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韦罗奇卡正坐在自己的房里想心事:

我非叫他来,这妥不妥呢?妈那么注意地看着他。

我这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他怎么留下吃饭呢?

我的天,我这倒霉蛋还会出什么事啊?

他说他有办法。没有,我亲爱的,绝对没有!

不,有办法了,这就是跳窗户。如果太痛苦了,我就跳下去。

我真可笑:“如果大痛苦,”难道现在还不痛苦?

跳窗的时候就像人很快地飞起来了,仿佛不是掉下去,而真是在飞。这大概很惬意。只是后来摔到了人行道上,哎呀,可真硬!疼吗?不,我想还顾不上疼,只觉得很硬!因为这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不过这之前,空气就像柔软的羽绒,那么轻柔地向两边铺开……太妙了……

是的,可这之后呢?大家都来看。人摔得头破血流,满脸伤痕,全身污泥……不,假如能在这个地方撒些干净的沙子就好了--这儿连沙子都是脏兮兮的……不,要撒上最白、最干净的……那就好。人就不会搞得满脸伤痕,脸干干净净的,不会吓着人的。

巴黎的穷家姑娘用煤气自杀,这是个好办法,好极了,而跳窗不好,还是用煤气好。

他们说话的声音真大,可他们说什么呢?--不,什么都听不见。

我要留一张字条给他,统统都写上,我原来对他说过“今天是我的生日”。当时我的胆子真大,我怎么会那样呢?因为当时我是冒傻气呢,当时我不懂事。

是的,巴黎的穷家姑娘多聪明!好吧,难道我就不会变聪明起来?你看,那该多可笑:他们一进房里,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到煤气味,空气发绿,他们可吓坏了:怎么回事?韦罗奇卡哪儿去啦?妈冲着爸爸喊:“你还站着干吗?把窗子打破呀!”他们打破了窗子,才看见我坐在梳妆台旁边,脑袋耷拉着趴在梳妆台上,两手捂着脸。“韦罗奇卡,你煤气中毒啦!”--我不回答。--“韦罗奇卡,你干吗不说话?”--“哎呀,她中毒死啦!”他们这才哭喊起来。嘿,这该多可笑,他们是会哭的,妈还会讲起她如何地疼爱我呢!

是的,他可倒是真的会怜惜我的。那么,我可以留一张字条给他。

是的,我要见机行事,就像巴黎的穷家姑娘那样做。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不害怕。

而且这又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是很好吗!不过我要等等,看他有什么办法。不,绝对没办法。他只不过安慰安慰我罢了。

干吗要安慰我呢?根本没必要。既然帮不上忙,难道能安慰得了吗?他本来是个聪明人,也这样做。他干吗要这样做?没有必要。

他到底在说什么?好像很高兴,说得那么高兴!

难道他真的想出办法来了?

不,绝对没有办法。

如果他没想出来,难道他还会高兴吗?

他到底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