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数文学样式比神话故事更令人厌烦。当然,寓言故事是个例外(动物的头脑简单和无责任感决定了它们的魅力。把它们贬低为道德的工具,如同伊索和拉封丹所做的那样,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反常的做法)。我曾坦率地说过,神话故事令我厌烦。现在我又说,我很有兴趣地读了这本书的上半部分。我的感觉如十年前读威廉的《中国民间故事》一样。怎么来解释这个矛盾呢?

问题很简单,欧洲和阿拉伯的神话故事完全是公式化的,由三方面的人物构成:两个好妒忌的姐姐加一个好心的妹妹;国王和三个儿子;三只乌鸦;一个被第三个猜谜人破解的谜语。西方的故事是一种对称的被分成若干部分的装置,一种完全的对称。还有什么东西比完全的对称看起来更美呢?(我不想当混乱的辩护士。我知道,在所有的艺术中,不完整的对称是丝毫也不会赏心悦目的。)相反,中国神话故事是不规则的。读者开始时认为它无内在联系,以为有很多未了的结局,情节也不够连贯。于是,他领悟到,无论是含糊不清,还是前后不连贯,都表明叙述者完全相信自己叙述的故事的真实性。现实生活也不是对称的,也没有形成的画面。

在这本书里的神话故事中我觉得最令人喜欢的有:《参商》、《西王母》、《银人的故事》、《龟仙的儿子》、《魔箱》、《铜币》、《定伯卖鬼》和《神画》。最后一个故事是讲一个有灵通之手的画家,他画了一个圆圆的月亮,和挂在天空的月亮一样,时缺时圆,时消时长。

我看了这本书的目录,发现有的题目并不比切斯特顿的差,如《农夫与蛇》、《灰烬之王》和《演员和魔鬼》等。

徐尚志 译 屠孟超 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