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陆陇其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

答汪帅论两苏云语道学则迷大本论事实则尚权谋衒浮华忘本实贵通达贱名检此数语断尽两苏之学与汪帅论苏学凡三书学者皆当玩味庶不爲睂山兄弟所溺 又卷四十六答詹元善云苏氏兄弟乃以仪秦老佛合爲一人其爲学者心术之祸最爲酷烈答汪尚书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盖自理而言则即体而用在其中所谓一原也自象而言则即显而微不能外所谓无间也此数语已见太极图解中而此尤觉简明

与张钦夫书云人自有生即有知识事物交来应接不暇念念迁革以至于死其间初无顷刻停息举世皆然也然圣贤之言则有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者夫岂以日用流行者爲已发而指夫暂而休息不与事接之际爲未发时耶尝试以此求之则泯然无觉之中邪暗郁塞似非虚明应物之体而几微之际一有觉焉则又便爲已发而非寂然之谓盖愈求而愈不可见于是退而验之于日用之间则凡感之而通触之而觉盖有浑然全体应物而不穷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机虽一日之间万起万灭而其寂然之本体则未尝不寂然也所谓未发如是而已夫岂别有一物限于一时拘于一处而可以谓之中哉按朱子自注云此书非是但存之以见议论本末耳而刘念台圣学宗传取此以爲中和说之一且评云说得大意已是猥不是限于一时拘于一处念台虽知此非朱子定论然深有契焉则以与其学合也

与张钦夫论程集改字云试思圣人入太庙每事问存饩羊谨阙文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深戒不知而作教人多闻阙疑之心爲如何而视今日纷更专辄之意象又爲如何又云汉儒释经有欲改易处但云某当作某后世犹或非之况遽改乎且非特汉儒而已孔子删书血流漂杵之文因而不改孟子继之亦曰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终不刋去此文以从己意之便也此一段可爲较书者之深戒朱子于大学孝经虽皆刋定而必存其旧真万世法也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一

答张敬夫云泛然之问略不曾经思索答之未竟而遽已更端者亦皆一一酬酢此非惟于彼无益而在我者亦不中语嘿之节矣愚按答问之际不可不思此言答张敬夫云类聚孔孟言仁处以求夫仁之说程子爲人之意可谓深切然专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亦不可不察也愚按玩此段则知类书之学有益于人而误人亦不浅又一书答敬夫云谓类聚言仁亦恐有病者正爲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防此风已盛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爲此以导之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寸愈见促迫纷扰而反陷于不仁耳然却不思所类诸说其中下学上达之方盖已无所不具茍能深玩而力行之则又安有此弊今蒙来喻始悟前说之非敢不承命然犹恐不能人人皆肻如此慤实用功则亦未免尚有过计之忧不知可以更作一后序略采此意以警后之学者否不然或只尽载此诸往返议论以附其后亦庶乎其有益耳噫朱子之恐学者之避迂求防惓惓如此而今学者以类书作本领何哉

答张敬夫云太极中正仁义之说若谓四者皆有动静则周子于此更列四者之目爲剰语矣但熟玩四字指意自有动静其于道理极是分明盖此四字便是元亨利贞四字愚按谓四者皆有动静亦可但非周子此处正意耳

答张敬夫云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玩味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其谓之中者盖所以状性之体段也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道之实也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愚按此一段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总解已发未发之中与时解稍异存以俟考

答张敬夫云谓已发之后中何尝不在里面此恐亦非文意盖既言未发时在中则是对已发时在外矣但发而中节即此在中之理发形于外如所谓即事即物无不有个恰好底道理是也一不中节则在中之理虽曰天命之秉彞而当此之时亦且漂荡沦胥而不知其所存矣但能反之则又未尝不在于此此程子所以谓以道言之则无时而不中以事言之则有时而中也所以又谓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也若谓已发之后中又只在里面则又似向来所说以未发之中自爲一物与已发者不相渉入而已发之际常挟此物以自随也愚按此书注云壬辰冬而中和旧说序在壬辰八月则此书固朱子定论也

答张敬夫云以敬爲主则内外肃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不知以敬爲主而欲存心则不免将一个心把捉一个心外面未有一事时里面已是三头两绪不胜其扰扰矣就使实能把捉得住只此已是大病况未必真能把捉得住乎儒释之异亦只于此便分了如云常见此心光烁烁地便是有两个主宰了不知光者是真心乎见者是真心乎愚按此段与观心说相发明

答张敬夫云何有于我哉古注云独我有之伊川似亦是如此说云勉人学当如是也盖如云不如丘之好学之意语虽若少扬而意实已深自抑矣愚按如此说甚妥不知集注何以不从乃主谦而又谦之说似与若圣章矛盾者注中又并不将两章合说明白直待双峯饶氏委曲说得明然毕竟可疑

答张敬夫论牛李维州之事云还其地可也缚送悉怛谋使肆其残酷则亦过矣愚按如此处分方是恰好答张敬夫云近日一种向外走作心悦之而不能自己者皆凖止酒例戒而絶之似觉省事此前辈所谓下士晚闻道聊以拙自脩者愚按处浮华之时不可不谨持此戒

答张敬夫云子寿兄弟气象甚好其病却是尽废讲学而专务践履却于践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爲病之大者要其操持谨质表里不二实有以过人者惜乎其自信太过规模窄狭不复取人之善将流于异学而不自知耳愚按以悟本心爲践履切中象山之病

答敬夫集大成说按敬夫所解孔子之谓集大成句原有二说一说集合也言合众理而大备于身也一说或曰集谓合乐成谓乐之一变此即以乐譬之也朱子于此并未尝断从某说

答钦夫孟子说疑义云按此解之体不爲章解句释气象高逺然全不略说文义便以己意立论又或别用外字体贴而无脉络连缀使不晓者展转迷惑粗晓者一向支离如此数章论性其病尤甚盖本文不过数语而所解者文过数倍本文只谓之性而解中谓之太极凡此之类将使学者不暇求经而先坐困于吾说非先贤谈经之体也且如易传已爲太详然必先释字义次释文义然后推本而索言之其浅深近逺详密有序不如是之匆遽而繁杂也愚按此一段说解经之法最详朱子于前一书又云汉儒可谓善说经者不过只说训诂使人以此训诂玩索经文可与此段参看

又云夜气不足以存此句之义非谓夜气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盖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于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则其夜气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昼之所爲有梏亡之则此心又不可见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则虽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矣非谓夜气有存亡也若以气言则此章文意首尾衡决殊无血脉意味矣愚按今人只管自立意见不管首尾衡决朱子用此四字最妙

又云大体小体章不曾提掇着立字而只以思爲主心不立而徒思吾未见其可也愚按此条朱子尚未说得如何様立

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曰就有道而正焉谓异世而求之书本文未有此意恐不须过说或必欲言之则别爲一节而设问以起之可也愚按朱子解经必就本义解之所以不同于诸家

又论无适无莫曰异端有适有莫盖出于程子之言然讥其无适无莫而不知义亦谢氏之说言虽不同而各有所指未可遽以此而非彼也愚按朱子兼取程子谢氏之说而后无适莫之意始备

又论一以贯之曰圣人之心于天下事物之理无所不该虽有内外本末隐显之殊而未尝不一以贯之也此一段可悟一贯之说

又论自行束脩以上曰辞气容色之间何莫非诲也固不保其往耳诲字之意恐未说到辞气容色之间亦未有不保其往之意也盖吾无隐乎尔乃爲二三子以爲有隐而发不保其往乃爲门人疑于互乡童子而发皆非平日之常言不应于此无故而及之也若以礼来者不以一言吿之而必俟其自得于辞气容色之间又先萌不保其往之意则非圣人物来顺应之心矣愚按此与就有道而正条同大抵南轩多发明言外之意而朱子则务求本文之旨 论子所雅言曰性与天道亦岂外是而他得哉固是如此然未须说亦同此

南轩解行藏章曰其用也岂有意于行之其舍也岂有意于藏之朱子答曰圣人固无意必然亦谓无私意期必之心耳若其救时及物之意皇皇不舍岂可谓无意于行之哉至于舍之而藏则虽非其所欲谓舍之而犹无意于藏则亦过矣若果如此则是孔顔之心漠然无意于应物推而后行曳而后往如佛老之爲也圣人与异端不同处正在于此不可不察也程子于此但言用舍无与于已行藏安于所遇详味其言中正微密不爲矫激过高之说而语意卓然自不可及按朱子此条与前论无适莫一条及中庸或问驳龟山喜怒哀乐之说皆相明

又论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形体且不可伤则其天性可得而伤乎此亦过髙之说非曾子之本指也且当发明本文之意使学者深思保其形体之不易而尽心焉是则曾子所爲丁宁之意也又论子张问行曰人虽不见知而在己者未尝不行夫子之言言其常理耳人虽不知别是一事未应遽说以乱夫子之意向后别以己意推言则可耳愚按朱子与敬夫论癸巳论语说都是要就本意说不要将言外之意来乱本文之意故又云温公谓扬子作本以明易非敢别爲一书以与易竞今读此书虽名爲说论语者然考其实则几欲与论语竞矣此最可爲看书者之戒也又如敬夫解三愆章曰言而当其可非养之有素不能也朱子曰圣人此言只是戒人言语以时不可妄未说到此地位也又解子谓伯鱼曰爲者躬行其实也朱子曰如此说意极亲切但寻文义恐不然耳爲只是诵读讲贯

又敬夫于志士仁人章云仁者人之所以生也茍亏其所以生者则其生也亦何爲哉朱子曰此解中常有一种意思不以仁义忠孝爲吾心之不能已者而以爲畏天命谨天职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后爲之则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计及此等利害重轻而后爲之也诚使真能舍生取义亦出于计较之私而无慤实自尽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说自他人旁观者言之以爲我能如此则可若挟是心以爲善则已不妥帖况自言之岂不益可笑乎按此等处朱子看得真是十分细密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二

答张敬夫论中庸说云大率学者须更令广读经史乃有可据之地然又非先识得一个义理蹊径则亦不能读正唯此处爲难耳玩此段则知博约先后正难执一答敬夫云日前所见累书所陈者只是儱侗地见得个大本达道底影象便执认以爲是了盖只见得个直截根源倾湫倒海底气象日间但觉爲大化所驱如在洪涛巨浪之中不容少顷停泊盖其所见一向如是以故应事接物处但觉粗厉勇果增倍于前而寛裕雍容之气略无毫发虽窃病之而不知其所自来也而今而后乃知浩浩大化之中一家自有一个安宅正是自家安身立命主宰知觉处所以立大本行达道之枢要所谓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者乃在于此愚按此条所谓主宰未尝明指想必是指心念台取此以爲中和说二而以爲指天命之性则失之矣后一书又云天理人欲之判中节不中节之分特在乎心之宰与不宰可见其指心又卷四十二答石子重云大化之中自有安宅此立语固有病然当时之意却是要见自家主宰处所谓大化须就此识得然后鸢飞鱼跃触处洞然若但泛然指天指地说个大化便是安宅安宅便是大化却恐颟顸儱侗非圣门求仁之学也

答张敬夫云既察本原则自此可加精一之功愚按玩此则不但精一是功夫即人心道心二句亦自有功夫但此察字要看得与观心之观字有别方好

答张敬夫问目内论尽心知性曰心体廓然初无限量惟其梏于形器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至于一旦脱然私意剥落则廓然之体无复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逺近精粗随所扩充无不通达性之所以爲性天之所以爲天盖不离此而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矣孔子谓天下归仁者正此意也又论存心养性曰心性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不能存养而梏亡之则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则性得其养而无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顺乎天盖能尽其心而终之之事顔冉所以请事斯语之意也然学者将以求尽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故敬者学之终始所谓彻上彻下之道但其意味浅深有不同耳又论殀寿不贰曰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敛之而无所不具扩之而无所不通之谓也学至于此则知性之爲德无所不该而天之爲天者不外是矣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生死不异其心而脩身以俟其正则不拘乎气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愚按此朱子所解与集注大不同其爲未定之论无疑明季诸儒多主此爲说自以爲独得其亦未尝深考也

又答张敬夫问目曰易无思也无爲也寂然不动忠也敬也立大本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恕也义也行达道也按此看敬字与前所谓敬者学之终始又不同又答张敬夫问目曰有天地后此气常运有此身后此心常发要于常运中见太极常发中见本性离常运者而求太极离常发者而求本性恐未免释老之荒唐也愚按此条犹是中和旧说

又答张敬夫论茍志于仁曰夫举措自吾仁中出而俯仰无所愧怍更无打不过处此惟仁者能之顔曾其犹病诸今以志于仁者便能如此亦不察乎浅深之序矣愚窃以爲志于仁者方是初学有志于仁之人正当于日用之间念念精察有无打不过处若有即深惩而痛改之又从而究夫所以打不过者何自而来用力之久庶乎一旦廓然而有以知仁矣虽曰知之然亦岂能便无打不过处直是从此存养十分纯熟到顔曾以上地位方是入此气象然亦岂敢自如此担当只是诚心恭已而天理流行自无间断尔今说才志于仁便自如此担当了岂复更有进歩处耶又且气象不好亦无圣贤意味正如张子韶孝经首云直指其路急策而疾趋之此何等气象耶愚按朱子极力发挥言外之旨盖即圏外注意与前论癸巳论语说专欲就本文说者不同固各有当也

与钦夫论仁往复诸说真西山读书记彚而附于仁说之后最妙但内有自注一段云若以公天下而无物我之私便爲仁体则恐所谓公者漠然无情但如虚空木石虽其同体之物尚不能有以相爱况能无所不溥乎按此一段发明公之一字不可直指爲仁体最爲深切不应删却

又论仁说云仁只是爱之理人皆有之然人或不公则于其所当爱者反有所不爱惟公则视天地万物皆爲一体而无所不爱矣若爱之理则是自然本有之理不必爲天地万物同体而后有也按此一段亦可见公之一字不可直指爲仁体 按学蔀通辩张敬夫卒于淳熙庚子先朱子之卒二十载

又答张钦夫云发处固当察识但人自有未发时此处便合存养岂可必待发而后察察而后存耶且从初不曾存养便欲随事察识窃恐浩浩茫茫无下手处而毫厘之差千里之谬将有不可胜言者此程子所以每言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人须是学顔子之所学则入圣人爲近有用力处其微意亦可见矣且如洒扫应对进退此存养之事也不知学者将先于此而后察之耶抑将先察识而后存养也以此观之则用力之先后判然可睹矣按此书即念台所谓中和说三而此一段则其所删者也通一书大抵言心有动静而非复如中和旧说矣此与答湖南诸公一书意同其爲朱子定论无疑而念台谓此是朱子已见得后仍用钝根工夫则是欲伸已见而巧于抑朱子之说也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三

答吕伯恭云谨严之诲敬闻命矣但以是心至者无拒而不受之理极知其间气质不无偏驳然亦未尝不痛箴警之庶几不负友朋之责却闻门下多得文士之有时名者其议论乖僻流闻四方大爲学者心术之害使人忧叹不自已亦尝摘其邪僞否按玩此条有志于诲人者不可不慎

又答吕伯恭云科举之教无益诚如所喻然谓欲以此致学者而告语之是乃释氏所谓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者无乃枉寻直尺之甚尤非浅陋之所敢闻也按此条当与举业不患妨功但患夺志之说参看

又答吕伯恭云学校之政名存实亡徒以陷溺人心败坏风俗不若无之爲愈闻尝有所厘正然当留意于立教厉俗之本乃爲有补若课试末流小小得失之间则亦不足深较也愚按今之教官一途虽爱礼存羊者所务惜然不有以厘正之则溺人心败风俗有不可胜言者有心世道者可不留意哉

又答吕伯恭云近见建阳印一小册名精骑云出于贤者之手不知是否此书流传恐误后生辈读书愈不成片段也虽是学文亦当就全篇中考其节目闗键愚按此可爲今日乱操选政者之戒

又答吕伯恭云近看吴才老论语说论子夏吾必谓之学矣一章与子路何必读书之云其弊皆至于废学不若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之类乃爲圣人之言也颇觉其言之有味按此等处是朱子论学主脑

又答吕伯恭云遗书节本已写出愚意所删去者亦须用草纸抄出逐段略注删去之意方见不草草处若只暗地删去久逺却惑人也记论语者只爲不曾如此留下家语至今作病痛也愚按有删定之志者不可不知此法

又答吕伯恭云道问与季通讲论因悟向来涵养功夫全少而讲说又多强探必取寻流逐末之弊推类以求众病非一而其源皆在此恍然自失似有顿进之功若保此不懈庶有望于将来然非如近日诸贤所谓顿悟之机也愚按此条似即中和旧说序内所指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四

又答吕伯恭云近年一种议论专务宛转回互欲以潜回主意阴转事机此在古人固有以此而济事者然皆居乱世事昏主不得已而然者愚按危言孙言固当因时

又答吕伯恭云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槩以风爲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愚按今人有谓郑声与郑风不同者不知朱子已经辨过又答吕伯恭云平生性直不解微词广譬道人于善故见人有小失每忍而不欲言至于不得已而有言则冲口而出必至于伤事而后已愚按此非朱子之内自省不知

又答吕伯恭云子静旧日规模终在其论爲学之病多说如此即只是意见如此即只是议论如此即只是定本熹因与说既是思索即不容无意见既是讲学即不容无议论统论爲学规模亦岂容无定本但随人材质病痛而救药之即不可有定本耳渠却云正爲多是邪意见闲议论故爲学者之病熹云如此即是自家呵叱亦过分了须着邪字闲字方始分明不教人作禅会耳又教人恐须先立定本却就上面整顿方始说得无定本底道理今如此一槩挥斥其不爲禅学者几希矣渠虽唯唯然终亦未穷竟也又云渠合下有些禅底意思又自主张太过须说我不是禅愚按此是朱子在南康时象山来防后议论故此书首皆言南康初归时事而其前一书则云子静到此数日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五

又答吕伯恭云圣贤之言离合张弛各有次序不容一句都道得尽故中庸首章言中和之所以异一则爲大本一则爲达道是虽有善辨者不能合之而爲一矣愚按离合张弛四字最是看书要法

又答吕伯恭曰仁字之义孟子言心该贯体用统性情而合言之也程子言性剖析疑似分体用而对言之也愚按仁字有此二様

又答吕伯恭云近看中庸古注极有好处如说篇首一句便以五行五常言之后来杂佛老而言之者岂能如是之慤实耶因此方知摆落传注须是两程先生方开得这口愚按朱子之不忽古注如此今人胡竟束之高阁也又云注仁者人也云人也读如相人偶之人此句不知出于何书又见朱子于字句之疑不惮逺问如此又答吕伯恭论谁毁谁誉章云斯民也是指当时之人而言今世虽是习俗不美直道难行然三代盛时所以直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于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愚按此数语较集注更爲明白

又答吕伯恭云明道玩物丧志之说盖是箴上蔡记诵博识而不理防道理之病渠得此语遂一向扫荡直要得胷中旷然无一毫所能则可谓矫枉过正矣愚按此则知空疎者不得借上蔡以自护

又答吕伯恭云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但是闻者未易解耳圣贤之言固无所不尽愚按此似与集注教不躐等之解不同又云明道有言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似且如此用功基脚却稍牢固未敢便离却下学之地别求上达处也但当更于存养践履上着力不可只考同异较详略专爲章句之学而已愚按此则纵有时言性天道亦断不离下学而言之也

又答吕伯恭论渊源録云明道云当与元丰大臣共政此事乃是圣贤之用义理之正非姑爲权谲茍以济事于一时也盖伊川气象自与明道不同而其论变化人材亦有此意易传于暌之初爻亦有不絶小人之说足见此事自是正理当然非权谲之私也然亦须有明道如此广大规模和平气象而其诚心昭著足以感人然后有以尽其用耳常人之心既不足以窥测此理又无此等力量自是信不及设有信者又不免以权谲利害之心爲之则其悖理而速祸也爲尤甚矣此今之君子所以不能无疑于明道之言也邵子文晚着此书于其早岁之所逮闻者年月先后容或小差若语意本末则不应全误愚按此则东林之激岂程朱所许哉顾泾阳自谓濂洛闗闽之清议而非顾厨俊及之清议吾未敢信也 朱子答刘子澄书云赵子直在此讲求临汀盐法利病甚悉竟以诸司议论不一而罢甚可惜然亦是渠合下不与漕司商量之过不可专罪他人也此即明道之意 又云折柳事有无不可知但刘公非妄语人而春秋有传疑之法不应遽削之也且伊川之谏其至诚恻怛防微虑逺既发乎爱君之诚其涵养善端培植治本又合乎告君之道皆可以爲后世法而于辅导少主尤所当知至其余味之无穷则善学者虽以自养可也故区区鄙意深欲存之若必以爲病则但注其下云某人云国朝讲筵仪制甚肃恐无此事愚按朱子于渊源录斟酌如此固学者所宜细玩也

答刘子澄云知言之书用意精切但其气象急迫终少和平又数大节目亦皆差误如性无善恶心爲已发先知后敬之类皆失圣贤本旨愚按所谓气象急迫者惜朱子未实指一二段言之【此及下条自注云壬辰】

又答刘子澄云明道德性寛大规模广濶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密察其道虽同而造德各异故明道尝爲条例司官不以爲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犹谓青苗可且放过而伊川乃于西监一状较计如此此可谓不同矣然明道之放过乃孔子之猎较爲兆而伊川之一一理防乃孟子之不见诸侯也此亦何害其爲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处虽高然实中人皆可跂及学者只当以此爲法则庶乎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愚按其道同者中而已矣造德各异者气质不同而所以爲中者不可一也故中之爲道不但当随事而异随时而异而又当随人气质而异然则善学明道者伊川也又答刘子澄云近看温公论东汉名节处觉得有未尽处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爲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后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之也且以荀氏一门论之则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迹于董卓专命之朝及其孙彧则遂爲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爲非矣盖刚大直方之气折于凶虐之余而渐图所以全身就事之计故不觉其沦胥而至此耳想其当时父兄师友之间亦自有一种议论文饰盖覆使骤而听之者不觉其爲非愚按党锢之贤极似东林建安以后之人极似今日 卷五十四答孙季和亦论及荀彧事曰人家祖父壁立千仞子孙犹自倒东来西况太丘制行如此其末流之弊爲贼佐命亦何足怪哉

又与刘子澄云婺州自伯恭死后百怪都出至如子约别说一般差异底话全然不是孔孟规模却做管商见识令人骇叹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带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子静一味是禅却无许多功利术数目下收敛得学者身心不爲无力然其下梢无所据依恐亦未免害事也又一书云伯恭无恙时爱说史学身后爲后生辈糊涂说出一般恶口小家议论贱王尊霸谋利计功更不可听子约立脚不住亦曰吾兄盖尝言之云尔中间不免极力排之今幸少定然其彊不可令者犹未肻竪降幡也子静寄得对语来语意圆转浑浩无凝滞处亦是渠所得效验但不免有些禅底意思昨答书戏之云这些子恐是葱岭带来渠定不服然实是如此讳不得也此二书皆在伯恭没后而与象山相左如此

又与刘子澄论学者当于别后惜取光阴须看教满肚疑难不能得相见相见后三五日说不透方是长进也愚按此段最可想见顔子仰钻瞻忽光景真如军士有超距投石之勇自然战无不胜也

又与刘子澄云居官无修业之益若以俗学言之诚是如此若论圣门所谓德业者却初不在日用之外只押文字便是进德脩业地头不必编缀异闻乃爲脩业也愚按此与程子作字甚敬之意同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六

朱子答陆子寿论太极西铭云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爲万化之根不言太极则无极沦于空寂而不能爲万化之根此二语后来与子静反覆辨论此却是根

答子静云迩来日用功夫颇觉有力无复向来支离之病此朱子自言其日用得力非言其顿悟得力也其篇首固云道理虽极精微然初不在耳目见闻之外学蔀通辩于此书亦看得未透

答子静书中如云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爲二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爲一又如云知至二字虽同而在大学则知爲实字至爲虚字盖曰心之所知无不到耳在文言则知爲虚字至爲实字盖曰有以知其所当至之地耳此等语真个是攧扑不破

答陈同甫云去年十论大意亦恐援溺之意太多无以存不亲授之防耳愚按此意讲经济者不可不知朱子所以箴规同甫者大意不过欲其绌去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之说而从事于惩忿窒欲迁善改过之事又答同甫云孟子所谓浩然之气者盖敛然于规矩凖绳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此数语说尽养气一章大旨

又答同甫云大字甚荷不鄙但寻常不欲爲寺观写文字不欲破例此亦拘儒常态想又发一笑也愚按此可见朱子之谨于言行如此

朱子与陈同甫书惟搅金银铜铁爲一器及防铁成金二篇最详前篇云指其须臾之间偶未泯灭底道理以爲只此便可与尧舜三代比隆而不察其所以爲之田地本根者之无有是处也后篇云来喻所谓三代做得尽汉唐做得不尽者但论其尽与不尽而不论其所以尽与不尽却将圣人事业去就利欲塲中比并较量见有仿佛相似便谓圣人样子不过如此愚按此二段又是同甫所以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之根又答陈同甫辞其岁遣介存问按同甫于朱子如冰炭不相入而其执礼之恭又如此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七

与籍溪胡原仲云官居廪食之况不敢问物情时变必已了然于胸中矣如有用我而将奚先此则区区所欲闻也按朱子于故旧不问其私而惟以道义相期如此朱子呼胡籍溪爲丈丈不知当时是何等様人方用此称朱子与范直阁书称李延平亦只称得李愿中丈与范直阁书云胡丈书中复主前日一贯之说甚力但云若理防得向上一着则无有内外上下逺近边际廓然四通八达矣熹窃谓此语深符鄙意盖既无有内外边际则何往而非一贯哉愚按此解一贯似与集注合乃近日讲义解一贯云譬之伤寒寒只是此寒但受寒之人有虚有实有阴有阳所以证候不同而方法亦别又谓朱子云忠是一恕是贯此是分体用说其实恕也只是一忠是尽处一恕是推处一讲义之说大背朱注记得桴亭曾如此说愚不敢信

又与范直阁云所谓忠恕者乃曾子于一贯之语黙有所契因门人之问故于所见道体之中指此二字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无所不在所谓已矣者又以见随寓各足无非全体也愚按此说得曾子借忠恕明一贯之意最了然推此并可知夫子言仁而各指一二事言之之意

与庆国卓夫人云州县小吏等级相承职事相辖一日废慢则罪戾及之故仕于州县者常晓事而少过愚按今人以入翰林爲荣上无职事了办之责下无吏民窥伺之忧而州县守倅势反出己下荣则荣矣然以朱子此书观之果足爲幸乎

与黄端明书自谓待人接物之际温厚和平之气不能胜其粗厉猛起之心呜呼朱子犹自责如此吾人当如何耶又此书尾云敢以书先于将命者而立于庑下以听可否之命则是将欲见之而先之以书也待达尊之礼当然

与王龟龄一书全从涵养来韩苏上执政书有此等气味否试并读之何啻碔砆之与美玉

与龚实之一书可为取人以言者戒

与刘共父论校正二程集言其主张大过便说恐此私意根株消磨不去随事滋长爲害不细亦不专爲二先生之文也朱子于朋友间防微杜渐如此

与刘共父论访问人材一书自任以天下之重者不可不知此与陈几亭掌上录同意内云勤劳恻怛虽尽于鳏寡孤独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长久之计恩威功誉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贤士大夫之心此二语于答张敬夫书中亦曾举之盖即指共父也縁其不能留意人材故其所成就如此吁可戒也

答韩无咎云凡和靖所谓非先生语者恐特他人闻之而和靖未闻耳愚按笃信之人往往有此病和靖之只信已所闻犹之恭父南轩只主张胡文定所改也与芮国器云苏氏之学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倾危变幻之习以故被其毒者沦肌浃髓而不自知今日正当拔本塞源以一学者之听庶乎其可以障狂澜而东之若方且惩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长之意窃恐学者未知所择一取一舍之间又将与之俱化而无以自还是则执事者之所宜忧也愚按节取是学成后事若初学爲之则不免爲所化矣

答郑景望云范忠宣救蔡新州及元祐流人熹窃论此矣以爲元祐诸贤忧确之不可制欲以口语挤之固爲未当而范公乃欲预爲自全之计是亦未免于自私皆非天讨有罪之意也邵子文以爲明道所见与忠宣合正恐徒见所施之相似而未见所发之不同愚按此条当与答陈同甫三代汉唐之辨相发明

与郑景望论舜典用刑云轻重毫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矣夫岂一于轻而已哉今必曰尧舜之世有宥而无刑则是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是圣人之心不忍于元恶大憝而反忍于衔冤抱痛之良民也愚按小民冤痛不可不伸然当上下掣肘之时有欲伸一人之冤而拖累什百无辜之人使之破家丧身数年不得休息则司狱者又当有以权衡乎其间矣答郑景望云示谕明道程文不必见于正集者考求前此固多如此然先生应举时已自闻道今读其文所论无非正理非如今世举子阿时狥俗之文乃有愧而不可传也愚按爲应举之文者能如明道之可传而无愧斯爲不负举业矣

纲目雄荀彧书法见于答尤延之二书考之可以见笔削之严

答程可久云史记索隐引风俗通南北曰阡东西曰陌又曰河南以东西爲阡南北爲陌今以遂人之法考之当以后说爲正也遂人郑注径从畛横涂从道横今考一径之内爲田百亩一涂之内爲田百夫而径涂皆从即所谓南北之陌一畛之内爲田千亩一道之内爲田千夫而畛道皆横即所谓东西之阡也其立名取义正以夫亩之数得之愚按讲阡陌便合得径涂畛道此之谓通贯古今

答程可久云谓四象爲乾坤初二相错而成则恐立言有未莹者盖方其爲两仪则未有四象也方其爲四象则未有八卦也安得先有乾坤之名初二之辨哉愚按朱子解太极则云即在两仪之内解两仪则云在四象之先此当深玩

答陈体仁云乐乃爲诗而作非诗爲乐而作也又云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其义者多又云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此皆足破郑夹漈之说夹漈虽云乐以诗爲本诗以乐爲用然却云孔子编诗爲燕享祀之时用以歌而非用以说义也又云不幸腐儒之说起齐鲁韩毛四家各爲序训而以说相高义理之说既胜则声歌之学日微如此则却似诗乃爲乐而作安在其爲本乎若其所谓得诗而得声者三百篇则系于风雅颂得诗而不得声者则置之谓之逸诗如河水祈招之类此却近之然又须知逸诗之中亦必有得其声而不得其义者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八

答袁机仲云两仪如今俗语所谓一双一对云尔自此再变至生第三画八卦已成方有乾坤之名当爲一画之时方有一竒一偶只可谓之阴阳未得谓之乾坤也愚按观此则知两仪八卦之次第然以诚通诚复论之则一元亨利贞已管尽终古不知何时是两仪时节此当意防盖就阴阳内推一个两仪其实不是另有两仪时节此书末又云大抵曰仪曰象曰卦皆是指画而言而谓机仲直以天地爲两仪之非愚按仪象虽是指画而言然亦必是天地间有是理而后画以象之朱子此言亦当意防

啓蒙一书乃易之纲领如法律之有名例

又答袁机仲云自初未有画时说到六画满处者邵子所谓先天之学也卦成之后各因一义推说邵子所谓后天之学也愚按先天如律后天如例先天如爵后天如官先天如鱼鳞册后天如黄册

朱子又云啓蒙之书非熹之说乃康节之说非康节之说乃希夷之说非希夷之说乃孔子之说但当日诸儒既失其传而方外之流阴相付受以爲丹灶之术至于希夷康节乃反之于易而后其说始得复明于世愚按朱子取希夷之说谓其原出于孔子阳明之徒取佛氏之说亦谓其出于孔子其言颇同而真僞相去逺矣又答袁机仲书云谓温厚之气盛于东南严凝之气盛于西北者礼家之说也谓阳生于子于卦爲复阴生于午于卦爲垢者厯家之说也谓巽位东南干位西北者说卦之说也此三家者各爲一说而礼家厯家之言犹可相通至于说卦则其卦位自爲一说而于彼二者不相谋矣又云干于文王八卦之位在西北于十二卦之位在东南坤于文王八卦之位在西南于十二卦之位在西北彼此位置迥然不同又云论十二卦则阳始于子而终于己阴始于午而终于亥论四时之气则阳始于寅而终于未阴始于申而终于丑此二说者虽若小差而所争不过二位盖子位一阳虽生而未出乎地至寅位泰卦则三阳之生方出地上而温厚之气从此始焉巳位乾卦六阳虽极而温厚之气未终故午位一阴虽生而未害于阳必至未位遯卦而后温厚之气始尽也其午位阴已生而严凝之气及申方始亥位六阴虽极而严凝之气至丑方尽义亦放此盖地中之气难见而地上之气易识故周人以建子爲正虽得天统而孔子之论爲邦乃以夏时爲正盖取其阴阳始终之着明也又云坤之上六阳气已生干之上九阴气已生但一日之内一画之中方长得三十分之一必积之一月然后始满一画而爲复方是一阳之生耳夬之一阴爲干义亦同此盖论其始生之微固已可名爲阴阳然便以此爲阴阳之限则其方盛者未替方生者甚微所以未可截自此处而分阴阳也此乃十二卦中之一义又云阳主进而阴主退阳主息而阴主消进而息者其气彊消而退者其气弱此阴阳之所以爲柔刚也阳刚温厚居东南主春夏而以作长爲事阴柔严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敛藏爲事作长爲生敛藏爲杀此刚柔之所以爲仁义也以此观之则阴阳刚柔仁义之位岂不晓然而彼子云之所谓于仁也柔于义也刚者乃自其用处之末流言之盖亦所谓阳中之阴阴中之阳固不妨自爲一义但不可以杂乎此而论之尔又云易中卦位义理层数甚多自有次第逐层各是一个体面而不可牵彊合爲一说学者须是旋次理会理会上层之时未要搅动下层直待理会得上层都透彻了又却轻轻揭起下层理防将去当时虽似迟钝不快人意然积累之久层层都了却自见得许多条理千差万别各有归着岂不快哉若不问浅深不分前后混成一块合成一说则彼此相妨令人分疏不下徒自纷纷成卤莽矣此是平生读书已试之效不但读易爲然也愚按读易语虽多只是要分别一个层数

朱子与袁机仲论易谓其有訑訑之声音顔色则其坚僻可知

答周益公论范欧第二书曲折详尽可爲读书论世之法至论欧公极赞其本论唐六臣传而云真韩公所谓仁义之人者未可谓其全不学道而直以燕许杨刘之等期之也观此则欧公之入孔庙亦不爲妄

答薛士龙云闻庆厯间取湖学规制行之太学不知当时所取果何事也求诸故府必尚有可考者得令书吏录以见赐幸甚朱子之留心前贤成宪如此

又答薛书云垂谕湖学本末不胜感叹而所论胡公之学盖得于古之所谓洒扫应对进退者尤爲的当警深矣此盖薛既答前书而朱子又答之者也

答江元适云诗人之称文王虽曰不识不知然必继之曰顺帝之则弟子之称夫子虽曰无意无我然后之得其传者语之必曰絶四之外必有事焉盖体用相循无所偏滞理固然也又云中庸之终所谓无声无臭乃本于上天之载而言则声臭虽无而上天之载自显愚按无声无臭等语须如此看然后异学不得而借

又答江元适云孟子曰物皆然心爲甚此求仁之方也而精义之本在焉愚按用精义二字于此最妙

答李季章云汉儒之学有补于世教者不小如国君承祖父之重在经虽无明文而康成与其门人答问盖已及之具于贾疏其义甚备若已预知后世当有此事者愚按此因言仪礼经传而及之其书末自言明岁已七十则知朱子于晚岁乃惓惓于汉儒之学如此姚江之晚年定论岂不诬哉程篁墩正孔庙祀典而并黜康成亦惑于金谿一派而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