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怎么啦?」  

义龙在寝所并没有唤人来的习惯。  

这时,在义龙身边的两个女子忽然惊叫了一声,然後同时发出了悲鸣。  

他所吐出来的血,还有虚空气绝之形相,叫人看了惨不忍睹。他的双眼,似乎飞出了三、四寸,在那青色的榻榻米上,他瞪大双眼,动也不动地望著她们……  

(义龙的肉体是死了,但是他的眼睛却让人感觉他依然还活著。)  

这实在令人胆颤心惊,难以置信。不!应该说实在是让人不愿意去相信这会是事实。小寿江和鹿野喃喃自语著……  

在两人发出惨叫声的同时——  

「哈哈哈……」  

突然有笑声从房间传来,然而,这笑声却是发自於死了的义龙口中。他那被血迹染黑的舌头和泛紫的嘴唇拚命地笑著,可以看到他那雪白的牙齿。  

「哈哈哈……我终於为自己报仇了,这是我极恶之人道三的报仇方式。我知道你一定会服用的,这是我为你留下的毒药……哈哈哈……你到底还是服了,你这个笨蛋……」  

从已死的义龙口中,却说出了道三诅咒的话语,她们两人听了这些话後,竟然昏了过去……当值班武士听到刚才她们两人的悲呼而赶来时,小寿江也正好醒了过来。她开始诉说著……  

两名值班武士将她们扶了起来,然後用纯白的寝具将义龙那冰冷的躯体包好,同时在脸上盖以白布,面向北边放著。  

刚才还在枕边与夫人吵架的日根野备中,以及义龙的儿子龙兴,在得到消息後,也都立—一赶来。他们茫然地看著这一切。  

这时,值班武士已清理好遗体的周围,并且将医生玄通也请来了。此刻的小寿江和鹿野,面无血色。  

总之,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  

刚才还想著要如何讨伐信长的义龙,竟然在三十五岁的壮年带著他那巨大的身躯与世长辞了……而且还是死於父亲所诅咒的毒药下……  

「道三先生真是个可怕的人物啊!」  

玄通终於忍耐不住而开口说话了。这时,十八岁的龙兴也说道:  

「玄通,这种事别跟外人说。」  

「是……是的。」  

「父亲到底还是土岐的後代……这么说就好了。」  

年轻的龙兴已经静下心来,比在旁的备中或玄通显得更有气魄。  

由於刚刮过胡子,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清澈。他顺著烛台的火影,从被褥一直望向屋顶,看来有如祖父道三年轻时的模样。  

当道三还在壑山静心修练佛道时,还是山中有名的美男子。  

「小寿江!」  

龙兴突然叫著害怕不已的父亲的侍女。  

「父亲大人真的是由手文库中取出药来服下的吗?」  

「是……是的!」  

「你亲眼看见他取出来服下的吗?」  

「是……喔!不!是因为在上面留有那张纸,所以我想应该是从这裏取出来服用的。」  

「原来如此。」  

龙兴微微点了点头,然後用力地拍著手。  

他把刚刚退出的年轻值班侍卫又叫了进来。  

「是您叫我们进来的吗?」  

「三之助,是你摇醒小寿江的吗?」  

「正是!正是我三木三之助。」  

「那个时候,小寿江已经昏倒了吗?」  

「是的!是我摇醒她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说父亲大人服用了毒药,她是马上这么说的吗?」  

「是的,她说好可怕,而且她的身体还不停地颤抖著……」  

「我明白了,你退下。」  

说到这裏,龙兴突然从怀裏取出道三所写的纸包上的纸片,然後来到了烛台边。  

龙兴是想再度确认这张纸是不是小寿江所看到的那张纸。  

突然,这张纸片烧了起来。  

「公子!您为什么要……」  

备中吓了一跳,迫不及待地问著,这时纸已经烧成灰了。  

龙兴马上立起一个膝盖。  

「啊!」  

他拔起了刀,只见刀光闪闪地从右向左划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此刻小寿江的头已经落在榻榻米上,溅满了血迹。  

「父亲是病死的,然而现在还不要发丧。」  

备中拿出了纸为他擦拭著血刀。  

「这个女人,自以为聪明,但是她却忘记了我是道三的孙子。」  

他这么说。  

他认为小寿江可能是织田那方面的间谍,而把道三留下来的处方换成了毒药。  

「啊……」就这么一声悲鸣,小寿江的朋友鹿野也倒在榻榻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