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敌人接二连三的挑衅当中很快地过去了。

情况危急的家康不断的向信长求援。

上杉谦信认为冬雪融化的时刻,正是出兵攻打武田势的最佳时机。

然而此时长岛的势力却有增无减。

「——只要是男人,一步都不能退;只要是女人,一句怨言都不发……」

他们在口中喃喃念道,并继续顽强的抵抗着。

由于石山本愿寺和三好残党的顽强抵抗,致使中国(日本本州中部)的毛利一族也提高了警戒。

除了作战不顺之外,无法顺利取得睿山一事也使信长感到非常困扰。

「——什么?我们怎会被久困于此呢?粮食可以由北近江渡河经过比良的山阴送过来啊!我看哪!倒是信长这家伙要当心一点才对,因为火马上就要烧到他的屁股了!哈哈哈!到了那时,我们再一举攻下去,一定可以打得织田军抱头鼠窜。」

必须避开圣地作战固然对信长不利,但是他迟早都会对它采取行动的。

时序已进入九月上旬,纷纷飘落湖面的风雨更加深了秋意,而山谷中的枫叶也逐渐的变红了。

九月十二日的早上——

「把光秀叫来!」

信长对森长可命令道。当光秀进入营帐时,他已经点燃了一堆木材以便取暖。

「你找我吗?」

「对啊!该开始了,光秀!」

「啊!……真的要这么做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主公!」

光秀全身汗毛直立的凝视着信长。

「我希望主公能三思而行,千万不要烧了睿山。请你接纳我的谏言吧!……」

「不行!」

「啊……」

「我不会接受你的劝谏的。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那座山必须利用啊!」

「可是这么一来会招致千万人的憎恨啊!我们怎能冒犯本国教学两面的发祥圣地呢?这将使你的后在子孙永远背负羞辱啊!在众人憎恨的情况下,你又如何统治人民呢?这岂不成了无道之人吗?」

「光头!我绝对不会听从你的意见,因为我根本不认为那是一座法城。在我而言,凡是对我天下布武的行动有所妨碍的,不论是险恶的山寨或伽蓝城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它铲平,因为它们就是和平的大敌啊!你必须记住,我所要创造的,是一个新的世纪,因此不仅是伽蓝城堡,连那三千名和尚我也不会放过!」

「主公!」

「你不愿意做吗?」

「请你三思!无论如何,睿山毕竟是我国佛教的发源地,一旦你把它烧毁,岂不是使得日本的德义、道义荡然无存了吗?而且也会为你招来极恶无道的批评哪!主公,那是你双眼所看不到、也是最令我光秀感到害怕的敌人啊!难道你不认为与肉眼看不到的文明为敌是很可怕的事吗?请你再考虑、考虑吧?……」

当光秀说到这里时,信长举起手中的柴火在他眼前挥动着。

「请你……」

「不行!光秀!」

「你再考虑、考虑,好吗?」

「你这个懦夫!」

「我不是懦夫!但是,我认为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学问啊!」

「住口!如果你再不住口,我就先杀了你!」

「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粗暴呢?……」

「哈哈哈……现在你觉得学问这个名词可怕了吧?不论多么优秀的学问,都只对活着的人有用;一旦人腐化了,不仅不能产生学问,反而障碍了新时代的来临。例如顽迷无类、乱行不法……这些都是造成今日的混乱形式的主因啊!正当全国人民一心祈求和平时,他们不仅不能保持中立,反而与不法之徒合谋挑起祸端;你想,这么腐败的佛教徒能真正造福人群吗?你不妨好好的想一想吧!如果必须因制裁睿山七百年来的积恶而被历史冠以无法无天的罪名,那么我信长甘愿接受!现在我决定立即展开行动,将整座睿山全部烧毁,你不用再劝我了。」

此时的光秀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尽管光秀颇为信长的话所慑服,但是他和信长在根本上就有很大的不同。对于信长的破坏举动,光秀认为太过粗暴;对于光秀优柔不断的保守想法,信长也同样得无法苟同。

「明白了吗?光秀!你不要认为我烧了学问之府,而把它想成在烧浅井和朝仓部队所在的城堡,不就成了?如果今天我不这么做,那么我以往的苦心经营都将付诸流水……当然对方也和你的想法一致,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出高枕无忧的样子。」

说到这里,信长再次大声地笑了起来。

在下定决心烧毁睿山的同时,信长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舒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