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使他们目光敏锐。他们仔细地在珊瑚岛上寻找着,一切可食的东西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翻开珊瑚石,在下面寻找;他们搬动树木,在海滩上挖沙土。

他们失望了。

三小时后,罗杰疲倦地倒在地上,头枕着一根木头,再也不想动了。

渐渐地,他听到吱吱声,好像来自树干内部,他叫来哈尔。

“把你的耳朵贴在树干上,你能听到声音吗?”

哈尔倾听着,“这里面有生命,或许我们用刀子可以找到它。”

他们切开树干,看到里面已腐烂了。罗杰又觉得一阵恶心,他看到了类似大毛毛虫的东西。

“是蛆,”哈尔叫道,“过一段时间它会变成甲虫的,先把它装进口袋里,看看是否能再找几只。”

“你不是说我们要以此为食吧!”

“当然是了,乞丐无权挑剔。”

他们一共找到了14只蛆,把它们拿回来给奥默看。

“这东西有毒吗?”罗杰怀疑地问。

“没毒,”奥默说,“而且含有丰富的维生素。”

“不用煮就能吃吗?”

“要煮,太阳会帮忙的,它们不习惯阳光,把他们放在炽热的岩石上,一会儿,就烤熟了。”

烤蛆的味道不算坏。事实上,经过两天的饥饿,每个人都觉得这顿饭很香。

“你找到蛆的地方一定还能发现白蚁,”奥默说,“它们也喜欢腐烂的树木。”

奥默的猜想被证实了,在树的另一部分,孩子们发现了一个白蚁窝,又肥又大的白蚁,也不喜欢阳光,躲进树干的洞穴里。哈尔和罗杰把它们弄出来,放在烈日下炎热的岩石上,它们蜷缩起来,死了,干了。

孩子们又有食物了,他们几乎变得快乐了。

罗杰咂咂嘴,“如果回到家里没有蛆和白蚁吃,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说。

进一步的搜寻,没有什么收获。在太阳落山之前,哈尔又潜入海中取淡水、他似乎觉得海底暗流不像原来那么强了。这股暗流或许是因为几天前下雨形成的。雨水渗透过珊瑚石,从海底流出来;但如果不下雨,这些淡水就不会持续不断。哈尔回到宿营地,心里很害怕,但他没说什么。

“这片水域里一定有鱼,”他说,“我们怎样才能捉到鱼呢?”

他们讨论着捕鱼的可能性,他们没有鱼线、钩子、钓杆、鱼饵、网、鱼叉,捕鱼确实成问题。

奥默如果没有生病或许会帮他们出主意。但此刻,他很累,已经睡着了。

哈尔和罗杰继续讨论着,但罗杰也困了。

“我们能设个圈套,”哈尔说,“如果我们有个箱子、盒子或是篮子。”

“但我们什么也没有,”罗杰打着哈欠,“所以我们无法设圈套。”

“没错,我们可以。”哈尔喊道。

他还没说完就跑出屋子,罗杰睡眼惺松地跟着他,他不知道哥哥想出了什么妙主意。

尽管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天还没黑,哈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海边,他开始把珊瑚石垒起来。

“请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好不好?”

“我想用珊瑚石设个圈套。现在正是时机——在海水退潮时,我们堆起一个围墙,涨潮时,海水就会流进来,或许,鱼也会流进来。当退潮时,一些鱼就会留在珊瑚墙里被围住了。”

“如果行得通,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罗杰赞同道。他们开始垒墙,将墙延深至海水中几英尺,这样,即使在低潮位,墙内也会有些水。

他们垒完后,一个3英尺高、20英尺宽的堰坝便矗立在那里了。

哈尔计算着,潮水在午夜后会上涨,太阳升起时将退落。

第二天早晨,阳光刚刚照射在鲸鲨皮屋时,罗杰就已醒了,想吃早餐,他吃的蛆和白蚁早就消化完了,他想吃更丰盛的东西了。

“快醒醒,你这睡虫,我们得去看看堰坝中有什么了。”

在珊瑚石垒起的浅水塘里,几条鱼在挣扎着试图逃脱,其中的一条极漂亮,绿色和金色的鱼身上镶有蓝色和红色的条纹,哈尔把它视为天使。还有两条鱼可没这么漂亮,却很好吃,一条鲮鱼,一条鲱鲤科鱼。还有一条毒蝎鱼,他们把它留在水池里,希望下次涨潮时,海水会把它带回海中。

罗杰正准备用手抓锥形星鱼,哈尔拦住他。

“那鱼触须上有毒,”他说,“如果你的手碰上它,你的胳膊就会肿起来,接着,你全身都会肿起来,很快你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罗杰离开那条鱼远远的。他们捉住了其它一些鱼,带回宿营地,奥默高兴极了。

“当然,我们可以生着吃,”他说,“但煮熟了味道会更好。如果我的手有力气,我就能生火。”

“让我试试。”哈尔说。但心里确没有底儿,因为他记起在亚马孙河漂流的岛上,他点火时所遇到的麻烦。

首先,他弄来引火物,至少,这很容易。从腐烂的树木上,他刮落污秽的木灰,再把树木劈成薄片和长条,然后,他和罗杰把它们堆积了起来。

“现在,找个引火棍,”哈尔说,“一定要很白,很干燥的。”

“这个怎么样?”罗杰从海边捡起一根,它既轻又干燥,像根骨头一样。

“就要这样的。”哈尔说。

他折断一小截,把一头削成尖的,再把长的一截支撑在石头上。开始用削尖的一头在上面上下划着。

他越划越快,因为只有用力和快速才可能成功。他的脸上渗出了汗珠,长长的木条上被尖尖的木头划出了一个槽,木屑不时落入槽内。

他的动作更快了,木屑里不时泛出了烟味,接着,火从木屑上燃起。

趴在地上的罗杰轻轻吹着火焰,使它燃烧得更大一些。火烧起来了,哈尔停止划木条,将其它木条架在木屑上,火越烧越旺。取火成功了。

“唷!”哈尔出了口气,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我想我还是喜欢用火柴点火。”

孩子们急忙草草地将鱼洗了洗,然后,用树枝叉着,架在火上。

那天早餐像个盛大的宴会,兴高采烈的漂泊者喝着泉水,吃净了每一块烤鱼。这可称得上是一顿美餐,现在他们已忘了最初三天的恐怖,他们已征服了荒岛。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我们可以等着卡格斯回来了。”罗杰说着,捡起一根树枝,他在上面作了三个记号,正在开始作第四个记号。

“你这是干嘛?”哈尔问。

“记上我们在岛上过了多少天了,”罗杰说,“你看这根棍只够作14个记号的,那时,我希望能看到那条蒸汽船嘟嘟地驶进珍珠湖,天啊,那天,我们该多高兴。”

“现在该让你们知道一件事。”哈尔说,“我以前没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们情绪很低落,我不想让你们觉得事情比想象的还糟,我们不得不忘了卡格斯,我们最好自己造个木筏。”

奥默和罗杰吃惊地看着他,“木筏!”罗杰抗议道,“有汽船要木筏做什么?”

“那条船再也不会回来了,”哈尔说,他接着告诉他们,他是怎样改写了航海日志,使卡格斯再也找不到这个岛的。“因此,我觉得我把事情弄糟了”

“那还用说。”弟弟生气他说。

“不,不能这么说,”奥默和蔼他说,“你做得很对,这意味着卡格斯无法从这里偷走珍珠,你们挽救了教授的试验,或许这是很宝贵的财富。那是你对雇用你们的人负责,至于我们——我们一点儿也不重要,不论怎样,我们会走出这个岛的,幸运的是,这里有足够的树做木筏。”

“但我们不仅需要木材,”罗杰很实际他说,“没有钉子。螺钉。螺丝刀。绳子,我们怎能把木头弄到一起呢?你们忘了我们要为教授做的事了吗?我们得给他捡几个珍珠标本回去,让他好看看它们的生长情况。奥默是唯一能潜得那么深的人,我敢打赌,奥默的腿上的枪伤使他再不能潜水了。”

“那么,我们来潜水。”哈尔说。

罗杰的脸沉下来,“60英尺!我们潜水从未超过30英尺,你疯了!”

哈尔笑笑,什么也没说,他理解弟弟,罗杰说不可能做什么事之后,往往是能将此事做成。

说完这番话,罗杰走了出去。一会儿,哈尔跟着出去了。没错,罗杰正在珍珠湖的小海湾里练潜水。

罗杰从水里出来,喘着气,当他能说话时,他说:“我只能下潜30英尺,我希望有一双铅做的靴子把我拉下去。”

“我可以去商店给你买来一双,但现在,你要用珊瑚石。”

“好的,就这么办。”

罗杰抓着一块比他的头大两倍的珊瑚石,钻进水中。起初,他下沉的速度很快,后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他到了海底。他将一块石头夹在腋下,用另一只手抓住牡蛎,然后,他扔掉石头,浮到水面上,将棕色的、大大的贝壳放在海边。

他在水下呆的时间不超过20秒,水压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太棒了!”他喘过气来大声说,“但如果每次只能抓一个牡螨,我就得干一年了。”

“如果我们能做个篮子……”

“用什么做呢?”

“我不知道。让我们问问奥默。”

奥默听了他们的话后,让他们出去在倒下的椰子树顶上看看,他说他们能在那里找到布,他们可以用布做个袋子。

“我想他在跟我们开玩笑。”罗杰说。

但他们真的发现了“布”。它像一张席子,是棕色纤维状的东西,坚固地缠在叶于底下。

兄弟俩用刀子很容易把它们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又用纤维丝连起来,做成了一个袋子。

“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它做衬衣呢?”哈尔想。

罗杰的衬衣用来接露水了,哈尔的衬衣用来做绷带和止血带了。

他们做了衬衫,尽管不是最新款式,但可以用来遮阳了。白色岩石反射的热带阳光对他们的皮肤损害已经很大。

“我想要一副墨镜。”罗杰说。

两个孩子的眼睛因为强光的刺激都充血了。哈尔也为此担心,漂泊在毫无遮阳处的孤岛上的人有时会成为瞎子。他很赞成弟弟的建议。

他们做了面罩,面罩能包住整个头并在脑后系住。透过纤维层,他们可以看到外面,效果跟透过粗布看东西一样,太阳光在很大程度上被遮住了。

“感觉好多了。”哈尔叹了口气。

“但希望我的样子不像你那么滑稽,”罗杰审视着戴着棕色面罩、穿着像破擦鞋布样衬衫的哥哥,大笑起来。没有剪刀进行修饰,他的脸周围和下巴上长满了黑黑的胡子。“你的样子活像黑胡子海盗。”

“我们去吓唬奥默。”

两个戴面罩的小土匪轻步走回小屋,悄悄进去,正在睡觉的奥默睁开眼,吓得惊叫了一声。然后,他认出这两个陌生客人。他很欣赏他们的衬衣、面罩和袋子。

“我想你们一定变成半个波利尼西亚人了,”他说,“你们相当好地利用了这里能找到的东西。”

两个孩子情绪高昂地回到珍珠园,奥默的称赞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很高的评价。

“我只希望我们能成为具有良好素质的波利尼西亚人,能采些珍珠上来。”哈尔说。

但这并不太容易。哈尔脱了衣服,拿着袋子和一块石头,沉入水中。到水底后,他很快将牡蛎装满了袋子。当他想拿着袋子回升到水面上来时,他发现袋子太沉了。他只得把他们又扔掉,最后,勉强带回来三只。

“我们需要一条绳子,”他说,“我们得把它系在袋子上,沉入水底的人将袋子装满,在水上的人再将袋子拉上来。不过,我想在我们找到绳子前,最好先停止行动。”

“想一想,你是对的,”罗杰赞同他说,“我们也需要绳子做木筏,得把木头捆在一起,但这珊瑚石上哪里能找到绳子呢?”

那天,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找绳子了。奥默告诉他们,波利尼西亚人用椰壳做绳子,但他们只找到一只椰子,还不够编一小团绳子。

蔓生植物可用做绳子,可是这类结实的藤不生长在珊瑚石上。

在去亚马孙河的途中,他们见到丛林中的印地安人用蟒皮和蛇皮做绳子,但这里没有蛇,大的小的都没有,有时,环礁湖中有海蛇,可在这片水域他们没有见到过。

然而,他们却找到了更为需要的食物。晚上,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黄瓜”,一棵“白菜”,及一品脱“牛奶”回到营地。

“奥默会不会感到奇怪呢?”罗杰说,“谁曾想到在珊瑚礁上,我们能找到菜园和奶牛。”

奥默喝了些奶,心里充满喜悦。他知道“奶”来自椰子树,不是从椰子中来,而是从花茎中挤出来的,“白菜”是棕搁菜,椰树芽很像白菜或离苣,但味道更鲜美。

“黄瓜”不长在菜园里,它是海黄瓜或称为海参,在中国人的餐桌上,它备受推崇。

他们在湖中的珊瑚石上找到了它。它的形状像只巨大的黄瓜,外表光滑,有1英尺长,但从水中拿起后,就缩成原来的一半了。

哈尔认出它能叮人的触角及能使人失明的毒素。他没有用手碰它,只是用刀尖挑,在他们寻找其它东西的同时,把它放在太阳下晒死,烤干。

带回营地后,在奥默的指导下,他们切开海参,取出五条长长的白色肌肉,在火上烧熟,他们做了一顿丰盛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