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骑士精神

 在粗野而豪华的装束中粉墨登场,

 扮演着绚丽多彩的英雄故事;

 戴帽盔的武士和穿盛装的夫人

 在号角的声声召唤下,

 向雄伟的城堡中高耸的拱形大厅汇集。

沃顿[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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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托马斯·沃顿(1728—1790),英国诗人,作品以中世纪题材为主。

约翰亲王的盛大宴会是在阿什贝城堡举行。

这不是至今仍留下宏伟的遗址供游人凭吊的那座建筑,这些建筑已是后来的英国宫内大臣黑斯廷斯勋爵[注1]修建的,这人是理查三世的暴政的最早牺牲者之一,但他主要是作为莎士比亚剧本[注2]中的一个角色闻名的,在历史上他没有多大地位。在这个时期,阿什贝镇和城堡属于温切斯特伯爵罗杰·德昆西,他在我们这个故事期间,已经外出,去了圣地;于是约翰亲王住进了他的城堡,无所顾忌地支配着他的领地;现在为了用慷慨和豪华迷惑人们的眼睛,亲王命令多方张罗,务必把这次宴会办得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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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威廉·黑斯廷斯(约1430—1483),英国贵族,因反对理查三世被杀。

[注2]指莎士比亚的历史剧《理查三世》。

为了举办这样的宴会,亲王的采办大员自然会充分行使王室的特权,在全国各地大事搜罗,凡是他们认为他们主人的宴会上需要的一切,无不具备。邀请的客人也特别多;当时约翰亲王意识到他必须获得人心,因此把邀请的范围扩大到了少数撒克逊人和丹麦人的知名家族,不仅限于附近的诺曼贵族和绅士。尽管在一般情况下,盎格鲁一撒克逊人都遭到蔑视和侮辱,然而必须承认,他们人多势众,在即将来临的内乱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拉拢他们的领袖人物,从策略上看显然是必要的。

就因为这样,亲王在一段时间内坚持着自己的做法,对素无来往的客人也尽量以礼相待,以致使他们受宠若惊。但是尽管所有的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几乎都毫不迟疑地改变了平素对他的态度和情绪,不幸的是这位亲王一向反复无常、刚愎自用,往往使他原来的伪装前功尽弃。

他在爱尔兰的一件事,是这种轻浮浅薄性格的一个难忘的例子。他是奉父王亨利二世之命到那里去的,目的是要在英国王室新取得的这块重要领土上收买人心。当时爱尔兰的部族领袖竞相讨好这位青年王子,向他请安问候,表示忠诚。但他对他们的进见不是以礼相待,却伙同他那些骄横自大的随员任意戏弄他们,拉他们的长胡须;可想而知,这样的行为招致了爱尔兰部族领袖们的极大愤怒,给英国在爱尔兰的统治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读者必须记住约翰性格中这种随心所欲的特点,才能理解他今天晚上的表现。

约翰亲王根据他在比较冷静的时刻作出的决定,彬彬有礼地接待了塞德里克和阿特尔斯坦,听到塞德里克说,罗文娜小姐由于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参加亲王的宴会时,只是表示了失望,没有动怒。塞德里克和阿特尔斯坦都穿着撒克逊服装,这种服装本身并不难看,它们又都是用贵重衣料做的,然而在式样和外观上,它们又与其他宾客的衣服截然不同,不过约翰亲王看到这种在当时已显得可笑的服饰,还是像沃尔德马·菲泽西一样,强迫自己顾全大局,没有把它当作调笑的材料。其实平心而论,撒克逊人的束腰短上衣和长披风,比诺曼人的服装更美观,也更方便,诺曼人的内衣是长坎肩,它这么宽大,有些像衬衫或者马车夫穿的外衣,外面又罩一件短小的外套,既不能御寒,也不能挡雨,它的唯一目的,似乎只是为了炫耀身上的裘皮、绣花和珠宝工艺,那些心灵手巧的裁缝赋予它们的东西。查理大帝[注]——它们是在他的统治时期开始流行的——似乎对这种衣服式样的不方便也深有感触,曾说道:“我不明白,这些截短的外套有什么好处?我们躺在床上,不能用它作被子;骑在马上,又不能靠它遮挡风雨;坐在椅子上,它又不能保护我们的腿,抵御潮气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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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法兰克王国的一位伟大君主,公元768一814年在位。经过他的统治,法兰克王国扩张成了所谓“查理帝国”,它的版图几乎与西罗马帝国相仿。

然而尽管这位大皇帝对此颇有非议,短外套仍继续风行,直到我们描写的这个时期依然如此,尤其是在安茹家的王孙公子中间。因此约翰亲王的臣僚普遍采用这样的服饰,撒克逊人作为外套穿的长大褂自然会受到相应的嘲笑。

餐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宾客们围坐在它的四周。亲王巡行时随同侍候的许多厨师,费尽心机把平常的食物装点得千奇百怪,就像当今的烹任大师总要把它们弄得面目全非,失去它们的自然形态才行。除了本地出产的菜肴,还有来自国外的各种珍馐美味,大量的精美糕点,以及只有在名门望族的盛大酒筵上才能见到的细巧面包和精致蛋糕。各色名酒,包括本国的和外国的,更是应有尽有,为宴会增色不少。

不过诺曼贵族虽然生活奢华,一般说来在饮食上不是毫无节制的。他们沉湎于灯红酒绿之中,但要求的是高雅精致,不是大吃大喝,相反,他们总是把贪食和酗酒看作撒克逊人的作风,认为这是他们作为战败者的下等地位赋予他们的恶劣品质。确实,约翰亲王,以及他身边那些迎合他的爱好,模仿他的缺点的人,在满足口腹之欲方面都是无所顾忌的;大家知道,这位亲王后来便是因为贪吃桃子和新酿的麦酒,结果导致死亡的。不过,从他的国人的一般作风而言,他的行为毋宁说是一个例外。

诺曼贵族和骑士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外表,只是有时偷偷使个眼色,要大家注意阿特尔斯坦和塞德里克的粗俗表现,可是阿特尔斯坦和塞德里克不习惯宴会上的那套礼节和规矩,他们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因此往往违反交际活动中任意制定的一些准则,成为人们嘲笑的目标。而且众所周知,一个人在真正的良好修养或道德方面犯了错误,还能得到谅解,唯独对上流社会的礼数稍有忽略,便会受到指责,成为笑柄。这样,塞德里克用毛巾擦干手,而不是把手在空中轻轻挥动,让水分自行蒸发,便招来了耻笑,似乎这比他的朋友阿特尔斯坦独自狼吞虎咽,把一大块馅饼吃光,更加不雅观。那种馅饼当时称为“杂碎馅饼”,是用国外最精致的食物制作的。不过后来经过仔细盘问,大家却发现,那位科宁斯堡的庄园主——或者诺曼人所说的土财主——根本不知道他吞下的是什么,他把那些杂碎当作了云雀和鸽子肉,其实它们却是用一种小鸣禽和夜鸟肉做的。他对外国这类精致食品的无知,引起了普遍的嘲笑,而大家对他真的不大雅观的狼吞虎咽,反倒不以为意。

漫长的酒筵终于接近了尾声;在觥筹交错中,大家又谈起了这次比武的盛况,那个在弓箭比赛中无人认识的优胜者,那个不愿出头露面,打赢以后便悄然离场的黑甲骑士,还有为赢得荣誉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勇士艾文荷,成了议论的中心。人们谈笑风生,以军人的坦率对待这些话题,整个大厅洋溢着欢声笑语。唯独约翰亲王紧锁双眉,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烦恼压在他心头,只是靠左右人的提醒,他才偶尔对周围的谈话表示一点兴趣。每逢这时,他会一跃而起,仿佛为了振作精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别人的话中随意插几句。

现在他说道:“我用这一杯酒,向这次比武的优胜者艾文荷的威尔弗莱德表示祝贺,对他由于伤重未能出席宴会,我感到遗憾。让我们满饮一杯,向他祝贺,尤其要祝贺罗瑟伍德的塞德里克,祝贺这位杰出的父亲生了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儿子。”

“不,亲王,”塞德里克答道,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喝酒,把酒杯放回了桌上,“我不能承认这个不孝的年轻人是我的儿子,他既不服从我的命令,又不遵守祖宗的规矩和家法。”

“这是不可能的,”约翰亲王假装惊异,喊道,“一个这么英勇的骑士不可能是不守规矩的不孝儿子!”

“然而这个威尔弗莱德确实这样,亲王,”塞德里克答道。“他离开我的家,跟您兄长的那些亲贵重臣混在一起,出外游荡,这才学会了那一身马上功夫,赢得了您的高度赞扬。他的离开是违背了我的意愿和命令的,这在阿尔弗烈德大王的时代,便可称作忤过不孝——是的,这是一种应该严厉惩处的罪行。”

“啊!”约翰亲王答道,深深叹了口气,装出同情的样子,“既然令郎是在我不幸的王兄手下当差,那么不问也可以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会这种忤逆不孝的行为的。”

约翰亲王这么讲,是故意要抹煞一件事:在亨利二世的所有儿子中,虽然没有一个可以免除这种指责,但是从对父亲的忘恩负义和桀骛不驯而言,亲王本人却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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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狮心理查是亨利二世的第三子,约翰是第四子,早在他们的父王在位时,他们就曾为了争夺王位继承权,多次发动叛乱。

“我想,”停了一会他又说,“我的王兄曾提议,把富饶的艾文荷领地赐予他这位宠臣。”

“他是把它赐给他了,”塞德里克答道,“这也是我与我儿子争吵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些领地,他的祖先本来享有充分而独立的领主权,他却卑躬屈膝,甘愿作为一个封建藩臣接受赏赐。”

“好一个塞德里克,我们可以批准您的要求,”约翰亲王说,“把这块领地赐予另一个人,这个人是不会为了接受英国王室的封地而降低身分的。雷金纳德男爵,”他转身向牛面将军说道,“我相信你会把这块富饶的领地艾文荷保管好,这样,威尔弗莱德骑士便不致进入那里,引起他父亲的不快了。”

“凭圣安东尼起誓!”那个满脸煞气的大个子军人答道,“我可以向殿下保证,如果塞德里克或威尔弗莱德,或者任何一个英国血统的人,能把殿下赐给我的这块领地从我手中夺走,您可以把我也当作一个撒克逊人。”

这是诺曼人为了表示对英国人的蔑视,经常使用的说法,塞德里克一听不禁大怒,当即答道:“男爵先生,如果有人把你称作撒克逊人,那是大大抬举了你,让你得到了你不该得到的荣誉。”

牛面将军正要回答,但约翰亲王的急躁和轻率使他抢先开了口。

“毫无疑问,”他说道,“各位大臣,高贵的塞德里克讲的是实话;他的种族确实比我们优秀,就像他们的族谱比我们的悠久,他们的外套比我们的长一样。”

“真的,他们在战场上也总是跑在我们前面,就像鹿跑在猎犬前面一样,”马尔沃辛说道。

“他们确实有资格跑在我们前面,”艾默长者插口道,“瞧,他们在宴会上多么文雅,多么懂得礼貌。”

“他们吃东西从容不迫,喝酒从不过量呢,”德布拉西说,忘记了他要娶一位撒克逊新娘的计划。

“而且他们在黑斯廷斯和其他地方都连连得胜,表现得那么勇敢,”布里恩·布瓦吉贝尔说。

那些巨子纷纷效法亲王的榜样,露出得意的微笑,向塞德里克发出了一枝枝嘲笑的毒箭,那个撒克逊人的脸上堆起了怒火,他睁起凶恶的眼睛,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仿佛这么多的打击纷至沓来,使他一时不知回答哪个好,就像一头遭到戏弄的公牛,面对周围的许多折磨者,不知该挑选哪一个作他首先报复的对手。最后他开口了,声音气得有些发抖;他把约翰亲王作为他受到的侮辱的主要来源,面对着他说道。;“不论我们撒克逊人多么愚蠢,多么不行,我们还不致这么卑鄙(这对下流无耻的行为是份量最重的一个词),竟然在自己的大厅中,在举起杯子互相敬酒的时候,对一个并无恶意的客人横加戏弄,或者听任别人戏弄他,像亲王今天对待我一样;也不论我们的祖先在黑斯廷斯战场上如何不幸,至少那些不多几个钟头以前,刚在一个撒克逊人的刀枪面前一再滚落马背、死里逃生的人(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牛面将军和圣殿骑士),还是兔开尊口的好。”

“说真的,这是一个辛辣的玩笑!”约翰亲王答道。“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我们的撒克逊臣民的勇气和精神都提高了,他们变得头脑灵敏,敢作敢为了。从这个兆头看来,恐怕我们都得赶紧上船,逃回诺曼底才好。”

一因为怕这些撒克逊人?”德布拉西大笑道。一我们不必动用武器,光凭几枝校镖就可以把这些野猪赶上绝路了。”

“各位骑士,你们的胡闹可以收场了,”菲泽西开口道。“殿下,”他继续对亲王说,“应该明确告诉尊贵的塞德里克,这一切只是闹着玩的,并无侮辱他的意思,尽管在一个不了解的人听来,可能觉得有些刺耳。”

“侮辱!”约翰亲王答道,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态度,“我相信,没有人会当着我的面侮辱任何人,我不允许这么做。好啦!我敬塞德里克本人一杯酒,因为他拒绝为他的儿子举杯庆贺。”

祝酒在臣僚中间引起了一片虚情假意的喝采声,但没有在撒克逊人心头产生预期的效果。尽管他的天性并不敏感,那些人对他的领会能力仍然估计得太低了,以为只要这么奉承他几句,便可以抵消先前的侮辱留下的印象。不过他没有作声,听任亲王继续他的祝酒:“我再敬科宁斯堡的阿特尔斯坦阁下一杯。”

那位骑士随即鞠躬还礼,喝干了一大杯酒,表示接受了主人的好意。

“现在,诸位,”约翰亲王又说,连喝几杯后情绪有些激动了,一我们已经公正地对待了我们的撒克逊客人,我们要求他们也对我们的礼遇作出一些回报。”

“尊敬的庄主,”他接着对塞德里克说道,“您能够提出一个不致引起您的反感的诺曼人的名字,并且为他祝酒,表示随着这杯酒,您对诺曼人的一切嫌怨已完全消释了吗?”

在约翰亲王讲话时,菲泽西站了起来,悄悄走到塞德里克的座位背后,小声叮嘱他,不要错过消除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的机会,提出约翰亲王的名字。撒克逊人没有理睬他怂恿他采取的策略,只是站起身来,把酒杯斟得满满的,面对约翰亲王讲了这么一席话:“殿下要求我提出一个值得在这次宴会上想起的诺曼人的名字。这也许是一件棘手的任务,因为这是要奴隶为他的主子唱赞歌,要受尽欺凌的被征服的战败者,为征服他的人唱赞歌。然而我还是可以提出一个诺曼人,一个在武功和地位上都高人一等,在他的民族中也出类拔革的优秀人物。如果谁拒绝与我一起为他应得的荣誉祝酒,我得认为这是错误而不公正的,我要一辈子坚持这点。我用这杯酒祝狮心工理查健康长寿!”.

约翰亲王一直以为他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撒克逊人这篇讲话的最后,现在突然听到他那位受损害的兄长的名字跳了出来,不禁吃了一惊。他机械地举起酒杯,在唇边碰了一下,随即又放下了。他观看着那些臣僚对这个出乎意料的提议的反应;许多人觉得反对或附和都不保险,有些人是老奸巨滑,便完全照亲王的样子行事,把酒杯举到唇边碰一下,随即放下。但也有不少人怀着豪迈的心情高喊:“理查王万岁!祝他早日返回祖国!”只有几个人,其中包括牛面将军和圣殿骑士,露出闷闷不乐、不屑理睬的神情,听任面前的杯子放在桌上,没有动一下。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于公开反对为当今在位的国王祝福。

这一胜利使塞德里克扬扬得意,高兴了一会,然后对他的朋友说道:“起来吧,尊贵的阿特尔斯坦!我们在这儿已待得太久,对约翰亲王的盛情款待也报答过了。如果谁想对撒克逊人的粗俗作风了解得更多的话,只得请他们光临舍间,好好观察了,而我们对诺曼人的高贵宴会和礼貌,已领教得够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离开了宴会大厅,阿特尔斯坦和另外几个客人跟他一起走了,这几个人都是带有撒克逊血统的,约翰亲王和他的臣僚们的嘲笑也使他们感到受了侮辱。

“凭圣托马斯的遗骨起誓,”约翰亲王等他们走后说道,“这些撒克逊土包子今天占了上风,他们凯旋而归了!”

“酒喝过了,欢呼也欢呼过了,”艾默长老道,“现在得离开这些酒瓶子了。”

“修士大概今晚还得听哪位美人的忏悔,才这么忙不迭的要走吧,”德布拉西说。

“不然,骑士先生,”修道院长答道,“要知道我还得连夜赶好几英里路,才到得了家呢。”、’

“他们打算散伙了,”亲王小声对菲泽西说,“大家心里害怕,预感到大事不妙,这个胆小的长老是第一个想溜之大吉的。”’“

“不用担心,殿下,”沃尔德马说,“我会说服他,使他看到这事与他利害攸关,让他参加我们在约克城举行的会议。院长阁下,”他又道,“在您骑马离开以前,我必须与您单独谈谈。”

现在其他客人都匆匆走了,留下的只是直接参与约翰亲王一派的人和他的随从。

“瞧,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亲王满面怒容,转身对菲泽西说,“结果让我在自己的宴会上。遭到了一个喝醉的撒克逊乡巴佬的愚弄,大家一听到我那位兄长的名字,便慌忙要离开我,好像我是一个麻风病人。”

“耐心一些,殿下,”他的谋臣答道,“我认为您的指责不对,毛病还是出在您自己轻举妄动,把我的计划搅乱了,也妨碍了您作出清醒的估计。但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德布拉西和我得马上出动,到那些胆小的动摇分子中间去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现在要后退已为时太晚了。”

“这没有用,”约翰亲王说,在屋里走来走去,脚步摇摇晃晃,显得心神不定,不过一部分也是喝酒太多造成的,“这没有用,他们看到了墙上写的字[注]——发现了狮子走过沙滩的脚印,听到了它正在临近的震动树林的吼叫;现在已无法再鼓舞起他们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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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指不祥的预兆。据《圣经》说,巴比伦王伯沙撒在大宴群臣时看到了一只手在墙上写的字,预示巴比伦的末日已到;后来这事果然应验了。(见《但以理书》第5章)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得鼓起勇气来!”菲泽酉对德布拉酉说。“谁一提到他哥哥的名字,他便发抖呢。一个亲王不能在顺利和不顺利的时候,同样保持勇气和毅力,那么他的大臣们非遭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