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一  宋 卫湜 撰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旣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絶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郑氏曰体犹接纳也子犹爱也远人蕃国之诸侯也不惑所谋良也不眩所任明也同其好恶不特有所好恶於同姓虽恩不同义必同也尊重其禄位所以贵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属官所任使不亲小事也忠信重禄有忠信者重其禄也时使使之以时日省月试考校其成功也旣读为饩饩廪稍食也槀人职曰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一谓当豫也

孔氏曰此孔子为哀公说治天下国家有九重及覆说九经功用并行九经之法齐谓整齐明谓严明盛服谓正其衣冠尊其位谓授以大位重其禄谓多其禄崇重而已不任以职事好谓庆赏恶谓诛罚同姓有亲疏恩亲虽不同义必须等故不特有所好恶是劝亲亲也日省言每日省视百工功程月试每月试其所作之事也旣廪称事功多则廪厚功少则廪薄周礼月终均其稍食是也注引槀人证旣廪称事乘谓计筭其所为之事考其弓弩善恶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谓贬退上谓增益也治乱持危有乱则治讨之危弱则扶持之厚往谓诸侯还国王者以其财贿厚重往报之薄来谓诸侯贡献使轻薄而来如此则诸侯归服

河南程氏曰尊贤也亲亲也盖先尊贤然後能亲亲夫亲亲固所当先然不先尊贤则不能知亲亲之道【伊川】 又曰体羣臣者体察也心诚求之则无不察矣忠厚之至也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言尽其忠信而厚禄食此所以劝士也

蓝田吕氏曰经者百世所不变也九经之用皆本於德怀无一物不在所抚而刑有不与焉修身九经之本必亲师友然後修身之道进故次之以尊贤道之所进莫先於家故次之以亲亲由亲亲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羣臣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远人怀诸侯此九经之序视羣臣犹吾四体视庶民犹吾子此视臣视民之别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我之於道也知崇则无不知知有诸己矣礼卑则无不敬能有诸己矣故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颠沛造次一於礼而不违则富贵所不能淫贫贱所不能移威武所不能屈所谓强立而不反者也故曰修身则道立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礼义由贤者出知贤为可尊则学日进而知益明然谗色货之害皆足以夺夫正唯知之审信之笃迎之致敬以有礼则患贤者不至未之有也故曰尊贤则不惑又曰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所好则与同其乐所恶则与同其忧此诸父昆弟所以相劝而亲故曰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又曰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大臣不可不敬是民之表也非其人黜之可也任之则信之信之则敬之故谏行言听膏泽下於民旣任之矣又使小臣间之谏必不行言必不听而怨乎不以内适足以自眩外不足以图治矣托之以大任则小事有所不必亲必使愼简乃僚惟所任使则大臣劝於事君矣故曰敬大臣则不眩又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所报可知矣待之以忠信养之以重禄此士所以愿立乎其朝矣故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又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爱之如子则凡可以安之者无不为也使之所以佚 之取之所以治之虽劳而不怨此农所以愿耕於其野矣故曰子庶民则百姓劝又曰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男不得专事於农女不得专事於桑且将为陶冶为梓匠为釜甑以食为宫室以居为耒耜钱鎛以耕耨欲其谷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得乎故曰百工之事国家之所不可无也虽曰末技所以佐其本业者得以尽力此财用所以足也所以来之者亦能辨其楉良而制其食则工知劝矣如槀人春献素秋献成书其等以飨工乘其事试其弓弩以下上其食而诛赏此所谓日省月试既廪称事者也然则来百工而不来商贾者盖百工之所须皆商贾之所致也百工来则商贾自通有不必道也远人惟可以柔道御之远者不柔则迩者不可能故圣人贵乎柔远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皆以柔远也柔远能迩此四方所以归也继絶世者无後者为之立後也举废国者已灭者复之也治乱者以道正之也持危者以力助之也朝聘以时所以继好也厚往而薄来燕赐多而纳贡薄也凡此皆所以怀诸侯也怀其德则畏其力矣九经虽曰治天下之常道无诚以行之则道为虚矣虽终日从事而功不立也人不信也此不诚所以无物也故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一即诚也建安游氏曰经者其道有常而不可易其序有条而不可紊取人以身故修身然後知贤之可尊齐明所以一其志盛服所以修其容非礼勿动则内无逸德外无过行内外进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故修身则道立去谗则任之专远色则好之笃贱货则义利分故尊贤则不惑尊其位所以贵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同其好以致其利同其恶以去其害则礼备而情亲诸父兄弟所以望乎我者足矣故亲亲则不怨又曰不惑在理故於尊贤言之不眩在事故於敬

大臣言之 又曰人情莫不欲逸也时使之而使有余力莫不欲富也薄歛之而使有余财则子庶民之道也故百姓劝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廪称事以偿其劳则惰者勉而勤者说矣此来百工之道也故财用足送往迎来以厚其礼嘉善而矜不能以致吾仁待之者甚周责之者甚约此柔远人之道也故四方归之继絶世则贤者之类无不说举废国则功臣之後无不劝乱者惧焉危者怙焉其来也节以时其往也遣以礼则怀诸侯之道也夫如是则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天下畏之经虽有九而所以行之者一诚而已不诚则九经为虚文是无物也延平杨氏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者君臣一体也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矣子庶民则百姓劝者赤子之无知虽陷阱在前莫之知辟也使之就利而违害在保者而已其子之也如是百姓宁有不劝乎 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收放心而闲之也去谗远色贱货者人君信谗邪迩声色殖货利则尊德乐义之心不至而贤者不获自尽矣虽有尊贤之心而贤者不可得而劝也尊其位亲之欲其贵也重其禄爱之欲其富也官盛任使不累以职则以道事其君者得以自尽矣故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遇之不以忠信养之不以重禄则士不得志有窭贫之忧尚何劝之有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之不尽其力薄敛之不伤其财则农者愿耕於其野商贾愿藏於其市行旅愿出於其涂而养生送死无憾矣此所以劝百姓之道也 又曰天下国家之大不诚未有能动者也虽法度彰明无诚心以行之皆虚器也又曰自修身推而至於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为主苟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论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者然而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谓意诚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耳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三节经常也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爱其子也柔远人所谓无忘宾旅者也此列九经之目也修身则道立以下言九经之效也道立谓道成於己而可为民表所谓建其有极是也不惑谓不疑於理不眩谓不迷於事敬大臣则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间之故临事而不眩也来百工则通工易事农末相资故财用足柔远人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於其涂故四方归怀诸侯则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曰天下畏之齐明盛服以下言九经之事也官盛任使谓官属衆盛足任使令也盖大臣不当亲细事故所以优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谓待之诚而养之厚盖以身体之而知其所赖乎上者如此也往则为之授节以送之来则丰其委积以迎之朝谓诸侯见於天子聘谓诸侯使大夫来献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往薄来谓燕赐厚而纳贡薄一者诚也一有不诚则是九者皆为虚文矣此九经之实也 曰九经之说奈何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其外则无以养其中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勿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信谗邪则任贤不专狥货色则好贤不笃贾捐之所谓後宫盛色则贤者隐微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故去谗远色贱货而一於贵德所以为劝贤之道也亲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兄弟昬姻欲其无相远故尊位重禄同其好恶所以为劝亲亲之道也大臣不亲细事则以道事君者得以自尽故官属衆盛足任使令所以为劝大臣之道也尽其诚而恤其私则士无仰事俯育之累而乐趋事功故忠信重禄所以为劝士之道也人情莫不欲逸亦莫不欲富故时使薄歛所以为劝百姓之道也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廪称事以偿其劳则不信度作淫巧者无所容惰者勉而能者劝矣为之授节以送其往待以委积以迎其来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其所不欲以矜其不能则天下之旅皆说而愿出於其涂矣无後者续之已灭者封之治其乱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朝聘有节而不劳其力贡赐有度而不匮其财则天下诸侯皆竭其忠力以蕃卫王室而无倍畔之心矣凡此九经其事不同然緫其实不出乎修身尊贤亲亲三者而已敬大臣体羣臣则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则自亲亲之杀而推之也至於所以尊贤而亲亲则又岂无所自而推之哉亦曰修身之至然後有以各当其理而无所悖耳曰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苟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任之不幸而或不胜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於管蔡监殷而周公不免於有过及其致辟之後则唯康叔聃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之故临事而不眩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高朱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睢所谓妬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亦安得而不虑耶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於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聦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人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以奉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劳於求贤而逸於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眩愈甚下之所以欺罔蒙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上蔽下之奸将不在於大臣而移於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呜呼危哉曰子何以言柔远人之为无忘宾旅也曰以其列於怀诸侯之上也旧说以为蕃国之诸侯则以远先近而非其序书言柔远能迩而又言蛮夷率服则所谓柔远亦不止谓服四夷也况愚所据授节委积者此长遗人怀方氏之官掌之於经有明文耶 又曰杨氏之说有虚器之云者二而其指意所出若有不同者焉何也曰固也是其前段主於诚意故以为有法度而无诚意则法度为虚器正言以发之也其後段主於格物故以为若但知诚意而不知天下国家之道则是直以先王之典章文物为虚器而不之讲反语以诘之也此其不同审矣但其下文所引明道先生之言则又若主於诚意而与前段相应其於本段上文之意则虽亦可以婉转而说合之然终不免於迂回而难通也岂记者之误邪然杨氏他书首尾衡决亦多有类此者殊不可晓也严陵方氏曰九经所以为天下国家而已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则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故以修身为先道无废立也自体之於身言之修之则立不修则废而已尊贤则能远佞人而不为所惑故尊贤则不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固不止於诸父昆弟止言诸父昆弟不怨者盖诸父不怨以其能孝故也昆弟不怨以其能弟故也亲亲之道孝弟而已谓之贤则宜有大臣之位谓之大臣则宜有贤之德自其修身言之故以德为主而曰贤自其治国言之故以位为主而曰大臣也以德为主故於贤曰尊以位为主故於大臣曰敬言羣臣则上有以别於大臣言士则下有以别於庶民士亦臣也而羣臣不止於士於体言羣臣以见君之於臣无所不体也於报言士以见卑之於尊皆知所报焉为民父母者君也故於庶民曰子百姓举其政之成庶民言其类之衆百姓贵而少庶民贱而多以庶民之贱犹且子之则百姓之贵可知以百姓之贵犹且知劝则庶民之贱可知百姓庶民亦互言之尔来百工者使无他之之谓来工则居官府者也所以生财者在乎农所以运财者在乎商农非器则财不能以自生商非器则财不能以自运由是言之财所以足於用者莫如器器所以足於用者莫如工故曰来百工则财用足农之器则耒耜之类是也商之器则舟车之类是也远人各在东西南北之方故以四方言之诸侯则溥天之下所与共守也故以天下言之心不为欲恶所贰德不为情伪所蔽此之谓齐明谗足以乱人之聦色足以蔽人之明去谗远色则所听者贤言所见者贤行贤所以资禄德所以制爵贱货则所以养贤之禄厚矣贵德则所以命贤之爵优矣若是则足以尊贤而劝之也去则去之而不留远则远之而不近尊之欲其贵故尊其位爱之欲其富故重其禄则亲无贱贫者矣与其亲之富贵而去其亲之贫贱则同其所好恶矣若是则凡所亲之亲其有不劝者乎凡有治者皆曰官若所谓天官地官是也盛任使则若天地四时之官其属皆六十是也盖大臣所以任道而逸小臣所以任事而劳官盛任使则所以代大臣之劳者至矣故足以敬大臣而劝之也忠信重禄则非忠信者其禄轻矣体羣臣之道於是乎在盖体者待之大小各有体故也时使若岁不过三日是矣薄歛若法不多乎什一是矣使之时则民力不竭敛之薄则民财不匮爱养之至则父母之於子亦不过若是而已故百姓所以劝百姓劝则庶民无不劝矣日省者视其勤惰以防其冗食月试者考其功治以要其实效视其勤惰宜数而详考其功治宜疏而简若季春之月所谓百工咸理监工日号者日省之谓也若孟冬之月所谓物勒工名以考其成者月试之谓也省试尽矣苟无以养之则不可故继之以旣廪称事旣其所廪之食则上之禄不啬出称其所作之功则下之力不虚役若是则百工其有不劝财用其有不足者乎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者於其往不足追也送以出之而已於其来不必拒也迎以入之而已善者不足举也嘉之而已不能者不足教也恤之而已凡以其俗慢易风化之所难易其地荒辟政令之所难及故也若是则远人其有不柔四方其有不归者乎世者人之统绪国者地之封域世以人而絶国以地而废絶世则继之使续废国则举之使兴乱者治之使理危者持之使安或春夏或秋冬所谓朝以时也或比年或三年所谓聘以时也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其往已聘而还圭璋所以薄其来厚往则我於彼无虚拘薄来则彼於我无烦费若是则诸侯其有不怀天下其有不畏者乎九经之别如此所以行之一归乎中而已

延平周氏曰先庶民而後百工抑末也言工不言商者为工者尚且来之则其通有无於道路者可知矣远人先於诸侯者其犹序六月之诗以蓼萧先於湛露盖示其柔远能迩之意羣臣者兼士言之也果上之人有以体察之则其所谓见危授命见得思义者出焉故曰报礼重诗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言四方以对四国则四方为四国之外言天下以对四方则天下为四方之内 又曰齐明以致一盛服以尽恭非礼不动以克己所以修身也尊其位所以贵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君子之於亲也岂特富贵之而已又将端吾之好恶而与之同也日省月试所谓稽其功绪者也旣廪称事所谓均其稍食者也送往迎来礼也嘉善而矜不能仁也先王待中国固异於远人厚往而薄来所以待中国也送往迎来所以待远人也继絶世举废国仁也乱者治之危者持之义也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礼也然是数者皆言劝唯修身与柔远人怀诸侯不言之者盖修身无意於劝而劝自存故曰大人正己而物正远人责之略则劝莫得以言诸侯责之详则劝不足以言行之者一致一也马氏曰治天下国家之道必有以致其要亦必有以致其详故修身者所以致其要也而九经者所以致其详也夫身者政之大本身立则政立故先修身而贤者修身之辅也故继以尊贤修身则内有所守尊贤则外有所正内外之德成然後可以有为於天下以其为治之序则先亲而後疏故言亲亲而继之以敬大臣体羣臣自贵及贱故继之以子庶民来百工自近及远故继之以柔远人怀诸侯此其序也齐明所以内洁盛服所以外庄非礼勿动则所谓心不苟虑必依於道手足不苟虑必依於礼贤者任之能者使之此官盛任使也

山隂陆氏曰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谓诚也在易有之乾是也故曰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不眩见道者也非直不惑而已盖道不可以声音貌象求焉以目求之则眩矣以耳听之则眩矣齐明盛服若顔子是己故曰不远复以修身也外能去谗内能远色所宝惟贤此贤者所以劝也变云劝者言尊贤而贤不劝非所以尊贤也他言劝皆仿此同其好恶异之私恩也同之公义也旣读如字说文曰小食也送往迎来主道也非君道也嘉善而矜不能母道也非父道也

海陵胡氏曰修身则道立以下明九经之效敬大臣则不眩者大臣尽忠竭节以事其上贤不肖乃分辨故上之瞻视无所眩惑体羣臣者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来百工则财用足者制度修举器用充给故财用足齐明盛服者既齐洁严明以治性於内又盛饰其服以整饬於外去谗远色者谗人不退则贤人不进色惑人则性昏性昬则善恶不能别贱货而贵德者国宝於贤不宝於货重其禄不言与之政者亲族之间有贤则任之不贤者但尊其禄位而已同其好恶者富贵人之所共欲也贫贱人之所共恶也官盛任使者大臣之居朝廷緫纲领而已繁细皆委之有司然後大臣得安逸而正其纲领忠信重禄者既推忠信以待人又副之以重禄行之者一也至诚也

广安游氏曰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之学圣人之学而其道则君天下之道也中庸所言亲者亲之大臣敬之羣臣体之庶民子之百工来之远人柔之诸侯怀之是孔子三言之推也言天下国家之人亲疏远近贤否大小之不齐无不得其所也古之为天下者内之有家外之有王畿之国又外之有天下亲亲者家之事也尊贤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则国之事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自天下而言也圣人之治天下内治其家外治其国又外治其天下而其原本於知所以治人治人之原本於修身经者言所以经纪天下者也又曰三纲五常之道本出於修身修身则道立道立则八者沛然顺治矣贤者不尊愚不肖者不卑则贤愚不辨贤愚不辨则民惑而不知卿方矣大臣而不敬亷陛下廹则贵贱大小之分不明贵贱大小之分不明则出政於此人将眩惑而不知所从矣 又曰中庸之学本以修身而修身亦列於九经者圣人之身出居明堂以临天下其动容貌正顔色兴居进退之际即是治天下国家第一事齐言其齐一明言其如日月之明盛服言其弁冕端委以临其下兴居之际非礼不动此皆修身之体圣人坐庙堂象貌也体者不可以骤为也中和积於中而诚正之体见於外圣人只消修身到这里才出坐朝廷治象固己见矣自此以下八者皆是政事惟去谗远色贱货贵德以劝贤此一事亦是圣人身上事以下七者皆德之发於政者有司之事也尊贤则不惑者书曰任贤勿贰尊贤而有贰心则人惑矣其惑者何也其意若曰吾君之用是人也用之不力意者蔽於谗邪蔽於色邪蔽於货邪不知德之为可贵邪不然何用贤之不力也何用贤而以小人参之也君蔽於谗则人相劝於谗矣君蔽於色则人相劝而好色矣君蔽於货则人相劝而货殖矣君不以德为贵则人不知德为贤矣如此则人惑而不知郷方矣

晏氏曰箕子陈洪范则有九畴子思作中庸则有九经事虽不同其取於九数则一而已洪范九畴一曰五行者本於天道故曰惟天隂隲下民也中庸九经一曰修身者本於人道故曰凡为天下国家也远人在外诸侯在内先内後外乃其序尔今则先远人而後诸侯何哉盖远人不柔则四夷交侵而吾征伐四出救患有所不给何暇怀诸侯乎是先柔远而後怀诸侯者乃急缓之序不得不然尔旅獒言明王慎德四夷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然後昭德之致於异姓之邦分宝玉於伯叔之国皆先柔远人而後怀诸侯正与此合不然柔远能迩书何以屡言之也语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此先亲亲而後敬大臣之序也此与夫骨肉咸怨侮慢自贤者异矣财用者商贾之事也当言来商贾则财用足今乃言来百工何哉盖备物制器者百工也财用之所由出也故攻玉之工至则宝玉之用足焉攻金之工至则金币之用足焉耒耜之器成而糓人足於昼蚕桑之器成而丝人足於夜然则百工来矣财用胡为而不足邪

温陵陈氏曰古之为天下者赖诸侯以治之比之建万国亲诸侯是其意也然有畿内之诸侯畿内属乎天子自畿之外环视天下皆诸侯也故诸侯能怀之则天下畏之舜於类帝之後即行廵狩之礼人以为舜之警动诸侯而不知舜之廵狩所以慰安之也武王时迈之诗亦此意也然必继絶举废者盖诸侯世有其国而不至於废絶者也殷能革夏之天下而不能革夏之诸侯周能革殷之天下而不能革殷之诸侯故其废絶者亦从而继之举之

涑水司马氏曰体者元首股肱义犹一体柔远人者驭以寛仁不强致也敬大臣者苟其人不足任大臣之重则勿寘诸其位既寘诸位而复疑之舍大臣而与小臣谋则谗慝并兴大臣解体矣嘉善谓抚其怀服矜其不能谓不责其骄慢

江陵项氏曰道立则为之基址也不惑然後讲之明矣不惑者我不惑也不眩者人不眩也齐明盛服内外交修也谗也色也货也三者害德之具三者不去有德者不可得而贵也听公伯寮受女乐用田赋则夫子之道废矣贤也亲也大臣也士也民也工也皆言劝者皆同舟共济之人必有以兴起其劝心而後可孝经孝治章言治天下治国治家皆欲得人之欢心即此意

晋陵钱氏曰修身尊贤亲亲一家之经敬大臣体羣臣子庶民一国之经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天下之经道立谓取人以身不惑谓人知所尚不眩谓人知所同敬百工庶官也谓之工者以其才能足称其职也书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来者取诸他国广求之也财当为材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言官之盛又任使之後世乃有尊为三公而不任以事者矜不能不责其来继其絶举其废治其乱持其危皆保全之以时不烦也厚往薄来重恩而轻利也

建安真氏曰九经之说朱熹尽之矣或谓大学先言诚意正心而後修身中庸九经之序乃自修身始何邪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此所谓敬也敬则意诚心正在其中矣诸儒以一为诚何也曰天下之理一则纯二则杂纯则诚杂则妄修身不一善恶杂矣尊贤不一邪正杂矣不二不杂非诚而何故舜曰惟一伊尹曰克一中庸曰行之者一

长乐陈氏曰此即文武之政也其要惟一其别有九而其序则尧典所谓钦明文思至於黎民於变时雍夫子所谓修己以敬至於安百姓也

永康陈氏曰九经为政以德为本也尧舜至治之所由出也此一定不易之理欲知其要即是以心达心欲知其道只是居敬行简故九经必自吾身而出修身则道立有本也尊贤则不惑本固也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爱始达也敬大臣则不眩则民具尔瞻也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上下交孚也子庶民则百姓劝相勉於善也来百工则财用足经制有余也柔远人则四方归之视犹父母也怀诸侯则天下畏之如临师保也

钱塘于氏曰以尊贤为劝贤亲亲为劝亲亲敬大臣为劝大臣体羣臣为劝士来百工为劝百工皆加以劝之一字者岂无意哉古之圣君所以为天下国家用经而不用权用劝而不用惩苟有一毫用惩之意而无贬损谦抑之诚则非所以为经矣劝道既行始可以言尊贤言亲亲言敬大臣言来百工也如曰柔远人怀诸侯此亦用劝之意不复赘言也翫经者盍深味之

严陵喻氏曰吾夫子既列九者之经终之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盖经虽有九所以行乎九经者未尝九也亦本乎一心而已自古圣相传之要曰惟精惟一曰咸有一德曰无贰尔心无非存养至一之本也此心惟一则九者各得其序经有九心亦从而九焉则颠倒错乱而失其所以为常道矣散於九而归於一其示人君以心法之要岂不深切矣哉

嵩山晁氏曰谗色货能惑我而不惑则尊贤之功也有百官之当任使各尽其材大臣凛然在上天下名实不眩则敬大臣之功也不眩犹不惑也

霅川倪氏曰经者常也即所谓庸也大学自诚意正心修身齐家而後治国平天下中庸论九经亦自修身始而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以是知中庸大学一理也齐明者齐洁其心则明矣服外饬也修身而曰盛服何哉盖服其服者必有君子之容未有服黻冕而心不敬者所谓外内交相养也前言修身以道言其修之者必以道未言其所以修也此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言所以修其道者自此而始也

金华邵氏曰九经之目其先後固自有序然尊贤先於亲亲柔远人先於怀诸侯者盖礼义由贤者出不知尊贤则不能尽亲亲之道外寜则无内忧远人未柔则诸侯不可怀此九经之序也

宣城奚氏曰一者何诚而已姑以修身言之齐明盛服俨然而端庄非礼不动肃然而敬畏非诚乎诚於尊贤自然谗色之远诚於亲亲自然好恶之同诚於敬大臣自然任使之专诚於体羣臣自然忠信之笃以至来百工而劝百姓柔远人而怀诸侯一皆以诚行之焉有无实效者哉

新定顾氏曰此夫子平日之议论而子思子记録於此为犹治也以一身而膺天下国家之寄为之仪表可不修乎身诚修则人有所观感有所效法不劳经理而天下自治所谓修其身而天下平者也故曰修身则道立然非尊贤则讲明之功开导之力规正之益其将谁赖苟无所赖则将茫然昧所适从故惟尊贤然後不惑古者立三公与之坐而论道此其故也汉儒有言人之情恩深者其养谨爱至者其求详夫戚而不见殊孰能无怨此常棣角弓之诗所谓也是故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君犹元首也臣犹股肱也分任天下之治者惟大臣可不敬乎敬之则言焉而听谏焉而行无面从无後言天下事理无所欺隐一举一措可无所疑故曰敬大臣则不眩眩亦惑也人君之於羣臣势分稍相远贵贱稍相絶则其休戚劳逸易於不相知不相知则不相恤此所以贵於体之体云者休戚劳逸视均一体之谓也然则又焉有不尽忠竭节以报其上者乎故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人君之於庶民势分相辽远贵贱相殊絶则其利害得失尤不相知抑不思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君其可不视民如子乎人之爱其子者何所不至以爱子之心而爱民民不被其泽者寡矣民被其泽则感发兴起亦惟恐其不至耳尊君亲上不待论也故曰子庶民则百姓劝人之生也必资财用曰农则所以致地利者也曰工则所以作器用者也曰商则所以通珍异者也是三者财用之所出非人君劝率招徕之则怠惰废弛财用不足将至於民力困穷而礼义消亡矣此来百工以足财用所以不可已也不言农若商者举工而言农商不待论也天下之势有远近人君之治无彼此治道立矣治功着矣远人闻风而来固当柔之抚以恩礼之谓柔若是则来者愈衆所谓四方归之也治道立矣治功着矣不恃其所能致而有轻侮诸侯之心则固当怀之念之不忘之谓怀若是则诸侯恊心佐助於我势莫大焉威莫盛焉天下其有不畏之者乎虽然就九经而论之言之先後诚有大旨然非必曰次第始终断断不易使人循序而行之也得其大旨於讲明之初而遇事接物兼举并行各得其当则庶几无负圣人之训矣 帝舜有庳之封尊其位重其禄之谓也同其好恶均其休戚之谓也遇其所喜则有庆贺遇其所忧则有吊恤之类是也

新定钱氏曰上言达德所以行者一而先之曰知天此言九经所以行者一而继之曰明善明善即知天也所谓一也不知不明安知一之为何物哉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郑氏曰跲踬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九经之法唯在豫前谋之将欲发言能豫前思定然後出口则言得流行不有踬蹶困乏也欲为事时豫先思定则临事不困行而豫思定则不病道而豫谋定则道无穷

横渠张氏曰事豫则立必有敎以先之尽敎之善必精义以研之精义入神然後立斯立动斯和矣 又曰博学於文者只要得习坎心亨盖人经历险阻艰难然後其心亨通博文者皆是小德应物不学则无由致之故中庸之欲前定将以应物也

蓝田吕氏曰豫素定也素定者先事而劳事至而佚既佚则且无所事其忧不素定者先事而佚事至而忧而亦无所及於事寇将至则为干橹水将至则为堤防其为不亡者幸也故素定者事皆有成言有成说事有成业行有成德道有成理用而不括动而有功所谓精义入神以致用则精义者豫之谓也能定然後能应能定者豫之谓也拟之而後言议之而後动拟议以成其变化则拟议者豫之谓也致用也能应也成变化也此所以无跲困疚穷之患也言有成说则使於四方不忧乎不能专对也事有成业则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不忧乎不能治也行有成德则富贵不忧乎能淫贫贱不忧乎能移威武不忧乎能屈也道有成理则徵诸庶民考诸三王质诸鬼神百世以俟圣人不忧其不合也

建安游氏曰豫者前定之谓也唯至诚为能定唯能定为能应故以言则必行以事则必成以行则无侮以道则无方诚定之效如此故继九经言之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四节凡事指达道达德九经之属豫素定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所谓前定何也曰先立乎诚也先立乎诚则言有物而不踬矣事有实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穷矣诸说惟游氏诚定之云得其要张子以精义入神为言是则所谓明善者也

涑水司马氏曰言前定谓拟之而後言也行前定谓行无越思也道前定谓止於至善也

海陵胡氏曰所行之事必豫定乃能立若豫思之豫为之豫修之豫防之则事无不立不然则必有废败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高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至於丧纪能诔祭祀能语是能豫定则临事而言无有颠踬困者临事不通之辞凡事或施之一身或施之一家或施之一国或施之天下皆当豫定则无有不通所行之事如欲事君必豫思其事君之道莫非以忠若事其父必豫思其事父之道莫非以孝至於朋友以信事兄以弟皆当豫思之则心无疚病也道者五常之緫名道能前定则施诸一身施诸天下施诸万世无有穷匮也

长乐陈氏曰此继上而言诚也凡九经必有言有行有事有道而不行之以诚则忽焉忘焉乌能前定而豫不能前定而豫则不诚无物而言行事道皆废矣跲困疚穷必至之患也然前定而豫岂先时而起哉能定能应亦理之当然尔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施氏曰豫者不为其事而为其所以事不察其然而察其所以然之谓也时过而後为则不足以当务乌能不废乎事至而後虑则不足以应卒乌能不困乎范阳张氏曰诚者岂一日遽然安坐定气闭目正容便以为诚哉当平居暇日戒谨恐惧积久以养之可也此所以有豫有前定之说也豫前定以言养之有素也养诚於未有事时所以言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又言前定则不跲而可行事前定则不困而常通行前定则不疚而常全道前定则不穷而常久此盖深明豫与前定之不可不留意而欲学者养诚於平居暇日也

江陵项氏曰言诚而必曰豫者敎人素学之也知之素明行之素熟而後出之则不穷矣自事豫以上言政自事豫以下言学

吴兴沈氏曰豫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易坤下震上为豫其象曰雷出地奋豫是元气有事之初也夫子於六二断之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即吾性情有事之始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也其几间不容髪君子於是知其所处则事无有不立矣否则鲜有不败故曰不豫则废凡言也事也行也莫不欲豫前定即豫也前定则不跲不困不疚然道之前定将如何邪天命之性至虚极静其体本无穷也惟其本体无穷故其用亦无穷也故终之曰道前定则不穷然则前定之义果何如也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学者宜思之

高要谭氏曰凡事云者緫谓吾心之所泛应者也豫即前定也前定谓胷中先有规模也一心至微万事至衆泛应之际傥规模不先定於胷中几何不为事之所变乱哉言也事也行也道也四者皆要前定而四者之前定又皆相因以为本故言之前定本乎事之有实无是事则言亦无实矣安得不跲乎事之前定本乎行之有实无是行则事亦无实矣安得不困乎行之前定本乎道之有实无是道则行亦无实矣安得不疚乎此三者皆归本乎道道者至理之所在也欲是道之前定当於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求吾本心求之既得从而诚之使有诸己涵养纯熟至於充实则道斯立矣此所谓规模也出而应事动有准则靡不曲当又何穷之有哉不跲则言立不困则事达不疚则行全不穷则道久故道前定则行前定矣行前定则事前定矣事前定则言前定矣四者虽殊而皆相因以为本此皆前辈之所未讲使人思而得之也

钱塘于氏曰言先於事事举行随而道亦存矣此四者之序也

严陵俞氏曰言之前定非择言之谓也易其心而後语也故不跲事之前定非逆计之谓也能定而後能应也故不困行之前定非详虑之谓也安其身而後动何疚之有道之前定非预期之谓也本立而道生何穷之有欲其知一则告之以豫欲其知豫又告之以定圣人敎人拳拳之意如此

钱塘于氏曰凡言行与事固贵前定而易有太极在天地先道固未尝不前定也生生之谓易道岂有穷也哉穷则变变则通是道无穷也此乃以道前定则不穷为言何与盖此所谓道因人而言也杨墨之於仁义惟其不前定故其穷至於无父无君杨墨不足言也伯夷柳下惠其於道也非无定见而定於前者与夫子或异要其终卒至於隘与不恭亦未免於有穷焉不至如杨墨之害道耳孔子曰我则异於是无可无不可此孔子所谓道前定也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此孟子之所谓道前定也豫之彖曰豫之时义大矣哉於斯可见矣

柯山周氏曰自此以上言用自此以下言体中庸之道言其用见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语其体则本之於诚中庸所谓明善诚身即大学所谓致知格物正心诚意大学之书由体起用故先言致知格物正心诚意而後及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庸之书即用明体故先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後本於诚身明善先後虽殊相为表里所谓一以贯之也将言诚之道必先言所谓豫者盖非一朝一夕之积如雷在地中为复至四阳大壮然後奋发而出天地之间温温乎其和可知是乃所谓豫圣人致中和至於天地位万物育亦岂一朝一夕之积哉其道盖前定矣凡事盖緫言之言能前定则不跲事能前定则不困行能前定则不疚况天下国家其道可不前定乎道而不能前定则用之有时而穷矣非所谓豫也故下文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反本造约卒归於诚身明善由明善以诚身由诚身以顺亲信友由信友以获乎上素位而行得志泽加於民非豫之至能若是乎不然如沟浍之水乍盈乍涸其废也可立而待鸟在其为不穷邪孟子之学得於子思故其论诚亦云

四明袁氏曰是非不两立邪正不两大听谗者必不听忠好色者必不好德重利者必不重义故必去谗必远色必贱货则纯於天理而邪不干正矣【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章内】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