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諌

西汉贾谊传曰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諌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諌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媿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

本朝淳化五年姚坦为益王府翊善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诈疾踰月不朝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疾増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但以翊善姚坦检束王起居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尔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固欲辅佐王为善今王不能用规諌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汝辈为之谋尔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

至道元年以寿王为皇太子上谓李至等曰朕以太子仁孝贤明尤所钟爱今立为储贰以固国本赖正人辅之以道卿等可尽心调护若动皆由礼则宜赞成事或未当必须力言勿因循而顺从也

臣某曰人不可使一日无畏心也畏心消则慢心生矣一言之不择若未害也自是心之无所畏则他日或至于无一之非过言一行之不谨若未害也自是心之无所畏则他日或至于无一之非过行是故古之人于太子既冠则有记过之史使之戒谨恐惧之心常动于中而惭惕愧耻之容常形于外惟恐一过之记而终身之羞则庶乎改过迁善以日新厥徳况于彻膳有宰进善有旌诽谤有木敢諌有鼓常若有以临乎左右前后而不敢以俄顷自安者则怠荒慢忽之心自无一之敢萌而况见诸行事者乎后世辅导之官未尝无人而记过之史与夫谤木諌鼓独有所阙彼安所畏而去其不善又安所耻而勉于为善也哉昔成汤圣君也而犹曰改过不吝从諌弗咈傅说之相髙宗则惓惓焉以无耻过作非后从諌则圣告之矧夫国之储贰实众望之所属当以贤圣仁孝闻于天下者而犹有过之未改有諌之不聴可乎然则欲养成太子之徳者当如贾谊所陈斯可矣否则如太宗皇帝所以用姚坦与坦所以检束益王者庶乎其寡过也

○几諌

西汉元帝纪曰八歳立为太子壮仁柔好儒见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俗儒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东汉光武纪曰帝每日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諌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

唐顺宗纪曰顺宗为皇太子侍宴鱼藻宫徳宗欢甚顾太子曰今日何如太子诵诗好乐无荒以对及裴延龄韦渠牟用事世皆畏其相太子每候颜色陈其不可故二人卒不得用本纪赞曰韩愈言顺宗在东宫二十年天下阴受其赐

本朝开寳九年上以生于洛阳乐其土风尝有迁都之意始议西幸李符李懐忠皆言其不便上不从晋王从容言迁都非便上曰迁河南未乆当迁长安王叩头切諌曰吾将西迁者无他欲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曰在徳不在险上不答王出上顾左右曰晋王之言善今始从之

太宗朝以契丹犯边将大举遣使往河北诸州科乡民为兵昭成太子元僖论其不便时赵普亦言其事太宗纳之普为朋邪所疾元僖又上表言普开国忠臣也愿复以为相太宗从之

臣某曰父子之间与君臣异难乎其为諌也故夫子以几諌为言夫臣之事君諌不从言不聴则纳履而去虽犯颜逆耳污车折槛殚吾之忠直可也子之事亲则不然温凊定省葢无湏臾敢离者而可以去乎父母过而不諌则若寘之于有过之地諌之甚则伤恩岂人子所安者若夫几諌则于其事之几微言之于其几微而諌则亲易于聴子易于言矣曽子曰父母有过諌而不逆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夫諌而不至于逆且怡恱其色柔顺其声可谓善矣然犹待其有过而諌夫岂若过之未见而諌于几微之先者乎葢尝以几諌之说而考汉唐之事则顺宗为上元帝明帝次之顺宗于裴韦未相之前每候颜色陈其不可此所谓几諌者宜韩愈以为在东宫二十年而天下阴受其赐也宣帝持刑太深葢刑名之学而元帝则以宜用儒生为言光武日昃夜分葢过于勤者而明帝则以黄老养性之福为言彼知用儒术则必不至深于持刑矣彼知养性之福则必不至过于勤劳矣此皆善于諌者然非其事未见之先则非所谓几諌故曰次之若夫晋王叩头而切諌似过于直者然太祖方有欲迁之谋而晋王之言已入昭成重兴兵之諌则见于将大举之始安故相之言又形于朋邪方入之初皆其事之发者故太祖太宗皆易于聴亦庶乎几諌者矣

○监国

春秋闵公二年左氏传曰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諌曰太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亲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専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己禀命则不威専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

西汉髙帝纪曰帝征黔布良因说上令太子监闗中兵又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百人为太子卫军于霸上

东汉光武纪曰帝自陇蜀平后非儆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此非尔所及

杜正伦传曰正伦为左庶子太宗谓曰国之储副自古所重今太子年幼冲志意未定朕若朝夕见之可得随事诫约今既委以监国不在目前知卿志懐正悫能执正道故辍卿于朕以辅太子宜知委任轻重也

本朝太祖皇帝纪曰晋王性仁孝上雅钟爱尹京十五年庶务修举

干道九年上谓宰执曰皇太子前日奏领临安府二年幸而谙厯民事欲乞罢免庶得端意讲学敷陈甚有条理已降诏不允而恳请益坚从之

东宫备览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