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二十三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始通且谋会晋也 朴乡吕氏曰凡书来盟自内录也其称使则前定之盟也高氏曰此乃卫欲爲晋致鲁盖专事齐未与晋通故也宣公以不义得国以是自疑而卫侯任其无咎故遣良夫来爲此盟然而黑壤之会公卒见辱则知是盟之无信也

夏公会齐侯伐莱秋公至自伐莱

高氏曰公方与卫盟将复从晋而又应齐侯之命兴兵以临弱小之国此取辱之道也

大旱

胡氏曰军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气感动天变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书者或不雩或虽雩而不雨也不雩则无恤民忧国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阙矣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六年楚人伐郑取成而还至是郑及晋平公子宋之谋也故相郑伯以会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临之以谋不睦晋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晋人止公于会盟于黄父公不与盟以赂免 左氏曰黑壤之盟不书讳之也胡氏曰会而不得见不以不得见爲讳盟而不与盟不以不与盟爲讳则曲不在公而主盟会者之罪耳与于会不与于盟而公有歉然非主会盟者之过也则书会不书盟若黑壤是也凡不直者臣爲君隐子爲父隐于是养臣子爱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必赂免则不直在已矣家氏曰据左传是会也王叔桓公临之春秋不书者王人董会所以光霸业也晋自新城以来君侈臣专政乱于内威?于外成公新立政犹在赵氏乃强合四国之君以爲此会屈王叔下临欲以踵桓文之盛烈多见其不知量也

八年春公至自会

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

胡氏曰至黄乃复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复可乎大夫以君命出闻丧徐行而不反未致事而死以尸将事乃者无其上之词其曰复事未毕也

辛巳有事于大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陈氏曰不言公子蒙上文也胡氏曰有事言时祭此公子遂也曷爲书字生而赐氏俾世其官也曷爲书卒以事之变卒之也古者诸侯立家大夫卒而赐氏其後尊礼权臣宠遇贵戚而不由其道于是乎有生赐氏其在鲁则季友仲遂是也经于其卒书族以志变法之端绎者祭之明日以宾尸也犹者可已之辞万舞也以其无声也故入而遂用龠管也以其有声也故去而不作是谓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能格也礼大夫卒当祭则不告终事而闻则不绎不告者尽肃敬之诚于宗庙不绎者存始终之恩于臣子今仲遂国卿也卒而犹绎则失宠遇大臣之礼矣东莱吕氏曰万舞二舞之总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龠舞者文舞之别名万入去龠言文武二舞皆入以仲遂之丧于二舞之中去其有声者故去龠焉石氏曰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叔弓卒去乐卒事以大夫之卒而去祭乐是以所轻废所重也有事于大庙仲遂卒壬午犹绎以卿佐之丧而犹绎是忽所重而行所轻也宣公之行所轻昭公之废所重春秋讥之一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胡氏曰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称夫人自成风闻季友之繇事友而属其子及僖公得国立以爲夫人于是乎嫡妾乱矣春秋于风氏始卒四贬之禘于大庙秦人归禭荣叔含賵召伯会葬去其姓氏不称夫人王再书而无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属宣公不待致于大庙援例以立则从同同而无贬矣

晋师白狄伐秦

春白狄及晋平夏会晋伐秦 胡氏曰晋主夏盟纠合诸侯尊王室安诸夏乃其职矣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晋责已可矣乃复兴师动衆会白狄以伐之独不恶伤其类乎直书而贬自见家氏曰书晋师白狄而不言及者偶晋于狄亦外晋耳

楚人灭舒蓼

楚爲衆舒叛故伐舒蓼灭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还 胡氏曰诗称用戒戎作用遏蛮方是先王所遏者其自相攻灭中国何与焉然春秋书而不削者是时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吴越势益强大将爲中国忧而天下大事不可复问矣经斯世者当以爲惧而有攘却之谋则圣人意也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冬葬敬嬴旱无麻始用葛茀 谷梁子曰雨不克葬丧不以制也胡安定先生曰礼平旦而葬日中而虞今言日中而葬是无备也胡氏曰丧事即远有进无退葬不爲雨止士丧礼潦车载蓑笠有国家者乃不能爲雨备何也不得不可以爲悦无财不可以爲悦得之爲有财古之人皆用焉而不能爲之备是俭其亲也不亦薄乎

城平阳

许氏曰国有大丧始葬而又动衆城邑非特不爱民力以公爲忘亲矣

楚师伐陈

陈及晋平楚师伐陈取成而还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

泰山孙氏曰公有母丧而远朝强齐公之无哀也甚矣

夏仲孙蔑如京师

春王使来徵聘夏孟献子聘于周王以爲有礼厚贿之 胡氏曰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当岁首月公朝于齐夏使大夫聘于京师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贬絶而恶自见者也宣公享国九年于周才一往聘其在齐则又再朝矣故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祸起此经书君如齐臣如周之意也

齐侯伐莱

许氏曰狄比侵齐齐不敢报莱不犯齐而齐亟伐之畏衆强而虐微弱此可以观惠公矣

秋取根牟

八月滕子卒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谢氏曰不知制楚而区区伐陈晋之失道也家氏曰晋成之立诸夏耸观冀其一反前人之所爲讨宋鲁之弑君以风厉天下修文襄之霸业以怀来诸侯义声所加齐楚自当畏服今不能然惟以争陈郑爲当务之急夫陈郑岂乐于去华即夷正以楚师日夜至惧不克自保焉耳晋不能制楚惟欲服陈郑夫不能拯人之急惟欲人之从已此不义之至也晋楚之争陈郑十有余年春秋皆所不与楚夷也春秋每致其问鼎之忧晋盟主也春秋每望之以尊王之事攘楚所以尊王非争诸侯也夫岂残暴小国朝夕用师以求其从我者乎

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

会于扈讨不睦也陈侯不会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于扈乃还 朴乡吕氏曰诸侯卒于国都之外则地之袵金革而死则书卒于师如曹伯负刍修玉帛之好而死则书卒于会如杞伯成卒于境外则如许男甯之卒于楚吴子遏之卒于巢于封内则如郑伯髠顽卒于鄵宋公佐卒于曲棘

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高氏曰卫成事晋甚谨而鲁宣独?向齐卫欲爲晋致鲁故谋黑壤之会而特使孙良夫来盟以定之及会于黑壤晋人止公赂然後免是以扈之会皆前日诸侯而鲁独不往二国继以丧赴亦皆不会此所谓无其事而阙其文者也

宋人围滕

因其丧也 胡氏曰围国非将卑师少所能办也然而称人是贬之也滕既小国又方有丧用兵革以围之比事以观知不仁矣

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

楚子爲厉之役故伐郑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柳棼国人皆喜唯子良忧曰是国之灾也吾死无日矣 家氏曰五年楚伐郑荀林父救之春秋不书救今而书救者楚之初伐郑也人谓其讨郑人之弑其君者必将以归生爲戮既而再以兵加郑但欲郑之归已于弑贼皆无所问则其伐郑自爲其私耳今而郑人告急晋于义不得不救于是乎许之以救

陈杀其大夫泄冶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 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君与用事大臣同杀之也称其大夫则不失官守而杀之者有专辄之罪矣泄冶无罪而书名何也冶以谏杀身者也杀谏臣者必有亡国弑君之祸故书其名爲徵舒弑君楚子灭陈之端以垂後戒此所谓义系于名而书其名者也家氏曰泄冶非世族大夫非名无以传且名之与字在当时已不容?辩况千载之後欲以此求春秋褒贬之意岂非说经之大弊乎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

齐人归我济西田

公如齐齐侯以我服故归济西之田 张氏曰归田而言我者言此田鲁之旧封而非齐之所得专也不言来归请而得之也讙及阐归于取之年故不言我今归于十年之後故书我也特书曰我则取之不以其道而归之不以其正一出于相与之私爲可见矣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己巳齐侯元卒齐崔氏出奔卫

夏齐惠公卒崔杼有宠于惠公高国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卫 公羊子曰其称崔氏讥世卿也高邮孙氏曰春秋世卿多矣而尹氏书卒崔氏书奔圣人于世卿之中择其尤强而爲害之?者以爲後世戒也张氏曰特书其氏见崔杼之宗强于齐故势足以偪高国虽今日逐之而尚能复归于齐也家氏曰以岁月考之是岁至杼弑君盖五六十年使杼得年七十此时方在弱冠不应权势已盛爲人所畏疑非崔杼之身或其父或其族皆未可知

公如齐夏五月公至自齐

左氏曰奔丧也胡氏曰天王之丧不奔欲行郊礼而汲汲于奔齐惠之丧天王之葬不会使微者往而公孙归父会齐惠之葬其不顾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谓肆人欲灭天理而无忌惮者也

癸巳陈夏徵舒弑其君平国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于夏氏公谓行父曰徵舒似女对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杀之二子奔楚 胡氏曰祸莫大于拒谏而杀直臣忠莫显于身见杀而其言验泄冶所谓不惮斧钺尽言于其君者正谓灵公君臣淫于夏徵舒之家恐其及祸不忍坐视故眛死言之灵公不能纳又从而杀之卒以见弑而亡其国此万世之大戒也特书徵舒之名以见泄冶忠言之验灵公见弑之由使有国者必以远色修身包容狂直开纳谏诤爲心也以爲罪不及民故称大夫以弑则非经意矣张氏曰古人以礼爲防闲而人君之尊有妃偶嫔御之侍有居处出入之奉有廉耻羞恶之限所以养其尊贵者至矣何至驱驰于株林以爲乐哉泄冶之谏夏南之诗皆以其舍人道而躬爲禽兽之行也考之国语前年单子如楚过陈时泄冶未死也单子归而告王以陈侯帅其卿佐南冠以淫于夏氏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已见于三年之前矣能无及乎观春秋所书弑君如陈平国齐光蔡固以千乘之主而自侪于闾巷小人之所不爲者心术之惑可不戒哉

六月宋师伐滕

滕人恃晋而不事宋六月宋师伐滕 胡氏曰称师用衆也隣有弑逆不能声罪致讨乃用大师以伐当恤之小邦故特称师以着其罪

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惠公

胡氏曰宣公?德齐侯之能定其位又以济西田归之也故生则倾身以事之而不辞于屈辱没则亲往奔丧而使贵卿会其葬亦不顾天王之礼阙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辞义自见矣张氏曰春秋书此?着乱臣贼子不复明送终之正礼故缺于天子而厚于强国岂非九伐之威不行而专征之讨不加以至于此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

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 胡氏曰称人贬之也郑居大国之间从于强令岂其罪乎不能以德镇抚而以力争之庸何愈于楚

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

刘康公来报聘 胡氏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时聘以结诸侯之好礼也宣公享国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齐不奔王丧而奔齐侯丧不遣贵卿会匡王葬而使归父会齐侯之葬纵未举法勿聘焉犹可也而使王季子来王灵益不振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书

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绎

胡氏曰用贵卿爲主将举大衆出征伐不施于乱臣贼子奉天讨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国是爲盗也故特书取绎以罪之

大水

季孙行父如齐冬公孙归父如齐

季文子初聘于齐冬子家如齐伐邾故也 胡氏曰齐侯嗣立宣公亲往奔其父丧又使贵卿会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晩也而季孙亟行归父继往则以宣公君臣不知爲国以礼而谓妄说取人可以免于讨也归父贪于取绎畏齐而往盖理曲则气必馁矣春秋备书而不削以着其罪也

齐侯使国佐来聘

国武子来报聘 高氏曰嗣子踰年始称君未踰年称子今当凶衅而行吉礼忘哀思而结欢好盖自速成君之意故如其意而书曰齐侯以着其恶也胡氏曰葬之速也太不怀也又未踰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隣国则哀戚之情忘矣齐顷公嗣位之初举动如此丧师失地几见执获夫岂妇人笑客之罪哉

宋氏曰宣公即位六年书螽七年书大旱今书大水复书饥咎徵频仍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宣公以臣弑其君以子逐其母罪大恶极天讨未加发而爲水旱之灾百姓重受其害春秋书之以垂戒于後张氏曰前此百有余年水旱螟螽之灾多矣不以饥书今大水之後特书饥者见宣公烦于事外国用无节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致乏食耳高氏曰国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今以秋大水而冬即饥则其爲国可知矣于是乎有税亩之事焉

楚子伐郑

楚子伐郑晋士会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戌郑高氏曰晋士会救郑及诸侯戌郑而春秋削之者责晋虽得郑而不能有之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

春楚子伐郑及栎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夏盟于辰陵陈郑服也 师氏曰陈郑二君中国之诸侯也曰侯曰伯其爵自天子受之向尝背天子而以诸侯爲盟主虽已爲非而犹可恕者不失于存中国也今也又背中国而从楚犹曰我侯也曰我伯也不思其爵之所从来忍以此而服属于楚其无愧耻不亦甚乎薛氏曰陈郑以中国之不足恃而盟于楚由中国之无霸诸侯之失其恃也家氏曰序楚子于陈侯郑伯之上着南夷之子国而僭居中国侯伯之上紊内外之辨亦以卑从楚之二国也 愚谓春秋书法至此圣人之不得已也虽非予楚以霸然亦不得夺楚之霸矣故不加褒贬直书其事使读者思之知楚人之盛中国之衰而世道于是乎变矣

公孙归父会齐人伐莒

薛氏曰一不受命而伐取邑七年而犹不置陵弱之甚也许氏曰辰陵之盟中国所宜震也而齐鲁方且务穷兵于小国何震之有

秋晋侯会狄于欑圅

晋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晋秋会于欑圅衆狄服也是行也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闻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德乎高氏曰春秋内中国而外夷狄此与隐二年公会戎于潜同文所以同晋于内而离狄于外也师氏曰晋景绍盟主之业尝愤楚伐郑则救郑而惟恐其从楚又尝愤郑从楚则伐郑必欲其弃楚或救或伐虽未尽善亦似矣今乃会狄欑圅此何礼也不能正一身而欲主盟以令诸侯俾不敢他属难矣哉张氏曰晋侯爲盟主而往与狄会舍夏徵舒之罪以遗楚讨使楚举大义以加于中国又欲与楚争郑所以败于邲也 愚按春秋以来中国犹知君臣人类不爲禽兽者齐桓晋文之功也今楚盟陈郑于辰陵而楚爲之主此中国不知君臣人类入于禽兽之渐也而齐方伐莒晋方会狄略无以爲忧者于是圣人之望絶矣乃书伐莒会狄之事于辰陵之盟之下比事以观春秋事势之升降可考而圣人不得已之情亦见矣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徵舒

高氏曰元恶大憝衆所欲诛称人以杀盖衆辞尔非与楚也师氏曰盟主之职爲陈讨贼以定陈君而怀陈斯爲能事徒坐视陈从楚楚爲陈讨贼以杀徵舒则楚于陈爲有德虽欲使陈不从楚而从晋可乎泰山孙氏曰孔子与楚讨者伤中国无人丧乱陵迟之甚也 愚按圣人于楚人之事书之必加贬斥之辞者惧其乱常荐食而絶之也今中国弑逆之贼天子不能讨方伯不能诛隣国无声罪之师大夫无沐浴之请而夷狄能正之夫子虽欲贬而不与亦不可得矣楚固明德之後而介在南蛮使其克自祓濯一改淫名窥鼎之旧圣人岂终絶楚哉

丁亥楚子入陈

冬楚子爲陈夏氏乱故伐陈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夏徵舒轘诸栗门因县陈陈侯在晋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还王使让之曰夏徵舒爲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罸已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 程子曰诛其罪义也取其国恶也入者不受而强之也谢氏曰书入罪其因人之乱而利之也吕氏曰称楚人杀夏徵舒讨贼之辞且衆同欲也故曰楚人入陈非衆志也故曰楚子陆氏微旨曰入人之国又纳淫乱之臣邪也故明书其爵以示不正春秋之义彰善瘅恶纤芥无遗称事原情瑕瑜不掩斯之谓也高氏曰书杀徵舒于前而掩县陈之恶书入陈于後不使全讨罪之美此断大小之狱必以情恶恶疾其始善善乐其终之义也胡氏曰按左氏传楚子爲夏氏乱遂入陈杀徵舒轘诸栗门而经先书杀後书入者与楚子之能讨贼故先之也讨其贼爲美取其国爲贪爲善爲恶特在一念须臾之间而书法如此春秋传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也 愚按讨贼则分其美于衆人入国则归其罪于楚子圣人岂固欲与楚哉其不得已之情又可见矣

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

谷梁曰纳者内弗受也辅人之不能民而讨犹可入人之国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高氏曰楚子杀徵舒若能诛贼而出于正者由纳二臣观之楚子杀徵舒正爲二臣杀之非爲讨贼杀也楚子之情于是不能逃矣胡氏曰二臣者从君于昬宣淫于朝诛杀谏臣使其君见弑盖致乱之臣也肆诸市朝与衆同弃然後快于人心今乃诡词奔楚托于讨贼复讐以自脱其罪而楚庄又使陈人用之故圣人外此二人于陈而特书曰纳爲楚庄者瀦徵舒之宫封泄冶之墓尸孔宁仪行父于朝谋于陈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几乎家氏曰楚庄有意爲陈讨贼即辰陵之会召徵舒而戮之陈无事矣乃于既盟之後遽兴掩袭之师入陈而遂县之仗义以济利假信以行诈此春秋之所甚恶也幸而从申叔时之言事弗获逞犹纳其朋淫首祸之人俾复爲政于陈国则其区区本心犹在于利特畏晋兵之来是以舍之而去非知其不义悔之而不爲也薛氏曰中国无贤王贤伯而使荆蛮盗政多见其卒于乱也张氏曰圣人予善之弘待人之公先旌其讨贼之义然後着其入陈且纳乱臣之罪使楚庄之善恶功罪显然明白详味此编则知非圣人莫能修而游夏不能与者矣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

师氏曰陈乱故二十有一月而後葬始也以公孙宁仪行父与灵公昏淫使灵公被弑终也以公孙宁仪行父使楚讨贼楚以入陈又从而纳二子爲是纷纷不暇葬也

楚子围郑

厉之役郑伯逃归自是楚未得志焉郑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晋至是楚子围郑句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听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滨亦唯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质 谢氏曰围郑之役楚已入郑矣不书入者以楚子叛而伐之服而舍之退三十里而许之平也高氏曰楚入陈而封之书曰入入郑而赦之书曰围何也楚之入陈也欲县之人言其不可乃封陈侯其入郑也欲赦之人言其不可卒与郑平封陈侯者非其本谋也不善而能改故书曰入与郑平者盖其本谋也不爲利害所诱故书曰围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士会将上军郤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爲中军大夫巩朔韩穿爲上军大夫荀首赵同爲下军大夫韩厥爲司马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剿民焉用之随武子曰善彘子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以中军佐济韩献子谓桓子曰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爲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子反将右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令尹孙叔敖不欲伍参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衆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楚少宰如晋师曰寡君少遭闵凶不能文闻二先君之出入此行将郑是训定岂敢求罪于晋二三子无淹久随季对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弗率寡君使羣臣问诸郑岂敢辱侯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爲谄使赵括更之曰行人失辞寡君使羣臣迁大国之迹于郑曰无避敌羣臣无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楚许伯御乐伯摄叔爲右以致晋师晋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赵旃求卿未得且怒失楚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晋惧二子之怒楚师使軘车逆之楚望其尘惧晋师至且惧王之入晋师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爲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晋师右移上军未动楚从上军驹伯曰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收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败楚熊负羁囚知罃知庄子以其族反之厨武子御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余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秋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使复其位成三年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楚人重爲之礼而归之 胡氏曰战而言及主乎是战者也陈人弑君晋不讨贼而楚能讨之楚人围郑亦既退师与郑平矣而又与之战则非观衅之师也故释楚不贬而使晋主之然违命济师者先縠也而独罪林父何也尊无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钺临戎专制阃外虽君命有所不受况其属乎林父既知无及于郑焉用之矣诸帅又皆信然其策先縠若独以中军佐济者下令三军无得妄动按军法而行辟夫岂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属亡师之罪而从韩献子分恶之言知难而冒进是弃晋师于谁责乎故称败绩特以林父主之也高氏曰夫晋欲救陈郑岂可由一大夫将不协心之属以与强暴新胜之楚师交战乎徒取败衂血肉生灵非救难解纷之道也故不书救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

楚子伐萧宋华椒以蔡人救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杀吾退萧人杀之王怒遂围萧萧溃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廵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遂傅于萧明日萧溃 胡氏曰假于讨贼以灭陈春秋以讨贼之义重也故末减而书入恶其贰已而入郑春秋以退师之情恕也故末减而书围与人爲善之德宏矣至是肆其强暴灭无罪之国其志已盈虽欲赦之不可得也故传称萧溃经以灭书断其罪也萧既灭亡必无赴者何以得书楚庄县陈入郑大败晋师莫与校者不知以礼制心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灭萧赴告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国也家氏曰萧宋之附庸也楚庄志得而骄睥睨于宋故灭萧以动之自是易子析骸之祸权舆于此春秋书之不惟罪楚亦以忧中国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晋原縠宋华椒卫孔逹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讨贰 谢氏曰楚日强盛四国欲恤病讨贰协力相维同心爲盟故书同盟同盟之後四国反覆背盟故夺爵称人凡盟既盟而背之者犹以其盟出于不得已也同盟而违之则其恶大矣

宋师伐陈卫人救陈

宋爲盟故伐陈卫人救之孔达曰先君有约言焉若大国讨我则死之 胡氏曰陈有弑君之乱宋不能讨而楚能讨之虽曰县陈寻复封之其德于楚而不贰未足责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德遽以大衆伐之非义举也卫人救陈背盟失信而以救书者意在责宋也高氏曰卫方盟于清丘而反救陈救虽义事而有背盟之患故贬称人

春秋阙疑卷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