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根星的君主默默地思索着这件事,虽然内心起伏不平,但他那副冷静老练的神情却依然如故。

“那么,你是等了四十八小时之后才来告诉我的。”他说。

里采特不胜冒昧地说:“没有理由需要早点禀告您。要是我们事事都来打扰您的话,生活对您来说就会成为一种累赘。现在我们禀告您,是因为我们对它还是一无所知。它很古怪,而处在我们的地位是容不得古怪东西的。”

“重新讲一遍,让我再听听。”

君主一条腿搁在闪闪发光的窗台上,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窗子本身也许就代表着林根星建筑上无与伦比的古怪。大小适中的窗子,镶嵌在五英尺深的壁凹底部。壁凹越深处越窄。窗子明净如水,厚实如墙,曲面光滑无瑕,与其说它是窗子,还不如叫它透镜,它把各个方向来的光线汇集进室内。这样,朝外看去,人们看到的恰好似一幅缩小的全景活动画面。

由君主私邸的任何一扇窗子望去,都能看到从天顶到地上半条地平线宽度里的一切景色。从窗子边缘看去细部更清楚,但变形也增大,可这本身就使看到的景象别具一格:压扁缩小的城市活动场面:新月形同温层飞行器从机场起飞,沿着弧形轨道贴着地面徐徐升起。这一切人们已经逐渐适应。一旦打开窗子,让平淡无奇的真实景色直接进入眼帘,反而会显得不自然。当太阳的位置使它通过透镜似的窗子聚焦而产生无法忍受的热与光时,窗子便自动暗下来。这是借助于玻璃的偏振特性使窗子变得不透明,而不用将窗子打开。

看来,行星的建筑式样是行星在银河系中地位的反映,这一理论必定是以林根星及其窗子为论据推断出来的。

与它的窗子一样,林根星虽小,但从它身上可以看到行星生活的全貌。它是银河系中的一个“行星国”,那时,它已超越经济与政治的发展阶段。在政治实体多数为星系联合的区域里,林根星依然保持数百年的老样子——一颗孤独的有人类居住的星球。这并未阻碍其富强。实际上,林根星要是不富强,那么它就难以单独存在下去。

一旦一颗星球处于这样的地位,即众多的跃迁路线都可以利用它作为中转枢纽点,或更有甚者,为了获得最佳经济利益而必须使用它,那这里的发展就很难预料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天区的发展模式。这里面有自然条件适宜人类居住的行星的分布情况;它们的殖民化与开发的次序;以及它们所具有的经济形态等等一些问题。

林根星很早就发现了它自己的价值,这个发现是其历史发展的伟大转折点。除开实际上占有一个战略地位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有对于这一地位正确认识和充分利用的能力。林根星曾经占领过一些既无资源又没有能力维持其居民自力更生的小行星。把它作为占领的对象,只是因为它们会有助于林根星维持贸易垄断。他们在那些岩石上建立起服务中心。凡是飞船所需要的东西,从超原子发动机的配件到新的缩微胶片书籍,那里应有尽有。服务中心逐渐发展成巨大的贸易中心。毛皮、矿物、谷物、牛肉、木材等从各星云王国源源而来;机械、器具、药品由各内行星王国不断运入;各类制成品的输入也形成一股同样的洪流。

因此,就如它的窗子一样,从林根星这一缩影也可由小见大,看到整个银河系。它是一颗孤独的星球,然而,却又是一颗欣欣向荣的星球。

林根星君主一边依旧望着窗外,一边头也没回地说:“就从邮政飞船说起,里采特。它第一次遇上那艘巡航飞船是在什么地方?”

“在离我们林根星不到十万英里处。精确的坐标位置无关紧要。因为自那以后我们一直监视着他们。问题在于,甚至到了那时。泰伦人的巡航飞舰仍旧在绕本星球作轨道飞行。”

“他们似乎无意着陆,而是,确切说来,是在等着什么人?”

“是的。”

“说不出他等了有多久吗?”

“恐怕说不清。没有别人看到过他们。我仔细核实过。”

“好,”君主说,“我们暂且不去管它。它们拦截邮政飞船,显然干扰了邮政业务,同时也践踏了我们与泰伦星结盟的协定。”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泰伦人。从他们捉摸不定的行动看,更象是一帮亡命之徒,一帮飞船劫持者。”

“你是说泰伦飞船的那些人吗?当然,他们也许正是要我们相信这一点。不管怎么说,他们惟一明确的行动是要求把一封信呈递给我。”

“是的,是要求呈递给君主本人。”

“没别的?”

“没有。”

“他们从来没有进入过邮政飞船?”

“所有的通讯联系都是通过可视板进行的。邮政容器从两英里开外射来,掠过空无一物的太空,由飞船的收件网接住。”

“是用图象通讯,还是仅仅用音响通讯?”

“完全是用图象通讯。问题就在这里。不管怎么说,好几个人都说,说话的人是个带点‘贵族风度’的年轻人。”

君主慢慢捏紧拳头。“真的吗?没有把那张脸的光学图象照下来吗?这是个疏忽。”

“很遗憾,没有理由要邮政飞船的船长预料到这样做的重要性,如果确实有这样的重要性存在。这一切对您有什么用吗?先生。”

君主没有回答。“这就是他们的信?”

“是的,一封只有五个字的异乎寻常的信。他们以为我们会直接给您送来。当然,我们并没有那样做。因为,譬如说,有可能那是一个裂变邮政容器,以前就曾有人这样被害过。”

“是的,君主也有这样被害的。”林根星君主说:“就‘吉尔布雷特’这五个字。五个字。‘吉尔布雷特’。”

林根星君主依旧保持着他那漠然的冷静,不过,他开始感到自己缺乏十分把握,他不喜欢这种缺乏把握的感觉。他不喜欢有什么事使他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一个君主应该无所不能,而且,在林根星上.不存在任何对他有所束缚的自然法则。

君主的存在并非古已有之,早年,林根星是由经商的诸侯们建立的王朝统治着,首先建立亚行星服务中心的那些家族是这个国家的主宰。他们土地不足,因此社会地位赶不上邻近星球上的牧场主和农场主们。但是,他们掌握着富足的通货,所以,他们也能跟牧场主与农场主们一样地,而且,有时候,他们还能通过资金周转法做买卖。

林根星遭受了一颗行星通常所遭受的命运:权力的天平由这个家族摆动到那个家族,政权不断在各家族间易手;假如说罗地亚星的总督制是该天区中时局稳定与发展井然有序的最好实例的话,那么,林根星就是局势不安宁与发展无秩序的实例。“就象林根星一样变幻莫测。”人民这样说道。

事后看来,这样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当邻近的行星国合并为联合王国,并越来越强大时,最后,举国上下都心甘情愿不惜任何代价来换取全国局势的安定。所以,他们将富豪政治换成独裁政治。况且,在这一更迭中,他们没有损失多少自由。独裁者集数人的权力于一身。不过,这个君主故意经常得对平民十分友善,因为,他想使平民成为那些永远吵吵闹闹的商人之间的平衡力量。

君主独裁制度统治下的林根星富强起来了,甚至当三十年前泰伦人想夺走他们的最高权力时,也不得不被迫缩手。泰伦人还没有被击败,但他们罢手了。就是那样的挫折也已成为一种永久性的挫折。自从他们进攻林根星那年起,就不再有任何行星为泰伦人所征服。

星云王国中的其它行星成了泰伦人的隶属国。然而,林根星却是一个“联盟国”。从理论上讲,它是泰伦星的一个平等的“盟邦”。它的权力受《联盟条约》保护。

这样的形势并没有冲昏林根星君主的头脑。林根星沙文主义的狂热性本来会使他们沉醉在自以为自由自在的欢乐之中,但君主心里很明白:过去一代人的时间里,泰伦人的威胁不过咫尺之遥,不会更远。

现在,林根星可能正在很快进入姗姗来迟的最后搏击。显然,他已为它赢得它所期待的时机。他所建立的组织虽然无效,却已足以构成泰伦人实行惩罚的口实。而且,从法律的角度上说来,理亏的是林根星。

巡航飞船的到来难道是最后搏击的第一回合?

君主说:“那艘飞舰上布置卫兵了吗?”

“我说过,他们已经被盯住。我们两艘运输飞船”——他撇着嘴笑了笑——“与他们保持引力测距仪够得着的距离。”

“那么,你了解到一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吉尔布雷特,他的名字本身如果有什么意思的话,那意思就是指罗地亚星的吉尔布雷特·奥·欣里亚德。您和他打过交道吗?”

君主说:“最后一次我去罗地亚星时见到过他。”

“当然,您不会跟他说过什么吧。”

“当然。”

里采特眯起眼睛。“我还以为您的言行可能有失慎之处,泰伦人已经从这个吉尔布雷特——如今的欣里亚德家族都是些意志薄弱的懦夫——同样的言行失慎中受惠。现在他们布下这个圈套正要您最终自投罗网。”

“我也觉得可疑。这事的发生时间很蹊跷。我离开林根星有一年多。上星期刚回来,而且过几天还要走。这封信正好在我能够收到的时刻送达。”

“您不认为它是一种巧合吗?”

“我不相信有什么巧合。而且,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因此,我要自到飞船上去看看。一个人去。”

“不行,先生。”里采特吃了一惊。他的右太阳穴紧上方有一块小小的凹凸不平的疤痕,这疤痕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禁止我去?”君主冷冷地问道。

毕竟,他是君主,里采特沉下脸,他说:“请便,先生。”

“无情号”上,等待带来的是日益增长的不快。两天来,他们一直在作轨道飞行,丝毫没有偏离飞行轨道。

吉尔布雷特冷眼注视着控制器。他咄咄逼人地说:“你能说他们没有移动吗?”

拜伦只是略一抬头。他正小心翼翼地使用泰伦人的腐须喷剂剃着胡子。

“不,”他说:“他们没动。他们干吗要动呢?他们正监视着我们,他们要一直监视下去。”

他全神贯注于上唇这块难以对付的地方。腐须喷剂碰在他舌头上,他觉得有点儿酸涩,不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泰伦人或许能象做诗一般风雅地使用腐须喷剂,这种方法对使用熟练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最快、最彻底的非永久性剃须法。从本质上讲,这是一种极细微的空气喷射磨料,它冲刷掉毛发而不损伤皮肤。当然,皮肤上只会感觉到一种多半是气流造成的轻微压力。

然而,拜伦对这种喷剂很不以为然。泰伦人的面部癌发病率高于其它种族这种传说,或消息,是尽人皆知的。而且,有人把这归咎于泰伦人的腐须喷剂。拜伦第一次想到退毛,有些星球的人们通常就是这么办的。不过,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退毛是永久性的,而胡子与鬓发的时式却总是在花样翻新。

拜伦正在镜子里审视着自己的脸,思付着,自己要是留着长到腮帮的鬓脚看上去会怎样。这时,阿蒂米西亚在门口,她说:“我刚才以为你正要去睡呢?”

“我已经睡过,”他说:“现在醒了。”他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拍拍他的脸颊,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它几下。“光溜溜的。看上去就象才十八岁似的。”

他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可别让它把你给迷住啊。”

她说:“他们还在监视我们?”

“还在监视。简直是令人沉闷的休息,它给你时间让你坐下来发愁。真叫人讨厌,不是吗?”

“这次休息我倒不觉沉闷。”

“你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阿塔。”

她说:“我们干吗不甩掉他们降落到林根星上去呢?”

“我们考虑过这个方案。但我认为还没有到要冒这种危险的地步。我们还能再等待一些时候,等到水更少一点时再说。”

吉尔布雷特大声嚷道:“我告诉你,他们正在移动。”

拜伦走到控制台前,注视着引力场距仪上的读数。他看着吉尔布雷特:“也许,你说对了。”

他的手指飞快地按了一两下计算机的键盘,眼睛盯着它的显示部分。

“不对,那两艘飞船相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移动,吉尔布雷特。使测距仪读数变化的应是加入他们队伍的第三艘飞船。我能报出它的距离,它离我们最近也有五千英里以上。假定我直接按习惯的顺时针方向计算,它与飞船行星连线的夹角θ约为46度,φ约为92度。假定不按习惯的方向计,则两数分别应为314度和168度。”

他停了一下,看着另一个读数。“我认为他们正在向我们接近。那艘飞船很小。你能跟他们联系上吗,吉尔布雷特?”

“我试试看。”吉尔布雷特说。

“那好吧。不要用图像,就用音响通讯,等到我们把飞船搞清楚一点再说。”

吉尔布雷特拨弄以太无线电的控制器,他显然是这方面的天才。用以太无线电笔直的波束与太空中一个孤立的点进行联系的过程中,飞船控制台上的数据资料几乎帮不了他的忙。他所得到的飞船距离可能误差一百英里左右。他得到的两个角度其中一个或两个很可能在任何方向上误差五到六度。

这样,飞船的确切位置在一千万立方英里之巨的可能空间内,余下的事就留给操作者和无线电波束去完成。这种无线电波束就象一根探针,在其可接收的范围内,横截面最宽处不超过半英里。据说,一个熟练的操作者能根据控制器上的感觉判断波束离开目标多远。当然,从科学技术的观点上讲,这种理论纯属胡言乱语,但在很多情况下,非此则又别无可能的解释。

不到十分钟,无线电通讯机的功率表读数骤升。“无情号”发射的波速开始有了回波。

又过了十分钟,拜伦身子往后一靠,说:“他们将派一个人到我们飞船上来。”

“我们让他们来吗?”阿蒂米西亚说。

“为什么不呢?一个人吗!我们有武器。”

“不过,我们是否可以让他们靠得太近呢?”

“我们坐的是泰伦人的巡航飞舰,阿塔。即使他们坐的林根星上最好的战斗飞船,我们的火力也比他们强三到五倍。那个宝贝《联盟条约》使他们缚手缚脚,而我们却带着五枝强力轰击枪。”

阿蒂米西亚说:“你知道泰伦人的轰击枪怎么用吗?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哩。”

拜伦不愿失去别人对他的恭维,但他还是说:“可惜,我不会。至少,现在还不会。不过,你要知道,林根人的飞船不会知道这一点。”

半小时以后,可视板上出现一艘飞船。那是一艘矮肥的小型飞船,装有两组四枚尾翼,看来这飞船经常奉调作同温层飞行。

当它在望远镜上一出现,吉尔布雷特就高兴地叫喊起来。“那是林根星君主的快艇,”他笑逐颜开,喜形于色地嚷道:“那是他的私人快速飞艇。我敢担保。我告诉过你们,提到我的名字是引起他重视的最可靠办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减速调整,林根人的飞船一动不动地停在可视板上。

受话器里响起一阵微弱的声音。“靠接是否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拜伦简短地答道。“只准来一人。”

“一个人。”回话说道。

那情景就好象长蛇舒展它盘蜷着的身体一样。由林根飞船上的圈圈放出的金属网缆绳,象鱼叉似地向他们投射过来。可视板上,缆绳越来越粗,其头部的磁化圆筒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当它进一步接近巡航飞舰时,便徐徐向视力锥的边缘移动,最后,完全消失。

缆绳与飞船外壳接触时产生空洞的回响,磁化圆吸筒紧固在巡航飞舰的外壳上。缆绳跟蜘蛛丝一般,它不按通常的自重曲线下垂,而是保持着它与飞船接触那一瞬间所有的纽结和绳圈。由于缆绳受惯性作用,因此,它上面的纽结和绳圈继续慢慢向前移动。

林根人的飞船顺利而小心地移开,缆绳绷紧。因为绷得很紧,所以显得很细,细得与太空融合成一体,几乎看不出来。绷紧的缆绳在林根星的阳光下闪烁发光,妙不可言。

拜伦转动望远装置,飞船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变得异乎寻常地大。这样,他们就能看到在半英里开外联接缆绳的尽头,一个人影正用双手交替握着缆绳,开始向他们接近。

这不是那种通常形式的对接。通常,两船对接要靠得很近,以使可伸长的过渡舱能在强大的磁场作用下并拢在一起,形成穿过太空的隧道。飞船上的人只消穿上飞船内所穿的服装,从这艘飞船进入另一艘飞船,无需其它的保护。当然,这种形式的对接需要相互信任。

通过太空缆绳靠接,人就有赖于他的太空服了,正在接近的林根人就穿着他那种臃肿的东西。那是一件肥硕的充气金属网太空服。关节处无需肌肉使劲就能动作。甚至就在那人所在的距离上,拜伦也能看到:每当关节处现出一条新沟槽时他手臂就拍地一弯。

两船的相对速度得仔细调整,只要有一艘飞船无意中加速,就会把太空缆绳扯断,抓住它行走的人就会在遥远的太阳以及缆绳断开时的初速度的轻微作用下,跌进太空运行——没有摩擦,没有障碍,没有任何东西会阻止他得到这种形式的永生。

林根人自信地快速向前移来。他靠近时,很容易看清楚他的移动并不光是简单的两手交替前进。每当他弯曲小手臂带动他自己前进一次之后,他就松开手继续飘十几英尺,然后换一个手伸向前面的缆绳再拉一把。

这简直就是一种在太空里爬树的把戏,太空人就象一只闪闪发光的金属长臂猿。

阿蒂米西亚说:“他要是失手怎么办?”

“看来他精于此道。”拜伦说:“不过,要是他真的失手的话,他在阳光下仍然会闪闪发光。我们可以把他再找回来。”

林根人已经走近,他从可视板上消失。又过五秒钟后,飞船的壳体上传来咔咔的脚步声。

拜伦使劲扳动操纵杆,并且,开亮了镶在飞船过渡舱上的信号灯。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第一道门打开。接着,驾驶舱一面空墙外砰地一声巨响。第一道门关上,空墙滑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的太空服立刻覆上一层白霜,蒙住了头盔上厚厚的玻璃,使他整个儿变成了个雪人,他身上的霜寒气逼人。拜伦把加热器的温度调高,涌进来的空气变得又暖又干燥。

开始。太空服上的霜岿然不动,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开始变薄,融化成水珠。

林根人用笨拙的金属手指摸索着头盔的搭扣,似乎对他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情景感到不耐烦了。他把头盔整个掀起,里面又厚又柔软的绝热材料跟着一起掀出来时带乱了他的头发。

吉尔布雷特说:“阁下!”怀着胜利的喜悦,他说:“拜伦,这位就是林根星君主阁下本人。”

但是,大惑不解的拜伦却只是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琼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