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本拾遗

春秋》书灾异,盖非偶然。不云霜陨,而云陨霜;不云夷伯之庙震,而云震夷伯之庙;分明是有意于人也。天人之理,自有相合。人事胜,则天不为灾;人事不胜,则天为灾。人事常随天理,天变非应人事。如祈寒暑雨,天之常理,然人气壮,则不为疾;气羸弱,则必有疾。非天固欲为害,人事德不胜也。如汉儒之学,皆牵合附会,不可信。

孔子赞《易》之后,更无人会读《易》。先儒不见于书者,有则不可知;见于书者,皆未尽。如王辅嗣、韩康伯,只以庄、老解之,是何道理?某于《易传》,杀曾下工夫。如学者见问,尽有可商量,书则未欲出之也。

今时人看《易》,皆不识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凿。若念得不熟与,就上添一德亦不觉多,就上减一德亦不觉少。譬如不识此兀子,若减一只脚亦不知是少,添一只脚亦不知是多。若识,则自添减不得也。

庶母亦当为主,但不可入庙,子当祀于私室。主之制度则一,盖有法象,不可增损,增损则不成矣。

「祭如在」,言祭自己祖先。「祭神如神在」,言其他所祭者,如天地山川皆是也。

「非其鬼」,言己不当祭者。既知其非,然且为之,是「无勇」也。无勇虽因上文,然不止于此一事。

论语》、《孟子》,只剩读着便自意足,学者须是玩味。若以语言解着,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书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剩。只有些先儒错会处,却待与整理过。

某尝谓世间有三事,工夫一般。国家之祈天永命,道家之长生久视,儒者之入于圣人,理道皆一。

释氏之学,正似用管窥天,一直便见,道他不是不得,只是却不见全体。

不信神怪事,亦不得便放猛,须是知道理。若是直放猛,不知道理,撞出来后,如何处置?

《月令》尽是一部好书,未易破他。柳子厚破得他不是。若春行赏,秋行刑,只是举大纲如此。如云「汤执中,文王视民如伤,武王不泄迩、不忘远,」不成圣人各只有一事可称也?且据一处言之耳。又如「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不成冬日不得饮水,夏日不得饮汤也?

四时改火,不得不然。盖水之为患常少,火之为患常多。龙见而雩可见。寒食禁火,只是将出新火,必尽熄天下之火然后出之也。世间风俗,盖讹谬之甚耳。四时取火,用木各异,必据时之所宜,不必尽考也。

儒者只合言人事,不合言有数,直到不得已处,然后归之于命可也。

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者,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知之便更不萌作。颜子大率与圣人皆同,只这便有分别。若无则便是圣人。曾子三省,只是紧约束,颜子便能三月之久。到这些地位,工夫尤难,直是峻绝,又大段着力不得。

合葬须以元妃,配享须以宗子之嫡母,此不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