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至6月12日

陆军士气旺盛——1940年6月2日我最初的想法和指示——失去的装备——总统、马歇尔将军和斯退丁纽斯先生——一个出于信义的行动——6月的双重压力——英国陆军的重新整编——英军极端缺乏现代武器——决定派遣我们唯一的装备良好的两个师前往法国——法国的战事:最后阶段——6月11日至12日第五十一苏格兰师的毁灭——“老苏格兰仍然是不可轻侮”——我第四次访问法国:布里阿尔——魏刚和贝当——请来乔治将军——我和魏刚的讨论——法国人阻止皇家空军轰炸都灵和米兰——德军进入巴黎——翌晨重开会议——达尔朗海军上将的诺言——辞别法军总司令部——我们的归途——我向战时内阁报告会议经过

当人们知道有多少人已经从敦刻尔克抢救出来的时候,我们这个岛上和整个大英帝国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种强烈的欣慰之感几乎令人认为是胜利了。陆军的精华二十五万人安然归国,是我们这几年屡遭挫败的旅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南方铁路局、陆军部调动司和泰晤士河口各港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多佛尔港的工作人员,曾做出安排使二十余万人能在这里登岸,并且迅速地分送到全国各地去,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最高度赞扬的成就。军队归来时,除了步枪、刺刀和几百挺机关枪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立即把他们送回他们的家,放他们七天假。他们与家人重新团聚的欢乐心情并未胜过他们要尽早与敌人周旋的坚定愿望。那些曾在战场上与德军打过仗的人抱有这种信念:如果给他们一个好机会,他们是能够打败敌人的。他们的士气很高,很快就重新回到他们的团里和营里去了。

所有的大臣和各部官员,无论是常任的或新选拔的,都满怀信心,精力充沛地日以继夜地工作,除这点外,还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讲。我自己觉得我的精神受到了鼓舞,能得心应手地运用我平生积累的知识。陆军的得救使我欢喜若狂。我天天将应当做的工作,向各部下达指示,并向战时内阁提出报告。伊斯梅将指示转送参谋长委员会,布里奇斯则将报告和指示分别送到战时内阁和有关部门。错误改正了,缺点也弥补了。修改的情况是常有的,但大体上有百分之九十左右是得到实行的,其速度和效率是任何独裁制度都不能比拟的。

以下是当我确知陆军已经逃出敦刻尔克时的最初的想法。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6月2日

国防大臣致参谋长委员会的便函。

英国远征军的顺利撤退使本土防御的情况起了根本的变化。一俟英国远征军各单位按本土防卫计划整编以后,我们在国内就拥有大量训练有素的军队,足以应付极大规模的袭击。就是来二十万人,我们也应付得了。在第一批一万人的基础上,人数每增加一次,敌人入侵的困难、危险和损失也将随之增加。我们必须立即对局势抱新的看法。对有些问题应加以考虑,主要由陆军部考虑,但联合参谋部也应考虑:

1.使英国远征军具备新的战斗价值,最短需要多少时间?

2.应按什么方案加以改编?是否应尽先用于本土,其次才考虑派往法国?从总的方面说,我赞成这个方案。

3.在法国的英国远征军必须立刻整编,否则法军将不继续作战。即便是巴黎陷落,也必须吁请他们继续进行大规模的游击战。应当考虑在布列塔尼半岛建立桥头阵地和登陆地区的计划,在那里能展开一支大军。我们必须作出计划,向法国人表明,只要他们坚持下去,便有前途。

4.当英国远征军为国内防御进行整编以后,应即派遣三个师前往法国,与我们在松姆河以南的两个师会合,或开往届时任何法军撤往的地方。是否应立即派加拿大师去,尚待考虑。请给我一个方案。

5.如果我们在一星期以前,能预知敦刻尔克撤退的情形的话,纳尔维克的情况就将有所不同了。即便是现在,是否让一支部队在那里在自己维持自己的基础上留几个星期,还是一个应当重加考虑的问题。我对屡屡改变方针的缺点与危险,印象很深。对经济作战大臣的信和几天前总司令发来的电报必须作最后的权衡。

6.请海军部把驱逐舰队最近情况的报告送来,并说明在6月份内已经到达或可望到达的增援舰只有多少,有多少舰只可望修理竣事。

7.现在就可以让在巴勒斯坦的八个正规营在回国以前由从印度调来的八个营的土著士兵接替,这八个正规营必须调回来作新的英国远征军的骨干。

8.一俟澳大利亚军登岸,大船即应立即返航,载送八营或十营本土防卫队到孟买。这些船只应从印度带回第二批八营正规军,然后从英国载送第二批八营或十营本土防卫队到印度。应当考虑如何将同样的原则运用于驻在印度的炮兵的调遣上。

9.我军装备的损失必定使英国远征军原来准备在Z①+十二个月内扩充二十个师的计划,减到在Z+十八个月内最多只能增加十五个师;但是,我们必须制定一项计划,向法国人提出来。这支部队的主力应为装甲师、第五十一师、加拿大师和两师本土防卫队,于7月中旬交戈特勋爵指挥;另外再增加六个师,这六个师由二十四营正规军加上本土防卫队、第二加拿大师、一个澳大利亚师和两师本土防卫队在Z+十八个月内编成。也许我们还能比这做得更完善一点。

 

①“Z”表示战争的开始,即1939年9月3日。

 

10.最紧急的是:应至少有六个由英国远征军的正规军编成的旅担负本土防御。

11.为掩护今晚最后的撤退,对空军的合作有过什么布置?现在应该有可能减轻后卫队在这危急时刻所受的压力了。

最后我要谈一下我对于形势的总的看法。因为我个人不怕德军企图进攻我国而怕德军突破松姆河或埃纳河的法军阵线并攻陷巴黎,所以我很自然地相信德军将选择后一行动。这种或然性由于下述的事实而大大地增加了:他们知道现在大不列颠的武装力量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强多了,他们的攻击部队将要遇到的,不是只经过短期训练的士兵,而是他们曾经领教过其锐气的士兵,他们曾被这些士兵打得退缩不前,而且当这些士兵撤退时,他们还不敢过分去干扰其撤退。今后几天内,在英国远征军或远征军的任何一个相当大的部分整编完毕以前,必须认为局势仍然是危急的。

       ※        ※         ※

敦刻尔克的撤退当然有它比较黯淡的一面。我们丧失了远征军的全部装备,丧失了我们的工厂以前给陆军生产的第一批武器:

军火    7,000吨

步枪    90,000支

大炮    2,300门

车辆    82,000辆

轻机关枪  8,000挺

反坦克枪  400支

即便是现在的计划不受敌人干扰而能如期完成,也必须花费若干月的时间才能弥补这些损失。

然而,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强烈的情绪已经在她的领导人物的心里激动起来了。斯退丁纽斯——一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与我在军需部共事的同僚的好儿子,我们的真挚的朋友——对于当时的事态曾有过正确而精彩的叙述①。美国立刻了解到,英国陆军的大部分已经脱围,只是损失了所有的装备。早在6月1日总统就命令陆军部和海军部向他报告,有什么武器可以拨给英国和法国。居于美国陆军首脑地位的是参谋长马歇尔将军,他不仅是一位才能卓越的军人,而且是一位眼光远大的人物。他立刻命令他的军需署长和他的助理参谋长检查美国军械与军火储备的全部清单。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内就向他提出了答复;6月3日,马歇尔批准了开列的清单。第一批清单包括五十万支0.30吋口径的步枪,这是从1917年和1918年制造、用油脂封藏了二十多年的二百万支步枪中提出来的。每支枪附子弹二百五十发。有九百门七十五毫米的野战炮,附带有一百万发炮弹,八万挺机关枪,此外还有各种军火。斯退丁纽斯先生在他有关美国供应品的巨著里说道:“因为要分秒必争,所以决定由陆军部将清单所列物品卖与(折价三千七百万美元)一家公司,由该公司立即转卖给英国和法国。”军械署署长韦森少将奉命处理这件事,从6月3日起,所有美国陆军的军械库和兵工厂开始包装,准备船运。该周末,六百多辆载重货车向新泽西州的拉里坦陆军码头驶去,从那里沿河而下到格雷夫森德湾。6月11日,十二只英国商船驶进该湾下碇,开始从驳船启货装舱。

 

①见《租借法案——胜利的武器》,1944。

 

由于采取了这些非常措施,当时美国余存的军械只敷装备一百八十万人之用,这是美国陆军动员计划规定的最低限度的人数。这件事在现在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当时却是一个了不起的行为,表明了美国的信义和领袖气概,从它自己的军火中拿出那么多的武器来帮助一个在许多人看来已被打败的国家。他们永远不会对这件事感到后悔。正如下文将要再次谈到的,我们在7月中将这些珍贵的武器平安运过了大西洋,这不仅是一种物质上的收获,而且,无论是敌人或朋友,在对于入侵英国的所有估计上也把这件事看作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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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德尔·赫尔先生在他的回忆录中有一段谈到此事的话①:

 

①《科德尔·赫尔回忆录》,第1卷,774—775页。

 

为了回答雷诺几乎是可怜的乞求支持的呼吁,总统曾促请丘吉尔先生向法国运送飞机,但是首相拒绝了。布利特(美国驻巴黎大使)对这项决定大发雷霆,并在6月5日向总统和我表示了他的担心:英国可能是要保存它的空军和舰队,以便与希特勒谈判时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

然而总统和我并不这样想。法国已经完了,但是我们相信,英国在丘吉尔不屈不挠的领导下是准备继续战斗下去的。

伦敦与柏林绝不会谈判。恰在布利特拍来电报的前一天,丘吉尔在下院发表了一篇出色的演说。……

总统和我相信,丘吉尔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我们对英国继续作战的决心有所怀疑,我们就不会采取步骤,给它以物质的援助。如果我们曾经这样想过:在那些武器到达英国以前,丘吉尔政府早向德国投降了,那么,向英国运送武器,就不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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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所有的人来说,6月份是特别艰难的一个月,因为我们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要挑起互不相容的两副重担:一方面是要尽到我们对法国应尽的义务;另一方面又必须在国内组织一支有力的军队,加强本岛的防御。这互不相容的双重压力,真是生死攸关,严重到了极点。然而我们遵循了一项坚定不移的政策,心中并不感到过分紧张。首先还是要尽先把我们手中经过训练并装备完备的军队派往法国,重新编好在法国的英国远征军。其次,我们就要致力于本土的防御:

第一,重新组织和装备正规军;第二,在可能登陆的地点构筑防御工事;第三,尽可能地武装和组织民众;当然,要把英帝国各地能够调用的部队全部运送回国。这时,最急迫的危险似乎是德国用规模较小但机动性很强的坦克部队在英国登陆,打乱我们的部署,破坏我们的防务,再就是德国用伞兵降落。在与新任陆军大臣安东尼·艾登保持密切的联系下,我致力于为这一切进行安排。

下面是陆军大臣和陆军部按照我发的指示制订的整编陆军的计划。现在已经有七个机动旅。从敦刻尔克撤回的各师已尽早整编,重新装备,并已走向他们的岗位。七个旅已及时编入经过改编的师。可用的本土防卫队有十四个师,人员都是在战时受过九个月严格训练的,并已得到了部分的装备。

其中一个师——第五十二师,已经能够到海外作战。第二个装甲师和四个陆军坦克旅正在编成中,但是缺乏坦克。第一加拿大师已经装备齐全。

所缺乏的不是人,而是武器。从塞纳河南的交通线和基地收回的步枪在八万支以上,到6月中旬,正规军的每一战士手里至少有一件武器。我们的野战炮很少,就是正规军的野战炮也很少。所有发射二十五磅重炮弹的新大炮几乎完全在法国丢失。发射十八磅重炮弹的炮、四吋半口径和六吋口径的榴弹炮只剩下大约五百门。只有一百零三辆巡逻战车,一百一十四辆步兵坦克和二百五十二辆轻坦克。在步兵坦克中,有五十辆在国内皇家坦克团的一个营里,其余的在训练学校内。从来没有一个大国在它的敌人面前是如此地缺乏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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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我就同现任加拿大政府首脑和南非联邦政府首脑的老朋友们保持最密切的接触。

首相致麦肯齐·金            1940年6月5日

英国的局势由于英国远征军奇迹般的撤退而大加改善了,这些军队重新装备以后,英国本土将拥有一支军队,其实力能应付任何可能入侵的敌人而有余。敦刻尔克的撤退,也是英德之间空军力量的一次重大考验。德国虽在飞机数量上占绝大优势,可是没有能力阻止撤退,并且所遭受的损失至少三倍于我。从技术上说,英国空军在防御本土上空方面比在海外作战更有许多便利。存在着的主要危险自然是飞机工厂,但是,我们的空防如果强大到使敌机只能在夜里来的话,它们要想准确地轰炸就没有那么容易。因此,我对英国继续作战、防御本土和帝国以及实施封锁等方面的能力具有竖强的信心。

我不知道是否能促使法国继续作战,我希望,即便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他们也要进行大规模的游击战。我们正在把其他部队改编为英国远征军。

我们必须注意,不要让美国人太轻松地看到英国崩溃的前景,以为英国崩溃了,他们将获得英国的舰队和英帝国(大不列颠除外)的保护者的地位。如果美国参战而英国又局部被敌人占领,则事情就自然会像上面讲的那样发展。但是,如果美国继续保持中立,如果我们战败,那么,我便难以断言,势将建立的亲德政权会采取什么政策。

虽然总统是我们的最好的朋友,但是截至目前为止美国还没有给予我们以实际的援助。我们并不希望他们的军事援助,但是他们在驱逐舰或飞机方面还没有做出任何重大的贡献,连他们海军的分遣舰队都未来爱尔兰南部港口访问。在这一方面,如果你能施加什么压力的话,将有莫大的裨益。

对你给我们的一切援助、对已参加对德国潜艇作战的〔四艘加拿大〕驱逐舰,我们深表感激。谨致最诚挚的问候。

史末资远在南非,对于岛国空防的专门问题还没有知道最近的情况,所以自然难免要按照传统的原则看待法国的悲剧。“把所有的一切都集中用在决定点上。”我有种种便利,得以了解事实,知道空战司令空军上将道丁的详细计划。如果史末资和我聚首半小时,让我把资料摆在他的面前,我们的意见就能趋于一致,正如我们过去在处理重大的军事问题时意见往往趋于一致一样。

首相致史末资将军          1940年6月9日

我们当然要竭尽所能,同时进行:从空中打击敌人,并尽快地装备军队派往法国。把我们的战斗机大量派去参加法国的战争是错误的;如果遭到损失(目前是很可能的)我们就无法继续作战了。我想,我们有一个更艰苦、更长远和更有希望的任务在等待我们去完成。在本土抵抗德国的空袭比在法国要便利得多:我们能够集中非常强大的战斗机力量,并可望以我们一架的损失换取敌人四架或五架的损失,在法国,敌人的战斗机必然比我们的多,敌人的损失不大可能超过二对一之比,而且在那里,我们的飞机往往是在没有防空设施的机场被击毁的。法国战争的成败,关键不在于我们于下月派去二十来个附有维修设备的战斗机中队。即便能用我们的战斗机中队牵制住敌人,希特勒也能倾注其全部(空军)力量攻击我们没有空防的本土,并利用白昼空袭毁灭我们将来生产飞机的设备。你所提到的古典的战争原则,在这个事例上被目前大量的事实改变了。·我·看·现·在·只·有·一·种·方·法·可·行,·即:·希·特·勒·若·攻·击·我·国,·就·在·他·的·攻·击·中·摧·毁·他·的·空·中·武·器。

如果他这样做,则冬季一到,欧洲将在他的脚下翻腾,并且美国在总统选举之后可能对他宣战。

我很感激你拍给我的电报。我英勇的老朋友,请经常对我提供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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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们坚决不同意派遣最后的二十五个战斗机中队以外,我们认为我们援助法军的义务是至高无上的。按照以前的命令,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应在6月7日启程开往法国。

这些命令业经批准。在蒙哥马利将军指挥下的第三师是最先装备并预定派往法国的。本年初集结在英国的装备精良的加拿大集团军主力师,在自治领政府的完全同意下,派往布雷斯特,从6月11日起开始到达,而在此时看来,这已经是一种毫无希望的举措了。从挪威撤退的两个法国轻装备师,连同我们从敦刻尔克撤出的一切法国部队和人员,都已送回法国。

当德国不久就要把她的全部火力射向我们时,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还派遣了我们仅有的两个新编成的师——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和第一加拿大师到我们的节节失败的法国盟友那里去,这在战争的头八个月内,就我们能够派往法国的极有限的武装力量而论,可以说是我们的功绩。回忆起来,当我们决心继续战斗到底,当我们既处于敌人入侵的威胁之下,而法国又显然在崩溃的时候,我很奇怪:我们何以有勇气调走自己仅有的那一部分有战斗力的军队。这之所以可能是因为我们明白:没有制海权或制空权或必需的登陆艇,要想渡过海峡就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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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姆河后方,我们在法国还有从马奇诺防线撤下来的完整的第五十一苏格兰高地师和正在到达诺曼底的第五十二苏格兰低地师。此外,还有我们的第一(我们唯一的)装甲师(缺坦克营和供应队)调往加来。但是,这一师在企图渡过松姆河(这是魏刚计划的一部分)时遭到重创。到6月1日,该师的实力已降低到三分之一,因而调到塞纳河对岸重行整编。同时,人们称为“波曼部队”的混合部队从法国的基地和交通线集结起来。该部队由九个临时步兵营编成,主要武器是步枪和很少的反坦克武器。它既没有运输队,也没有通讯队。

法国第十集团军和英国的这一分遣队试图据守松姆河战线。第五十一师单独负责长达十六哩的阵线,其余的军队也同样地任务很重。6月4日,他们和法军的一个师和法军坦克向德军在阿布维尔的桥头阵地发动进攻,但是没有成功。

6月5日,法国战争的最后阶段开始了。法军阵线共有第二、第三和第四三个集团军群。第二集团军群防御莱茵河防线和马奇诺防线;第四集团军群据守埃纳河沿岸;第三集团军群则负责从埃纳河到松姆河河口的战线。第三集团军群由第六、第七和第十集团军组成;所有在法国的英国部队编为第十集团军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拥有将近一百五十万人即大约六十五个师的这一辽阔的战线,现在即将受到一百二十四个德国师的攻击。这一百二十四个德国师也编成三个集团军群,即博克指挥的沿海战区;龙德施泰特指挥的中央战区;勒布指挥的东方战区。这些战区的德军分别在6月5日、6月9日和6月15日发动进攻。在6月5日夜间,我们得悉德军已在当天早晨从亚眠到拉昂—苏瓦松公路七十哩长的战线上发动了攻势。这是规模最大的会战。

在敦刻尔克战役中,我们已经见到德国装甲部队如何逡巡不前、按兵不动,以便用力量留在法国战争的最后阶段使用。所有这些装甲部队现在全部出动,向巴黎与海岸之间脆弱无力、临时布置、或摇摇欲坠的法军阵线猛扑。在本书中,我只能叙述有我们的军队参加的海岸侧翼的战斗。德军在6月7日再度发动攻势,两师装甲部队向鲁昂推进,想把法国第十集团军劈成两半。左侧的法国第九军,包括苏格兰高地师、两个法国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或者说所有该军的剩余部队,和第十集团军阵线上的其它部队隔开了。由三十辆英国坦克支援的“波曼部队”当时企图掩护鲁昂。6月8日该部队被赶回塞纳河,当晚德军进入鲁昂城。第五十一师和法国第九军的残部被切断于鲁昂—迪埃普三面受敌的地区。

我们极端关怀第五十一师,怕它被逐回勒阿弗尔半岛,从而与主力部队隔断,该师司令官福琼少将事前曾奉命于必要时向鲁昂方面退却。然而已经瓦解的法军司令部却禁止采取这种行动。我们曾多次紧急陈述我们的意见,但是都没有用处,他们顽固地拒绝正视面前的事实,以致使法军第九军和我们的第五十一师全遭毁灭。6月9日,当鲁昂已陷入德军之手的时候,我们的部队才到达位于其北部三十五哩的迪埃普。

那时候才接到向勒阿弗尔撤退的命令。曾派一支部队掩护这一行动,但是在主力部队能够行动以前,德军已经穿插进来了。德军从东面进攻,抵达海岸,第五十一师的大部分和许多法国军队被切断。这显然是一个很严重的措置失当的事例,因为在整整三天以前就已完全看出了这一危险。

在6月10日,经过激战之后,该师与法国第九军一起退到圣伐勒里的外围,指望从海上撤退。这时候我们在勒阿弗尔半岛的所有的其他部队已迅速而且安全地上了船。11日至12日夜间,大雾弥漫,舰只不能从圣伐勒里撤退军队。12日晨,德军进抵南面的海崖,海滩直接处于德军炮火之下。城里出现了白旗。法国第九军在上午8时投降,苏格兰高地师的残部也被迫在上午10时30分投降。仅有英军官佐和士兵一千三百五十人和法军九百三十人逃脱了;八千英军和四千法军落入了隆美尔将军指挥的第七坦克师之手。我非常恼恨法国人没有及时让我们的这个师退往鲁昂,而让它一再等待,直到它既不能到达勒阿弗尔又不能向南撤退,最后被迫同他们自己的军队一起投降。苏格兰高地师的命运是艰苦的,但是在其后的几年中,补充该师缺额的苏格兰人替他们报了仇,他们与第九苏格兰师混合再次编成苏格兰高地师转战各个战场。从阿拉曼起,打过莱茵河,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想起了查尔斯·默里博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写的几行诗①,恰好可以引用在这里:

 

①引自《回乡集》。

 

城堡里下了半旗,

昨晚奏了城堡首领的挽歌,

许许多多被夺走丈夫的村妇

孤独地祝祷她们的征人。

为了自由,为了尚未达到的目的,

把山谷中的人都集合起来,送到前方,

砍掉那恶毒的鹰爪,

把它们的羽毛扔进大海。

城堡和市镇上的英勇的人们,

离开他们的店铺和作坊

愉快地辞别朋友,勇猛地冲向敌人,

老苏格兰仍然是不可轻侮。

6月11日上午11时前后,雷诺拍来一封电报,他也曾致电罗斯福总统。法国的悲剧愈演愈烈。前几天我曾催促举行最高军事会议。我们再也不能在巴黎开会了。那里的情况如何,我们毫无所悉。德军的先头部队一定相距很近。我费了很多周折才和他们见面聚会,但是现在不是讲客气话的时候了。我们必须知道法国人打算怎么办。雷诺当时告诉我,他能在奥尔良附近的布里阿尔接待我们。政府已从巴黎迁到图尔。法军总司令部设在布里阿尔附近。他指定了我应当降落的飞机场。我欣然接受,于是下令午饭后“红鹤”式飞机在亨顿机场作好准备,在上午的内阁会议上取得了我的同僚们的同意后,我们大约在下午2点钟就启程。临行前我曾打电报给罗斯福总统。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0年6月11日

法国人又请我前往,这说明危机已经到来。我现正启程前往。现在你在言论或行动方面如能给他们以援助,便可改变局面。

我们也耽心爱尔兰。如果美国派遣一支分遣舰队访问贝雷黑文将有莫大裨益,我敢肯定这一点。

       ※        ※         ※

这是我第四次法国之行,因为这次去主要是了解军事情况,于是便请陆军大臣艾登先生与我同行,另外还有现任帝国总参谋长迪尔将军,当然还有伊斯梅。德国空军现已深入海峡,我们必须作一个较大的迂回飞行。与前几次一样,“红鹤”式飞机由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护送。几小时后,我们在一个小机场降落。法国人在场的不多,不久一位上校乘汽车来了。我露出一副笑容,显得很有信心的样子;我想,当情势极端不利时,这样做是适宜的,但是这位法国人却面色阴沉,颇为冷淡。我立刻体会到,从一周以前我们访问巴黎之后,情况已大为恶化。稍事休息后,就把我们送到一座别墅,我们在那里见到了雷诺先生、贝当元帅、魏刚将军、空军上将维耶曼,还有其他一些人,其中包括级别较低的戴高乐将军,他刚被任命为国防部副部长。紧靠旁边的铁路上有一列总司令部的车厢,我们一行中有些人准备在这列车上安歇。别墅中只有一个电话,安放在盥洗室内。电话很忙,打一个电话要等很久,电话里叫喊的声音没有停过。

7时,我们步入会议室。伊斯梅将军作记录。我只重述了我始终一致的印象,这是无法不予以同意的。没有非难和互相指责。我们都要面对无情的事实。我们英国人不知道前线究在何处,我们焦虑的是:德军装甲部队会从某处突然而来,甚至会向我们这里突然而来。实际上,讨论的主题是围绕着这些方面:我力劝法国政府保卫巴黎。我强调在大城市内进行逐房抵抗对入侵的军队有巨大的消蚀力量。我向贝当元帅追述1918年英国第五集团军惨败后,在博韦他的列车中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夜晚;我还故意不提福煦元帅,单单提他如何扭转了当时的局面。我也提醒他,克雷孟梭如何说过:“我决定在巴黎的前面作战,在巴黎的城里作战,在巴黎的后面作战。”贝当元帅很平静地以庄严的态度回答说,在那个时候他可以调动六十个师以上的大军,可是现在一个师也没有。他说那时战线上有六十师英军。就是把巴黎化为灰烬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

随后,魏刚将军就他所知的情况叙述了正在距此五六十哩进行的流动不定的战争的军事形势,他对于法军的英勇极力赞扬。他要求各方面增援——尤其是英国所有的战斗机队都应当立即投入战斗。他说,“这里是决定点。现在是决定性时刻。因此,把任何一个空军中队留在英国都是错误的。”但是,我按照我特别邀请空军上将道丁出席的一次内阁会议所作的决定回答道:“这里不是决定点,现在也不是决定性时刻。

那个时刻将要到来,那就是希特勒调动他的空军向大不列颠大举进攻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够保持制空权,如果我们能够保持海上交通畅通无阻,(我们一定要这样做)我们将替你们赢回一切。”①为了防御大不列颠和英吉利海峡,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留二十五个战斗机中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放弃。我们打算在任何情况下继续作战,我们相信我们能够无限期地打下去,但是放弃这些空军中队,我们就将失去生存的机会。说到这里,我便请求将西北战线总司令乔治将军召来;他就在附近,他们当即派人去请乔治了。

 

①我感谢伊斯梅将军,他记下了这些话。

 

不久,乔治将军来了。当我们把最近的事态告诉他以后,他证实了魏刚将军所谈到的法国防线的情况。我又极力主张我的游击计划。德军在接触点上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强。如果所有的法国军队,每一个师、每一个旅,在他们的战线上都不遗余力地作战,就可以使敌军的活动全部陷于停顿,但是他们却回答我说:公路上的状况十分可怕,难民拥挤,遭到无法抵御的德机机关枪的扫射,大量居民成批地逃窜,还有政府机构和军事机关在继续崩溃。谈到某一点时魏刚将军说,法国或将不得不要求停战。雷诺立刻喝阻他:“那是政治问题。”根据伊斯梅的记录,我曾说过:“如果法国在苦难中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让它的陆军投降,那就不必为了我们而有所犹豫,因为不管你们怎样做,我们将永远、永远、永远地打下去。”当我提到法军不管在任何地方继续打下去就能够牵制或消耗德军一百个师时,魏刚将军答道,“即便是那样,他们也可拿出另外的一百个师来进攻和征服你们。到那时你们又怎么办呢?”对于这一点我说,我不是一位军事专家,但是我的技术顾问们认为,应付德军入侵大不列颠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半路上尽量淹死他们,对余下的人,他们一爬上岸,就敲他们的脑袋。魏刚苦笑着回答道:“无论如何,我必须承认,你们有一道很好的反坦克障碍。”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值得注意的话,须知,在这次使人苦恼的全部会谈中,我一再感到内疚,觉得有四千八百万人口的英国在对德的地面作战中未能做出更大的贡献,并且让十分之九的屠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损失都落在法国身上,而且是落在法国一个国家的身上。

又过了一小时左右,我们起身洗手,那时饭已摆在会议桌上。在这个休息时间,我私下和乔治将军交谈并向他提出:

第一,在国内战线上,无论在哪里都要继续打下去,并在山岳地区进行长期的游击战:第二,到非洲去,这个办法,我一个星期以前还认为是“失败主义的”办法。我的这位可尊敬的朋友,虽负有许多直接的责任,但在领导法军方面却从来没有能够按自己的意见做过,所以对这两个办法似乎都不抱多大希望。

我轻描淡写地记述这几天的情形,但这对于我们全体来说是心灵上真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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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点钟左右大家坐下来进餐。我坐在雷诺的右边,戴高乐将军坐在我的右边。有一道汤、一道蛋卷或别的什么菜,还有咖啡和淡酒。此刻,即便是处在德军蹂躏的极端痛苦中,我们仍然是十分友好的,但是一个不和谐的插曲立刻就出现了。

读者可以回忆,我曾强调在意大利参战时就要迎头痛击的重要性,我们在法国的完全赞同下作了安排,把英国的重轰炸机队调到马赛附近的法国机场,以便袭击米兰和都灵。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进攻了。我们刚一坐下,在法国指挥英国空军的空军中将巴拉特就给伊斯梅打来电话,说地方当局反对英国轰炸机起飞,理由是轰炸意大利必然带来对法国南部的报复,而这种报复则非英国所能抵抗或阻止的。雷诺、魏刚、艾登、迪尔和我离开了餐桌,商量了一会儿以后,雷诺同意给法国有关当局下达命令,叫他们不要阻止轰炸机起飞。但是,后来在当天夜里,巴拉特空军中将又报告说,机场附近的法国居民拖来各式各样的乡村车辆堆放在机场,以致轰炸机无法起飞去执行它们的任务。

当我们离开餐桌,坐下喝咖啡和白兰地时,雷诺便告诉我说,贝当元帅已通知他,法国必须寻求停战,贝当已写好有关文件要他过目。雷诺说,“他还没有将这个文件交给我。

他还不好意思这么做。”当他心眼里认为一切郁完了、法国应当投降时,却支持(即便是暗中支持)魏刚要求我们调派最后的二十五个战斗机中队,就这件事,他也应该感到羞耻。因此我们在这个紊乱的别墅里或到几哩外的军车上去睡觉时,心里都很不愉快。德军于14日进入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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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们又重开会议。空军中将巴拉特也出席了。雷诺重申其增派五个战斗机中队驻在法国基地上的主张;魏刚将军说,他迫切需要白昼轰炸机以弥补其军队之不足。我向他们保证说,一俟我回到伦敦,战时内阁将立即对法国要求增加空军援助的种种问题予以仔细的和同情的考虑;但是我又再度强调,要把联合王国的基本国防都调光,那将是一个重大的错误。①

 

①关于这个问题,看一下甘默林将军1938年3月15日向法国最高空军会议陈述的意见,是很有趣的。“万一英国来援助我们,合理的希望是:它可能同意加强我们的轰炸机队,但须使用我们的空军基地。另一方面,要它把担负其本土防御的战斗机队派到法国,看来是不大可能的。”

 

这个短暂的会议快要结束时,我提出以下几个明确的问题:

1.巴黎和巴黎郊区群众难道不能像1914年那样,或像马德里那样,成为一种分散敌人和阻滞敌人的障碍吗?

2.难道不能让英军和法军越过塞纳河下游组织一次反攻吗?

3.如果协同作战的时期已过,岂不意味着敌人力量也几乎是平均分散吗?难道不能进行纵深战和〔攻击〕敌人的交通线吗?在敌人与法国陆军和大不列颠作战的同时,敌人的人力物力是否足以长久控制现在所征服的一切国家和法国的大部分土地呢?

4.这样,难道不能延长抵抗,以待美国参战吗?

魏刚将军同意在塞纳河下游进行反攻的想法,但同时又说他没有足够的军队实行这项计划。他又说,据他的判断,德国人已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控制他们现在所征服的国家和法国的大部分土地。雷诺接着说,德国从开战以来已建立了五十五个师并制造了四千到五千辆重坦克。这当然是把他们建造的数字大大夸大了。

在结束时,我极其郑重地表示了我的希望:假使情况有任何变化,法国政府应立即通知英国政府,以便在他们采取指导战争第二阶段行动的最后决定之前派员前来法国,在任何方便的地点与他们会晤。

我们随即辞别贝当、魏刚和法国最高统帅部的人员,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和他们会晤。末了,我把海军上将达尔朗请到一旁,单独对他说:“达尔朗,你千万别让他们拿到法国的舰队啊。”他庄严地承诺,他决不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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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缺乏适用的汽油,因而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无法护送我们。我们只有两种选择:或则等待天气晴朗,或则坐“红鹤”式飞机去试一试运气。我们已确知,在全部航程中都有阴云。而我们又急于归去。结果,我们的飞机单独起飞了。行前曾电告本国,如果可能的话,派护航机来海峡上空迎接我们。当我们飞近海岸时,天已开朗,顷刻之间万里无云。我们右方八千呎下面的勒阿弗尔正在燃烧。浓烟向东方飘去。新的护航机不见到来。不久,我看见有人和机长商谈了一会儿,于是飞机立刻俯冲到距平静的海面约一百呎的低空,飞机在这里往往是看不见的。出了什么事呢?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看见两架德机在我们的下面向渔船开火。我们很幸运,德机的驾驶员未向上看。当我们临近英国海岸时,新护航机接着我们了,忠实的“红鹤”式飞机在亨顿机场安然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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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5时我向战时内阁报告此行的结果。

我按照魏刚将军在我们的会议上讲的那样描述了法军的情况。法军已经打了六天六夜,现在几乎是完全精疲力竭了。

敌人以一百二十个师的兵力,加之以装甲部队的支援,进攻法军四十个师;在每一点上法军都失去了主动,打了败仗。敌人的装甲部队使法军高级司令部发生了大混乱,指挥失灵,在行动上,已支配不了下级司令部。法军现在是在最后一条可以进行有组织的抵抗的战线上。这条战线已有两三处被突破;

倘若这条战线一旦崩溃,魏刚将军就不负继续作战的责任了。

魏刚将军显然认为法国之继续抗战没有前途,而贝当元帅则又下定决心求和。他认为:法国现正遭到德军有计划的破坏,他的职责是把全国的其余部分从这种命运中挽救出来。

我提到他那份谈求和的备忘录;这份备忘录,他只给雷诺看过,却未交给雷诺。“毫无疑问,”我说道:“贝当在这关键时刻是一个危险人物,他向来是一个失败主义者,就是在上次大战中也是如此。”另一方面,雷诺先生似乎决心打下去,与他一同参加会议的戴高乐将军赞成游击战。他年纪轻,很有朝气,给我的印象很好。我认为很有这样的可能,即:如果现在的战线一旦崩溃,雷诺将要求他指挥法军。达尔朗海军上将也宣称,他决不让法国海军投降敌人;他曾说过,他的最后的手段是将海军送到加拿大,但是他的计划很有可能被法国的政客们推翻。

很清楚,法国已接近有组织抗战的最后阶段了,战争中的一章正在结束。法国人可能用某些方法继续斗争。甚至将来可能出现两个法国政府,一个媾和,另一个从法国殖民地进行有组织的抗战,用法国海军在海上继续作战并在法国国内打游击。是不是会出现这些情况,现在言之尚为时过早。虽然在一个时期内我们仍须给予法国某些援助,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把我们的主要力量集中于我们本岛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