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我们俩永远是朋友。”

我觉得她这句话够天真的。可是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想法,因为我马上懂得,我应当让她自认为比女儿更加精明,更有才智。于是,我故作呆傻,她对我十分满意。我连连吻她的手,告诉她我对于她的接待非常满意,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拘束,我甚至把原来那种担心也对她讲了。她嫣然一笑,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她的身边,用一种满含深情的动作吻了我的前额。

“亲爱的孩子,”她说,“今晚,我们请了几位客人来吃晚饭;你也许和我一样想到:最好等女裁缝把你打扮好了再踏进社交界;所以,你见了父亲和哥哥以后,先回房里去吧。”

一听此言,我立即欣然同意。我们曾在梦中模糊地看到过那个世界,妈妈那身令人神往的服饰就足以见其一斑了;不过,我丝毫没有嫉妒之心。这时,父亲进来了。

“先生,这就是您的女儿。”公爵夫人说。

父亲突然表现得十分亲热;他把父亲的角色扮演得那么好,以至于我完全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

“你回来啦,不听话的女儿!”说着,他抓住我的双手,吻了起来,那神情与其说充满着父爱,不如说带着几分风流。

接着,他把我拉到身边,搂住我的腰,抱着吻我的两颊和前额。

“你这次改变志愿,使我们产生了忧虑,但你会以在社交界的成功来使我们快活的。——夫人,您知道吗?您的女儿将出落得美貌非凡,有一天您会为她感到自豪的。——这是你的哥哥,雷托雷。——阿尔丰斯,”他对一个刚进屋的漂亮青年说,“这是你的修女妹妹,现在她想还俗了。”

哥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

“吻吻她呀。”公爵吩咐儿子。

于是,他吻了我的两颊。

“妹妹,见到你我很高兴,”哥哥说,“我是始终站在你一边反对爸爸的。”

我向他道了谢;但我觉得,他那次去奥尔良军营探望我的侯爵哥哥时,完全可以来布卢瓦看看我。这时,我怕外人来访,便告辞回房了。我在房中稍事整理后,一面将给你写信时需要的一应文具放到漂亮书桌的绯红色丝绒桌面上,一面考虑着我现在的处境。

美丽的小白鹿,以上写的不多不少,正是一个出身名门望族,阔别九载,十八岁①才回来的姑娘到家后的全部情况。

①在巴尔扎克的作品中,年代、年龄经常发生混乱。上文提到,路易丝于一八一六年进修道院寄宿学校,那么,到一八二三年应当只隔了七年,路易丝当时理应为十七岁。

由于旅途劳顿,加上回家的激动,我吃过晚饭,象在修道院时一样,八点钟就上床了。这里还保存着一套小型的萨克森瓷餐具,那是亲爱的王妃珍藏的,有时她兴致来了,就用它在自己房里单独进餐。

十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