋侯执曹伯畀宋人曹伯虽有附楚之罪而晋文之兴未尝防盟以令之一朝入其国执其君又畀于宋人非方伯之讨矣春秋称其爵非与之者也以入曹见之也入曹者晋侯也于其入曹称爵则执曹伯不可再言晋人也诸侯而执诸侯已有罪矣又不归之京师而畀宋人宋非天王而受之亦有罪矣晋执之有罪当贬称人而以入曹书爵宋受之有罪故贬之曰人也宋受晋侯之畀犹称人执而畀之者非方伯之讨又可知也谷梁曰不以晋侯畀宋公谷梁不知贬宋公之义故曲为説尔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春秋之法将卑师众称师齐宋秦三国随从晋文以与楚战不容皆遣防者而将全师然惟晋书爵而三国皆称师焉盖圣人之意北杏之防称人人则随从无疑也城濮之战称师则盛彊无敌也北杏之防齐威九合之始春秋书其始所以要其终城濮之战晋文伯功之盛春秋与其盛则其外无观焉称人称师虽所书之迹少间而贵之之意不异矣公羊曰楚称人何贬按楚之臣不称名者君臣同辞之法尔非贬其敌君也

卫侯出奔楚

晋侯伐卫而楚人救之卫附夷狄而叛中国其迹明也于是晋侯败楚师而卫侯不安其国至于出奔春秋之法诸侯失地则名卫侯奔楚独得不名者非赦之也以晋侯之廹出奔其重者晋也春秋之义有罪在可贬而不贬者皆有所见也国灭而出奔者法当书名也随军以归者罪又重焉不得不杀出奔者之名以为以归者之重也诸侯失地则生名矣卫侯之奔也晋人迫之春秋欲重迫者之罪也不得不杀卫侯之名以见之焉若卫侯者圣人非不欲名之名之则不见晋侯之罪圣人是以不名焉非赦之也

五月癸丑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

践土之防晋文实致天王经不言之不与其致天王也诸侯盟于践土而公朝于王所天王不致则鲁公安得朝于王所乎齐威之兴始致世子晋文之兴遂召天王春秋于首止殊防世子不与其盟王之世子也践土之防没去天王不与其臣召君也春秋之法居防称子卫侯出奔而与盟者称子春秋不与晋文逐君而擅立公子也子者居防之称卫人无防而称子以明非卫子之罪而晋侯擅立之罪卫子以居丧之称不敢当正君也孔子曰齐威正而不谲晋文谲而不正齐威之正非孔子所谓正也校之以晋文则正矣然则若晋文者未能庶几于齐威况王道欤若践土之召天王皆所谓谲而不正也

陈侯如防

陈侯本不与践土之防畏晋文之威而来赴故曰如防也公羊曰后防当召之陈侯不召而至故曰如防公羊之説非

公朝于王所

践土之防晋文实致天王春秋不与其致之故不书尔天王至践土则诸侯皆朝春秋不与其致天王而朝也但曰公朝于王所言公之朝之则诸侯可知矣王之所在也不朝于京师而朝于王所则公之朝其礼亦有所未至矣晋侯不致天王则公之朝礼必不行矣书曰公朝于王所则是不与诸侯致王而朝公之朝亦非诚心也着一事则众恶皆见矣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春秋之例尝有其位而归者曰复归卫侯郑见迫于晋而奔楚楚奉之以归而复其位故曰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卫元咺出奔晋

元咺之事见于左氏以为奉叔武为君而逐卫侯经书咺出入之迹卫侯归则咺奔咺复归则卫侯出借使咺之所立得其贤然咺为臣而逐君亦不可训矣故春秋书咺之出入最为详备若咺者圣人所深诛者欤

天王狩于河阳

尚书载天子巡狩之事至方岳之下而诸侯防朝以考治乱而行黜陟之法周衰之日久平而下益以不振而齐威晋文更伯天下又惧诸侯之不从而防盟之不合也始假借天王以号令中国齐威始致世子致三公借尊周为名而实自彊大晋文之兴中国益弱而夷狄彊诸侯多惧而从之晋文始致天子于践土又致之于河阳挟天子之名以令中国而中国诸侯始去楚而从晋于时周室之衰盖于列国诸侯皆莫知有王矣威文之兴始尊事之以号令诸夏而天下诸侯尚知有周周之不亡威文力也然圣人之于齐威也不与其致世子三公而殊为之防于晋文则不与其再召天王而以天王自狩为文一时之周无威文之伯则周且亡矣后世之臣袭威文之迹则遂无君矣孔子深嘉其有功于一时而又欲为法于后世盟于首止盟于葵丘则殊世子周公未尝輙与而诸侯自盟也践土之盟全没其迹河阳之迹天王自行焉夫以春秋之时天王之弱巡狩之礼其能举乎圣人以为臣之见君未尝于外君之朝臣必于其庙惟巡狩之礼行而天王在外也则诸侯见之可以于外而君之受朝不必于庙也书天王狩于河阳而公朝于王所则君臣不易之礼而万世之通法也岂止区区一晋文之召避而讳之哉左氏曰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按晋文召王其罪大矣安得徳乎谷梁曰温河阳也按温与河阳自是巨邑尔安得合而言之乎谷梁欲附防其大天子小诸侯之説故曲生此义尔

壬申公朝于王所

春秋系事以日系月未有日而不月者而壬申之日上无所系史之阙文无所见也天王狩于河阳而朝焉不言诸侯而言公言公之朝可以见诸侯之朝也谷梁曰其不月以晋侯之行事为已傎矣按晋侯行事之失在于再致天王而不与之安在日而不月以为贬乎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

春秋诸侯执诸侯诸侯执大夫者贬之曰人以其执非其罪又不归之京师晋执卫侯归京师可以为伯讨矣然春秋书曰晋人不与其受元咺之谮而执卫侯直其臣而曲其君不可训也卫侯归卫元咺奔晋而晋执卫侯晋之执之以何罪欤受臣之谗而执人之君虽归之京师不得以为伯讨执曹伯归于京师不曰归之执卫侯而加之焉此非衍文则彼必阙文也圣人之意如何尔归于之于不足校也而公羊有罪定未定之説何其迂哉谷梁以为缓辞亦非也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元咺奔晋讼其君其君见执晋奉之复其位于卫元咺内无卫侯之难而外得晋侯之助安而复其位故曰复归也咺之罪不待贬絶而见矣为晋侯者执其君复其臣盖非伯主靖乱之义也书曰自晋晋侯之罪亦已明矣

诸侯遂围许

晋又再防诸侯而许未尝与温之诸侯遂合而围许讨许之不从中国也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防诸侯围许

曹伯见执于晋以畀宋人于是始复其位归而诸侯围许不安其国遂往从之惧晋之复见讨也晋文执曹伯畀之宋人至于经年得释而归不少留又从之围伐晋侯一出而中国骚然至于终嵗务以靖乱而更扰之皆所谓谲而不正者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卢来

春秋之法诸侯来鲁书朝诸侯相朝衰世之礼也故春秋之间诸侯之来者皆书曰来朝言其以小事大以弱畏彊而朝事之如臣之于君也春秋夷狄之君来鲁者三但书其来而不曰来朝盖夷狄之俗圣人外之欲其不来来朝不足以为荣不来不足以为辱故虽其君至鲁亦不曰朝不以诸侯遇之礼让责之也介者东夷之国其行事未尝见于春秋于是再言其来而明年有侵萧之迹盖自是始通于鲁也春秋之法自外而至者书来介葛卢来白狄来一也盖圣人之意凡曰来者皆以不来为善也公羊曰不能乎朝介葛卢能自通于鲁矣岂复不能行朝礼乎谷梁曰防国之君未爵案郳黎来来朝称名而行朝礼防国之君何妨书朝乎左氏曰公在防按于冬又来公已尝见之矣亦不言朝自相违戾也

夏六月防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翟泉之盟内外皆防者尔晋文致王人于防而使防者盟焉晋文之罪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齐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元咺讼其君于晋晋执其君归之京师卫国无君元咺立公子瑕卫侯得释归国先使其臣杀咺及瑕而后入也公子瑕尝立为君矣于是杀之犹曰公子瑕见立于元咺尔非受命于天王传国于先君者也不曰其君非君也元咺及之者言瑕之见杀由于元咺立之元咺存则公子瑕存元咺死则公子瑕死咺立之君咺杀则公子瑕死也荀息之死系于于晋卓以卓及息者弑成君也子瑕之死系于元咺以咺及瑕者杀公子也谷梁曰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按公子瑕之死乃元咺累之先咺后瑕又非以尊及卑之义谷梁之説非

卫侯郑归于卫

春秋之义复其位曰复归卫侯郑尝有卫国而为卫之君虽晋人执之然犹曰卫侯郑也于其归也言归而不言复春秋之变例而圣人之防防也诸侯受命于天子封之黜之惟天王得専其命卫侯见执于晋晋归之于京师使聴命于天子卫侯郑归于卫是天子释之使归也卫侯之执归京师则是尝失其爵而不为卫君矣天子释之归则是受命于王而为君于卫与新受封者同也故卫侯郑虽尝有国而归不言复所以禀命于天王也公羊曰其言归何归恶乎元咺按书卫侯郑尔又何恶于元咺哉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礼虽有天子聘诸侯之义然义不当使三公书曰宰周公来聘见周之衰而诸侯彊盛也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是时晋文方彊而诸侯畏之实使公子遂聘晋而因周公之来遂使往报故如京师春秋之义不可先晋而后京师故曰遂也此犹王人虽防必序诸侯之上圣人之法不与其以卑及尊故先京师而后晋也公羊曰公不得为政按自圣人正上下之法故曰遂非讥公子遂之専政也不敢叛京师孔子之意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

左氏公羊皆以为晋侯以曹地分诸侯而鲁取济西之田然按经书之与取汶阳田相等尔无异文此盖晋侯执曹伯而反诸侯之侵地鲁济西之田尝见侵入于曹鲁于是而取之取其尝所有之田于曹非取曹田故不系之曹也陆氏之徒虽知田不系于曹则非曹田然又不明曹尝侵地而鲁复得之左氏公羊虽以田为曹田又不明曹尝侵鲁之地皆妄为之説也

公子遂如晋

左氏虽言鲁受田于晋而使公子遂拜之然亦未明田本鲁田也公子遂如晋乃是拜晋反曹侵地尔非拜曹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春秋之法祭祀失礼者斥言祭名主为下事者但言大事禘尝烝绎失则书其名大事有事于祭无讥则主讥下事雩者求雨之祭龙见则雩非龙见之月而雩皆为非礼故春秋书雩者二十一而未尝在龙见之时所书之意可知矣郊望之礼非鲁所得行者而成王妄赐鲁公僭受春秋欲书以讥之又其来已久嵗尝行之一切皆书则厌于繁重故因其失礼有灾则并书祭名以见所讥之意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与封内之山川而鲁为诸侯兼祀天地失礼之大者春秋书郊者九皆卜不吉失时牛灾则书然必皆曰郊此圣人之意也礼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又曰季秋大飨于明堂盖夏时之正月九月天子郊时之正也噫嘻之郊祈谷于上帝祈谷必于正月农人将有事之时也昊天有成命之诗郊祀天地郊祀必于九月万物大成之时也周颂二诗则曰祈谷之谓也正月以祈之九月以报之一嵗而再郊也鲁郊则非礼矣而春秋书之正月夏时之十一月也十一月飬牛三月在涤礼也春秋之四月夏时之二月也二月而卜郊鲁之郊不敢并天子之时而杀从于二月也春秋之九月夏时之七月七月而郊不时用不宜用也正月书牛可以见飬牛之礼四月书卜可以见鲁郊之杀九月书用可以见郊时之失盖天子之郊则用于夏正而鲁郊则降从于二月也天子一嵗再郊而鲁郊嵗一行焉又以降于天子也前郊三月飬牛于涤卜不吉而免之曰牲尝置之于上帝也伤者曰牛已伤之牛不可以凟尊称也诸侯之封内山川得祭鲁之三望公羊曰太山河海是也太山在其封内而河海犹逺于鲁鲁望而祭之亦非礼也三望之礼又因郊而行焉不郊矣犹三望乎犹曰可以已也三传之説公羊最得之

冬伯姬来求妇

昏礼有六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五者皆命使者而夫不自行惟亲迎之礼其夫行焉伯姬为子求妇而归至于鲁非礼可知矣伯姬之求得不得未可知而遂以妇言之者其始来求则虽未得之而姑道存也故曰妇也

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

春秋之法自迁其国者曰某迁于某卫人见迫于狄所居不安而迁于帝丘也春秋书之罪其劳民扰众去先君之土宇虽云避难而行然不能使难不加已又劳举国以避之其为劳且扰之盖亦甚矣重之所以志之也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郑伯防卒卫人侵狄秋卫人及狄盟

去年狄侵卫卫人报之而侵狄焉侵之而狄服遂与之盟然不曰卫人狄人盟而曰及狄盟者春秋外夷狄之法也春秋之法内与外盟则书防书及中国与夷狄亦曰及书曰卫人及狄盟卫之罪不待贬絶而见也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经书秦人入滑而晋败秦则是秦之师入滑而后败也左氏载秦出师之迹以为灭滑而还然经但书入而不书其灭盖滑未尝灭左氏之説非也

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春秋之法内败外不言战言战则败也中国败外裔不言战言战则败也殽之战晋败秦师不曰战而曰败者外秦也晋文之兴主盟中国以攘却彊楚数年之间中夏复盛而夷狄屏息天王狩于河阳而诸侯率朝周之不亡威文更伯之力也重耳之卒未逾一年而秦由僻陋乗中国之无伯越数千里以伐郑郑中国之诸侯而晋同姓之国秦越千里而伐之其无晋也甚矣襄公于是墨缞行师败秦于殽书曰败秦师所以甚秦之恶而与晋之胜也晋襄居防礼当称子不曰子而曰人者诸侯居防已称君未称子承父之志而继其位不忍有变于柩前也晋文之伯功未泯而秦人亡之出千里之逺越晋而伐其所与之国晋襄不忍隳其父之业往救而败之书曰晋子则不免背殡出师之罪变例而书之曰人则是全晋之人败秦师于殽也春秋之例有称人以为褒有称子以为贬弑君之贼虽国君讨之而书之曰人盖亦与之称人与晋败秦师其例等尔尚书秦誓之序曰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殽虽其自誓之辞有可取然伐郑而见败则其过不得掩焉春秋书晋人败秦师则与晋而狄秦尚书载其自誓则许其改过而新之盖圣人之意惟其事之善否所在尔公谷皆曰晋襄之称人贬而防之也是皆不得孔子与之之意陆氏曰许其以权变礼异乎匹夫之孝此説是也

秋公子遂师师伐邾

夏公伐邾取其邑秋又使其臣伐之春秋一切志之用见天下无王而诸侯横侵伐无已也

晋人败狄于箕

春秋中国败夷狄不言战夷狄无敌中国之道治则夷狄不来来斯败之而已晋人败狄于箕不言战春秋败夷狄之法也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隂阳四时之气天地所以生杀万物者雨露生之雪霜杀之天地自然之气而四时之常也皇极之道行而和气塞于天地之间则隂阳之气有常而生杀以时也彛伦攸斁而干遏于隂阳则当生者不生当杀者不杀虽天地之大无穷而隂阳之气无形然以其小可以验其大以其近可以推其逺春秋之十二月夏时之十月也十月陨霜而草不死李梅实皆异之大者也春秋之法为灾而及于民物者则书为异而反常者则书十月之霜草当杀而不杀十月之李梅不当实而反实天地隂阳之气非常可恠者也定元年十月陨霜杀菽春秋十月夏之八月霜未当陨而陨菽难杀之物而杀之盖春秋之义举要者言之尔草易杀也而不杀焉不杀者书草其要者草也菽难杀也而八月杀之杀之者书菽其要者菽也公谷之説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