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宪皇帝御制文集》卷之六·序)

 朕昔在雍邸,自幸为天下第一闲人。然所谓闲人者,非若箕颍遗世,竹木斯志之类也。朕生当国家鼎盛之时,三逆荡平,四方宁谧。仰蒙皇考钟爱,承欢膝下,位列亲藩,寝门定省之余,无他事事,境之所处闲也。兼之赋性不乐浮华,既无庸皇皇于富贵,更不烦戚戚于贫贱,只期消融机巧,遂觉随处乐天,情之所寄又闲矣。虽然,究其所以优游恬适,得四十年为一闲人者,莫非我皇考教育深恩,有以成就之也。

朕素不娴声律,每于随从赛北,扈跸江南,偶遇皇考命题属赋,勉强应制,一博天颜欢笑,初不计字句工拙。至于宴赏登临,触物寓感,有会而作,因诗记事,借以陶写性情而已,岂曰与文人墨客较论短长耶?岁月积久,裒焉成集。

迨至寅冬,恭承皇考托付之重,临御寰宇,封章重叠,机务殷繁,旰食宵衣,犹虞丛脞,夙夜兴寐,莫敢求安。向之优游恬适,今则易而为朝惕厉忧勤,花朝月夕之吟,皆成祁寒雨暑之思矣。

检阅旧作,曷胜惘然。缅想囊日之闲境闲情,奚啻邈若河汉也哉!爰序于雍邸集首,以示朕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