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義原序

昔呂給事元鈞為吾鄉銅梁令實事濓溪先生嘗謂其志清才醇行敏學博讀易春秋探其源而濂溪序彭應求崇聖院詩自言往在袁州進士多來講學於公齋竊意先生道德之高聲聞之遠所至學士大夫多從之然學士大夫之所以從之者或師其文學或師其政事或師其德行至於相與講磨孔孟之絶學而獨得夫聖賢不傳之秘者明道伊川而已蓋自金陵王氏得志而頒其所謂新經者於天下自後其徒互相祖述推尊之以為聖人復生庠序專以設教科舉專以取士其或不由此者一切棄絶甚者屛逐之學士大夫知有新經而不知有其他當是獨吾鄉之老師宿儒從事易春秋論語其議論講說今其存於世者又復專主伊川之說深探力取持之不變蓋其當時親聞於濂溪者父兄相與謹而傳之風流餘韻至是而未泯耳正少蒙義方之訓早知誦習伊洛之書竊嘗以為後之學者不欲為孔孟之學則已如欲黜異端祖述孔孟當由是而入焉其始聞之者皆怫然不悅而同志於此者不過數人其後學之既久則亦有聞風興起相與慕用而為之者不幸未幾而偽學之論起於是向之興起慕用者往往消沮退縮至有背而馳者矣北巖李明復伯勇以文獻故家自其少時已能汲汲於學服膺諸老之書信之甚篤求之甚至惟其趨向之既正是以見於言詞者亦卓然不惑於世俗好惡是非之私故雖屢困場屋而未嘗悔則其志豈在於釣聲名干祿利而已哉伯勇於經無所不學而尤盡力於春秋故凡濓溪明道伊川横渠而來或著書以明春秋或講他經以及春秋或其說之有合於春秋者皆廣收博訪無所遺逸爾乃定其後先審其精粗各附於本章之次名之曰春秋集義凡諸老先生平日之所講明以遺乎後之人者皆粲然在目而聖賢傳心之旨可坐而至真求道之軌轍而入德之門戶也間擕以示余且謂為之序以冠其篇首余讀之撫卷太息曰是固余平生之志而力有所未暇子能成之子之志偉矣昔石子重會諸老先生之言為中庸集解朱文公為發明其書且刪其重複去其訛誤以為輯略恨子生晩不及見文公正雖幸及見之而心力衰耗顧不足以任兹事姑為序其本末以待後之學者庶幾後之學者知師友淵源之所自云爾嘉定十三年冬十有一月辛亥山陽度正

天地之運盪摩屈信為五行四時感遇聚結為風雨霜露所以接人耳目切人體膚告曉於人者亦不翅口訓而面命矣人蓋有由之而弗察者孔子之政布在春秋正邪善惡有目皆睹其為五行四時風雨霜露不已多乎學士大夫生乎百世之後有能尚論古人考求義例參訂事實則以為是通經己耳於己之所存反而思之以求其合或鮮能焉孟子曰孔子懼作春秋又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春秋由懼而作書成而亂賊懼亂賊蓋陷溺之深者而猶知懼焉則人性固不相遠也學士大夫習讀是書而已之所存則未嘗切近求之異端所怵利欲所誘所以陷溺其良心者固不減於亂賊矣而未之知懼焉余為之懼又以自懼參觀諸儒之傳至本朝諸大老始謂此書為經世之大法為傳心之要典又曰非禮明義精殆未可學然則是使人切已近思以求為遷善遠罪之歸非以考義例訂事實為足也余聞其說而懼益深乃裒稡以附於經將以反諸身而益求其所可懼者尚慮觀書未廣析理不精又慮開卷瞭然祇以資口耳之見故未敢輕出也合陽李君明復乃亦先我心之所懼而為是書且諗余為序嗚呼余安能知春秋亦庶幾知懼焉者乃書以復之嘉定十四年十二月辛亥朔白鶴山人魏了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