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托盘里有一封信。

护士说,“瞧见了吗?现在你开始有信件了,就像那些有钱人一样。”

信斜搁在牛奶杯上,面向她。信封上写着:

“帕特里斯-哈泽德太太”

这封信让她害怕起来。她简直没法把眼光从信上移开。那杯橘子水在她手里晃动起来。放在那儿的那个信封上的字似乎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帕特里德-哈泽德太太”

“打开它,”护士鼓励她。“别老这样瞧着它啊。它又不会咬你。”

她试了两次,可两次都没能拿起这封信。第三次她总算顺信封的长边撕开了一条缝。

帕特里斯,亲爱的: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亲爱的,如今你是我们的女儿了。对我们来说,你是休的遗孀。现在我们只剩下你们了,你和你的小宝贝。你住在这儿,可我不能来看你,这是医生的吩咐。对我来说这次打击太大了,医生禁止我外出。不过你肯定会来看我们的。快点来吧,亲爱的。到家里来吧,我们是那么孤独,失去了一切。你来了会使我们对这一切容易承受些。亲爱的,现在离那一刻不会太久了。我们时刻与布雷特医生保持着联系,他送来的有关你的恢复情况非常令人高兴——”

信的其余部分就无关紧要了,她根本没再看进去。

这封信就像火车轮子一样在她的头上辗过。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你。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你。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你。

过了一会儿,护士一点不费事地从她松开的手指里取走了信,把它又放回到信封里。护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她惊恐地望着她。

“如果我不是哈泽德太太,还会让我呆在这个房间里吗?”

护士开心地哈哈大笑。“我们会把你赶出去的,我们会把你赶到另一间病房里去的,”她说道,身子凑近她,装出一副恐吓的样子。

护士说,“喏,把你的儿子抱去吧。”

她紧紧地抱着儿子,十分恐惧,几乎是一种誓死要保护好儿子的样子。

一毛七分钱。一毛七分钱只能维持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走这么一小段路。

护士觉得很有趣。她还想把刚才的小玩笑开下去。“怎么?你还想告诉我你不是哈泽德太太吗?”她戏谑地问道。

她下死劲抱着孩子,紧紧保护着他。

一毛七分钱,一毛七分钱。

“不,”她用一种憋出来的声音说道,把自己的脸埋在孩子身上,“我不想那样告诉你。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