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亲爱的,当你了解了这样一个孩子的天使般心灵,你会理解我的。在他身上,美不算什么,要深入了解那颗纯洁的心,那在爱情的王国里每一步都会遇到的意外的天真!多么诚实!多么单纯!多么文雅!古人崇拜圣洁的美是有道理的。不知哪位旅行家曾经说过,无人放牧的马群把它们当中最美的一匹当做首领。亲爱的,美是万物的精灵,是大自然赋予它的最完美的创造物的标记,是最真的代表,也是最大的巧合。有谁曾想到过丑陋的天使?天使不是把优雅和力量集于一身吧?谁使我们在意大利的某些名画面前一连几个小时流连忘返,天才历经数年努力在这些画上实现大自然的那种巧合?说真心话,那不正是我们与精神上的伟大崇高结合起来的美的理想吗?那么,卡利斯特就是这种实现了的梦想之一,他有狮子般的勇敢,稳如泰山,不怀疑他的优势。他不感到拘束的时候很风趣,我也喜欢他那少女般的羞怯。在他的心里,我的灵魂得到安息,摆脱一切腐化堕落,一切科学概念,文学,世俗,政治,以及所有那些窒息我们幸福的无用之物。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成了孩子!我对他很放心,但我喜欢装出忌妒的样子,这样他高兴。再说,这也是我的诀窍之一。”

贝阿特丽克丝边走边想,一声不吭,卡米叶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并用眼睛瞟她,目光好似两团火。

“啊!亲爱的,你是幸福的,你呀!”贝阿特丽克丝说,把手靠在卡米叶的胳臂上,象个由于暗暗进行某种抵抗而感到疲乏的女人。

“是的,很幸福!”可怜的费利西泰回答,心里苦不堪言。

两位女子在一张长凳上坐下,两人都感到精疲力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象侯爵夫人这样,一个星期以来受到如此真实的诱惑和如此绝妙的摆布。

“可我呐!我,眼看着孔蒂对我不忠实!忍气吞声!……”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卡米叶说,意识到这是可以进行决定性打击的有利时机。

“我能吗?”

“噢!可怜的孩子……”

两人神情木然地瞅着一丛树木。

“我去催午饭,”卡米叶说,“走了这阵子,我肚子饿了。”

“这一席谈话使我饭也不想吃了。”

贝阿特丽克丝晨妆打扮,青翠茂密的树叶衬托着她的白色身影。卡利斯特从客厅溜进了花园,沿着一条小径慢步走来,好象是偶然在这里遇见了侯爵夫人。贝阿特丽克丝看见他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

“夫人,昨天我什么地方使您不高兴啦?”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卡利斯特说。

“您既没有使我高兴也没有使我不高兴。”她口气温和地说。

侯爵夫人说话的声调模样和优雅的风度使卡利斯特产生了勇气。

“您对我毫无感情。”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

“难道我们不应该彼此冷淡吗?”侯爵夫人回答,“我们都各有真正的所爱……”

“唉!”卡利斯特急忙说,“我以前爱卡米叶,现在不爱她了。”

“那,您每天下午在做什么?”她相当狡黠地微微一笑,说,“尽管卡米叶喜欢烟草,我不敢想象她会爱雪茄犹胜于您,尽管您仰慕妇女作家,我也不能想象您会花四个小时读女人的小说。”

“那么,您知道……?”老实的布列塔尼人天真地说,由于见到自己崇拜的女人而喜形于色。

“卡利斯特!”突然出现的卡米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他的胳臂,把他拉到一边。“卡利斯特,这就是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这句责备话,侯爵夫人也许听见了。德·图希小姐边走边责备,带走了卡利斯特。卡利斯特的供认,侯爵夫人听得目瞪口呆,丝毫不解其中的奥妙。这一点她不及克洛德·维尼翁。卡米叶所扮演的这个既可憎又高尚的角色,其实是一种女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采取的下流的崇高行为。这时候,她们的心碎了,女人的感情终止了,使她们或入地狱或升天堂的自我牺牲开始了。

卡利斯特应邀与她们一起午餐。这时,感情高尚而尊贵的侯爵夫人已经做了自我反省,掐死了心中萌生的爱情。她待卡利斯特不是冷淡生硬,而是无动于衷的客客气气,使卡利斯特心里很难过。卡米叶提议他们后天去游览图希庄园、克华西克和巴镇之间景色别致的风光。她请卡利斯特利用明天的时间去找一条小船和几名水手,以备游海之用。她自己负责准备食物、马匹和一切必备之品,以便省去游乐中的一切麻烦。贝阿特丽克丝断然拒绝,说她不想这样在本地乱跑,抛头露面。喜形于色的卡利斯特顿时收敛了笑容。

“您怕什么呢,亲爱的?”卡米叶说。

“我的处境太微妙了,难免要损害我的幸福,而不是我的名声。”她看着年轻的布列塔尼人夸大其词地说,“您知道孔蒂的忌妒,如果他知道……”

“谁会告诉他呢?”

“他不会来找我吗?”