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攻势的进展——红军到达波罗的海诸国——10月20日贝尔格莱德解放——我渴望再次同斯大林会晤——我们关心波兰与希腊的未来——世界组织和敦巴顿橡树园会议的僵局——史末资将军的来电——我计划访问莫斯科——美国总统赞成——斯大林发出盛情的邀请——俄国与远东——10月5日我动身前往莫斯科——意大利战役

1944年夏季的俄国巨大攻势,本书以前只叙述到9月底为止,那时由于罗马尼亚革命的协助,苏军从多瑙河流域进抵匈牙利边境,随后就停下来休整和补给。现在我们要往下讲到秋末。

我们怀着极大的兴趣和日益殷切的希望,密切注视着这个巨大战役的命运。北面波罗的海诸国的德国驻防军由于俄国的向南深入进军,实际上去路已断,要加以拔除,也颇为费力。9月中头几次对他们的攻击来自派帕斯湖①两端。攻势迅速向前扩展,在三个星期之内便伸展到从里加至北部的整个波罗的海沿岸。

 

①爱沙尼亚东部与普斯科夫西部之间的一个大湖,现称楚德湖。——译者

 

9月24日,南部战线再度战火燃起。一个沿多瑙河南岸攻入南斯拉夫国境的攻势开始了。俄国人在他们的左翼得到了幡然反正的保加利亚军队的支援。接着他们又一起跟铁托的非正规部队取得联系,这就有助于扰乱德国人从希腊所进行的艰苦然而巧妙的撤退。希特勒不顾波兰的明显的危险迫在眉睫,却对匈牙利战役十分重视,并且执拗地给以增援。10月6日,俄国人在罗马尼亚军队的协助下,发动主攻,由东南面直指布达佩斯,并以从北面喀尔巴阡山区进行的突击作为助攻。俄军越过多瑙河两岸,贝尔格莱德随于10月20日解放,该地的德国驻防军遭到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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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分头负责照料受到军队行动影响的个别的国家,我同总统在夏天里所作的安排,已按我们协议规定的时限顺利地渡过了三个月。可是一临近秋天,东欧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紧张了。我觉得有必要再次亲自同斯大林见面,自从德黑兰会议以来我没再见过他,尽管发生过华沙的悲剧,可是我感到“霸王”作战行动的成功开始后,我和他又有了新的联系。

俄国军队此时正在巴尔干战场穷追猛打,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都已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正因为伟大同盟的胜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俄国的野心也就很自然随之滋长起来。在炮声隆隆的俄国战线背后,共产主义抬头了,俄国是救世主,共产主义就是她带来的福音。

我从未觉得过去我们与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关系,需要我们付出任何特殊的牺牲,但波兰和希腊的命运却唤起我们强烈的感情。为了波兰,我们参加了大战;为了希腊,我们曾经作出艰苦的努力。这两国的政府都流亡在伦敦,我们认为我们有责任帮助他们光复自己的国家,只要这确是他们的人民所真正希望的。总的说来,这些感情也为美国所共有,然而他们对共产主义影响的高涨却领会得十分迟钝,这种影响从前是渗透进来的,现在又随着克里姆林宫指挥的大军长驱直入而到来。我希望利用同苏联的较好关系,在东西方之间揭开的这些新问题上达成圆满的解决。

除了这些事关整个中欧的重大问题之外,世界组织的问题,现在也正在我们大家的脑海中萦回。8月到10月间,在华盛顿附近的敦巴顿橡树园那里,已经召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会上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国制定了现在众所周知的维持世界和平的方案。他们倡议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都要参加一个称为联合国的新组织。该组织由一个大会和一个安全理事会组成。大会要讨论和研究如何促进和保持世界和平,并向安全理事会建议如何实行。每个国家都得为大会的会员国,并各有投票权,然而大会只能提出建议和通过宣言;它并无执行权。安全理事会要调查联合国之间的任何争端,并且实际上可以在无法和平解决时采取武力解决争端。这与国际联盟迥然不同。根据这种新方案,大会可以讨论和建议,只有理事会才能够采取行动。理事会的自由裁决不受“侵略”定义的限制,也不受什么时候可以使用武力、什么时候可以实行制裁的条例的限制。

关于谁应成为安全理事会的理事,以及他们应如何行使其重大权力的问题,曾经进行过大量的讨论。最后确定下来:

“三大国”和中国应为常任理事国,到适当的时候,法国也可以参加进来,大会应另行选出六个国家参加该理事会,一次任期定为两年。剩下的是表决权问题。大会的每个会员国虽然都有投票权,但只能研究和提出建议,就是这个,也很少有实质性的价值。确定安全理事会内部的表决办法更是困难重重,讨论中已经暴露出了三大盟国之间的不少分歧,这可以在本章往下叙述时看到。克里姆林宫不打算加入一个国际组织,在那里他们将会被一大批小国家的多数票所压倒,尽管这些国家不能影响战争的进程,可是她们在胜利时肯定会要求平等的地位。我确信我们只有在由于共同敌人把我们联合起来成为伙伴关系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同俄国达成妥善的解决。希特勒和希特勒主义是注定灭亡的了,然而在希特勒之后,又将是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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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末资将军在南非草原的农庄的冥想引起他沿着同样的思路去考虑问题,会议期间他给我发来如下的电报:

陆军元帅史末资致首相             1944年9月20日

同俄国在世界组织问题会谈中的僵局所引起的危机,使我深感关切,无论如何,它恰恰发生在战争最后结束之前的最不幸的时刻。我耽心在这一事件上,就像在其他事件上一样,我们会在仓卒之间以一种极为危险的速度被迫作出重大决定。所有的电讯、国际航讯等等,都在散布同样的流言蜚语。既然这个僵局无论如何可能给这里造成显然的灾难性的后果,我不揣冒昧发出这封警告信。

开始时,苏联的态度使我感到荒谬,他们所持的论点不仅不会被其他大国所接受,就连一些较小国家也完全可能予以拒绝。但是继而一想,我又倾向于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莫洛托夫是认真表达苏联的态度的,卡多根和克拉克·克尔也正确地说明了这一点,这里面关系到苏联在盟国中间的荣誉和地位的问题。她在问,她是否得到信任和平等待遇,还是她仍被看作是流氓和应受排斥的无赖汉。这里面的误解实际上超过了仅仅是分歧程度。由于触犯俄国的自尊心而且引起了自卑感,这可能造成具有深远后果的欧洲关系的恶化。俄国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就会变得比以往更加贪婪。她的反应和权力感就表现在她那方面不作任何努力去探讨解决办法。

她同诸如德国、日本,乃至法国这些国家未来的关系将会是怎样的呢?那些较小的国家更不用说了。倘若建立一个世界组织而不把俄国包括在内,她就会成为另一集团的力量中心。

这样我们将会走向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如果联合国不建立这样一个组织,它将在历史的面前显得愚蠢无用。这就产生一种十分严重的进退维谷的局势,而我们必须无论如何避免自己可能不知不觉地陷入这种境地。

考虑到这些危险,小国必须准备对俄国的自尊心作让步,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要求理论上的平等地位。如果坚持这一要求,就会给小国带来极严重的破坏性的后果。在讨论有关力量和安全的问题时,提出主权平等的理论上的争论是极不明智的,美国和联合王国要利用她们影响来支持常识和安全第一,而不是小国的地位。

就得失而论,大国之间的一致性的原则有许多可取之处,至少紧接着战后若干年内是如此。倘若这个原则在实践中证明不是切实可行的,那么可在已经建立互相信任和确立一个更加切实可行的基础时,再对局势加以重新审议。当前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避免破裂。倘若几个大国的一致性原则被采纳,甚至包括在与她们的利益直接有关的问题上的表决权也解决了,这一结果还需要美国和英国发挥她们的一切影响促使俄国的行动克制和明智的一些,而不要蔑视世界的舆论。在这点上,这两个国家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成功的。如果俄国表现不妥协,联合国组织就可能需要采取行动,那就要归咎于它。一致性的原则在最坏的情况下只能有否决权的效力,也即阻止采取可能是明智的,或是必要的行动的效力。但其效果将是消极的;它妨碍采取行动,然而这也同样使得俄国不可能推行美国和英国所不同意的行动方针。

对那些因刚获得力量而陶醉的人们来说,像一致性这样的制约办法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我并不为它辩护;我讨厌它;可是我不认为在当前它是如此之坏的工具,以致其结果必将牺牲世界和平与安全的前途。

会谈迄今俱在官方顾问这一级里进行,虽然更高一级无疑会要参预进来的。在最高一级作出明确决定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对整个形势就其全部深远含义作一番极其慎重的复审,几个大国应该力求达成一些暂定条约,即使只是些临时性质的也好,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场灭顶大灾。既是这么严重地关系到未来的大问题,因此我们绝对必须一致,而经不起意见相左。

接着又来一电:

陆军元帅史末资致首相             1944年9月26日

你在加拿大辛勤工作的结果,证明你做出的努力是正确的。……我热诚地祝贺你和丘吉尔夫人平安回国。

正当意大利战役又比预计的进展慢得多,而且雨季的临近甚至可能使你对那个地区的希望落空之际,亚历山大仍能继续推进以保持我们在巴尔干这一地区的威信。铁托虽然只从我们这里得到各种援助,他的行为并不忠于我们,我耽心我们的利益将因他在南斯拉夫取得最高权力而蒙受损害。

希腊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更坏。民族解放阵线正在攫获控制权,不幸的是大都由于我们帮了忙。我希望仍能着眼于我们在地中海的重大利益以及那些受难的希腊人民的利益来对这种局面加以制止,这样我们的忠实的希腊朋友或许会由于我方的积极行动而受到鼓舞。帕潘德里欧很快就要受到民族解放阵线分子的努力的控制,这些人无疑地是仰仗于苏联的支持的。我希望你能抽空与希腊国王商讨保护我们和希腊的重大利益的最好办法。未来地中海组织雏型正在迅速发展之中,但在某种程度上对我们是不利的。

我这样说并不含有任何敌视俄国的意思。我们不久的将来的最大希望寄托在三大国之间的紧密合作上,我对敦巴顿橡树园会议的·僵·局所提出的忠告就是它的一个证明。不过现在俄国越是使自己在马鞍上坐得牢,将来她就越会骑得远,而我们的控制就会变得越发靠不住。我们在地中海和在西欧的地位必须加强,而不能削弱。在这两个地区,我们都将得不到俄国的支持,甚至也可能得不到戴高乐法国的支持。站在这个立场来看,有关德国未来的种种处置,对我们所具有的重要性,可能远远超过或者大大不同于当前所显现出来的那个样子。由于德国经过这场战争而被淘汰,欧洲及世界对我们来说将形成一个新的局面。这就要求我们就整个未来的对外政策进行一番彻底的重新考虑。正当需要有一个世界组织的时候,我们的联邦和帝国也应该作为从这场严峻的考验中挣脱出来的尽可能强大和有影响的因素出现,使我们在各方面都不愧为其他两个大国的平等伙伴,这一点同样是十分重要的。

基于这种观点,我也对你们各政党问的公约日益濒于破裂的倾向,深表遗憾,这个公约曾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战时成就。我希望你的伟大影响足以阻止破裂局面过早地以及在达成一个新的欧洲与世界的解决办法之前出现。事情还没结束,为此敬请注意珍摄。

陆军元帅史末资致首相             1944年9月27日

对你的所有四封电报,深为感谢,电报是在你回国时我给你去电之后收到的。敦巴顿橡树园会议的僵局在前两封电报中谈到,我注意到你的意见和为今后会议提出的方针,从许多观点来看,这些意见显得是极可钦佩的。你的第三封电报所谈到的有关欧洲和亚洲的作战计划,我很欣赏你为意大利和巴尔干战役所作的部署。既然敌人看来正在撤离希腊,因此,似乎明智的办法是,我们应当赶快在那里出现,以免希腊沦入民族解放阵线之手,并指责我们抛弃他们。我出于对大英帝国的特别关心,这件事已在我的上一封电报中提及了。

关于太平洋战争问题,值得耽心的是对德战争胜利之后,美国的战争热将会冷却下来,美国人的热情将转到贸易和工业方面去。所以他们对你的全力参加是一定会感谢的。我也高兴地得知蒙巴顿虽然曾经受过不公正的待遇,现在又将在缅甸和马来亚一显身手。就中国当前事态演变来看,可能日军在被驱出所占领的岛屿之后,就会盘踞在中国大陆上,把他们赶走将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斯大林将来如参战对那里会很有用处。除非他出兵参战,否则对日战争将会比我们现在所设想的延长得更久。

联合王国和美国之间在德国占领区的划分看来是公平合理的,而普鲁士在俄国人的占领下,其命运似乎很可能成为布尔什维克苏联的一个行省或者是一个保护国。这就是希特勒梦想的结局。然而,这表明欧洲两千年来的德国老问题仍旧像向来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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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巴顿橡树园会议没有达成协议便结束了。可是我感到迫切需要见见斯大林,我一向认为可以和他像一个普通人对另一个普通人那样谈一谈。

首相致空军参谋长(只供你看)          1944年9月27日

我和艾登先生或许需要前往莫斯科。乘一架新座机固然舒服,但照约定要到10月15日才能弄到,然而我们可能要提前出发。我想我们用这种新座机可以一次直飞开罗,而坐约克式飞机要分成两站,我想要在那不勒斯或马耳他加油。在开罗必须十分仔细注意气象。在晴天美国总统可以飞越五六千呎的高山,我肯定可以在八千或一万呎的高空作短时间的飞行。1942年8月,我们乘C—46型运输机飞过高加索山脉时究竟飞了多少高度?我记得我们飞过了一万一千呎,不过那时只是一段短时间而已。我想飞越整个山脉用不到三个小时。过了这一段,就进入便于低空飞行的里海和俄罗斯平原了。再没有必要像我们前次那样绕道而行。根本问题是要在开罗或德黑兰等待天气绝对晴朗。

请给我一份报告和明确的计划。

我在同一天给斯大林发了一份电报: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4年9月27日

我欣慰地从克拉克·克尔大使那里获悉你对英美军队在法国作战行动的赞扬。我们十分珍视英雄的俄国军队的领袖的这种表彰。

我将利用明天在下议院的机会重申我以前说过的话,是俄国军队把德国战争机器的内脏撕裂了,而且目前还把很大一部分的敌军牵制在自己的战线上。

2.我和总统进行了一番长时间会谈后刚刚回国。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深切地确信全世界的希望寄托在英、美、苏三国的一致上。得悉你近来身体欠桂,医生不同意你作空中长途旅行,我感到很遗憾。总统曾有过这种意见,认为海牙将是最宜于我们会晤的地方。可是我们至今尚未将其攻克,但是甚至在圣诞节之前,也许战争的进展,就可能大大改变波罗的海沿岸的局面,以至使得你的旅程就不会疲惫或艰难了。

但是,在我们的这种计划能够实现之前,还会有许多艰苦的战斗。

3.绝密:总统计划在大选之后,无论是当选与否,立即访问英国,然后访问法国和低地国家。根据我的情报来看,我相信他会当选。

4.我极其迫切希望(就我所知,总统也是一样)苏俄将按照你在德黑兰所作的诺言,在德军被打垮和摧毁之后立即参加对日作战。俄国开辟一个对日战场将迫使他们焦头烂额,尤其是在空军方面,这将大大加速他们的失败。从我所了解的全部有关日本国内的情况,以及日本人的绝望心情来看,我相信一旦纳粹溃败后,从我们三大国发出的对日本的三方联合招降可能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当然,我们必须一起来详细研究这些计划。只要我能走得开这里,我将乐意在10月间来到莫斯科。如果我走不开,艾登将准备代替我前往。顺致我对你和莫洛托夫的最诚挚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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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末资的见解给罗斯福以深刻印象。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4年9月28日

我读到你〔9月20日〕转来的陆军元帅史末资的电文深感兴趣。我想我们都会同意他的意见,即在几个大国为防止世界大战而成立的任何联合组织中,必须把苏联作为一个得到充分承认的平等成员看待。

应该有可能做到通过各个有关方面的妥协来调整分歧,而这样做应当能够顺利渡过几年,直到这个婴儿学会走路时为止。

“婴儿”在这里指的就是世界机构。

我复电如下: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9月29日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约大叔〔斯大林〕在同克拉克·克尔和哈里曼谈话时,十分健谈和友好。可是他“对自己的健康发了牢骚”。他说只有在莫斯科他才感到身体好些,甚至他到前线视察也对他身体有坏处。他的医生们反对他坐飞机,从德黑兰回来后,他休息了两个星期才恢复过来,等等。

鉴于这些情况,安东尼和我正在认真地考虑一下,打算尽快飞往那里。现在航程已经缩短了。斯大林对我们的建议迄未答复。我们心中的两大目标就是:第一,坚持要他加参对日作战;第二,争取对波兰实行友好的解决。还有一些有关南斯拉夫和希腊的问题,我们也要讨论。我们会把每一个细节都不断通知你。艾夫里尔·哈里曼如能协助,我们当然是欢迎的,也许你可能会把斯退丁纽斯或马歇尔派来。我确实感到私人接触是绝不可少的。

德国不会在今年之内被击败,这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我在一份电报上看到奥马尔·布雷德利已经在考虑在11月中渡过莱茵河的一份作战计划,我也发觉到德国人有抵抗加强的某些迹象。

非正式地说一下:我津津有味地拜读你的演讲词,我十分高兴看到你是如此精神抖擞。

祝一切顺利。

同一天又收到斯大林的如下电报: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9月29日

我已收到你和罗斯福先生发来的有关魁北克会议的电报,其中谈到你们的进一步的军事计划。你们的来电中清楚地说明了英美武装力量所必须解决的那些重大任务。请允许我祝愿你们和你们的军队一切顺利。

目前苏军正忙于歼灭波罗的海沿岸威胁我军右翼的德国部队。不歼灭这些部队,我们便无法深深插入德国东部。除此之外,我们的军队还有两个当前迫切的任务,即:使匈牙利退出战争,并以我军发动一次进攻的办法来摸清德国在东战场的防御情况,如果条件有利,就攻破它的防线。

总统赞成我们前往莫斯科的计划。9月30日他发来了如下的电报:

你从约大叔处得到复电,明确你和安东尼到达莫斯科的日期之后,请即告诉我。据我看来,斯大林此刻对任何怀疑他要在东方帮助我们的意图是敏感的。

应你的要求,我将指示哈里曼按照你的要求给你任何帮助。至于由斯退丁纽斯或马歇尔代表我出席一事似不甚妥,也没什么好处。

这时候斯大林对我发来了盛情的邀请。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9月30日

我已收到你9月27日的来电。

我和你同样确信,三大国的坚定的一致对未来和平将构成一个真正的保障,并符合一切爱好和平的人民的最美好的希望。在我看来,我国政府在战后期间继续执行像我们在这次伟大战争中所采取的政策,将具有一种决定性的影响。当然,我很希望能和你以及总统会见。从我们共同事业的利益着眼,我认为这次会见的意义十分重大。但就我个人来说,我还得有一个保留,因为医生们劝阻我作长途旅行,我必须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注意这点。

我热烈欢迎你在10月间到莫斯科来的意愿。我们要对许多非常重要的军事问题和其他问题进行研究。倘若你因任何事情无法前来莫斯科,我们当然会准备会见艾登先生。你转达总统计划到欧洲旅行的消息使我深感兴趣。我也深信他会在这次大选中获得胜利。至于日本问题,我国的立场一如在德黑兰会议时那样。

我和莫洛托夫向你问候。

就这样,我把事情安排停当。

首相致克拉克·克尔爵士(莫斯科)         1944年10月1日

你谅已见到斯大林元帅9月30日的电报,电文极其友好。如果天气好的话,安东尼和我打算星期六夜间出发。目下旅途已缩短得很多,我们可以避免绕道大西洋和西班牙,也不必经过高山地区和德黑兰。此行无须多于三天,可能只要两天。空军部当与莫斯科作出安排。

2.我认为最好是作为俄国政府的客人前往,因为他们高度的热情好客精神对办事情有帮助。不过我们当然也得在大使馆举行宴会。是否就此事向他们进行探询?

3.我正在考虑丘吉尔夫人可能与我同行。目前她在那里办有个红十字会,况且英国人民会高兴地知道她就在身边照顾我。我不知道此举是否恰当。当然她不指望参加克里姆林宫宴会,因为宴会只有男的出席。可是我以为除了她自己的红十字会以外,还有一些东西她可以看看。是否这将使俄国人感到为难,因为斯大林已经断弦?请你就这一点直率提出意见。

盼立即答复。

第二天大使回电说,他和俄国方面对我已经决定前往并有安东尼同行表示高兴。“趁热打铁,俄国人期待你到他们这里作客,丘吉尔夫人拟同行的意见深受欢迎。”

然而我的妻子却又决定不在这个时候走。我要求罗斯福告诉斯大林说他赞同我们前往,并由哈里曼先生参加讨论。我还询问对于美国的远东作战计划我能说些什么。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0月4日

……我们想要使他们答复,即在德国覆灭之后,需要多长时间,优势的俄国军队才能集中在满洲国边境与日本对峙,并听取他们对这个战役问题的意见,这些问题由于较近一些时期内交通线易受攻击而显得突出起来。

当然我们的事情大部分将是有关波兰人的问题,然而我和你在这点上的想法如此相似,以致我不需要请你特别加以指点。

敦巴顿橡树园会议的问题肯定会提出来,所以我得告诉你,我们都很清楚唯一的希望是几个大国的同意(即;一致)。确实遗憾,我竟然得出这种和我最初的想法相反的结论。

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希望要我做的,请示知,并酌情给艾夫里尔以指示。

总统随即来电表示他的最充分的赞同和亲切善意。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4年10月4日

我能完全理解你感到在我们三个人碰头之前你跟约大叔之间有必要立即会见的理由。你们要在那边讨论的问题,当然也是一些美国真正关心的问题,就我所知,你是会同意的。

因此,我已指示哈里曼从旁协助,并以我的观察员的身分参加会谈,倘若你和约大叔同意的话;我照此告知斯大林。当然艾夫里尔的地位不能代表美国承担任何责任,——我不能允许任何人预先代表我承担任何责任——然而他可以随时把情况详尽地向我报告,同时我已告诉他,会议一结束就要回来并向我汇报。

我因未能亲自和你们在一起而感到抱歉。然而我准备等这里大选过后的任何时候,我们三人能举行一次会晤,你和约大叔的会见对这个会议应当是一个有用的序幕,我已把这点告诉了约大叔。

我和你同样认为我们三国之间的继续团结极为重要。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同意你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表决权问题。我相信那是我们三人之间可以共同解决的事情,因此我希望你在我们三人会见之前暂勿讨论这个问题。它毕竟不是那么迫待解决,这是直接关系到美国、英国以及联合国所有成员国的舆论的问题。

我正在要求我们在莫斯科的军事人员把我们参谋长联席会议送致斯大林的意见书也送给你一份,供你使用。

祝你成功,我殷切等待事态进展的消息。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0月5日

无比感谢你的意见和祝愿。我很高兴艾夫里尔将列席所有主要会议,可是我相信你是不希望因此而妨碍我和约大叔,或者安东尼和莫洛托夫之间面对面的秘密会谈,因为事情往往是在这样情况下才能取得最好的进展。你可以放心,除了艾夫里尔拟送的报告外,我一定会把有关我们共同利益的一切情况经常通知你。

2.从你最后的第二句话里,我得悉你已将你的太平洋计划的总说明寄给你们在莫斯科的人员,并将递交约大叔,而且在我到达时便可看到。这将给我以极大的方便。

3.倘若约大叔提出表决权问题(他很可能会这样做),那么我会告诉他关于这个问题不必着急,等到我们三方会见时,我相信我们是能够把问题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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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主要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剩下的只是计划旅途的事了。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4年10月4日

你的下属很耽心有人建议我走的航线。我不宜在远超过八千呎以上的高空飞行,尽管必要时我可以在这样高度飞上个把小时。我们认为飞越爱琴海和黑海风险较少,总之,我已查明这是最好的航线,而且没有不稳当的危险。

2.只要我们在必要时能够在辛菲罗波尔,或者是在你们选定的任何其他沿海的作战着陆场安全降落加油,我将对所提供的便利感到十分满意。我的飞机随带我所需的东西。唯一要紧的事情是我要预先派一架飞机去跟你们建立一个联合的通讯站,以便调整我们的指站领航和着陆。请发出必要的命令。

3.我正盼望这次在1942年8月以来所创造的愉快得多的条件下重游莫斯科。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0月5日

已安排在辛菲罗波尔附近的萨拉布兹机场着陆,请派你们的信号飞机到该机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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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登和我,以及布鲁克和伊斯梅于5日夜间分乘两架飞机出发。到那不勒斯时,我们同威尔逊和亚历山大两位将军讨论了四个钟头。他们的报告使我感到苦恼。自从亚历山大在8月份最后的几天开始发动进攻以来,我离开意大利已经五个星期了。为着方便起见,我把整个情况往下一直讲到秋季它的结束期为止。

第八集团军的攻击一度很成功,兆头很好。这使德国人大为吃惊,到了9月1日便在一条二十哩长的战线上穿越了哥特防线。像从前一样,凯塞林很快就恢复过来,开始从其中央战区调来援兵。他们十分及时地把人马布置在柯里亚诺山脊,封锁通往里米尼的道路,一个星期来他们顶住所有的进攻,后来我们还是把它拿下来了。

首相致亚历山大将军              1944年9月15日

衷心祝贺此次攻占柯里亚诺山脊和马腊诺河通道的胜利。我明白这是所有参战部队的一次辉煌战果。请转达我对他们的祝贺。我希望这次的成功将使你面前的前景展望更光明了。

凯塞林从其中央战区和右翼调来了七个师,因而在圣弗通纳托激战了三天。由于地空攻击的巧妙配合,这个地方终于拿下来了,敌人随即撤退,里米尼也于9月20日被攻克。

凯塞林的中央战区的削弱,给了亚历山大属下的第五集团军以等待已久的机会。敌人从其前沿阵地撤出以节约兵力,而我们却可以无须进行预备性的攻击而将兵力集结到敌人的主要阵地。9月13日,第五集团军出击,两天之后,第八印度师带领我们的第十三军越过没有路的山地向前推进,并在通往法恩札的路上突破了哥特防线。到了18日,英军和其左边的美国第二军便出现在分水岭的山顶。哥特防线的东端已遭到第八集团军的迂回攻击,现在它的中央地段也被突破。

尽管付出了严重伤亡的代价,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前途看来是乐观的。然而凯塞林得到了更多的增援部队,他的德国师最终增加到总共二十八个师。他从没有战事的战区搜罗来了两个师之后,开始猛烈反攻,这样一来,加上我们山路补给困难,使得我们的第十三军向伊莫拉的挺进受阻。因此克拉克将军把他的猛烈的攻势转向通往波伦亚的公路,于是美国第二军连同四个师于10月1日向前推进。几天之后,他们达到了洛亚诺。敌人的防守是顽强的,地形崎岖不平,加之大雨滂沱,10月20日至24日之间,当他们到达离伊莫拉路上只有四公里的波伦亚东南的一个据点时,战斗形势达到了最高峰。我们从面对第八军的敌人背后插进去这一着的成功几乎唾手可得。然而,用亚历山大的话说:“借助于倾盆大雨和狂风大作,以及第五集团军的筋疲力竭,德军防线得以坚守。”

10月份对第八集团军来说也是挫折的一个月。麦克里里将军已经接替了李斯将军的指挥,李斯将军刚被调去东南亚担任更高的职务。10月7日,他开始沿着里米尼——波伦亚公路的轴线前进,辅以英国第五军,随后加拿大军队也参加进来;同时,第十军则在南面的山区作战。气候十分恶劣,大雨把无数的河流和灌溉沟渠都淹没了,开垦过的田地也被淹没,又变成开垦前那样的沼泽了。离开路面常常无法行动,然而就在这种困难重重的情况下,部队仍然跋涉前进,直趋波伦亚。

尽管如此,10月19日还是赶到了切泽纳,代替了在南翼的第十军的波兰军团,朝着弗利—佛罗伦萨公路奋战前进,这条路的重要性就在于它提供了与马克·克拉克的集团军进行横的联络的捷径。如我们所已知道的,这个集团军正在迫近波伦亚,然而就在这个危急的形势下,德军司令采取大胆的决策,从东线调遣三个精良的师到他的中央战线来。这些师无疑地正好在他的防线的中部及时挽救危局。第八集团军又有所减员。第四印度师和希腊旅还得被派遣去对付希腊的危机,这件事留待后面一章再说。

       ※        ※         ※

10月10日我从莫斯科把到目前为止的事态进展的全部情况告知总统,并加进下面的话:

我感到似乎荷兰突出部所受的压力越来越严重,我们的前进缓慢而损失很大。鉴于这些情况,我们曾不得不深为遗憾地提出这样的意见:我们必须把“吸血鬼”行动〔对仰光的两栖进攻〕从3月份推迟到11月份,把英国第三师留在法国,同时把五十二师也调到那里去,这个师是我们最精锐的师之一,约有二万二千人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并且把第六空降师派往荷兰。艾森豪威尔正指望把这些部队用于即将到来的莱茵河作战行动,当然这是输送增援部队到法国去的最快速的办法。

3.你能否调出两个美国师,三个师那就更好,到意大利战线,以便加入马克·克拉克的第五集团军并给亚历山大增添所需要的力量,他们最好能在三至四星期内到达那里。我觉得我们即将给艾森豪威尔派去这额外的两个师这件事,可以供你慷慨地加以考虑。

4.关于伊斯的利亚、的里雅斯特等问题,威尔逊将军正在将他的计划提交联合参谋部。这个计划将与整个战略目标相协调一致,即把凯塞林军队从意大利逐出或就地予以摧毁。

过了几天他回电如下: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莫斯科)             1994年10月16日

我感谢你提供关于意大利战役的报告,在那里至今为止,我们双方联合作战所付出的代价已达将近二十万人的伤亡数,其中九万名是美国人。我的参谋长们同意威尔逊的这种估计,即目前我们不能指望在今冬摧毁凯塞林的军队,波河流域的地形和气候会阻碍今年内有任何决定性的进展。他们进一步考虑到,德国人完全能够从意大利调遣五个或六个师到西战场,只要他们认为这样做比起把这些师用来牵制我们在波河南面的力量更为有利的话。提供另外的美国师不会影响今年的意大利战役。现在我们都面临不曾预料到的人力不足,而比一切其他军事问题更为迫切的事,是必须迅速准备新的部队增援艾森豪威尔打进德国和结束欧洲战争的战役。

由于参加从8月25日以来的现在这场战役的战斗,在意大利的这些师确实是疲惫不堪的,而艾森豪威尔现在正在进行对德国的决定性战斗,他的那些师自从6月初在诺曼底登陆以来一直处于连续不断的战斗之中。需要在从瑞士到北海的漫长战线上,集结增援的师,这是当务之急。然而更加刻不容缓的是要有新的部队使艾森豪威尔能给我们前线的士兵以一些休息,这些士兵从诺曼底登陆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担任战斗的先锋。以马歇尔将军对目前形势的报告为根据,我们现在正在采取紧急的步骤,先在其他部队派出这些增援师的步兵团,以便艾森豪威尔将军能够轮换一些我们前线筋疲力竭的士兵。

将任何部队转调至意大利就将不仅不给法国迫切需要的新的部队,反而把这些兵力投到无决定意义的北意大利冬季战役的高度消耗战中去。对我们在意大利的军队所已经面临的和即将面临的艰巨任务,我是了解的,然而我们不能把德国战役这一主要作战努力所需要的兵力扣留下来。

鉴于马歇尔将军报告中提及的艾森豪威尔将军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我相信他们两人会赞同我不把派往法国这个目的地的任何的师调走的主张。

往后的事很快就要讲到。尽管决定性的胜利的希望已经消失,对那些在意大利的军队来说,他们的首要职责仍然是保持压力,阻止敌人抽调部队去增援在莱茵河一带处于困境的德军。因此,第八集团军每逢天气稍有放晴便奋战前进,11月9日攻下了弗利之后,不久又迅速扫清通往佛罗伦萨的一切道路。此后便没有发动较大的攻势的可能。一有机会就发起小规模的进军,只是到了来年春季,军队才获得了来之不易的、本来在当年秋季几乎就要得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